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蒙面沙的皇妃
(梵淨山的宮之中,彈坐著一位面蒙黑紗的皇妃。整日守著一顆從天上落下來的神珠,盼它說話、盼它發光、授人以無上的靈智和霸絕武林的神功……)
十天之後,三人到了梵淨山外。
梵淨山,山勢雄偉,山高林密,雲霧繚繞,有時終日不散。山上寺院很多,但大多破敗不堪,自從唐宋滅法以來,一直不曾振興過,不過,比九華佛門卻又好得多了。
一到山外。水麒麒就明白到了。但他卻連呼奇怪:“怪了怪了!這梵淨山只有一個清淨無為的無思老妮會些武功,幾時成了仙子的仇家了?其他那些唯識宗的和尚,除了鑽在佛經中纏雜不清外,能打贏仙子的一個也沒有……”
“霸主休得多言!”翠薇仙子打斷他的話。“此地已隔離恨宮不遠,只怕已經進入了那人的地聽範圍。小心了!”
“離恨宮?武林中幾時有了一個離恨宮?”
翠薇仙子滿臉怒色。“你想壞我的報仇大事麼?”
天君上人道:“董施主請帶路。”
翠薇仙子帶著二人,從一條石板與山泥參差的山路登上山腰。又改向一條羊腸小道斜行出去,行到這小道盡頭,只見一片莽藤糾纏、密無通路的原始森林擋在前頭。
翠薇仙子行個手勢,便飛身上樹,在樹林的枝丫間飛掠行走。她沒有功力在樹梢上御風飄行,只能在森林的中層飛掠。天君上人和水麒麒卻落在樹頂上,踩著樹梢御風飄行。
如此行了七八里路,看看快到盡頭。只聽林外傳來一個嬌脆的聲音:“貴客光臨,娘娘已等候多時了。”
翠薇仙子大驚:“上人快退!”
天君上人在樹頂聽得二人聲音,雙手一吸,便已將翠薇仙子吸到樹頂。帶著翠薇仙子從樹頂飄到樹林外的一個荒坪上。
天君上人道:“既然來了,哪能再退?”
三人站定,只見十丈外的草坪上站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宮裝絕色女子。她的身邊,後退一步,另有一個老嫗,也是身著宮裝。再後面站著四名官裝侍女。更奇的是,青天白日之下。那四名官裝侍女卻各持一個宮燈。在這西南邊陲的原始森林之中,忽然看見一群身著皇家大內宮裝的女子,真是奇詭之極!
那絕色女子施禮道:“十六年前五台山大戰後餘下的武林三大高人,今日一來就是兩位。家師非常高興,特令我在此恭候。上人、霸主、仙子,請。”
天君上人和水麒麒在聽那女子說話時。已將周圍地形看清。他們此時正站在一片草坡上。草坡下面,是一個大約百畝左右的深潭,深潭的左方是一片高岩,有一條數十丈高的瀑布流下,深潭的右方是一條小河,流向不知何處。深潭正對面,是一座碩大無朋的整石大山,高不見頂,估計約在二百丈左右高。猶如刀削一般的山財中間,大約在離水面近百丈處,有一座洞府,兩扇大門已經打開。從下面看去,洞門兩邊還有宮女站值。
草坡下面,深潭邊上,停著一條小巧的官船,船頭飾著一只大龍頭,極為華麗,等著擺渡三人過那大水淵。
天君上人道:“施主請。”
翠薇仙子驚慌道:“上人,不可入內!”
水麒麒卻道:“既然來了,看是一定要進去看看的。只是姑娘可否先告訴我等:你家師父姓甚名誰?姑娘你又姓甚名誰?”
美女笑了:“水霸主在武林中排名不如上人,家師先還百思不得其解。只從這去與不去,霸主就不如上人脫俗,家師由此可解一二了。我姓曹,單名一個琪字。至於師尊的名諱,做弟子的不敢亂呼,待會見面,她老人家自會告訴二位的。三位請。”
翠薇仙子怒道:“你師父仗著她武功高明、智計過人,便可如此倔傲麼?請?好一個請!你那離很宮中盡是機關!你師父何不出宮來公平一戰?”
曹琪正色道:“仙子數次約人到此尋釁,實在無聊之至。我家宮主向你講明,武昌龍門鏢局那件血案,是當今大明朝國師、神道教主陶仲文派人做的,與離恨宮毫無關係。陶仲文如今半官半道,宮禁為他而開,與姦軍嚴嵩一內一外,權傾朝野。仙子既有本事將天下高人騙來此一批又一批,何不將這些高人引去北京找那權姦報仇?”
翠薇仙子道:“龍門鏢局的血殺,區手或許真是權道陶仲文。可是,究其事因,卻是因為離很宮搶去家父的押鏢而起。離恨宮如不奪鏢,家父如不失鏢,又怎會使龍門鏢局滿門遭屠?”
曹琪望著翠薇仙子有瞬,轉身天君上人和水麒麟道:“二位高人隨這仙子到此,也是矚目那顆靈智神珠麼?”
水麒麟搶先道:“這顆靈智神珠,究竟在不在離恨宮中?”
