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一陽指功顯神通b
慕容雪道,“有舅舅保著、哪個敢來生事?”
張宇初道:“好雪兒,聽舅舅的話,這天下十三道巡撫衙門,兵部大堂,吏部大堂的位子你都可以坐一坐,這龍椅萬萬坐不得。”
慕容雪不依不饒,百般撒嬌放潑,倒弄得張宇初沒作道理處,風清揚暗自詫異,不知她何以半天間與張宇初混得如是親熱,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慕容雪是張宇韌的千金呢。
原來慕容雪面目與張宇初之妹張宇真相肖,張宇初對妹妹疼愛異常,張宇真與段子羽諧隱崑崙後,見面之時鮮少,者來親情更濃,思念彌罵。偏巧慕容雪的頑皮刁鑽,喧鬧無常亦與之相類,是以張宇初不由得把疼愛妹妹的一片心移至慕容雪身上,任其百般胡鬧,自己看著取樂,稍減思念妹妹之情。
風清揚見狀,苦笑不己,心生一計,忽然大笑道:“我今日好險。”
慕容雪一聞此語,比聽了緊箍咒還靈,登時放開張宇初,急道:“怎麼了?”雖明知風清揚皮毛無損,更見精神,但情之所鍾,關心過切,坐龍椅,扮皇帝的奇思想早拋到爪窪國去了,拉住風清揚的手,心下猶揣揣不已。
風清揚緩緩道。“我適纔險些挨了你五十杖。”
慕容雪方知是戲弄她,氣得直跳腳,心下卻又慶幸,驚悸之下,倒老實了些,斜眼著風清揚,心中盤算著如何跟他算這筆帳。
內堂霎時間寂靜下來,只餘各人的呼吸聲。
張宇初長出一口氣,笑道:“風兒,我倒服了你了。”
風清揚茫然不解,道:“此話怎講
張宇初道:“沒半天工夫,我就被這小妮子折騰得雲三霧四。不辨東西,幾根老骨頭都險些被她拆了,這些日子來,虧你怎麼受的。”
慕容雪立即面紅過耳.降道:“為老不尊。”羞郝之下,躲進內室去了,風清揚楞在那裡,窘的面火耳赤作聲不得。
淨思倒暗暗詫異,張宇初中年時威毅凜然,大有王者氣象。令人不敢仰視。老來性情大變,平易得多了,實感匪夷所思。
其實人於青壯年時,意氣風發,膽識俱盛,覺天下事無不可為。於子女親情上倒不甚注重,老來雄圖霸業盡屬過眼雲煙,無論得遂與否,均能勘破其幻,而成犢之情彌深,此乃千人一轍,世人同面,非唯張宇初一人如此。
淨思久已不耐,意欲打聽段子羽訊息,只是話到唇邊,殊難措詞,此際便打圓場道:
“張真人,不知段師叔可好?”
張宇初笑道,“我就等你這一問,看你耐到什麼時候?”
淨思立時桃腮飛紅,惱卻又惱不得,以張宇初之位望,無論與誰開幾句玩笑,都會感到到榮于冕,實屬生平之幸。淨思亦感手足無措,心中倒覺得甜甜的,除她二人而外,旁人俱不明所以,倒也不覺其異。
風清揚一聽有師父的消息,登時為之一振,拉佐張宇初的袖子道:“舅舅,你見到我師父了?我師父、師娘可好?他們住在哪裡?他們為什麼不見我?”
張宇初道:“風兒,你嘴皮子也習過獨孤九劍吧,一氣攻出這麼多招,叫我應付哪招才是?”
風清揚急道:“好舅舅,別賣關子了,人家都快急死了。”
風清揚一番猛攻,倒省了淨思許多尷尬,二人一般心思,淨思死自覺得兩頰發燙,暗道慚愧不已。
張宇初逗戲了一陣,襟懷大暢,遂道:“此番便是去看望你師父他們,他們都好,只是不喜外人打擾,才隱居到外人尋不到的地方,你們亦毋須接懷。”
風清揚垂淚道:“那師父、師娘為何連我也不見?是不是?是不要這弟子了?”
張宇初摩著他頭頂,安撫道:“傻孩子,你是他唯一傳人,他怎會不要你。我每年去探望他,他總是詳細問你的情況,還托矚我照看你,別讓外人欺侮了。”
風清揚淚流滿面,泣道:“那他為何總不肯見我?”
張宇初嘆道:“為此事我也曾和他起過爭執,每年均見你從他隱居之處繞來繞去,可不論旁人如何勸說,他總不肯與你相見。他自有一番道理:說你已經大了,武功亦有成變,男子漢當自立,乾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來,焉能總依倚師父膝下。他知你孝心虛誠,一見面之後便難分手,他既已經意不出江湖,不能因此而誤了你一生,你師父這片苦心,連你幾位師娘都不得而知。可你每次迴轉中原之後,你師傅都必夜不能成寐,枕褥之上常見淚痕,他心中也不比你好受,你要好生體察,莫辜負了他的一片苦心。”
風清揚聽至此處、摹然體味列師父為自己著想的苦心,心中大鋤,嘶聲道:“難道我師徒無再見之日?”
