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皇帝修仙原為色
(皇帝昏沉沉坐誦經,將磐槌擊在一面鑼上,一聲大響,嚇了他一跳。經堂中頓時響起一串清脆的笑聲 誰敢放肆?原來是一個十三歲的童女,笑得梨渦半暈、嬌癡無限,皇帝不禁起身,將童女拉入內寢……)
嘉靖三十六年,世宗皇帝深居內宮不理朝政已經有十五六年了。
朝中是嚴嵩專權。
這一天晚上,世宗住在仁壽宮內,由金陵美女莊貴妃侍寢。
夜膳時他多喝了兩杯,已經有了醉意。莊貴妃服侍他上床後,見他很快進入夢甜之鄉,不禁有些失望,只好寬農睡在一側。
此時已近交更時分,宮內已經很靜了,只有巡查宮禁的內監幾近輕不可聞的腳步聲在夜風中偶有響起。
這時,內寢的大窗帷忽然飄了一下,窗帷還未飄定,世宗皇帝的龍床上已經站定了一個身穿宮裝、頭挽華髻的美婦人。只是她而蒙黑紗巾,誰也看不清她的臉。
她站在床前,先看了看莊貴妃,搖了搖頭,自語道:“如此醜婦,也獲臨幸?皇上老了,趣味也變了麼?”
她伸出手指,對著莊貴妃的身子虛點三指,已經封了她的睡穴、昏穴。她的身子晃了一下,等她再站到床前時,莊貴妃已經由外側轉到了龍床內側。
她走近龍床,細看世宗。甜睡中的世宗,顯得很單純,更帶幾分慈祥。但這宮裝婦人絲毫不為所動,她伸出手指,對著世宗的身子虛點了十二指。然後,她輕聲喚道:“興世子!
興世子!”
話音一落,這蒙面婦人忽然猛地哭了起來,似乎被自己的這喊聲勾起了無限的心事和往事。她看見龍床上的世宗皇帝的身子動了動,便止住哭聲。等世宗醒來。只是情不自禁之際,她的身子還在顫抖。
世宗皇帝在床上聽得呼喚,睜開雙眼。他看見床上站著一個怪異的蒙面宮裝婦人,不禁大吃一驚,就想起身喊人,但他動了一動,卻坐不起來,他喊人的聲音又太小,猶如臨幸寵妃時捉耳語一般,幾近細不可聞。只是他自己聽得自己的地聲音。
世宗皇帝眨了眨眼睛,仔細看那蒙面婦人,卻見她身影朦朦,似乎是站在雲裡霧裡,顯得飄渺不定。
“夢耶?非夢耶?”他問,不知問誰。想了想。他又問:“卿是誰?”
蒙面婦人恨聲道:“你這負心之人!我也連喚了你兩聲興世子,你還記不起我是誰麼?”
“興世子?”世宗驚道:“這是朕登基之前族人的稱謂。卿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膽以舊稱呼喚聯?”
蒙面婦人怒道:“你在……你在溫柔之際,親口特許我以此稱呼呼喚你而不算犯上,你,你……!”她自己說到“溫柔之際”的溫柔二字時,怒意已去,後面的話中就只留下無限惆悵之意,話未說完,她已經硬咽起來。
世宗皇帝此時被蒙面婦人連製十二處穴道。這製穴手法奇絕武林,別說是懂和用,連知道有這手法的,天下也不過一二人,被製之人,動穴在製與未製之間。睡穴在睡與未睡之間,暈穴在暈與來暈之間,啞穴在啞與未啞之間。這手法乃是製穴最高秘法。佛教五宗,僅唯宗一二高僧才會。手製穴手法喚作神仙遊。被製之人,能小動不能大動,似睡又能思考,似暈卻又清醒無比,能說話卻又不及五尺之外。世宗當然不知自己被奇門手法所製。他只覺得自己在做夢,在做一個清醒的,連自己也知道是夢的夢。
世宗沉默片刻,忽然失聲叫道:“你 你是瑞妃?你不是死了十多年了麼?”
朦朧中,世宗皇帝看見那女子在哭,身子向自己撲來,卻在快要撲近時又驟然停住,縮了回去。她又說話時,聲音已經又冷若冰霜了。
“你這負心之徒!你終於記起來麼?那麼,你可有其它話要說。”
“你要朕說什麼?你 你去極樂之地十數年,陰陽相隔。陽不至陰,陰可及陽。你卻從不到夢中來看我一眼,你又不算負心之人麼?”
蒙面女子冷笑道:“是我十數年不到夢中見你,還是你十數年從未夢見過我?”