曹琪道:“水霸主乃是絕世高人,也相信這天下真有什麼靈智神珠麼?靈智者,靈巧、智慧者。要獲靈巧,全靠練力。要獲智慧,全靠讀書。這二者修持要臻上乘,全靠天賦。而天下珠寶,不出珠玉鑽石之類,雖然珍奇,卻盡是死的,了無生命,了無靈性,更與什麼靈巧智慧神秘無關係。荒唐!連水霸主這等絕世高人也相信世人的無稽之談,真是荒唐!”
曹琪這一篇說道。真是字字珠璣,頭頭是道,而且入情入理,再也不由人不信。但天君上人卻合什道:“阿彌陀佛!曹姑娘請帶路吧。”
曹琪道:“上人是為什麼靈智神珠而來,還是助仙子尋釁而來?”
“出家人於這恩怨二字看得最談,於什麼寶物,也只當過眼雲煙。唯上蒼有好生之德,那是出家人不敢違逆的。”
曹琪詫道:“上人這後一句話,該當如何理解才是?”
“哎!”
眾人站在草坪上交談,忽然於眾人的耳邊啊起一聲嘆息來自洞中,來自洞府深處。
“傻孩子,你剛才那些議論是何等聰慧,怎地一下子又愚魯至此,連上人的一句禪機都弄不明白?上入這句話的意思是怕神珠落入壞人之手,壞了上蒼的好生之德,使武林眾生無端遭伐。”從洞府深處傳出一個渾厚的女聲說,“天君上人,你請進來。本宮主會給你一個解釋的。至於仙子,來去自便。”
“我若進去,你待怎地?有上人一路,你未必敢留難本姑娘!”
洞內那人輕輕一笑道:“上人不會不問青紅皁白就妄助仙子吧?老身看在你師父份上,已經三次放你一馬。未加留難。今日你若進來,只要言語聲不使老身蒙污,老身又哪能和你這等後生小輩為難?水霸主,你若要進來,有件事先要講明。”
“你要老夫先作些保證?”
“水霸主果然心智過人。水霸主如是覬覦神珠,老身先警告你,神珠乃神物,對凡人卻甚為不祥。三年前此珠僅在江湖上現了一下,前後便死了近百條性命……”
“且慢!”水麒麟道:“這位曹姑娘剛才否認天下有什麼靈智寶珠,所言極為有理。頭腦正常之人,誰又能不信?老夫幾乎已經信了。如今你又說有這種神珠。你師徒二人前言不搭後語,究竟有什麼圖謀?”
那人笑道:“老身本來也不信的。可碰巧老身手中有了一顆非鑽非玉的珠子,玄不可測。弄得老身也似信非信了。水霸主,你苦怕了,大可不必進來。”
“老夫豈是怕事之人?”水麒麟笑道:“不必使用激將法了。縱有詭計萬千,老夫也毫不放在心上。”
曹琪退在一邊道:“二位請。”
天君上人走過草坡,上船之後,就站在船頭。水麒麟身子一晃,已經站在天君上人身邊。翠薇仙子站在原地道。“上人,那船是木船麼?”
“是木船,怎麼了?”
“是單層還是夾層?”
水麒麟不等天君上人回答,不耐地道:“上來吧,怕的過分,倒象是做戲了。”
天君上人嘆了一口氣道:“董施主上來吧。貧增如能進去又出來,你也能進去又出來。”
翠薇仙子道:“多謝上人答應援手。”說罷,走過曹琪身邊,在船頭上緊挨著天君上人站定身子。
曹琪六人最後上船。老婦去了船尾把舵,四名宮裝少女分列兩邊船舷。
曹琪道:“上人為何不進艙去?”
“此處風景極佳,貧僧不禁想多看兩眼。”
這時,船已調過頭去,四個宮裝少女站在船側。左手整齊地拍出壁空掌力在水面上,那船便向前行去。離恨宮中的宮女也有如此功力,連水麒麟也大吃一驚。
不時,船靠在對岸岩下,從洞口垂下一乘軟梯。軟梯下端有兩個鐵鉤,就鉤在船頭的兩個鐵環上固定軟梯,以便攀登。
三人在曹琪的引領下,沿著軟梯攀上洞口。水麒麟斷後。上來後道:“離恨宮的機關果然厲害,那麼大一條船,竟能藏進石壁內的水道中去了。”
翠薇仙子大驚:“船不見了?上人,咱們怎麼辦?”
曹琪笑道。“仙子心懷敵意,難免心中恐慌。上人一心坦誠,便無惶惑。離很宮機關再厲害,又怎會對付友人?再說,水霸主造機關、識機關、破機關的本領天下第一。有他一路,仙子又何必驚慌?”
