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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7, 10:01 AM   #121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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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奎神出世

  (他盤膝坐在懸岩上,整整一夜,一動不動,任由百數十武林高手輪番攻打,但他的罡氣罩遠及數丈之外,竟無一人歡攻破。
  天亮了。他坐勢不變,運功將身子拔起,冉冉升空近丈,在空中徐徐轉身後,仍然盤膝落坐在懸岩上,面向眾人。人們驚駭地看見:他面色紫紅,頭髮火紅,就象山神廟中塗了硃砂的泥塑奎神……)
  大船緩緩馳過,靠近了木筏。水夢薇居高臨下,站在船頭,向古長啟伸出手道:“快將靈智神珠還未!”
  古長啟已經將木筏拍回了岸邊,他搖搖頭道:“水師妹、你不是靈智神珠的得主,靈智神殊也不能落在你的手上。你本來就已經武功奇強,心智更是過人十倍百倍。這本來也無可非議。只是你性情乖戾,霸主宮對武林人又是動輒打罵殺伐,早使武林人怨聲載道。弄得我師父和你二姑一清師太說話也不硬氣。你若再想要去靈智神珠,只怕有違天意。”
  水夢薇聽後冷笑一聲道:“聽你今日說話,與異日那個說話有些呆頭果腦的古師哥大不相同。你是破解了靈智神珠麼?”
  “正是如此。”
  水夢薇一聽,頓時笑了。她一笑;那美麗的嬌容就象鮮花一般美麗動人。她說話時,聲音更象向一個情人尾尾訴說心中衷情一般溫柔迷人:“古師哥破解了靈智神珠的秘密,是太令人高興了。小妹在這裡恭喜你了。”
  古長啟也笑道:“多謝師妹。”
  水夢薇繼續更甜地笑道:“古師哥既已經破解了靈智神珠的秘密,神珠對你還有什麼用?你還藏著神珠,豈不是反倒成累贅?”
  古長后臉上現出茫然之色道:“是呀,正是如此。”
  “那麼,古帥哥何不將靈智神珠還師妹,讓師妹代你保存?”
  古長啟一聽。頓時又仰天發出一陣轟天大笑:“水師妹你真的以為你那迷魂大法能迷住今日的古長啟麼?”
  水夢薇一驚,身子一晃。隨即顫抖起來。她頭上冒著冷汗、連忙盤膝坐在船頭,急速運功調息。好在她功力高絕,很快就又站起身來。
  水夢薇大怒道:“小賊竟敢發功傷我?”
  古長啟歉然道:“水師妹息怒。我不是有意的。我一見你行為乖張,那麼迫不及待,就不禁想笑。我一笑,連我自己也不知為何就噴出力,將你施出迷魂大法時發出的邪功盡數震了回去。師哥在這裡賂罪了。
  水夢薇,頓時啞口無言.此人一笑,功力便無意發出。他如有意發功,那功力豈不驚天動地?
  古長啟道:“水師妹注意,又有兩艘船悄悄馳來了。前面一艘船上布滿殺氣,只怕是弓箭手火砲之類早已經備好,想要偷襲你的座船。”
  水夢薇一聽,連忙運功查看。聽了一陣,卻是絲毫役有動靜。只有驚濤拍岸,發出陣陣低沉的響聲。
  “船在哪裡?”她不禁問。
  “敵船離此大約還有十裡。估計再有一個時辰就到了附近。我想這艘船大概是神道教的。霸主宮不管如何有違天數,總還只在武林範圍以手段作惡。神道教近年來依仗皇權,無惡不作,那才真是天人共憤。水師妹,咱們何必先自相殘殺,讓神道教撿去便宜?”
  好吧。你上船來吧。”
  “我不上船了。水師妹的船上如有多餘的便袍,小兄倒想討一襲穿穿。”
  “我這船上,除了女子的衣裙,就只有霸主宮的服色。古師兄爾伯穿上霸主宮的服色討嫌疑麼?”
  “如無便袍,也只好湊合了。”
  他接過船上人扔給他的霸主宮宮飽,微微一想。便將它翻反過來再穿在身上道:“這豈不是有別無賺了麼?”
