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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5, 05:41 AM   #978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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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一時間,江岸上人全都上了船,船上的梢公即刻撐船離岸。
  林中的五人可是大失所望,只道幾人回船,即可知道玉麟的下落,哪知這些個魔頭連多一句話也沒有,急忙的就上船開行了。
  其中鳳兒最是焦急,卻聽鄱陽漁隱在命金鳳去將船駛來,以便追趕。
  金鳳不見玉麟,心裡何嘗不急,即如飛地往停舟之處奔去。
  歐陽彬道:“老哥哥,你看見了麼?這幾個魔頭急忙有如喪家之犬,尤其是那黃衫羽士,甚是色沮,莫非遇到勁敵,是鎩羽而來麼?”
  鄱陽漁隱拂髯略一沉吟道:“察言觀色,實在有些蹊蹺,我們且追上去再說,白日之間不好探聽得,只待天黑,必可探出究竟來。”
  說話間,那三只江船已離岸遠了。
  歐陽彬知鳳兒心裡十分著急,其實他何嘗不關心,當下向鳳兒道:“鳳姑娘,你休得著急,只看這幾個魔頭全都有些垂頭喪氣,在他們返舟之前,必已遇到勁敵無疑,縱然你玉哥哥與他們狹路相遇,亦必逢凶化吉,現下我們追蹤這幾個魔頭要緊,好在一兩日之間,玉麟必要前往黃鶴樓,此時若去尋他,一時間如何尋得著。”
  鳳兒聽歐陽彬之言,倒非全是安慰他的話,亦是無可奈何。
  那勿惡咳嗽一聲,咧著大嘴道:“著啊!麟兒吉人自有天相,要是他損了一根毫毛,只找我姬大叔是問。”
  這小子十年前在苗疆之時,親眼見過這幾個魔頭的厲害,適纔大氣也不敢出,待那三只江船離了岸,可就又神氣起來了。
  鳳兒哪有閒情去理他,恰好金鳳已將小舟駛來,那鄱陽漁隱站在江邊,已在向三人招手。
  玉哥哥迄今無蹤,鳳兒雖不想離去,但也無法,只好隨歐陽彬與勿惡上船。
  這時前面那三只江船,已出去一里之外了,此刻已屆中午時光,江上的船不少,他們這小船並不起眼,是以鄱陽漁隱並不隱密,始終和前面的那三只船,保持著裡把路的距離。
  鳳兒在船上始終焦急不已,故爾也沒覺出金鳳的態度有了異樣,歐陽彬只把全神貫注在前面三只船上,勿惡懵懂,也未覺察,只有鄱陽漁隱知女莫若父,猜著了幾分,老頭兒暗自嘆了口氣,知這事怕才開頭,以後的麻煩更多。
  一路無話,這日看看紅日西沉,前面那三只江船是在田家鎮僱用的,本有水手,加上泗島神君從泗嵊島上帶來的駕舟之人,個個都是在驚濤駭浪的大海中駛船的高手,合力駛船,如何不快,是以日落時候,即已到了黃崗,半日時光,逆水行舟,即已駛出了兩百多里水面,實是快捷。
  鄱陽漁隱一生在水面上行走,長江一帶最是熟悉,見前面三只江船,離黃崗尚有兩裡之遙,即已靠岸,也趕緊將小舟彎著,此刻江面之上,雖然歸帆點點,但那三船上的敵勢太強,饒他鄱陽漁隱一只鐵槳,縱橫了江湖一生,也不敢大意了。
  鄱陽漁隱將舟靠岸,恰好這裡有個小小漁村,靠舟此間,並不惹眼,遙望前面三只江船已在幾棵柳樹之下靠定,隔得雖是不近,但這段江岸並無蘆葦,卻可一目了然。
  那鳳兒在船一靠岸之時,就想躍上岸去,歐陽彬連忙阻止道:“鳳姑娘且慢,前船沒一個弱者,若然露了行蹤,我們要想暗中窺探,今晚怕就不易了。”
  鄱陽漁隱放下槳來,也點頭道:“歐陽老弟所說不差,敵方高手現有大半在舟中,千萬大意不得的。”
  鳳兒何嘗不知,只是心焦得不能忍耐罷了,好容易等到天黑,前面那三只江船之上,燈光漸漸顯露,這裡的金鳳,默默無言的,整頓了飯食,幾人吃罷,看天色已是初更時候,鳳兒早已是急不可耐了,口中沒言語,可是緊腰帶,蹬了蹬小腳上的蠻靴,又緊了緊背上的寶劍,那意思是,你們不去,我可要走了。
  歐陽彬這才向鄱陽漁隱道:“老哥哥,我們怎麼個探法呢?”