張宇初笑道,“傻孩子,怎生說起斷頭話來。你師父說了,待你在江湖上做出一番自己的事業,功成名就,那時如若厭倦江湖生涯,他便接你一同隱居,安享天倫之樂。”
風清揚道:“此話當真?”
張宇初氣道:“你這孩子真難纏,你師父和我是講假話的人嗎?”.風清揚一吐舌頭,恍若黑暗之中摹見光明,驚喜逾恆,想到終有與師父團聚一處的日子,雖然時日尚遠,但倘若師父所傳這身武藝不能在江湖上揚威立萬,就此隱沒無聞,心中著實有所不甘,一時間雄心勃起,笑顏大綻,多年來積鬱胸中的怨氣一掃而光。
淨思亦已心滿意足,十幾年前她未落髮時,尚有許多非非之想,而今身為峨媚掌門,一舉一動均為天下所矚目,況且明知所想不能成實,十餘年燈木佛下,凡心脫略殆盡,所餘的只是那銘心刻骨、豆古常存的相思之情而已。
張宇初道:“小師太,丐幫那起人一定是你替風兒打發了,盛情足感。”
淨思道:“張真人倒會偷懶,明知那起人不好惹,怎麼不親手打發了,倒留給我們這些晚輩弟子麻煩。”
張宇初搖鬃大笑道。“本座喬居天師之位,些微預測之術若無,豈不虛活了這大年歲。
況且我先前曾有誓約,天師教絕不涉入江湖是非,我若動手,一來毀戒,二來以大壓小,勝之不武,更令天下人齒冷。這等事是萬萬做不得的。”
淨思笑道,“可惜真人還是漏算了,那些人讓風師弟一劍被打發了,晚輩雖想動手,卻無機會。”
張宇初“睫”道:“一劍便打發了?莊夢蝶那幾人武功並不弱,以風兒的劍術,單打獨鬥尚可無虞,怎會如此輕易?”
淨思遂把交手經過描述一篇,把風清揚那突發一劍更是演染得神乎其神,推崇備至。
張宇初中信半疑,笑道:“古人雲:‘士別三日,便當刮目相待。’咱們分開不過半日工夫,怎會有如此奇變?風兒,待我考較考較你,你盡力刺我幾劍。”
風清揚自那一劍之後,劍術上的造詣確是精進一層,此際亦不禁技癢,但對張宇初可不敢以倚天劍招呼了,目光瞥處,見案上有一檀木劍,原是張宇初步創作法用的佩劍,遂持之在手,可面對張宇初這等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宗師,不免心快,只覺無論出什麼劍招亦難入他法眼,競遲疑不敢遞招。
張宇初看透他心思,笑道:“風兒,盡你生平本領刺來便是,難不成連我也一併打敗方始心甘?”
風清揚面色一紅,尋恩,醜媳婦終不免見公婆,能聽舅舅指點一二,亦是好事一件,言念及此,收攝心神,淨掃靈台,九陰真經、獨孤九劍的種種玄微隱奧的訣要盡現腦中,手中本劍緩緩向張宇初右肩刺去。
這一劍去勢極緩,張宇初卻“睫”了一聲,大現驚疑之色,雖然仍面帶微笑,神態間凝重許多。拈起一柄白玉拂塵向劍上拂去,口中道:“有點門道兒。”
風清揚劍勢候轉,徑刺其膝下“足三裡”穴,張宇初端坐不動,兩腿便不著上身之護衛閡嚴,風清揚先前一劍實屬“拋磚引五”,待對手應招後瞄準對方弱點再行攻擊。
張宇拂塵倒卷,數百根銀絲齊向劍上卷去。風清揚變招奇快,劍勢微揚,徑刺其手背外勞富穴。
霎時間兩人已拆過十餘招,張宇初雖仍端坐不動,臉上笑容卻已斂去無遺,神態凝重,如遇勁敵。他此際雖然不過使出三四成功力,但江湖上一流高手鮮有能在他手下走過十招的,況且他座下弟子武功均高,能勞他親自出手料理的屈指可數,能令刮目相待的則舉世之上一二人而已。
眾人無不睜大雙眼,凝神話觀這武林中難得一見的比武,雖知這不過是張宇初考較風清揚,連切磋持藝都談不上,但天下間夠資格向張天師遞招的又能有幾人?是以無不看得饒有興致,惟恐漏過一招一式,而成終身之憾。
待見風清揚十餘劍之出,迎異尋常劍術之道,而且轉換招式之間混然無間,宛若一劍,均看得目眩神馳,噴噴稱奇。
天師教中人更是興致彌高,張宇初生平極少顯露武功,是以他武功究竟高到什麼程度,連他座下弟子亦茫然無知.只能以淵深似海,神妙莫測來形容了。而今得見天師親自出手,無不熱血上湧,只盼風清揚能多支持幾招,亦可略窺天師絕藝之端倪,大飽眼福、自己從中亦可受益匪淺。