  水夢薇心中吃驚,不明白這人的智慧怎地忽然通達了。莫非靈智神珠真能給人以靈智麼?她不禁發起呆來。
  “水師妹,小兄還有一事相求。”
  “請講。”
  “這位翠薇仙子,對家師一心相許,我說不得只好回護著她一點。再說,以後回到中原,要找家師和令尊,還要依靠她的指點。如今她受了重傷,你肯容她在船上歇息養傷麼?”
  “她肯上我這船麼?再說,神道教的大船如若發射大砲,她豈不反被禍及?”
  “水師妹的船上不是也有火砲麼?你若熄燈避開。陶仲文又豈能偷襲到你?”他轉身對翠薇仙子道:“燕姑娘,你如願意,不妨上這艘船暫避。事過之後,同回中原。”
  翠薇仙子嘆道:“我如不想死去,也只好從權了。”但水夢薇的大船靠不攏淺灘,距離達十數文,翠薇仙子又是傷後.無論如何躍不過去的。
  古長啟看出她的猶豫,便伸出雙手,虛空一托,將翠該仙子虛空托起,送到了水夢薇的船上。在旁人看來。就象是翠微仙子自己飛上船去的一般。
  水夢薇眼見得古長啟破解了靈智神球後竟有如此絕世動力,不禁仰天長嘆道:“當日五台山大戰,傳說天君上人以隔空掌力將陳妙棠的屍體虛空托起,凌空放進坑中安葬。那一手神功,十六年來。中原武林時常有人不絕贊讚賞。師父未死,他的弟子又有了如此神力,而且這功力只怕還在應師伯之上,哎!天何獨助魔殺門?天何獨助魔殺門?”
  水夢薇年齡約在十六歲左右。但她生在霸主宮,四歲便蒙館西席,加之父母皆為當世高人,她也很有大家風度。當她抬起悲憤欲絕的臉向天長嘆“天河獨創魔殺門”時,那神情真象列國的縱橫大師遇挫時悲鳴一般老成。
  古長啟一見,又失聲笑了起來。
  “古師兄,你笑什麼?”
  “水師妹,為兄冒昧想問一個問題。”
  “問吧”。
  “家師與令尊,誰的武功高些?”
  水夢薇想了想道:“十六年前,應師伯內力強些,但武技不如父廣博。十六年後,沒有比試過,說不上來。”
  古長啟道;“我魔殺門的武技,已經能應付一切,又何必強求廣博?”
  “古師兄為何有此一問”?
  “依我看來,家師的武功只怕要比水師叔略勝一籌。”
  “就算如此,又說明什麼?”
  “家師的內力武功,只怕比水師叔略高一籌。可是,家師在武林中,又哪敢對武林同道爛施武力?家師克己待人,一善為本。以傲視天下的武功,卻常受……武林同道算計,常常吃了大虧還不明白。就算過後明白了,常常一笑置之,從不報復。請問水公主,這一點,水師叔辦不辦得到?”
  古長啟這麼一說,誰都聽得出來,是在指責水霸主淫威武林同道,天理不容,又哪能再謀天助?
  水夢薇尚未回答,古長啟忽然向著海面大喝道:“誰在海上嘆息?誰?”
  從一片漆黑的海面上傳來一個平和地聲音:“古少俠能對天意作如此解,言央放心了。”
  “言央?”古長啟失聲喊道:“可是玉鳳門的言央?”他運足目力,向海上望去。
  “正是老夫。”言央在海面上回答。
  “前輩是站在海波上的麼?”古長啟說著,單膝跪下,行外門弟子晚輩禮。
  “言央哪有那等武功,能踩波漂萍?言央蒙祖宗留下神鯨,藉以游弋海上。古少俠不是亦獲白鯨救送過麼?”
  古長啟一聽。頓時雙膝跪地,磕下頭去,結結巴巴地道:“原來白鯨……是前輩所遣……那麼,晚輩受神光照射,乾渴欲死……天上落下水柱,直入晚輩口中……都不是什麼天賜……而是前輩恩澤?”
  “些須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晚輩何德何能,竟得如此恩賜?”
  言央在海上笑道:“你初出江湖,當然無德無能。但你師父卻有德有能。這就叫前人積德後人享福。當然,老夫也不是全看在天君上人份上。你如不是與心仁厚,一身正氣,言央又哪容你從容受到靈智神珠的度化?從蠻依司過河起,老夫就一直跟在你後面。老夫為你耗了將近半年的時光,看來倒出沒有白費。”
  “前輩一直跟在……啊,前輩一直住在島上?”古長啟真正吃驚了。
  “老夫一直坐在那火山口內。”
  “哎!前輩真神人也!啟兒能遙感到數十裡外的船隻航行,前輩近在咫尺,晚輩卻半點感覺也沒有。前輩真神人也!”