  鄱陽漁隱拂著蒼髯,望見前面那三只江船,因夜色已深之故,此刻燈光通明,當下略一沉吟,說道:“從江岸上前去,恐怕不易近得船去,近了絕瞞不過船上的七八個魔頭,遠了也難窺探,倒不如老夫帶著小女,從水裡前往一探為易,老弟,非是我說句大話,若在水裡,縱然敵眾我寡,量也奈何老夫不得。”
  鄱陽漁隱在當今武林之中,水裡的功夫可說唯我獨尊,若從水裡前往,端的甚好,可是瞟眼一看鳳兒,若不讓她前去,她必不依。
  歐陽彬方猶豫間,驀地,艙中燈火微微一晃,風聲颯然,鳳兒本是背向艙口而立,知有人前來,倏地旋身,纖掌一翻,已向船頭劈去。
  只聽歐陽彬喝道:“鳳姑娘不可無理!”
  鳳兒一掌已然劈出,同時已見船頭之上,俏生生的立著一個一身束潔衣衫的美貌女子,聽得歐陽彬喝止,要收招時,如何還來得及。
  哪知那女子,只見她嘴角噙笑,笑得高雅,而且清逸絕俗,右臂微抬,反手輕輕一拂,鳳兒這一掌,猶如劈到一堵銅牆鐵壁之上一般,但卻又無反震之力,她這一掌也不下兩百斤勁,竟被輕輕一揮,而化於無形。
  鳳兒悚然而驚。驚得後退了一步,早聽歐陽彬歡聲嚷道,“好了!好了!你這一到,還怕群魔不授首麼?”
  那女子又淡淡一笑,向窮酸微微一襝衽,道:“怕不見得,豈不聞“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麼?倒是十年不見,歐陽先生仍然豪放不減當年。”
  鳳兒看這女子,論儀態,不亞瑤池仙品,看武功,適纔輕輕一揮,若是將自己的掌力反震回來,尚不為奇,而將自己的掌力化於無形,這手功夫,恐怕連師父枯竹老人也未必辦得到。
  再聽歐陽彬的那一聲歡呼,和他口中之言,一時間驚得怔住了,不知這女子究竟是誰?
  隨見那女子又向鄱陽漁隱一襝衽道:“這位老人家,可是人稱鄱陽漁隱的金老前輩麼?”
  只聽鄱陽漁隱呵呵笑道:“你要這麼稱呼,豈不把老夫羞煞了麼?哈哈!歐陽老弟,你先別言語,讓我猜猜,看是也不是,這位可是當今武林至尊,太清師太的衣缽傳人,當年苗疆掃蕩群魔的石瑤卿石女俠麼?”
  鄱陽漁隱此言一出,早聽鳳兒與金鳳全都欸的一聲驚呼,鳳兒不由自主的趕緊上前拜見,歐陽彬也掀著眉,呵呵大笑,道:“老哥哥,不是她,還有誰能有這般神妙的武功。”
  隨見他又轉過頭來,說道:“化有形於無形,納須彌於芥子,唯般若禪功始能有此神妙無窮的威力,石姑娘的太乙神功已可睥睨江湖,現又將般若禪功練成,群魔授首,還不是指日可待麼?”