水麒麟道:“姑娘好厲害的談吐。”
眾人向洞內走去.在洞門口站值的宮女便關上了洞門。洞道的頂上,每隔五丈懸掛著一顆夜明珠。夜明珠發出的光,將們道照亮。如此走了大約三十丈後,便來到一處玉台造欄的大殿。大殿的正中平台上,有一張鳳靠,鳳靠上坐著一位滿頭宮飾,身著民抱,但卻面蒙黑巾的女子,一時看不出年齡。
“上人請坐。琪兒,請水霸主和仙子就坐。”那蒙面女子聲音甜潤,聽去還不太老。她說這些話時,連身手都未動一下。
翠薇仙子在天君上人身旁坐下,水麒麟卻滿臉不豫之色道:“宮主高高在上,所坐的又是皇家風靠。好一派皇帝娘娘的架子。”
那女子頭上的宮飾抖了一下,沉默片刻。道:“水霸主說對了。老身雖未封後,卻也是正冊妃子。”
水麒麟仰天大笑:“既然如此,皇妃可,在下得三跪九叩了?”
天君上人嘆了一口氣道:“水霸主請勿取笑了,你忘了十六年前發生在大內的宮婢殺帝一案麼?”
水麒麟這才大吃一驚:“大哥信以為真?”
“是的。大約七年前,貧僧有一次在天目山遇到佛陀神僧,他對貧僧提起過這件事。只是,貧僧怎麼也想不到今日在此遇到了,原來瑞妃一直躲在這裡。”
水麒麟悻悻道:“皇妃又怎麼了?老夫稱霸武林,皇帝老兒也管不著的。瑞妃 你說她是瑞妃?她如此無禮,這口氣,這口氣實在有些叫人咽不下去。”
離恨宮主一聲輕笑道:“水霸主以武功稱霸武林,崇尚的也是武力,你自以為在武林中數一數二,其實,據老身所知,這天下至少有五人的武功是在水霸主之上的。”
水麒麟雙目一翻。怒道:“這個,老夫倒是第一次聽說!”
“好,老身數與你聽。”離恨宮主道:“京師大興隆寺的佛陀神僧是佛門唯識宗碩果僅存的一代高僧,他從《解深密經》和《瑜伽師地論》中悟出一種三相內功,遠非水霸主那半通不通的、似佛非道的仙家吞吐所能比擬。只是他生不逢時,遇到明世宗這等……這等昏君,崇道滅佛。他不能以佛法度化皇上施以仁政,暫時隱忍,不再于世罷了。”她直盯住水麒麟問:“你可承認這位神僧動力在你之上?”
“皇妃不妨再數下去。”水麒麟道:“老夫姑妄聽之。其實,老夫與他是道不同,不為謀;不為謀,也不相犯。什麼時候遇到了,切磋一下倒也有些必要。”
“水霸主錯了。”離恨宮主笑道:“佛陀哪有空閒和你行那無聊之切磋?普天之下,他願與之見面的不過三五人而已。這是閒話,說遠了,老身再數與你聽。世宗皇帝身邊的妖道陶仲文,一身功力,通天徹地,幾與佛陀神僧等同,加之深通道家方術。那一身高功夫,遠在本宮主之上。只是他人品低下,趨權仗勢,由此而不值一談。”
“宮主的功力也在本霸主之上?”
“這個 不妨容後再說。玉鳳掌門人言央,在十六年前的五台山大戰時年屆四旬。當時,言門高手盡死於大戰之中。尉遲地仙為使王鳳門有絕世高手應變,與玉奴二人一起將動力一共度與了言央。哎,那才是天下第一高人!一柄飛劍,禦氣可達里許之外。只是他隱居在普陀山的寺廟中,不問武林之事 上人,你請坐下說話。”她說到這裡,自己也從鳳靠中站了起來,以示對天君上人客氣。因為天君上人一聽提起言央,便已站起身來,合什垂首,對提起之人極為崇敬。二人復又坐下。
離恨宮主嘆道:“老身的大恩人佛陀神僧對吉央大俠崇敬得五體投地,老身只恨無緣,不能得見如此隱世高人。”
水麒麟一聲不響,滿臉不豫之色。
離恨宮主道:“在座的天君上人,與霸主曾是結義兄弟,上人的功力,就連靈猿真人的真力彈丸打在身上也是若無其事。當日與靈猿真人更是連對三掌 而水霸主,卻只能往人堆中躲避。孰高孰低,由此可見。”
水麒麟怒道:“你想挑起我兄弟反目麼?”
離恨宮主一笑道:“最後說到老身了。老身若說自己功力與水霸主不相上下,只怕水霸主要笑老身。這樣吧,我二人硬碰硬地劈空對上一掌,便能立見高低。霸主以為如何?”
水麒麟笑了:“如此甚好。”
“咱們再打一個賭,豈不更加有趣?”
“你想賭什麼?”
“老身如是輸了,便事霸主宮為主,年年納貢。”
“老夫如是輸了,你要老夫事你為主麼?”
“不必。老身於這稱霸武林之事不感興趣。老身曾經貴為皇妃,又何須降格而為草莽霸主?老身只要霸主一諾。”
“你要老夫出去之後,不將此處所見所聞傳進武林?”
“水霸主如若輸了,不但不能將離恨宮的事傳進武林,更不能傳與官府、傳進皇宮。”
“這個老夫還辦得到。”
“那麼,水霸主準備好了沒有?”