風清揚十餘招甫過,腦中已然一片空靈,只餘種種心法訣要如小溪般淚淚流淌,至於對手是誰,已無暇思之,先前之畏首縮尾的心態亦一掃無遺。口中陡然一聲清嘯,腳下飄閃騰挪,劍勢一變,登時劍氣縱橫,噬噎聲響,招招不離張宇初周身三十六道要穴,直如疾風驟雨,沛然莫可禦之。
張宇初笑道:“風兒,玩真的了?”口雖如此說,卻不由得離座而起一柄拂塵上又加了兩成功力,使將開來,直如一條神龍,盤旋飛舞、聲勢駭人,室內罷氣激盪,隱隱有風雷轟鳴之聲。
眾人俱感氣窒,紛紛向後退去,無不駭然失色。不意風清揚具如此功力,輕功、劍術懼臻化境。居然能拆解五十餘招而不落下風,雖然張宇手下多所容讓.亦足以驚世駭俗了。
風清揚劍招愈使愈順,而張宇初拂塵上的壓力卻愈發沉重。風清揚此際於身外之物已然無知無覺,只覺同身內力如江河大海、無窮無盡,手上劍招更是不期然而然地使將出來。自己也不知是何道理,更無餘暇思之。任意揮灑,圓轉自如。種種世上絕無.匪夷所思的招式變化在一柄劍上發揮得淋漓盡致,宛若終生浸淫此術一般,木劍被內力催發得龍吟之聲響震,仿佛精鋼所鑄,劍尖一條寸許長的紫色劍芒吞吐閃爍,炙熱可感。
張宇初心中大駭,風清揚此時劍術造詣已深得其師精髓,雖功力之不逮,而劍術變幻無方,儀態萬千。天矯翔靈卻似有過之而無不及。初時他尚不信淨思師太之說,心想世上武功斷無一些而就之理,均須精學苦練,層層遞進,而武功之境界.愈上愈難,若非天資穎異。
有明師指點。自身又具大毅力者萬難習成上乘武功。
風清揚在真武觀中與日月神教中人相鬥,張宇初看得清清楚楚,單論劍法造詣已殊屬可觀,相較之下內力卻顯不足,但此等劍法在他眼中亦不過是“過得去”而已,與“神奇”二字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不想半日之別.風清揚一出手便令他頓改舊觀.心知其已非著日之阿蒙了。心下甚是歡愉,十幾招中每招他均可隨手製住,但欲盡觀其所能,每一招均使中式,迫其變招而已。
十餘招過後.風清揚陡然間神勇大增,有若天助,張宇初心下一凜。戒意陡生。暗自思付:“切莫八十老娘倒繃孩兒手。”一招一式均加意為之。倘若他要擊敗風清揚,亦不為難,但既要遏制住其攻勢,先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又要不使風情揚氣餒罷手,且每一招均隱隱有指點之意.這一手恰到好處的功夫可是難乎其難矣。
三百招過後,張宇初心中益發震駭,風清揚的武功倒似隨著每一招遞增一般,實屬匪夷所思之事。暗下噴噴稱奇。自己拂塵上的招數隨心念動處,益發者辣潑利,附在拂塵上的內力亦漸漸增加。
此時二人出招如電,風清揚繞著張宇初疾轉不已,卻又並非繞圈子.忽東忽西。候上候下,真所謂“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將九陰真經中的精妙身法盡數施將開來,眾人只見一條影子躥高伏低,伊若有形無質的一道清煙,俱看得頭暈腦脹,撲通兩聲,峨媚門下兩名功力較弱的女弟子已然暈了過去。
淨思疾聲喝道:“大家退出堂去,不得再看。”峨媚門下拉著兩名弟子跟跟路跪奔逃出去,一過門檻,撲通、撲通、撲通。又跌倒四五人。
張宇初座下弟子無不訝然失色,駭然欲絕,師尊武功究竟如何高,雖不得而知,但師尊手上發出招式的威力卻是一目了然的,人人均想,若換了自己上場,怕是半招也接不住。不意風清揚竟爾猛攻不止,劍招益發奇幻無方,倒似有無窮無盡的劍招儲藏腦中,浸淫日久,應變如神。想列師尊對此人契重無比,競爾以天師之尊權屈一保護之職。從崑崙山一路護衛至此,雖屬親情,亦關世運,天地聚英靈之氣於一身,降此奇才,必是欲其有番驚天動地的作為,天師如此護持,必是凜承上帝旨意無疑。言念及此,覺得風清揚身上似有神光籠罩,想必是武曲星下凡了,不由得大生敬畏,心下肅然。
天師教原是仗符策驅神役鬼,齋酷祈福,消災數難。是以教中人於鬼神之說信之尤罵,作如此想亦屬情理中事,不足為奇。