  看官,來的果然是當年威震苗疆的石瑤卿,自奉母回返江西南城後,除授玉麟的武功之外,由其母葉秀鶯,將赤霞聖母的般若禪功傳給子她。
  那般若禪功也是玄門正宗上乘功夫,葉秀鶯雖然得自赤霞聖母,不過十之三四,但瑤卿乃太清師太傳人,深得玄門秘奧,是以練來更是事半功倍,現下不但青出於藍,而且已不在當年赤霞聖母之下。
  窮酸歐陽彬,當年在洪盤峒中,曾在赤霞聖母處學過這般若禪功,是以瑤卿適纔化解鳳兒那一掌時,一見即已認出。
  石瑤卿怎會突又在此間出現呢?皆因半年前東方傑在江州,曾托璇姑帶信給她,請其務必前來相助,瑤卿雖然自返家奉母之後,即從未在江湖上行走,又因韋浩與東方傑間的情愛牽纏,也為著要避免和兩人相見,是以這十年來,可說足不出戶,她是想等待母親百年之後,即上太行山靈台峰,隨師父太清師太,削髮為尼,以古佛青燈終老,這是瑤卿暗自打定的主意。
  但任何事瑤卿可以不管,這次群魔又興風作浪,可說是她當年一念之仁,所留下來的禍根,豈止義不容辭,而且是責無旁貸,是以眼看約期已近,這才匆匆趕來,偏是勿惡出走之後,那璇姑知他必是湊熱鬧來了,甚不放心,也請瑤卿打前頭先來趕他。
  瑤卿一路行來,曾往廬山雪屏峰,想覷視枯竹老人。瑤卿是得東方傑遣人知會,知徒兒奉他之命,再從枯竹老人學藝,是以想就便探視徒兒玉麟。沒想得到一看,只見茅廬已毀,只剩下了一堆灰燼,哪有枯竹老人和玉麟蹤跡。
  當時瑤卿不由一怔,忖道:“若說枯竹老人已遷居,也萬無焚毀廬舍之舉,而憑枯竹老人的武功,當今天下能勝他的,確是屈指可數,是以心中雖是疑惑,倒未擔心他們師徒有何意外,卻知他們必要前往湖廣,這才離了雪屏峰,下廬山,直奔江夏而來。”
  瑤卿因嫌舟車太慢,白日又不便施展輕身功夫,故而白天找尼庵歇息,晚上方旋展她的絕頂輕身功夫,兼程而進。
  這日早晨,瑤卿沿岸奔馳,忽見前面江邊,濃霧之中有燈光閃爍,因那霧氣太濃,發現時,相距已不甚遠,是以人聲已可聽聞。
  當時瑤卿心中一動!
  天色未明,荒江之岸,濃霧之中!這燈光與人聲,好生有異?瑤卿何等武功,當下移身近舟,飄落篷上,舟中之人,竟無一人覺察。
  你道舟中是何等樣人,原來即是鄱陽漁隱與歐陽彬等,正在談論那黃衫羽士。
  瑤卿第一眼即已認出勿惡,心說:“原來你這個淘氣在此,差點兒沒把你姐姐璇姑急死。”
  隨又聽他們談到徒兒玉麟,當時心中一驚,卻又見兩個姑娘在提到這徒兒之時,面現關切焦急之色,瑤卿是旁觀者清,因不認識這兩個姑娘,想到:“爰徒無夭折之相,武功盡可過得去,諒也不致發生多大意外,倒是不知兩位姑娘是誰?”
  雖說如此,到底是師徒,豈有不關心的,即刻回身上岸,奔那前面三只江船而去,真有如來無影去無蹤一般,連鄱陽漁隱和窮酸,這等高手,也未發覺。
  瑤卿潛上那三只江船,逐舟探一遍,直至三舟離岸,方始再又回到岸上,可就一直沿江跟蹤著這三只船,將兩魔兩怪,以及黃衫羽士、左衝回船,看得明明白白,鄱陽漁隱等五人隱身在林邊窺探,亦落在她的眼裡。
  前後四只船先後離岸,瑤卿仍然隱身暗隨,並不現身,此刻前來,她可是已然潛入那三只船上,探聽得明白了。但她卻不敢有絲毫大意,皆因這三只船上,實無一個弱者,而且敵眾我寡,卻也不敢久留,這才向他們這只小舟而來。
  且說歐陽彬認出瑤聊的般若撣功,說:“你那太乙神功已可啤睨江湖,現下又將般若禪功練成,還怕群魔不授首麼?”