  “古少俠不必如此感慨。你此時的內力,其實已經是天下第一。只是你對許多禦使真力的法門一竅不通。從你受完度化起,老夫用了龜息術,將大陰陽和合神功提至極奶,全身體溫下陳,直如水石一般了無生命,才將你騙過。你還需要假以時日,多悟出些禦使真力的法門,才能真正成為天下第一人。”
  “是。啟地牢記教誨。”
  “你起來吧。言央要走了。”
  “前輩不能就走!”古長啟急道:“這島上眼看就有一場殺劫,還求前輩慈悲予以化解。”
  “你在島上,何須言央化解?再說:殺劫也是定數,能化則化,不能化也強化不了。其實,有一件事,言央一直想說而又不便說。不知古少俠願不願聽?”
  古長啟又在沙灘上跪下道:“請前輩賜教。”
  “你雖受神珠度化,內力已經是天下第一人,但你記住,你並不是神人。”
  “是。啟兒記住了,啟兒不敢居神作惡。”
  “古少俠,你會錯意了。我要你明白你並不是神人,並不是怕你居神作惡,這顆靈智神珠,究竟是不是神珠,當世其實並無一人知道。老夫坐在洞內,將神珠所說之活,一字不差地聽了下來,我仔細揣想,再根據北宋大文豪沈括當日記述此物和文字,我覺得我想通了一點。只是此地非談話之處。總之,你記住,你並不是神人。這天下只有技藝高強的人,沒有神。”
  “是。啟兒記住了。”
  “你此時功力高絕,人也比以前開郎活潑一些。但你仍舊心地仁厚,於宵小鬼蜮之技,絲毫不懂。你如將神珠帶回中原,萬一不慎,落入奸邪手中,豈不要為禍後世武林?”
  古長啟道:“是了。但普天之下,只有玉鳳門有實力保住此珠不落入好邪之手,晚輩這就將神珠交與前輩帶回普陀山。”
  “你錯了!”言央厲聲道:“言央帶走神珠,豈不遭天下人非議?古少俠何不割愛,一舉將神珠和你抄錄的武功心法齊齊毀了?使想爭想奪者根本就無從爭奪?”
  “晚輩愚魯,怎地先就想不到這是治本的唯一之途?”
  “正是。古人雲,百密一疏,悔之晚矣。如要防這一疏,何不乾脆毀珠?”
  “好。晚輩這就將神珠毀了。”
  古長啟聲音一落,同時響起三個聲音:“不可!”
  言央在海上說不可。
  水夢薇站在船頭說不可。
  翠薇仙子躺在甲板上說不可。
  古長啟想了想道:“前輩的意思,是要晚輩待神道教和另一艘船到後,當眾毀珠?這樣才真正斷了武林人的存想?”
  “正是如此。少俠保重,言央走了。”
  這以後,海面上就沒有了聲音。
  古長啟遙拜四拜,起身道:“水師妹,敵船近了。可否將船上燈熄了,將船移至別處避得一避?”
  水夢薇見古長啟要毀去神珠,早已經滿臉怒火無處發洩,此時怒道:“就你一個人聰明?本公主四歲就學會這些本事了!要你指點?”
  她隨即傳令部下將三盞燈佈置在古長啟的木筏上,然後令將船上的燈熄了。船上除水手砲手外其餘一律上岸躲避,再令船漂回大海,悄悄埋伏,等敵船開過第一排砲,正填火藥之時,立即發砲將其擊沉。
  古長啟見她的安排如此厲害,不禁暗道:“如非天意,誰能鬥智勝她?”
  他身子一晃,便向船頭射去。伸手抄起翠薇仙子,又向山巖射去,三個起落,已經在火山口下了。
  水夢薇就是傳令之時,也一直望著古長啟,聽他一句話說完,“她”字還有餘音,眼前已經沒有了人影。她連一點感覺都沒有。神仙架遁,也不過如此了無痕跡吧?再看腳邊,連翠薇仙子
  她連忙下令將船漂開。
  過了片刻,只見遠處海面上火光亂閃,隨後一陣轟然震響從海面傳來。緊接著,木筏周圍接連落下十二發火砲,將木筏炸成粉碎。
  水夢薇一聲冷笑:“妖道找死!”