其時風清揚已攻至五百招,張宇初已不能處之裕如,遊丸有餘了。將功力提至八成,開始反攻。又察覺一異.風清揚的內力非但沒有耗損,反倒增強數倍有奇,自己以八成功力方始克制得住,而自己生平對敵亦不過以七八成功力,以十成功力對敵僅止明教前教主張無忌一人而已,心下駭絕。
但他乃天師教百年中僅得一見的奇才,才,于之道更是無所不通,稍加思索便即了然:
風清揚所習內功是九陰真經,所習劍術卻是獨孤九劍,二者懼為不世出之奇功,只消精擅一種,便足以橫絕四海,但兩種神功幽微玄奧之處甚多,浸淫終生亦未必有成,習之中當反受患無窮,即便以風清揚之天資挺異,悟期大成亦必待老年之時。
段子羽愛徒心切,於劍道造詣上較張宇初猶勝半籌,詳思之下,便將九陰真經上卷內功篇與獨孤丸劍捏合一處,授與風清揚,而成另一神功,見效既速,威力亦較二功中單一者為強,以段子羽之功力,將二者融會貫通,實屬易事,但風清揚限於年歲,功力與武學上的見識,雖精修猛進,所得亦有限,並且內功是內功,劍法是劍法,二者殊難融合,一時難收奇效。
但日來風清揚屢與高手交戰,武學見識大增,增,于神功領會益多,至與丐幫一戰中,內功、輕功、劍術已漸呈融合之態,此際經張宇初一番激發,便如內丹功法中龍虎交會一般,功力已臻圓滿大成,更何況張宇初意在指點,與明師之傳功督導殊無二致,風清揚以九陰真經之心法與獨孤九劍之訣要一一加以印證,先前種種幽玄難闡之處豁然而通,兩種神功如水乳交融,略無窒滯,劍招更見犀利神妙、而步法、身法之契合無間有若天成。
張宇初心中大喜,摹然踏起天罡步法,一柄拂塵如山似海反攻過去。這路天罡步法之神妙與慕容雪的“凌波微步”有同工異曲之妙,而且二者皆源出易經六十四封方位,只不過中間鍾種變化不同而已。張宇初內力雄渾之至,衣抉飄拂處罡風湧起,等閒之輩觸著這等護身罡氣,亦當筋斷骨折,逞論與之過招了。
風清揚登即感到氣息一窒,張宇初一柄拂塵上妙招無窮,令他眼界開拓,同時亦感身遭空氣幾已凝固,一柄拂塵更如泰山之重。立時左支右細,屈居下風,但獨孤九劍有攻無守,是以風清揚身上困境,依然強提內力,搶攻不止。
拆了幾十招,風清揚的身法更相形見細,不及張宇初之天罡步法遠矣,不暇細想,腳下自然而然踏出凌波微步來。尚未踏上幾步,他心中摹然驚覺,不由得背生冷汗。但這路步法一經施為,便如有魔力一般,兩只腳全然不聽自己支配,自行展開步法。
這路“凌波微步”,風清揚雖習之未成,但所有方位,變化久已熟記於心,初時亦不過見豬心喜,卻知道萬萬習之不得,無事之時也在心中揣摩其變化,總是猜詳不透,便已置諸腦後。而今勢迫之下,竟不期然而然地施為起來。心下恐懼無比,情知每邁出一步,便是向走火入魔之禍邁近一步,先時自己內力未成,不知怎的自己恢復過來,此際丹田內力澎湃,倘若走火入魔,縱然不死亦難免筋脈俱廢,思之駭然欲死。
但勢逼此處,想亦無補於事,風清揚牙根一咬,索性置生死於度外,步法滔滔,劍招不絕,神妙不可方物。
張宇初不詳內情,見他忽然步法一變,又是一驚,喝道:“好小子,還留有一手,待我看看你有多少法寶。”
“啊”的一聲尖叫,卻是慕容雪發出,面色慘白,叫聲慘厲,如遇鬼魅一般。
原來慕容雪一直在屋中籌思如何懲罰風清揚之策。輕的未免太便宜他了,重的又有些捨不得,不輕不重的法子又著實難尋。是以外闖入談論什麼,她一句也未聽進去。
待風清揚與張宇初交手後,罡氣激盪,風雷轟鳴之聲似欲破屋麗出,慕容雪看了益發有氣,尋思:舅舅真也為老不尊,跟我爺爺似的,見了人便要與人比武。可芳心深處卻又頗為湍湍,惟恐張宇初一個失手,傷了自己的寶貝郎君。是以時不時地向外瞅上幾眼。她生性不喜武功,對二人的招式變化全然不放在心上,心中死自盤算著如何令風清揚受罰,而自己心中又過得去的善策。
想了半天亦沒作道理處,猛一抬頭,見風清揚陡然踏出“凌波微步”來,客棧中的場景登即浮現眼前,驚駭欲絕,慘叫一聲,疾衝出來,欲拉住風清揚。