“老夫不用準備。倒是你為何還不站起?”
“站起?老身何須站起?據說水霸主的掌力能將十二丈外的山石擊為粉末。但如能在這七丈之內,逼得老身站起離坐,老身就算輸了。”
“如此託大!”水麒麟冷笑道:“你坐穩了!”他叫道,慢慢抬起了雙掌。他運集真力,真力在全身一流動,全身頓時發出一種瑩光,淡淡的,一閃即逝。顯然他並未運足十成真陽內力。
玉臺上,鳳靠之中,離很宮主也慢慢抬起了雙掌。
天君上人雙目陡然大睜:“且慢!”他對離恨宮主道:“請問宮主,宮主運氣之後,雙掌透明猶如水晶,這是何故?”
“這是練力的結果。就如水霸主那真陽通天經造就的真陽內力一樣,運力之後,全身迷濛瑩光。老身的手掌雖然透明,但卻仍是肉掌。上人不必見疑。”
天君上人聽後,驚疑不語。
水麒麟卻道:“什麼功力能將肉掌練得透明如水晶?三相功法麼?”
離恨宮主道:“水霸主不欲對掌了麼?咱們可是賭過了的。”那意思是說,不敢對掌就是輸了賭約了。
水麒麟到了此時,卻也不敢再存輕敵之心,將功力運至九成,全身瑩光陡盛,就如一只瑩火蟲陡然發光一般。他一邊笑道:“裝神弄鬼,你以為老夫怕了你麼?”
天君上人後退兩步,用身子擋在翠激仙子身前,翠薇仙子低聲道:“多謝上人回護。”
這時,水麒麟已經蓄足力道,雙掌猛地向前推進,只見二道白光一閃,那掌力帶著呼嘯的破空之聲,直向玉臺上風靠中的離恨宮主擊射過去。玉臺上,離恨宮主同時翻掌吐出掌力,一雙透明如水晶的玉掌忽然變得紅如赤鐵,打出兩股煙霧迷濛的紅光。
怪事就在這時發生了:兩股掌力中途接實後,沒有力與力發生碰撞的響聲。水麒麟的兩股掌力忽然變成了兩條火龍,由力道的前端直往後竄,快如閃電。水麒麟這種老江湖,卻是從未遇到過如此離奇的事。一時竟然忘了中斷掌力,慌亂中,反而繼續吐出內力,妄圖將那火龍催回去反燒離恨宮主。豈知這麼一來,那火龍順著水麒麟的力道直燒向水麒麟的掌心,竟將水麒麟的袖袍燃燒起來。
天君上人大叫:“快斷力道!橫掠!”
這聲喊叫提醒了水麒麟,水麒麟這才中斷了掌心中吐出的力道,身形橫掠三丈,拋脫了火龍,撲熄了袖飽上的火,雖然未受重傷,但掌心的勞宮大穴卻已炙黑。由於袖袍燒得焦黑,看去真是狼狽萬分。
離恨宮主仍坐鳳靠之上,漫聲道:“水霸主請坐下調息片刻,將手陽經小臂諸穴中所受的太陽內力趕快逼出來。”
“太陽內力?”水麒麟睜大了雙目問。”
“是的。老身所練的功法就叫太陽神功。這功法為何叫太陽神功?老身想:太者,極也。比之真陽、九陽、少陽、一陽等功法猶有過之。不過,這是老身的猜想。它的真正含義,恐怕只有四十年苦思而創立這門內功那位前輩才能知道。”
天君上人道:“宮主可是指佛陀神僧?據貧僧所知,佛陀神僧的內功乃是佛門正宗內功,可沒有這麼邪門。”
“這個 本宮主本當告知上人的。不過,這中間有一個極大的秘密。今日如不是為了對付水霸主那霸烈無比的真陽內力,老身還不當首次使用。水霸主,快坐下調息吧。時間長了,太陽內力竄深了,就無法逼出了。那時,你非要拜老身為師,老身才會傳你化解的法門了。”她後一句話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水麒麟望了天君上人一眼,見天君上人點了點頭,便就地盤膝坐下,運功逼出。
天君上人雖然一動未動,但卻注視著離恨富主的舉動,明顯在為水麒麟護法。
離恨宮主道:“上人,老身要講一段故事與你聽。”
“你要講的故事,水霸主是不會外傳的了。出家人也不愛多言。”天君上人道。“只是,這兒還有一位董姑娘,宮主不怕她聽去了麼?”
“不怕。她的師父已被老身囚作了人質,料她也不敢多嘴的。”
“明白了,”天君上人道:“宮主請講。”
翠薇池子想說什麼,但一看天君主人的神色,就沒有再說。
離恨宮主不動聲色地說;“十六年前,當今皇上冊立的九妃中,有一個瑞妃。這瑞妃妍麗異常、最承皇上寵愛。皇上每遇政躬有暇,都要去瑞妃宮內。瑞妃如此承寵,便招至了方後的嫉妒。歷朝歷代,宮內皇后嬪妃爭寵之烈,不亞于朝臣爭極。這大約也是冥冥上蒼降於人類的又一種苦難吧?”