  話音一落,埋伏在海上的霸主宮戰船已經開砲了。剎時,只見一里外的海面上,頓時燃起一片大火……
  古長啟將翠薇仙子帶到火山口旁,說道:“燕姑娘,你請待在這裡歇息;”
  “古少俠,你恨我如禍水,卻又為何要數次救我?”
  “當時我怕種種糾纏隨船而來,急著要走。那圓木實在不能帶你同去。此刻時過境遷,總不成看你死於非命吧?你對家師一片真情,也當救你一救。”說完,古長啟已經閃身下了火山口洞內。
  他在島上破解神珠時,言央一直坐暗火山口下。古長啟此時下洞尋找,相信言央會在洞內留下一些教言之類的東西。
  果然,他一下洞,就看見地上有一張紙,用石塊壓好擺在那裡,古長啟磕了四個頭,拾起紙片,只見上面工工整整地寫著兩個字:“善良。”
  古長啟一呆,頓時明白,這是世人對天君上人的評價,也是言央對他破解神珠後的唯一希望。
  他將紙片折好,藏進袋囊,然後,他看見有一大片石壁被人用掌力擦得光滑如鏡,上面有指力劃著一些圈點.正中間一個大圈,寫著地球二字,稍近些的兩個圈點寫著太陽、月亮的文字,然後,一個半人高,一二丈長的這面光滑如鏡的石壁上,劃滿了圈、點、線,有一片圈點線上寫著太策那垣、有一片罪狀點線上寫著紫微垣,有一片圈點線上寫著天市垣。另一些小片的圈點線上寫著更多的奇怪名稱。但所有這一切,都圍繞在中間寫著地球二字的拳頭大圓圈周圍。
  古長啟明白這是一幅天象圖,雖然他不懂,但一看太陽月亮這些字,他還是明白了這是一幅天象圖。
  他陡然想起,靈智神珠說奎星、奎星人、雙魚座t星,言央大約在洞中苦思,終於用手掌磨平岩壁,以指力刻出這幅天象圖,要從這中間標明奎星的位置,雙魚座t星的位置。
  古長啟長嘆一聲,無比失望,他無論如何也看不懂。他縱上洞口,剛剛站定,就聽到了從海上打過來的第一排火砲聲。
  古長啟失聲道:“殺劫亦是定數!”
  這句話是言央離島時講的。古長啟年事不高,儘管此時由於奇遇獲得瞭高功力和遙感能力,又哪能真的無師自通歷代文事?又豈能真正懂得歷盡滄桑的言央說的那句話中所概括的:從有人類之日起便深刻於人性之中的劣根性?但他開始思索了。
  他呢哺著那句話,在火山口盤膝坐下。
  第二排砲聲響起,海上燃起了一團大火。
  古長啟的雙目中驟然湧上了兩行淚水,因為這時候,他想起了他的師父。
  翠薇仙子在他身邊坐著,見他無端澆淚,以為他心地太善,見不得人世有半點苦難,便勸慰道;“那只起火的船是神道教的船,說不定蝴蝶王陶民就在船上。要是水公主真能將那船炸沉了,淹死蝴蝶王,倒真是民眾之幸了。古少俠你又何必悲傷?”
  古長啟聽而不聞。只顧想著自己的心事,臉上神情凝重,猶如老增人定。
  翠薇仙子自從大難之後,心中常恨,對人從無柔情,此時一身好心,沒有半點回報,心中又生出了惡意:“呆子!”她心中說道:“就算受神珠度化一百遍,只怕你還是個呆子!”