其時二人內力逼出,室內為之遍布,只有淨思和張宇初首徒運功相抗,不捨得放棄這場終生難得一見的大戰。
張宇韌雖在激戰中,猶有餘力,待見慕容雪衝出,心中震怖,喝道:“雪兒回去。”
慕容雪摹然覺得撞在一面銅牆鐵壁上,全力疾衝之下,身子幾欲壓扁,變成一張薄紙一般。
張宇韌全力拍出一掌,將她身前“氣牆”消解掉,順勢一揮,將之送回屋內,慕容雪已然人事不省,暈死過去。若非張宇初及時化解,慕容雪非撞成肉餅不可。
他分神分力之下,嗤的一聲,左肩紫金道袍已被風清揚一劍刺穿,張宇初大駭,移形換位,避開續發的一劍,賜道:“風兒,你失心瘋了不成。”
哪知風清揚恍若未聞,劍發不絕,張宇初連避幾劍,見他面如噴血,眼神迷亂,步法、劍法卻益發精妙,恍然道,“不好,風兒走火入魔了。”
淨思聞言大驚,待見其形容便知果真如此,高聲道。“真人,’快製住他。”
張宇初猛攻幾招,哪知風清揚神智失控之後.劍法倒愈見其精。張宇初若欲毀掉他尚有法可想,欲製其穴道卻無力為之。情知風清揚此刻體內已然經脈大亂,是以丹田失控,不能收發自如,如若再遲片刻,體內真氣便會焚毀百脈,必死無疑。遂疾聲道,“淨思,快用一陽指製其要穴。”
淨思候出食指,一道真氣疾打風清揚“大椎”穴,孰料風清揚步法有神鬼莫測之妙,指力發出.人早已飄向一旁,淨思連發十餘指均走了空。淨思又急又氣,氣的是風清揚偏生在這當口武功陡增,神妙莫測。
倒是張宇初熟穩道家武功,風清揚踏出三十余步後.張宇初已約略探知其步法路數,搶先佔位.果然趨至風清揚背後,一爪抓住其大椎穴。憑空提了起來。
大椎災乃人體手足三陽經會聚之所。此穴受製。風清揚登時手足俱軟,張宇初摹感掌心一震。風清揚體內真氣似欲衝破而出,高聲道:“淨思,點他任督二脈。”
淨思指發如電,瞬息間已點遍風清揚任督二脈所有穴道,食指震得隱隱作痛,有若點到鋼板上。
張宇初長籲一口氣,將風清揚放置案上,掐打揉按其周身穴道,以活其氣血,和其百脈,復引之歸於丹田,雙掌按在他丹田有頃,直待其丹田氣固,百脈通和,方始收手。頭上白氣蒸騰,籠罩如霧,腳下踏出兩記寸許深的腳印。
張宇初一生大風大浪經過無數,卻實屬此次最為凶險,全身汗透,兩手微顫,頗有脫力之感。
淨思與張宇初首徒知他此時亦處緊要關頭,均緘默不語,以免汀擾他行功。
有頃,張宇初頭上白氣漸漸回覆體內,張宇初方開口道:“混小子,險些害了本座性命。”
淨思等知他元功康復,放下心來、忽然想起慕容雪,忙跑進裡屋去。
早有兩名天師教人為慕容雪服下祕製的“奪命丹”,且用真氣吊住她一口氣。
此番慕容雪傷勢極重,五臟俱離本位,若非天師教之“奪命丹”,極具功效,早已玉損香消。
淨思搭脈後便垂淚不止,張宇初倒鎮定自如,只消人還有口氣在,在他手裡絕無不治之症,當下默運玄功,為慕容雪復正五臟,手撫其背,透氣而入,為之清除體內淤血。
須輿,慕容雪嘴角微動,櫻唇張處,吐血如流,淨思駭然,但見她又活轉來,驚喜逾恆,連呼“阿彌陀佛”。
幕容雪吐出約一碗血後,面色倒漸漸紅潤起來,雙睜微開,欲說什麼,終固體力不支,選迷糊糊睡了過去。危症既除,諸人方鎮定下來,張宇初又為她服下兩枚極具神效的保元丹,此乃天師府祖傳祕製,功效尤在少林寺“九轉大還丹”之上。慕容雪服下這三枚靈丹妙藥,非但身體無礙,且功力大增,亦可謂因禍得福。
處置好兩人後,張宇初感心力交瘁,幾欲虛脫,心下既感欣幸,又後怕不已,遂至一靜室調息養神,恢復元氣。
淨思等人將風清揚和慕容雪放在一張床上,眾人環繞守候,唯恐再出意外。
直至掌燈時分,風清揚悠悠醒轉,只感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適,體內真氣充溢,便如吃了人參果似的,見許多人關切地望著自己.倒是一怔,幾自不知發生了何事。
待眾人七嘴八舌將事情告訴他,唬得他跳了起來,不想內功陡然精進,一頭撞在屋頂上,震得滿室嗡嗡作響,顫搖不已。
淨思氣道:“風師弟,你安生些吧,還嫌鬧得不夠,要把巡撫衙門拆了怎的?”