天君上人點了點頭。
“有一天,皇上在瑞妃宮中飲酒,醉後熟睡。瑞妃怕驚了聖夢,替皇上蓋錦被,放下羅幃,較閉寢門,就避到別室去了。
“哪知就在此時,瑞妃手下有一個宮女,名叫楊金英,竟偷偷潛入寢宮,解下腰帶,打了一個澆節,套入皇上的頸子,用力牽扯,意圖勒死皇上。也是世宗命不該絕吧,這時另有一個宮女張金蓮,眼見楊金英正在結套,要勒死皇上,連忙跑去密報方後。
“方後聞報,帶人趕來時,楊金英已因聽得張金蓮跑去時的腳步聲,知道事情敗露,逃出寢宮去了。待得方後一到,取下套結,一邊令人捕捉楊金英,一邊令人去傳御醫。御醫趕進宮來,救活世宗皇帝。方後卻趁皇上不能動彈,不能說話時,出外室嚴訊楊金英,楊金英吃刑不過,又不忍亂咬她的主人瑞妃,便胡咬主謀之人乃是王寧嬪。
“方皇後大喜,樂得多除一個對手。當下令人去逮王寧嬪,先打她一個半死。然後又召瑞妃。事情一發,瑞妃早已嚇了一個半死,此時一被召進,方皇後就語語扣人道:‘逆犯楊金英,乃是你的愛婢,你敢與她通同謀逆,如今事發被拿,還有什麼話說?”離恨宮主講到此處,聲音有些顫抖。
天君上人垂下眼皮。他既是同情,又無話可說。翠薇仙子神情專注,聽得很仔細,雙目中充滿好奇。
離恨宮主繼續說:“瑞妃於事前半點不知,此時更是嚇得毫無主見,唯有跪拜在地,語無論次地訴說冤屈。方皇後哪裡還會聽她訴說?她心中已決定趁皇上不能動彈時,先除去一個爭寵勁敵再說,她冷笑道:‘皇上寢在你處,又是在你的寢宮內被你的宮婢用絲帶給套猛勒,你竟想推作不知麼?張佐,將這三大罪犯拖出去凌遲處死了!”
離恨宮主那蒙巾眼網中的雙目,定定地望著天君上人道。“上人,這方皇後為除爭寵之敵,下手雷厲風行,前後不過半日工夫,便已定案。令張佐將三人立即凌遲死,怕的是皇上恢復之後,查出其中冤屈。要除瑞妃,就不容易得手了。偏是皇覺寺的佛陀神僧,情知瑞妃被冤屈,中途出手搭救,將瑞妃的娘家妹妹曹氏易容之後,偷偷換下了瑞妃。到得方後二次施出絕殺手段,再傳令將三人的九族同誅時,瑞妃已被送出京城,在南下的路上了。”
“上人,當今皇上重道輕佛,信方士,崇方術,修長生。佛陀神僧的大興隆寺被火燒後,寄住皇覺寺。佛陽是高僧,當然不會與陶仲文一流爭寵不休。可是,實在有違天和的事,他還是要過問的。”說完,她沉默了。
天君上人道:“原來果然遇到瑞妃了,阿彌陀怫!”
離恨宮主道:“已經早就不是瑞妃了。這溶洞內的穴居生涯,哪是貴為皇妃的女子能夠忍受的?瑞妃從取食第一顆三相神丹助練三相神功之日起,就已經是離很宮主了。”
水麒麟此時已經調息完畢,正從地上慢慢站起。他走回座位坐下,嘆口氣道:“瑞妃遭此無妄之災,心中卻又仍在懷念皇上,所以將自己的居處命名為離恨宮?”
“水霸主會錯意了。”
“怎麼會錯呢?老夫曾聽西席講過唐明皇與楊貴妃的故事。如今明世宗辜負了瑞貴妃,那不是大同小異麼?離恨離恨,白居易長恨歌說 ”
離恨宮主冷聲打斷他的話:“水霸主!世宗皇帝與唐明皇是兩個人,性情不同。他的懷念沒有那麼深。他除了修仙外,還在不斷冊封新絕。他求長生,便是為了永享絕色!哼哼!
瑞妃在他心中哪怕還有一隅之地,今日也不會長居洞穴了。離恨離恨,那被誅連的九族之中,有多少親人親情?那替代瑞妃被凌遲處死的曹氏胞妹……”
離恨宮主聲音飲泣,說不下去了。
“師尊!”一直站在離恨宮主身邊的曹琪,這時上前跪下道:“家中的事情,何必對外人講呢?還望師尊節哀。”
離恨宮主沉默了片刻,等她再說話時,聲音已經平靜了:“為師如不將事情向二位高人講明。離恨宮以後要想在武林中立住腳,只怕不容易。更別想與黑道相安共處了。上人,以老身的切身遭遇和武林世系淵源,在武林中總該有些特權吧?就以靈智神珠而論。海陽山的方土集團,想以神珠獻與皇上作為進身之物,躋身朝中,與陶仲文一黨爭邀聖寵。其實,他們枉得神珠近百年,破解不了神珠,以百年之久,半點神意也未得到。這才拋出去當作進身之物的。此珠如落入朝中,不等於落入陶仲文之手。”
離恨宮主提高聲音道:“三年半前,佛陀神僧從他在南方的線人中得到消息,立即南下攔截。如非一切預作周密安排,在珠子一出正一教嶺南派家門就將其截走,又哪能矇混至今?水霸主如不是專門矚目黑道武林,對皇族以及與皇家有關的事不甚重視,又哪會事前對此一無所知?說來也是天意。陶仲文如若得到此珠,那才是皇權武霸集於一身之後,又獲天靈之物,那才真正是不得了!所以,上天讓老身得到珠子,使武林免去一場浩劫。”
水麒麟道:“你得到了珠子,但你也無法被解神珠的玄奧?”