  她忽然發覺這是搶奪神珠的最好的時機。天明他要當眾毀珠。乘此時,幾派人等不是在大戰,就是還未上島。她卻坐在這人身旁三尺之地,豈不是天意。”
  她將全峰功力運集在右手,她此時坐於他的左側後。她假作正在調息,忽然一指點出,正正點在他的京門大穴上。
  只聽一聲慘叫,在夜空中傳出去很遠。其時霸主宮人初戰獲勝,正在歡呼。這聲慘叫竟將那歡呼聲壓了下去,凡有生命者,無不聽得心驚肉跳。
  古長啟睜開雙目,慢慢站起,走到飛躍在五丈遠處的翠薇仙子面前,看見她口中鮮血狂噴,受傷比上兩次還重,不禁嘆道:“如此作孽,卻是何苦?我本來想看在你對家師一片真情的份上,傳你一種功法防身自保。但你的心地如此貪婪,只怕你這真情雖是真,也不算純。這裡有兩顆藥丸,是我魔殺門的獨門療傷靈藥,嘔血成升者也只須一粒足也。如今給你兩粒,服後調息.大約天明便能復原。你好自為之吧。”
  他將兩粒藥丸餵進她口中。便離開火山口,回到他受度神光的那片山崖頂上,盤膝坐在懸崖邊上,雙眼望著黑暗的海天深處,淚水奪眶而出。他又記起了師父。他呢哺自語道:
  “師父,言央前輩說殺劫亦是定數,弟子如今開始有些明白了。如若天下任何殺劫皆可化解,天何不多造師父你?何不多造一清師太、言央前輩?那麼,師父,弟子以後如遇大惡之徒,又該不該替天行道?”
  他坐在懸崖邊上,一邊思索,一邊等著天明。他時而呢喃自語,時而自問自答,皆是有關善惡生死的大思考。他是從佛的角度去思索的。但他的佛學修養又實在太淺。他只聽一清師太講過一次經,那是他受令送銀去峨嵋山給修真女尼作日資之用。他聽講經,聽著聽著漸入夢鄉。直到佛經講完.一請師太才喚醒他道:“你回去吧,不必難為情。你師父聽到這些釋疑難解的冗長經文,也會磕睡的。只是做人如他那般能一善一信為本者,又何必多頌經文?”
  他回去了,將這事講給天君上人聽,天君上人淡淡一笑,在他頭上摸了一下,就出洞去了。那時他才十五歲。他跟著師父出洞去,卻見他的恩師雙目含淚。他師父見了他亦不難為情,只是說:“記住:做人要一善為本。”
  天亮了。
  日輪還未跳出海平線,天就亮了。
  古長啟那面向大海的身於,坐勢不變,忽然離地緩緩升起,然後在二尺高的空中徐徐調過面來,身子再緩緩落下,仍然是盤膝坐在岩石上,面向著圍在他身後三方的百餘名各派人物。
  霸主宮人、神道教人、玄極門人、翠薇仙子及其九少俠,從三更之後就陸續到了他的身後。人們紛紛想要接近他搶掠他,卻無人能欺近他峰周十丈之內。也就是說,無人能衝破他的罡氣罩。也不管人們說什麼,他均不理睬。他等的就是這天亮。
  如今天亮了。
  他說話了:“我是個孤兒,我五歲那年,全身皮膚乾裂,瘡爛流濃。我流落街頭。我什麼都不懂,甚至不懂開口乞食。我骨瘦如柴,就只知道坐在別人要我坐的地方,睜大雙眼。
  巴巴等一個人出現。一這人每次出現。就給我一點吃食,讓我不至餓死,我時時盼他來,卻不認識他。
  他說:“並不是我要做孤兒的。是我的父母要我作孤兒。他們受到洞庭王的脅殺,在中原無處立腳,無處安生。他們就想,如若他們有一個兒子學會魔殺門的武功,成了魔殺門的弟子,這天下就沒有人敢欺負他們了。
  “於是,他們假裝被人慎了山莊,被人殺死了。他們潛到關外另謀生路。他們的兒子就成了孤兒,讓他們的親信將這孩子帶到江尖脹去,讓他成為一個皮膚乾裂,爛瘡流濃的乞兒。便有一天,他們預先探得天君上人去他恩師墳前掃墓,回虎跳峽時必經某地;便將這乞兒置于路上,好讓天君上人將這孩兒收回魔殺門。因為魔殺門的門規是只收孤兒。孤兒一入門,便是門人弟子,更象兒子。這孤兒長大後,亦以魔殺門為終生之家。”
  古長啟的雙目中湧上了淚水。
  他說:“我的父母設下大計謀將我作賭.送我去魔殺門學藝。他們以為是他們生下了我,就可以將我隨意處置,就可以在我藝成之日收回來作他們反血殺,甚至血殺別人的工具!”
  他提高了聲音,大聲說道:“可是,他們不明白,在人的意旨之外,還有別人的意旨!