風清揚飄然落下,頭皮亦隱隱作痛,惶聲道:“舅舅在哪裡?我去向他老人家賠罪。”
張宇初不知何時已立於他身後,笑道:“承情了,此事也怪不得你們,而今武功大成,倒是可喜可賀。”
他伸指一搭慕容雪脈門,脈象洪盛,非但傷已全癒,內力亦增強許多,甚是歡愉,在她百會穴上輕輕一拍,道:
“小妮子‘,還沒睡夠,你的風郎可早定遠了!”
慕容雪立時醒來。一躍而起,惶然道,“風郎,風郎到哪裡去了?”眾人均不禁莞爾。
慕容雪見風清揚立於床邊,羞紅滿面,無地自容。
張宇初轉頭道:“淨思,我倒有一不情之請.不知可講否?”
淨思一怔,張大天師生平何曾有求於人,她冰雪聰明,略一轉念已然明白,笑道:"可是為雪妹的事?”
張宇初掀鬚大笑道:“小師太料事如神,一猜便中,倒無須我多言相求了。”
淨思笑道:“這也是晚輩本分中事,焉敢當得真一請字。”
慕容雪羞暈方褪,見二人神秘今今的樣兒,不免心下揣揣,急道:“舅舅,你再捉弄雪兒,雪兒持盡你鬍子。”
張宇初攤手道:“這世上好人難做呀。”佯作委屈之態。
眾人不明所以,只有跟著乾笑而已。
張宇初對風清揚道:“風兒,你大功初成,尚需鞏固修持,且到我靜室內打坐去。”
風清揚雖不明白張宇初要做什麼,但從他與淨思的對答中,知是大有稗於雪兒之事,遂唯唯退出,到靜室打坐練功去了。
其他人等見風清揚尚被趕出,無不識趣退出,張宇初最後退出,卻端坐在門邊,雅賽門神一般。眾人無不感匪夷所思,驚詫之至。天師教中人卻猜到是淨思在屋中運用上乘內功做什麼,而且事關重大,不然張宇初不至於親自門外護法。
淨思對慕容雪道:“雪妹,你現今身上覺得如何?”
慕容雪道,“也不覺怎的,只是身上發熱,皮膚脹得慌。”
淨思道:“這是你服食張真人的三枚靈丹所致,功力大增,不過你內功膚淺,這些靈丹的效用吸收不到體內,待我用一陽指打通你大小周天後,便能將靈丹的功效盡數歸為己有,可憑添幾十年功力。”
幕容雪聽得似懂非懂,但聽說幾枚藥丸便能增添數十年功力,大覺好玩,笑道:“好姐姐,你不是騙我吧,世上若有這等靈丹,大家也不必苦練內功了,吃幾枚藥丸就成了!”
淨思氣得笑道:“傻妹子,你以為這藥丸是街市上的‘大力神功丸’嗎?告訴你吧,這些靈丹俱是採集天下名貴藥材,祕方配製,數十年方得煉成一爐,實是可遇不可求的妙物,世人萬金難買一粒,也不知你哪世修來的福,一次吃了三粒。”
慕容雪更覺好玩,笑道:“那我明日再向舅舅要兩粒吃。”
淨思氣得無可如何,便不和她細說,道:“你先除下衣裳,待我與你行功打通同天。”
慕容雪見淨思神態凝重,雙手捧幹腹前默運玄功,便不再說笑,依言除去裙襖,露出一具玲瓏小巧,美妙不可方物的五體。
淨思開眼瞧去,饒是她情慾之念早熄,亦不禁心中一動,看著慕容雪光潔如雪,細膩如玉的胸體,尋思道:“風兒真好艷福,天生此尤物,倒也只風兒配得上消受。”摹然想到自己,顧影自伶,感慨良深,自己姿色亦不較雪兒差多少.倘能躺在段子羽懷中,得他百般憐愛,豈不快活似神仙,猛然撮覺,背生冷汗,合十道:“罪過,罪過。”心下深以為傀。
慕容雪茫然道:“姐姐,你為我行功,也犯佛門戒律嗎?”
淨思收攝心神,擺手道:“這與你無干。”又道:“雪妹,待會兒我出指之時,你無論身上是痛、是癢、是冷、是熱,都不可亂動,一定要定住心神,全身放鬆。萬萬大意不得,否則你我均受其害,很可能走火入魔.”