“這倒也是。”離恨宮主道:“上人,老身遭那滅族的無安之災之後,已有向佛之心。
不瞞上人,老身得到那神珠,仍然無法破解。這天下其實是沒有能夠破解的。裝盛神珠的小玉盒,是用北海寒玉打造而成。上面用隱語註明,將此珠置放在極寒之處二百年,神珠就會放射出神光,度化出一個神人。這二百年從哪一年算起?它下一次發射出神光,又當是在哪一年?難道老身要整日枯守著它?直守它個十年百年?真是無稽之談!老身真想將它一劍廢了!”
離很宮主說到這裡,忽然打了一阿欠。她說:“老身說得太多,有些倦了。三位這就請離宮自便吧。”
水麒麟大奇:“什麼?宮主要逐客了?”
“本宮主已經將立世之道向上人講明,大約不會被白道視作武林公敵了。三位請便吧。
水霸主,你記住,你對老身有諾,千萬遵約。琪兒:送客。”她對天君上人點頭道:“請恕老身不送。”她站起身來,朝玉台後面的一道小門走去,想要退入內室。
“且慢!”水麒麟起身叫道。
離恨宮主站住身子,蒙孔中的雙目倏地一亮。注視著水麒麟。
“宮主,套用佛家的話說,相見便是有緣。那什麼神珠,可否一示.讓我等開開眼界?”
離恨宮主啞然失笑道:“水霸主這要求不嫌非分麼?”
“看看嘛。又不搶你的。有什麼非分?”
離恨宮主望著天君上人道:“上人的神情,有些不置可否。上人欲求一見麼?”
“貧僧……看是想看的。只是如此絕世寶物,宮主不欲示人,也是常情。不看也罷。”
“上人既然想看,老身又哪能拒絕?只是請上人約束水霸主,千萬不要作非分之想。藏珠之處,機關重重,弓弩萬千。再說,老身的功力雖然稍遜半籌,但功質卻正好是二位的克星。”說罷,自顧過去。
翠薇仙子見二人跟去,便也隨後跟去,也沒有人攔她。
通過兩重內室,一條向下斜行的洞道,再下一條長長的石級,最後來到一間大廳。這間大廳四面光滑如刀削一般,靠裡面那一方仍然有一個朱欄玉台。有一幅巨大的畫著大海日出的大畫屏將大廳和另一間緊閉的密室隔開。
離恨宮主道:“三位請站在進門的地方看。琪兒,將神珠請出來吧。”
曹琪走到石廳的一隅,蹲下身子,揭開一塊石板,伸手在下面摸索了幾下。只見六丈遠處一片光滑如刀削的石壁上,有一處石壁忽然慢慢向兩方縮開一個一尺見方的方洞。方洞並不深,大約也只有一尺左右。方洞正中,懸空有一根鐵支架,架上有一根鐵手抓著一顆拳頭股大的珠子。珠子呈暗紅色,看去毫無光澤,形狀為方形,邊上卻又輪廓不明。看上去它毫無特異之處,還不及一顆會發光的夜明珠。
水麒麟哈哈一笑道:“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聞名!”
離恨富主笑道:“老身可並未向水霸主誇耀過什麼。上人如是看過了,老身再陪上人出去。”
水麒麟閉上雙目,失望至極地搖頭道:“失望,真令老夫失望!”