  更有天的意旨!從我被那位‘善武集一身,天下唯一人’的恩師抱回虎跳峽之日起,其實我就不在是他們的兒子了。我就已經成了天君上人的兒子,佛的兒子,天的兒子了!”
  一說到他的師父。他就激動,淚水就從他的虎目中奪眶而出。“我那恩師,一身神功,當今天下大約只輸玉風門言前輩一人,但他為自己所謀的歡樂,卻連丐幫的一個小叫化都不及。五台山大戰後,他的一言一行只有一個字可以說明 這個字就是:善。”
  挹起雙拿結佛印道:“他教我寫的第一個字就是善字。那時,他剛剛治好了我滿身爛瘡。他讓我盤膝坐在他的面前,他用手指在地上寫了一個善字,說:‘這是善字,你記好了。’然後.他寫第二個字,說:‘這是佛字,你再記好了。’他老人家說:‘善就是佛,佛就是善。你師父是個和尚,但他只會這二句經,今日一併傳了你,以後就專心練琥了。”
  古長啟翻身向天跪下:“我對你們在場的人說過,我從入魔殺門那一天起,就成了天君上人的兒子,佛的兒子,天的兒子。其實,從我恩師治好我的爛瘡,使我不再腹中飢餓,教我認識善字時,我就成善的兒子。我的恩師,對他的十二個弟子從無所求,相反,他卻是有求必應。他寧願自己死了,也不會讓他的弟子作賭注,受大苦,涉大謀”
  北刀梁建成和他夫人站在遠處的一個山頭上,二人極力控制自己的悲痛,一聲不吭。梁建成只在他夫人喉頭哽塞時,伸手握住她的手,送代辦處,助她鎮定。
  古長啟復又盤膝坐下。
  山崖上,這情景異常詭異。百數名武林豪客,平日作威作福,此時卻充滿恐懼地聽一個紅頭髮紫臉膛的人宣講善和佛。他們輪番攻打了半夜,無人能突破他的罡氣罩。這時不知他們心中將他看作神呢,還是看作鬼?
  古長啟道:“你們是不喜歡聽宣善的,你們是專程來搶靈智神珠的。其實,你們根本就不該非分企圖神物……”
  陶世恩忍不住了,他大叫:“靈智神珠乃神道教的鎮教之物!古長啟,你仗持妖術。坐在那裡誇誇其談。你若有真本事,何不將妖術收了,與道爺在武功上分一高低?”
  古長啟望他一眼道:“陶世恩依仗皇權,將天下人都沒看在眼中。皇權若以百姓為重,武林人自然不敢不敬。但當今皇上郊廟不親,朝綱盡廢。整日齋醺,不問國事,這次在京中更選民女三百,練製春藥,陶世恩,你依仗無道之君,有何光彩?我已經將罡氣罩時收了,你來攻吧。”
  陶世恩拔出長劍,身子一晃就攻了過去。他站的地方,離古長啟不過十多丈遠。這點距離,他不過眨眼就攻過去。但他剛剛一閃動,就見白光一閃, 地一聲脆向,他手中的長劍已經斷為了兩截。緊接著,他覺得自己的身子被一只無形的鐵手抓住,舉了起來,縣在離地二丈高的空中。
  古長后道:“陶世恩,這是真力箍功夫,你別又當作妖術了!”
  場中百數十人,齊齊目瞪口呆。
  陶世恩一聲長嘆,扔掉斷劍柄。他除服輸,還有它途麼?