慕容雪一聽“走火入魔”四宇,比戴箍咒還靈,要多聽話有多聽話,盤膝床上,五心朝天,將全身肌肉放鬆。她生性好動,自幼及大除了睡覺,再無片刻安閒時候,是以以慕容氏家學之精深博大,她連皮毛尚未學全,更懶得靜坐修習內功,一聽這法子一夜之間可抵數十年苦修,焉有不今花怒發之理,縱然受些苦楚也值得。
淨思凝神片刻,候然出指,疾點在慕容雪“腦中”大穴上,慕容雪忽感全身氣湧,似欲騰空而起,旋即“中胺穴”、“丹田”、“氣海”一條直線而下,均被點中,直至“會陰”
穴而止,上漏之氣登時如一桶清水拂下,皮膚人為之起栗。
淨思調息須奧,忽然後躍一步,食指如劍橫空,從她“尾閡穴”沿督督而上。直至頭頂“百會穴”,慕容雪登即如置身火爐中,煎熬難忍,但卻牢記囑咐,堅忍撐持。
淨思先前一路指法迅疾如電,指指點在實處,一瞬之間已然點遍十幾個穴道,慕容雪縱想躲閃,亦無能為之。後三路指法卻是凌空出指、大開大闊,森森如長槍大戮,頗有王者風度,與她嬌怯生生的身材恰為兩個極端,若有人見到,不驚得膛目結舌才怪。
淨思這路指法使完,並不稍息,凌空一躍,身子平平從慕容雪頭頂掠過.這式輕功身法也頗為了得,殊不亞于武當派的“梯雲縱”輕功。雙指齊出,點在慕容雪眉間“祖竅穴”與喉中“廉泉穴”,督脈之氣遂從額頂而下,從“祖竅”“人中”而人口中,經舌心下“廉泉”。直降十二重樓,會於“臆中”,降歸丹田、慕容雪感到甘泉滿口,遍身清涼,說不出的酣適。以為功法已畢,不意淨思指力又發,將她衝脈、帶脈、陰維、陽維、陰嬌、陽橋諸經脈一一打通,慕容雪身上麻癢大作,許多處如針刺般疼痛,說不出的難受,宛若身處地獄,遭受鍾鐘匪夷所思的苦刑一般,但她此時體內真氣亂躥,如火蛇般奔突不止,欲動難動,欲言不能言,這般滋味令她銘記終生,更不敢再向張宇初要丸藥吃了。
頓飯工夫,淨思點完慕容雪同身大穴,慕容雪忍受不住諸般折磨,已然昏睡過去,大小閡天卻已懼通。那三枚靈丹化作淚淚真氣,似河水般在她周身脈道中川流不息,衝破窒滯,九轉之後,便如百川匯海,自然而然匯聚丹田,洶湧激盪良久,方始逐漸平復下來。凝成一顆內家至寶“紫金丹”。
淨思行功過後,周身汗如雨流,在她這等高手而言,只到油盡燈枯,內力耗竭之時才有這等現象。
一陽指為人療傷治病極具神效,但以之為人打通經脈,近百年來不過兩次,一次是昔年淨思傷重垂斃,段子羽便以此法為之療傷,且打通周身經脈,造就出一代高手,並將一陽指悉數傳與她,當世之上會一陽指功夫的僅她一人而已。
第二次便是此次了。倒不是段家之人心性殘忍,見死不救,而是用一陽指為人療傷除病後,自身功力便皆廢去,需五年時光才能回覆舊觀,段家為武林世家,身在江湖,自不免樹敵,倘若自身功力廢除,這五年來便如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了。。
段子羽以不世出之奇才,將九陰、九陽兩大神功融為一體,內力之雄渾剛猛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是以施此術救人,不過損耗些氣力而已,絕無功廢之弊。
淨思之內力與段子羽相比較,不音雷壤之別。自知行功後不免成為廢人五年,但感念段子羽之情, 切後果在所不藉,所以張宇初一開口,淨思便一諾無辭。
張宇初天縱奇才,內力雄渾,可惜他不會一陽指,而天下任何一秤指法均無一陽指這般奇妙效用,是以生平第一次向後生晚輩出言相求,若非對風清揚和幕容雪眷愛無加、即便刀劍加頸,亦不會作出這等事。
淨思頹然跌坐地上,只餘一口真氣護住心脈,雖然功力廢掉,亦要以意請除體內濁氣,以免後患。
摹然間她只感周身一震,遍身毛孔中似有真氣透入,淨思駭然,不知何以有此一變,但她此時百脈俱空,這縷縷細細的真氣不絕從毛孔中滲入,在經脈中流傳不停。
淨思雖猜詳不明,但久練玄功,一遇此等異象便自然而然依佛家止觀法門,專心練氣,片刻間已然撣心圓潔,纖塵不染,與身外融成一片,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室內二人均遭遇奇特.一者被強加了幾十年玄功,死自昏睡不明所以,一者功廢得復‘而且身周內氣如長江大河,不絕湧入,淨思不久被察覺進入體內的內氣,比自己固有的內力強盛多多,但此際心念只能隨真氣遊走,不敢有絲毫雜念,逞論細思原由了。
翌日清晨,淨思與慕容雪一同醒來。
慕容雪見自己仍寸縷未著,雖然只有淨思一名女尼,亦不免羞辱萬分,急急著好衣裳,身體倒不覺有異了。
二人推開屋門,不由得駭然欲絕,均驚叫失聲。
卻見張宇初坐於門外,神態疲憊,一頭烏亮的黑發一夜間競如白雪,光潔如童顏的面頰皺紋密布,一下子老了幾十年,與鄉村老娶無異,哪有大天師神威凜凜,宛若天人的風采。
幕容雪泣道:“舅舅,你怎麼了?生了大病嗎?”