但他口中說失望,左手卻忽然閃電般地向離很宮主一掌擊去。這一掌偷襲的時機選得很妙,又是快加閃電。不,簡直比閃電還快千百倍。離恨宮主本在防著,卻也防不勝防。只聽“砰”地一聲,離恨宮主頓時被擊飛出去,撞在一側的石壁上,又是“砰”地一聲,跌在石壁腳下,萎頓不起。
與此同時,水麒麟一掌擊飛離恨宮主後,早已雙腳一彈,整個身子便如離弦之箭一般射向那六七丈遠處的寶珠,更以左掌打了一股剛猛無比的掌力,將迎面射來的諸般暗器盡行擊飛,左手一伸,便向方洞中的靈智寶珠抓去,並且一把就抓住了珠子。
水麒麟得手,想運力將鐵手扳斷,得珠之後,雙腳點牆彈射出門。這都是他一見神珠顯現後迅速算好的。哪知他不但板不斷那根鐵條,他連手也縮不回來了。他的左掌竟被那暗紅色的神珠吸住了,就好象一個內家高手運出吸字訣吸了一張紙一般牢固。水麒麟的左手驟被吸注,縮不回來,還未等他想出力法,就那麼一瞬的時刻,只聽 嚓一聲,方沿的一側伸出一只鐵手。由機關操縱的鐵手,一把抓住水麒麟的手腕,眨眼之間就製住了水麒麟。
就在水麒麟射向神珠之時,天君上人卻也大叫出聲:“不可!”他防著水麒麟異動,卻想不到他剛剛看見,才說一句話連真假都未辨明,就已動手搶奪。他遲了一步,等他過去抓住水麒麟時。水麒麟已經被神珠吸住,並且眨眼間又再加上被鐵手抓住。
天君上人隨後射過去,一把抓住水麒麟的背心衣袍。他用力一拖,想把水麒麟拖回去。
只聽“嘶”地一聲。他抓破了衣飽,從那幾丈高的石壁上跌下去。他剛跌下去,驟然看見從地上升起一團黑影,他恍乎看見是一口鐵鍋。他知道是機關,凶險無比,人未跌下,身子在空中變勢就要射出去。這時,他聽到了一季震天動地的巨響。有什麼東西從洞頂上落下來,將大廳一隔二半。天君上人的身法極快,但到底是要變勢射回,等他射向門口時,他的身子在一片巨響聲中撞在一面又粗又密的鐵柵之上。他們二人,一個被神珠吸住,一個被鐵柵攔住,二人都被囚住了。
天君上人剛從鐵柵那裡被撞彈下地,身後又是一聲清脆的巨響,他回頭一看,只見水麒麟已經被扣在一個比方桌還大一點的大鐵球中。原來,他撕破水麒麟衣袍落下時所見的什麼鐵鍋,其實正是那個大鐵球的半面。上半面落下來,下半面升上去,正好扣住水麒麟。鐵球的兩個半面一合,活活地將水麒麟的左臂切掉。水麒麟一聲慘叫,被囚在了鐵球之中。
從水麒麟奪珠被吸被抓,天君上人撕破衣袍跌下,鐵球升起鐵柵落下,一切都是眨眼間就完成了。一切都計算得絲絲入扣,毫釐不差。離恨宮主從奪珠之後,不久就開始預謀這一切,如今果然一舉成功。
離恨富主被擊飛撞下石壁時,只萎頓了一瞬間,那是為了“萎頓”給天君上人看的。等天君上人一謝出身子去抓水麒麟,她已身子一彈,只一飄便到了門邊,一把抓住翠薇仙子的肩井穴,另一隻手出指如風,連點她六處大穴,製住了翠薇仙子。
這一切完事之後,石廳中還回響著大鐵柵落地時的巨響回聲。事定之後,天君上人再看鐵柵,這鐵柵成拱形。從岩頂落下後,撞入石地之內,鐵柵的兩頭吃入石壁之內不知有多深。
天君上人一聲不響,手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柄匕首。他運足內力,只見這匕首頓時亮如閃電。他手一揮,便以這運定內力的匕首向鐵柵削去,只聽 嚓一聲響:斷的是匕首,而不是鐵柵 這鐵柵又粗又密,粗如上人手臂,密加羅魚之網,豎二十四根,橫三十六根,出火爐之時就打造在一起,那是牢不可破,可囚神仙的了。
天君上人大怒:“瑞妃,這一切都是你早就預謀好了的?”
“是的。”離很宮主沉默片刻,回答道:“上人息怒,咱們慢慢再談。”
“你幹如此卑鄙之事,叫貧僧如何息怒?你為何要將水麒麟的左臂廢了?”
“水霸主所幹的事,早就天怨人怒了。上人,你和一清師太雖是白道高人,但這親情和結義之情總是不能看被。今日由本宮主對水霸主小事懲罰,又有何不可?上人為結義私情所怒,何不以天下之幸為樂?”
天君上人啞口無言,慢慢冷靜下來。他問道:“這一切都是佛陀和你共謀的?”
“不是!”離恨宮主急忙否認道:“這一切都是老身一人所為,全與我那恩公無關。只不過 只不過他幾年前說漏了嘴,說這神珠的破解之道,只有九華佛門才知道。老身查遍九華,杳無一人。最後老身才探到你是九華佛門從唐宋滅法以來僅存的半個弟子。於是老身才設下這計謀,誘你前來。上人,三合神僧圓寂之時,肯定將這天大的秘密告訴了你吧?”
天君上人走近鐵柵,抓住鐵柵的柳眼道:“貧僧知道,又怎會告訴你?”他說著,忽然出指,點出無聲無息的魔殺指力,意圖先行製住了這離恨宮主的穴道再說。
但離恨宮主又怎能不防?她見天君上人點出指力。早已同時出指。兩股指力接實,前端驟然燃燒起來。原來天君上人的內力性質也是純陽。天君上人連忙斷了力道,嘆了一口氣。
那是承認今日一敗塗地,敗局也無法挽回了。
離恨宮主道:“上人,你是不願說出那秘密的了麼?老身和你做一個交易怎樣?”