  鄱陽漁隱聽得,立時虎目圓睜,呵呵大笑道:“難得!難得!這麼看來,我們真是老朽無用了。”
  兩人一番恭維,把瑤卿說得十分靦腆,微微一笑,早將鳳兒拉起來,說:“姑娘休得行此大禮,我如何當得!”
  說著,並將金鳳也拉近身來,輪番將兩個姑娘看個不了,嘖嘖兩聲,說道:“好整齊的兩位姑娘,難為你們這點年紀,功夫已如此了得。”
  鳳兒一聽說這女子是玉麟之師,早生孺慕,依依身側,真個像只依人的小鳥。
  聽瑤卿贊她,心裡十分高興。
  那金鳳卻被瑤卿說得面上微紅。
  鄱陽漁隱大笑道:“你即喜歡她,得閒時,若能指教她一招半式,我這閨女可就受益不淺了,你瞧,這丫頭全不知禮數,還不拜見。”
  金鳳也非是世俗女兒,她平日那頑皮,也不在鳳兒之下,那知到了瑤卿面前,竟然忸怩起來,聞言忙掙脫出手來,就要下拜。
  瑤卿忙笑道:“姑娘免禮,我能比她大得多少,怎能受此大禮,姑娘快請起來。”
  說著,只見她纖纖玉手微微一抬,金鳳即再也拜不下去,立即又被瑤卿拉近身來。
  隨見她面色一沉,向後梢叫道:“勿惡!你能躲得幾時,還不出來!”
  原來那勿惡連他的爹爹一字劍姬凌霄,也不怯怕,可是卻怕兩人,一個是他的姊姊璇姑,另外一個就是石瑤卿了,驀見瑤卿突然現身,他是偷偷溜跑的,如何不怕,是以趕緊一縮身,躲入後梢艙外,此刻被瑤卿一叫,知躲不過了,這才咧著嘴,慢慢的移身出來,嘿嘿的傻笑。
  瑤卿仍然沉著臉,斥道:“你這猴兒恁的劣性不改,要走也不言語一聲兒,憑你這般到處頑皮搗蛋,也敢在江湖之上獨自行走,差點兒沒把你姐姐急死!”
  那勿惡被罵,哪敢言語,鳳兒心裡好不痛快,忍不住,拍著手兒笑道:“可不是他到處搗蛋麼?師父,你再多罵他兩聲兒才好呢!”
  瑤卿突然聽鳳兒叫她師父,當時微微一愣,但隨即知道她是因玉麟之故,才這般稱呼自己,本來鳳兒人甚美秀,見面即討瑤卿歡心,當下不由的將握著鳳兒胳膊的玉手一緊,面上也露了笑意。
  瑤卿心說:“只怕你的調皮搗蛋,也不在勿惡之下哩!”
  見她依依身側,實是喜歡,肅容頓斂,也未再對勿惡呵斥,當下向鄱陽漁隱和歐陽彬道:“老前輩與歐陽先生,想是跟蹤前船了,現在我已將這般魔頭的行蹤,探聽明白,不用再前往窺探了。”
  鄱陽漁隱呵呵笑道:“你這般稱呼,老夫如何當得,快請坐下說話。”
  鳳兒趕緊將艙板拭乾淨了,拉瑤卿坐下,心中只想詢問玉哥哥消息,不知她是否也探得,只是一時不好意思出口。
  鄱陽漁隱和歐陽彬也都歸坐,鳳兒傍著瑤卿站立,金鳳卻站在艙口,眼珠兒只在瑤卿面上轉。
  勿惡此刻老實之極,摸著後梢艙板坐下,不敢出半句聲。
  瑤卿俟大家坐定,這才說道:“沒想這般魔頭,竟然如此大舉,看來這場大劫,是萬難避免的了。”
  歐陽彬道:“只要令師和雲夢居士,兩位老神仙不袖手,又豈懼怕他們呢!倒是這般魔頭的動向如何,石姑娘既已探得,不妨見告。”
  瑤卿雖然年已二十七八,但因仍是雲英未嫁,是以不改當年稱呼。
  瑤卿笑道:“他們的行蹤雖然詭譎,還能出歐陽先生意料麼?”