淨思恍然間心中雪亮,僥是她高自標持,從來向任何人抵頭下禮,亦不由得雙膝跪倒,五體投地,膜拜道:“多謝真人成全,這等大思叫晚輩如何還報。”
張宇初淡談道:“些微小事,何須行此大禮,雪兒,快扶起你師姐來。”他語中仍含有無限威嚴,只是語音微弱,中氣虛乏,便似積年密病鬼一般。
慕容雪依言將淨思扶起,追問道:“師姐、究竟怎麼了,舅舅也給你靈丹吃了嗎?”
淨思嘴角一例,卻笑不出來,感硬不能成語,心中卻不禁折服張宇初功力之高了,居然與她相隔丈餘,仍能將真氣遙轉入她體內,而且正當她功力欲廢未廢之際,時刻估算之準,功力傳送之疾徐合度,實屬不可思議,若非親身經歷,說什麼也不會相信世上居然有這等高人,世人對之奉若神明,良有以也,便稱之為活神仙亦不為過,感佩之餘,淚落如雨。
張宇初佛然道:“淨思,你也是佛門高人,怎地定力如是這差。此事原本我求你,補還你些功力亦是理所當然,張宇初都能欠別人絲毫情份。咱們是公平交易,老少無欺,賒欠免談。
淨思聽他口中居然說出市井商人的行話,倍覺可笑,忍俊不住,笑顏大開。
張宇初徐徐站起,‘呼的一掌劈出,內室窗子應掌而開,自知功力僅存二成了,故作笑顏道:“如何?做個丐幫舵主還夠格吧?”
淨思與慕容雪大笑,愁苦之態一掃而光。
風清揚行功完畢,倍覺精神,待知張宇初為救他夫妻二人及為淨思補氣,功力幾廢,急得抓耳撓腮,無可如何,恨不能以身相代,惟有慕容雪槽懂無知,歡笑自若。
張宇初斥道:“風兒,自費了我一番心血,又不是什麼殺頭斷胸之事,功力減些何妨,天下有準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尋上我天師府撒野火不成,大不了我找到你師父,叫他補還與我便是。”
風清揚聽聞此語,漸漸寧定,暗自思付:此言甚是。雖說張宇初當年掃蕩江湖、欲一統武林,強敵遍及四海、但這些人張宇初不尋他們的晦氣,便上上大吉了。誰個有膽子敢太歲爺頭上動土,那不是壽星佬上吊,嫌命長嗎?況且天師府英才滿堂,絕非任何門派所敢招惹的,一顆心才落下地。
雖作如是想,終究過意不去,遂日夕陪侍左右,將九陰真經與獨孤九劍中極微妙難解之處向他請教,張宇初應答如流,最後笑道,“風兒,武功一途,雖門派有別,心法各異,但至極致,便殊途同歸”學武功要活學,不能學死架式,心法、訣要亦同此理,種種幽微深奧之處,絕非言語所能道明,須當神而明之,這便要看各人的天資、悟性了,你而今不過缺乏歷練,期以十年,武功中將無你一劍之敵,恐怕只有你師父能與你一較短長了。”
風清揚得他如此誇獎,既振奮,又惶惑,但知這位舅舅口無虛言,武學見識更是高極,一時間恍若置身雲端、輕飄飄的渾無實處可踏.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淨思早已率門人弟子迴轉蛾媚,張宇初因要將養氣力,揮復元功,仍滯留巡撫衙門,風清揚和慕容雪便陪侍左右,日日喧鬧,逗他開心。
二日過後,張宇初功力已恢復一成,雖然白髮、皺紋依然如故,神態已與昔日無異。
幾天中,風清揚無事時便與張宇初座下弟子們閒談,這些人對風清揚已有神明之畏,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風清揚方知自師父隱退後,天師教全教對他負起保護之責,華山周圍不知布有多少高手,他每次行走江湖,身前身後懼有天師教高手護持,只是這些人形貌各異,又均隱藏武功不露,是以他竟爾毫無覺察。
此番他出關尋師,恰逢張宇初亦至崑崙探訪段子羽夫婦。張宇初號為奇才,於諸子百家、天文地理,卜疆星曆無所不精,以此而論,可謂從古至今第一人也。
張宇初袖出一課,封象顯示風情揚大有凶險,他與段子羽均茫然不解,揣摩不出何人有此膽子,敢在這小太歲頭上動土,關心過切,張宇初竟爾親率座下弟子一路護送至此。果然武林風波大起,若非張宇初暗中調護,早巳身遭不測.
風清揚得知內情,感激不可言宣,心中激盪,百轉迴腸,方知師父愛己之深一至于斯,先前之種種胡亂猜疑。委實愧疚神明。
正當愧悔之時,忽聽慕容雪在內室急聲叫道:“風郎,快來。”
風清揚不知發生何事,心中一沉,疾向內室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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