天君上人默默不語。
“你將那秘密告訴老身,老身放你三人自由出宮。上人以為如何?”
天君上人仍然默默不語。
“上人為何沉默不語?當真無話可說麼?”
“還有幾句。”天君上人說:“你是故意挨水麒麟那一掌的?”
“正是。以老身的內力和武功,豈有躲不開的?”
“那你為何還要點穴製住你的弟子?那不是畫蛇添足了麼?”
“我的弟子?”
“翠薇仙子不是你的弟子麼?”
“當然不是,老身正準備以太陽炙骨指酷刑折磨她,逼你說出神珠的破解秘密哩,離恨宮主說罷,果然以食指壓在翠薇仙子的命門大穴上。翠薇仙子忽然滿臉通紅,滿頭大汗,失聲慘叫起來。
天君上人一動不動,視而不見。
“上人,這姑娘此時正受炙之苦。你與她一起遠巴巴地從虎跳峽同來,為何一點同情之心也沒有?”
“天君上人笑道:“如非從虎跳峽同來,這騙局還成不了。哎,貧俗也曾數次起疑。只是受了先人之見的影響,而你們又裝的大象了。貧僧愚魯看不出來。水霸主,你怎地也看不出來這騙局呢?”
鐵球內傳出水麒麟的聲音。他斷臂被囚後,反倒安靜下來:“老夫看穿了這場把戲,只是老夫太自信。總認為這點把戲還對付不了老夫。還有層,這翠薇仙子,不管她為了誘囚我二人做了多少戲,但她愛上你了,卻是真的。小弟也想大哥有個可人終身為伴。”
“荒唐荒唐!阿彌陀佛!”
“大哥不信麼,她受如此酷刑,卻不出言求你一句,這便是愛你的佐證!”
天君上人道:“這一切都是無謂之談!重要的是,貧憎死一萬次,也不會將神珠的破解之法告人。離恨宮主這般蓄謀,明顯不是什麼好人。貧僧死了,這秘密也就無人可知了。武林倒真免了一場殺劫!”
離恨宮主知道逼問無望,至少今日是無望了。她抬手一劈,喝道:“琪兒,打開機關!”
曹琪在洞廳那面,伸手在地洞的機關中一搬,石廳中頓時響起一片軋軋聲響,那面鐵柵竟然直向天君上人逼迫過去。同時,囚水麒麟的大鐵球也在下落。只是這次落的很慢。
“上人,請將那秘密說出來。”離恨宮主道:“否則,這鐵柵收攏,貼緊岩壁時,你和水霸主縱有通神的功力,也是擋不住的。那時,你不僅要被擠壓成肉泥,因水霸主的鐵球被擠壓成鐵餅後,水霸主更要在鐵餅內成為肉呢。”
天君上人一聲不響,走進慢慢扣攏的鐵球跨進下半面,等候扣攏。
“大哥!”水麒麟失聲大叫:“你不可自入囚球!”
天君上人盤膝坐好道:“貧僧不入囚球,又能脫逃麼?貧僧連累了兄弟,入囚球陪伴兄弟好了。”
是小弟連累了大哥,大哥為何反而自責?”
“說得有理,你如不那麼貪心,何至於此?”
“大哥,我對不起你?”
“你才對不起我麼?你作惡太多,害得貧僧和你妹子做人也始不起頭。”
水麒麟頓時沉默無言。
曹琪一按機關,“擋”地一聲鐵球扣攏,將天君上人囚扣在鐵球之中。
大鐵柵停止了收縮。
大廳中一片沉默,只有翠薇仙子還在慘叫。
離恨宮主彎腰在她身上幾處穴道點震幾下,解了她所受的太陽炙骨指酷刑,柔聲道:
“萍兒,委屈你了,也辛苦你了。你起來,隨為師上去吧。”
翠薇仙子萎頓在地,雙目流出滾滾熱淚,忽然出聲道:“師父,你真的搶了靈智神珠?”
離恨宮主嘆道:“哎,這事為師以後再慢慢向你解釋。”她轉身向門外喊;“來人,扶萍兒上去歇息。琪兒,喚人來料理這大廳。”她說完就出廳離去了。”
曹琪隨後也出去了。大廳中只剩下兩個囚在鐵球中的人。
水麒麟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笑了好一陣,才止住笑道:“這才叫八十老娘倒蹦孩兒!
一異一奇,當世高人。公然高到高手如林,玩到鼎盛時期,竟然還玩掉了一條手臂!哎,大哥,都是小弟利慾燻心之故,異日出去,真該轉世做做好人了。”
天君上人沉默不語。
“大哥,別灰心,霸主宮不出十日,就會找來了。”
“霸主宮不會有人找來的。”
“小弟沿途都留了記號的,他們會找來。”
“但都讓跟在後面的人擦乾淨了。”
“有這等事?誰擦的?”
“一個蒙面女子,說不定就是離恨宮主本人。”
“大哥為何不早些告訴小弟?”
“誰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善哉善哉,等著吧。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他們被囚,無力自拔,也只好等人來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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