  歐陽彬一怔,隨即明白,定是今早的言語,已被瑤卿聽去,當下哈哈笑道:“老哥哥,你看如何?我說石姑娘神出鬼沒,來去無蹤,此話該不假麼?我們的行蹤早落在石姑娘眼裡,諒那前船上的魔頭,又豈能不在她一雙神目之下。”
  瑤卿道:“歐陽先生太過獎了,這般魔頭的動向雖然我已探得明白,只是至今還有一事令我不明,那就是關於我那徒兒玉麟。”
  鳳兒一聽她提到玉麟,立即睜圓了眼珠兒,凝神靜聽。
  瑤卿繼道:“聽他們所言,似全都吃了他的苦頭,別說是我那徒兒,就是我,與連手的群魔相敵,恐亦難操勝券,想他能有多大點年紀,豈得能敵,但他們所說,又確是我那徒兒無疑,是以令我十分疑惑。”
  歐陽彬道:“石姑娘可曾聽他們說起,尚另有人與他在一起麼?”
  瑤卿點了點頭道:“不錯,他們還提到一位姑娘,說她面貌雖醜,但武功甚高,言下似乎面露怯意,歐陽先生可知此人是誰?”
  鳳兒早叫道:“原來他和琳姐姐在一起呢,我可放心了。”
  言下甚是欣喜,若然她知這時她的玉哥哥與琳姐姐,已情探似海時,只怕立即哀傷欲絕了。
  金鳳本來亦凝神在聽,忽見鳳兒欣喜之狀,早又一顆心往下直沉。
  瑤卿奇道:“你這琳姐是誰?”
  歐陽彬掀眉道:”好教石姑娘得知,提起這位琳姑娘,卻大有來頭呢!”
  隨將玉麟與鳳兒等夜入大別山,得遇忍大師之事一說。
  瑤卿立時也面露喜容,道:“玉麟這孩子,沒想竟有這等造化,這麼說來,就難怪這幾個魔頭均吃了苦頭了,想玉麟這孩子那有這般功力,必是忍大師的高足葛琳所為無疑。”
  鳳兒得知玉麟無恙,早已恢復了原態,拉著瑤卿胳膊,說道:“師父,你還不知道呢,那天山上兩上老怪,和情……呸!那個什麼臭公子,我親見琳姊姊只一掌,即把三個魔頭打跑了。”
  瑤卿聽得一怔,若說當今天下,能一掌而迫得三個魔頭的恐怕還沒有,就是忍大師親自出手,也難有這般威力,但鳳兒卻說得真而又真,是以不由一怔。
  但隨即想到必有緣故,也就不再多說。
  當下點了點頭,向鄱陽漁隱和歐陽彬道:“若然忍大師也能出力相助,倒是一大喜訊,這次劫運,或可減少傷亡,只是眼下這幾個魔頭卻撩撥他們不得,好在我已將前船上群魔的行蹤探得明白,我們還以別再跟蹤為是,容他們返回梵淨山後,待我方人手已齊,再一舉掃蕩,老前輩與歐陽先生以為如何?”
  鄱陽漁隱道:“石女俠說的是,我們實也不打算撩撥他們,這般跟蹤了他們一日夜,不過因令高足失蹤之故,眼下既然令高足無恙,我們也就放心了。”
  瑤卿聽說,忙起立謝過,一眼瞥見金鳳姑娘站在艙門,甚是冷落,忙道:“姑娘過來!”