  古長啟虛空伸著的手一松,陶世恩落下地來。
  古長啟道:“我若不將神珠的來歷講清,武林中只怕誰也不服,距今近五百年前,北宋嘉佑年間,九華佛門的法靈神僧在祈門看見神車出現在天上飛奔,他便隨後追去。這神車是什麼樣子,我沒見過。但今日我聽玉鳳門言央前輩講,北宋高人沈括曾有書記述。法靈神僧追趕神車追到黃山時,看見神車不知為何炸燬了。他在神車炸燬的現場拾到了顆珠子,就是靈智神珠。”
  古長啟從腰間的代囊中摸出靈智神珠,握在手中,舉起身著眾人道:“它是九華……”
  一句話未說完.只見場中六七條人影忽然如飛箭一般射出,射向古長啟。其中更有二三人刀劍向左右招呼。伸手就向古長啟手上有靈智神珠抓去。
  古長啟嘆息一聲,其力外吐,身周又形成了強不可破的罡氣罩,那六七敘人影齊齊發出一聲喊叫,跌倒在四丈外的罡氣罩面前。古長啟再輪番虛點,製住了其中三名神道教人的穴道。卻讓水夢薇、水達、翠薇仙子自行退回。
  古長啟道,“這顆神珠是九華佛門最先得到的,二百年後,它才為九華佛門的另一位高僧通靈大師所破解。通靈圓寂後,他的弟子不慎丟失。不知為何到了正一道嶺南派手中。嶺南派得到神珠,破解不開,才托鏢送去京城,準備獻與皇上作進貢之物,與正一道貴溪派分庭抗禮。哪知剛出嶺南便被離恨公主搶去;最後鬼使差,到了我的手中。”
  古長啟雙膝跪對天祈道:“天使長啟第二次破解神珠秘密。長啟發誓,將所受之力用于光大九華佛門。長啟揣想,天道仁慈,如因靈智神珠再引起後人無盡血殺,絕非上蒼初選神物之本意,為使血殺不再發生,長啟將珠子奉還上蒼。只是天庭遙遠。長啟卻修為淺薄,不知該到何處歸還。長啟為斷絕武林人的存想,決定將珠子當眾毀了,再扔進大海之中。好在上蒼法力無邊,再造神物易如反掌。阿彌陀佛!”
  言畢,古長啟轉身面向大海,將靈智神珠端正擺在岩石上,拔出長劍
  忽然,山巖上傳來兩聲驚叫。接著,一個聲音喊道:“古少俠!”
  古長啟一驚,頓聽出發出驚聲的是自己的父母,另一個聲音,卻是神道教教主陶仲文。
  古長啟一動不動,心中驚駭,但臉上卻無半點慌亂。只是他將罡氣罩又加強了一些。
  陶仲文在山頭笑道:“古少俠坐石講經,晃如神僧般不可一世。須知僧可成神,道亦可成仙。古少俠怎地不知老道隱在身側?”。
  長啟年少經驗不足。初獲神功,卻對應用法門掌握不純。沉思善惡之際,對明搶之人防備過多,對隱惡就疏於查看。讓你鑽了一個空子”
  “就算如此吧。你不回頭看著麼?”
  “不必。我知道你襲擊二位施主,製住之後,想作人質強換靈智神珠。”
  “正是如此。請將神珠交出來吧。”
  古長啟歸劍還鞘,再伸手一吸,收回神珠,藏於袋囊。這才回身望著陶仲文道:“昔日水公主在雲貴道上以無辜百姓作質要挾在下,在下公然處處受製,說來也更好笑。那是因為在下當日未將大善分別清楚。莫非今日陶真人又要以此類無稽手段要挾長啟麼?”
  “今日可不同。這二人乃是當今北大的曉林門派玄極門的掌門人梁建成夫婦。十五年前,梁建成在湖北天門開創了一個小刀門,被霸主宮的走狗洞庭王以假死避難,去了北方。
  這一節,老道很清楚。老道當年還幫了他好些忙。但他夾在這中間另外代了一手後殺之著,老道卻是今日才知道。古少俠,這父母至尊至親,可不是無關人質吧?你不會為了大善連父母之命也不顧了吧?”
  古長啟笑了:“要的。我就算作了天之子善之子。這人倫還是不能廢的。”說著抬手一抬,青天白日之下忽然驟起一股大風,將十五丈遠處的神道教人一個個吸到了水夢薇的面前,就象是這股大風吹過去的一樣,一直吸了十多名後,他才將先前搶珠時被製穴道躺在四丈遠處的陶世恩胡大順二人吸在左右掌心中,高高舉起,大喝道:“陶仲文,我也有人質?”
  古長啟大喝之際,已經將一股集約成束的真力貫注其中,對準陶仲文噴去。只見陶仲文忽然雙目圓睜,額頭逐漸沁出汗珠,顯然正在運集功力抵抗古長啟的真務聲功夫的真力衝擊。誰知他隔著二十丈的空間,竟然抵敵不住。他的身子開始搖晃。他製在梁建成夫婦背心大穴的雙掌力不自禁地離開了人質的背心。
  梁建成夫婦心意相通,同時往前一射,頓時就脫離了陶仲文的控制。
  古長啟見父母已經得救,雙掌內力不吸反吐,將陶世恩胡大順推送過去。二人被推送到陶仲文身邊落下時。正好扶住搖晃欲倒的陶仲文。
  古長啟收功,對梁建成夫婦磕頭道:“孩兒叩見父親母親!”