  鄱陽漁隱忽然大笑道:“你瞧,老夫高興得連款待也忘了,這丫頭也不知禮數,還不整頓晚膳侍候。”
  隨向瑤卿道:“我這舟中多有不便,僅有水酒粗餚,石女俠休嫌簡慢。”
  瑤卿忙遜謝幾句,卻也不再多讓。
  金鳳即去至後梢,鳳兒也搶著前去幫忙,一會兒飯整好了。
  幾人飯罷,再看前舟,就在他們吃飯的這個功夫,已去得無影無蹤,竟是連夜駛去了。
  鄱陽漁隱當下說道:“我們雖然不用追蹤,但此間非落足之處,不如也連夜直奔江夏如何?”
  此間雖也有幾處漁家,卻也無法住宿,舟小人多,與其坐以待旦,不如趁夜駛舟為是,都無異議,鄱陽漁隱抄起鐵槳,那鳳兒好玩,亦找了只木槳和金鳳雙雙去到船頭。
  以三人之力,小舟那還不破浪如箭!六人在舟中,歐陽彬出語詼諧,鄱陽漁隱豪邁健談,勿惡這傻哥兒,每出一語,必引得船頭的雙鳳笑語如珠,是以全不覺得寂寞。
  看看午夜已過,六人又談論起武功來,太清師太當今武林第一人,瑤卿盡傳衣缽,談到那武學精奧之處,饒是鄱陽漁隱這樣的老英雄,亦佩服得五體投地,那就別說歐陽彬了。
  六人談談說說,早已鬥轉星移,只因大家談得高興,竟不知東方之既白,待得天色已然大明,方始發覺,鄱陽漁隱向岸上一打量,呵呵笑道:“這才真個是:同君一夜話,勝過苦練十年了,老夫昨晚得益匪淺,沒想這一夜工夫,已然到了青山,再有一個時辰,即可到江夏了。”
  江夏乃現今的武昌,蛇山頭上,即是巍巍的黃鶴樓,漢陽稱做夏口,漢口那時片瓦亦無。只是一片蔓草荒煙,現下的繁華,不過是近百十年的事。
  閒言少敘,且說鄱陽漁隱一說,大家這才驚覺天色已然大明暸,只見前面一望之地,現出黑壓壓一大片房屋,已有不少炊煙升起,想來即是鄱陽漁隱所說的青山鎮。
  那歐陽彬心中卻忽然一動,隨即說道:“老哥哥,這不是奇怪麼?我們舟行甚快,怎地這一路行來,竟未將前面那三只江船追上呢?”
  瑤卿莞爾笑道:“歐陽先生有所不知,昨晚我前來之時,已然探聽明白,只因我那徒兒和忍大師的高足,不知使了什麼詭計,竟然將這幾個魔頭駭破了膽,要連夜離開此地。據我想來,他們必然使出本身功力催舟而行,自然是快得了,我們又未存心追趕,是以如何還能見得到那三只江船,只怕眼下他們已經早到江夏了。”
  說罷,立起身來,向鄱陽漁隱道:“金老前輩,我想向你們暫且告個便,我即在此處登岸,待得掃蕩群魔之時,我必準時趕到。”
  隨又向歐陽彬略一襝衽,未得兩人答言,晃身已到了船頭,兩手撫著雙鳳肩頭,含著笑,微一頷首,身形已倏地飛出,施展出橫渡江波的上乘輕功,似蜻蜓點水,眨眼已到岸上。
  雖是水上行舟,離岸也有一二十丈遠,直把在水面上稱雄了一世的鄱陽漁隱,亦驚得目瞪口呆!
  瑤卿這登萍渡水的輕功,實是高絕,鳳兒依依不舍,沒想未容她告別,竟已匆匆走了,不由噘著小嘴兒,在船頭髮愣。
  那窮酸卻在一愣之後,心中雪亮,想到,“瑤卿必是知東方傑與韋浩兩人,已然到了江夏,皆因不願與兩人相見之故,故爾聞說前面已是黃鶴樓,即匆匆上岸去了。”
  窮酸與東方傑相交最深,想到東方傑與瑤卿,本是一對神仙眷屬,卻國一個韋浩之故,致令情海生波,當下好生感嘆!