  梁建成一把扯下蒙面黑巾,仰天大笑:“建成有子如此,今後行走武林,也不必處處蒙面了!”
  梁夫人扯下蒙巾,淚流滿面,望著古長啟說不出話來。
  古長啟道:“孩兒此生恐怕不能順應父母當日的初衷了。孩兒先行告罪,還望父母見諒。”
  梁建成道:“什麼初衷?那不過是為父被逼急了出的下策,吾兒既蒙神授,錄行神道。
  為父哪敢逆了天意?夫人,咱們快些召集門人,回船準備,等啟兒辦完正事,就送他回大陸。”
  梁夫人這才破涕為笑。二人召集門人,下崖回船。
  古長啟站在崖邊,再次施放出罡氣罩。他先將長劍拔出,握於右手,然後才以左手將神珠摸出,置于岩石上,白光一閃,長劍已經劈下,靈智神珠砍成了兩半。
  他這次動作極快,誰也來不及節外生枝。
  靈智神珠一被砍破,只見岩石上到處撒滿了奇形怪狀的鐵珠鐵片絲之類的零碎件。但其中有許多東西明顯不是鐵,只是人們卻說不出它是什麼。原來神珠裡面是空的,裝了這些古怪東西。
  神珠一被砍為兩半,只聽百多人齊聲驚叫。驚叫聲尚未消失,翠薇仙子已經哇地一聲失聲痛哭起來。九少俠圍在她身後,齊聲大罵大叫。但誰也不敢提古長啟的名字。
  神珠一被砍為二半,陶仲文氣得一聲大吼,隨著吼聲,血水如雨點一般噴出數丈開外。
  他痛惜地道:“禿驢、看兒,你二人滿意了吧?”但人聲嘈雜,他這句話沒有注意去聽。陶世恩和胡大順氣得哇哇亂叫,破口大罵,罵的是盡是趕車賣柴類的髒話、已經沒有半點王者風度。
  水達一聲怒罵,隨即怒極反笑,笑得死去活來,收斂不住,眼看就要走火火魔,水夢薇才走過去,以手掌抵住他的背心,度入真力,水達才慢慢止住笑聲,哇地吐出幾口黑血,跌坐在地上。
  百數十人中,只有水夢薇一直一聲不吭。她定睛看著古長啟,面無表情,猶如泥塑石雕一般。
  古長啟望著地上的破碎珠片,也如泥塑石雕一般,一時間,他想了許多,覺得這神珠的裡面,其實也象凡人用機括造理製作,精巧裝置如機關暗道之類一樣,也是種製作。神和人是一樣行事的麼?良久,他嘆道:“沈括在世,或許能知道神珠究竟是什麼。可惜法靈神僧當日得到神珠,卻一點也不對他講。”
  嘆罷,古長啟伸掌一吸,頓時將神珠破碎後的零碎及外殼一併吸入掌中,用力一振就將這些東西盡行扔向了大海。驟然間,一片破空之聲大作。尖銳的破空聲響好久,神珠的破片才落入數十丈之外的大海海水之中。
  古長啟跪下,叩送神珠還歸上蒼。
  絕工異物靈智神珠,從天上來凡間人世走了一遭,就如此回歸了自然。
  陶仲文看見那些零碎的釘、珠、片、絲覺得很奇怪。這與凡人中的能工巧匠製作木馬織機、弩具火砲之類的靈物,不是一樣的麼?為何偏這神珠就能度化出一個神人來?他百思不得其解,仰頭望天之際,忽然看見太陽上出現了一大片黑斑。一群海鳥無端驚起,亂飛之際,互相碰撞。陶仲文冷笑了。他少時在羅田萬玉山中修道,也習天象之術。這是不詳之兆。神珠毀了,血殺就能化解麼?血殺是人造成的。神珠毀了,人卻還在。如若上蒼造了一個神人就能止住血殺,上蒼何不乾脆自己來制止血殺?莫非他們醉酒千年尚未甦醒?天既生陶仲文,為何又造古長啟?他心中有了主意:古長啟必須為他所用。否則,殺死古長啟。
  他很得意。他卻不知,還有人比他陶仲文更早想到了這一層,而且有了安排 一這人就是水夢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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