  歐陽彬一瞧鄱陽漁隱,見他雖未以瑤卿這般匆匆而去,有所不快。但神色之間,卻有些默然。
  當下向鄱陽漁隱道:“老哥哥,若說這位石姑娘,最是知禮不過,她這麼匆匆而去,實另有緣故,老哥哥,此事我也無法說出,我只能告訴你的。石姑娘是不願與前途的兩個人見面。”
  鄱陽漁隱呵呵笑道:“歐陽老弟,你說的什麼話,難道我會怪石姑娘無禮麼?老夫倒是心有所惜,惜聆石姑娘的武學高深,竟猶未盡罷了!”
  那勿惡見瑤卿一走,再無拘束,立時又響起破鑼嗓子窮嚷嚷,皆因這一日夜,別說在舟中憋得慌,而且哪來大魚大肉,是以嘴裡要淡出鳥來,聽說再有一個時辰即到江夏,不但有熱鬧好瞧,而且可滿足口腹之欲,最令那勿噁心急的,卻還有一事,皆因勿惡這十年來,一直惦念著一人,看官,你道這人是誰?原來是當年邱丐道的徒兒牛子。
  傻大個兒配愣小子,可不是一對兒,自從苗疆分手之後,勿惡放了單,可就再也鬧不起勁來了。
  心想黃鶴樓中天下英雄聚會,萬里飄風萬里邀人,要走遍南七北五一十二省,還會碰不到這傻師弟,只怕牛子早已到了江夏了。
  故而勿惡一聽說一個時辰即可到江夏,嚷著要鄱陽漁隱將船直放黃鶴樓,哪知那雙鳳姑娘還有個不貪玩的?喜事愛熱鬧,本是少年人的天性,那鳳兒既知玉哥哥無恙,心中一寬,又只怕玉麟早到了前途,是以更纏著鄱陽漁隱將舟直放江夏!
  鄱陽漁隱呵呵一笑,說道:“再趕一路,我這幾根老骨頭還行,既然他們都心急,我說,大閨女,還不抄起槳來!”
  一言未罷,雙鳳立又抄起木槳,五人一船奔江夏而去。
  雙鳳是一般心思,心急,運槳就如飛,何消一個時辰,早見江夏城廓高矗江邊,小舟繞過鸚鵡洲,傍著蛇山腳下,鄱陽漁隱將舟靠岸,尚未停妥,那勿惡比雙鳳心急,一跺船板,早飛身上了岸。
  雙鳳也是小孩兒心情,雙雙丟下木槳,跺上岸去。
  歐陽彬哈哈笑迫:“老哥哥,我們雖然到得早了幾日,這一來,只要我們這般武林同道已然到了江夏,再不愁找不到他們了!
  那勿惡和鳳兒,自然不是安份的,這一上得岸去,那還不象脫羈之馬,滿街亂竄麼?只要此間已有武林同道先至,雙鳳雖是認識的人不多,勿惡可是一個活招牌,當今武林中前一輩的英雄,沒一個不認得他的。
  鄱陽漁隱已知歐陽彬話中之意,當下拂髯笑道:“老弟所說不差,我們倒可樂得清閑,這三個孩子一半天不會回船,我們也別等了,你我何不上得黃鶴樓去買醉,一覽浩浩大江東去,老弟以為如何?”
  歐陽彬哪有個不同意的,當下鼓掌道好。
  這蛇山腳下帆桅如林,江岸之上,雖是人來人往,但鄱陽漁隱這只小舟之中,並無貴重之物,只怕唯有那只鐵槳倒值得十幾兩銀子,但卻絕不怕人偷盜,皆因平常人,只怕兩人抬它也要吃力。
  是以兩人讓小舟自橫,離船登岸。
  看官,這黃鶴樓,乃是毀於火後,重新修建的,當年較之現下,還要巍峨軒峻,時聞鄂人誇言:“武昌有個黃鶴樓,半截還在天裡頭。”
  倒非全是誇大之語,皆因這黃鶴樓建于蛇山之頂,地勢高,又臨大江之濱,那雲層低壓之際,樓頭卻也雲霧繚繞,人立樓中,直如身在雲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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