她又哽咽起來:“興世子,昔日溫柔之際,你伏在我身邊,嚼我耳垂,咬我發束,吮我手指,吻我脣舌……
啊,你一邊還在漫吟:‘連理在今世,比翼在今生,隔世再夢理,比翼如此時。’興世子你那時是多麼溫柔。你那時時值中年,精力旺盛。你徹夜不眠地撫弄我。我消受不住,朦朧睡去,只覺得你還在撫弄我,你還在喚我:‘愛卿,不要睡,醒來陪興世子。’”
世宗皇帝憶起往事,聲音哽咽道:“是的,愛卿,你說這些,朕未全忘。朕……其實也時常懷戀你。”
蒙面婦女一聽這溫情的聲音,就象聽到了往昔的如喚,情不自禁地就向龍床走去。可是,她的眼睛一下子看見了睡在裡側的莊妃,頓時就又大怒起來:“你 那你當日為何讓皇后殺我?殺我還不算,還殺我全家,滅我九族?”
“不!不是朕下旨殺的!”
世宗皇帝這時已經將全部心思集中在瑞妃身上,腦際已喚起了有關十多年前那件宮廷事變的全部回憶。這也是因為那次事變對他刺激太大,印象太深,一個人只要有此經歷,終生也不會忘記。那次事件,甚至影響到大明朝的國脈,史家研究世宗,也不得不矚目於此呈。
只因宮變平息之後,世宗敕諭內閣道:“朕非賴天地之鴻恩,鬼神之默佑,早為逆婢所戕,哪有今日?朕自今日始,潛心齋戒,默迓天訂,所有國家政事,概令大學士嚴嵩主裁,擇要上聞。”“該大學士應理解朕心,慎率百僚,秉公辦事。”
此諭一出,方引出一代專朝的姦相。
世宗向蒙面女子辯白道:“當日朕為逆婢以絲帶勒頸,昏死過去。被救之後,數日間臥床不起,一二日不能說話。朕 朕又哪能傳旨殺你?”
“你同意方皇後辦事,不等於是你殺的麼?”
世宗躺在床上,清楚地談及此事,一時間,連自己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在夢中。說道:
“愛卿要責怪興世子,興世子也無可推諉。愛卿,你帶興世子同去陰界與你相伴吧。當日朕康復之後,才知卿已枉死,哀傷不止之際,幾欲廢了方皇後,打入冷宮,只是礙著大明國譽,容忍那廝。愛卿啊!好叫愛卿冤魂得知。卿西去五年後,天譴方皇後,天火燒了她的寢宮,將她燒得不成人形,卻又並不燒死。受盡磨難後,方才痛歿。也算是老天為愛卿報了冤仇。”
蒙面婦人冷笑道:“天譴方皇後?天火燒了她的寢宮?哼!如是要等天眼睜開為瑞妃申冤,瑞妃還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哩!興世子,念你心中還明白瑞妃是蒙冤之人,念你往昔待瑞妃一片至情,今日我就不取你性命了!”
世宗驚駭異常:“你是來拘朕的魂魄的麼?”
“哼!越是修真越怕死。越信反神,鬼神越多。如非佛陀一再叮嚀,叫我不可亂了正統,我早取了你的性命。興世子,你肯為我辦一件事麼?”
“朕負卿苦難甚多。卿有何話,只管道來。”
“我要藉西宮住上一陣。你叫人將西宮空出來吧。”
“你要回西宮住麼?”
“是的。”
“好。立即令人將西宮空出來。”
“多謝聖上,不過,你將西宮空閒,陶仲文知道了,勢必猜疑。你可對他說你近來夢見瑞妃,引起傷感之情。閒置西宮居寢一段時日,乃是寄託懷戀之意。如此一來,想來那妖道就可免去猜疑了。”
“你稱仲文先生為妖道?”
“那廝正是妖道。你鬼迷心竅。自己還不自覺。記住,三日之內,將西宮閒置出來。切記切記!”
蒙面婦人說罷,伸出手指凌虛財點世宗睡穴,待世宗睡去之後,才解了他的啞穴,動穴和暈穴,這樣,她離去之後,再隔三個時辰, 世宗睡穴自解,醒後如常,記起所見之事,真的就當作南柯一夢了。
天明時分,世宗醒來。他先是感到頭痛,隨後記起一夜之間盡做惡夢。他坐在龍床上,細思昨夜所夢,只覺得活靈活現,恰如真的一般,哪裡是夢?但如說不是夢,卻又是什麼?
待得內待進來,服侍他起床,他已思定,遂下旨騰出西宮,將其閒置一段時日。至於為何置閒,卻是不許多問。人對來自陰界的事物總是感到恐懼的。
上午。陶仲文進宮時,在路上就聽人說聖上已經令將西宮置閒之事,他聽後.就到萬壽宮看世宗去了。
世宗正在萬壽宮的通玄閣中誦經,一邊還在思索昨夜的夢境,極力想弄明白這個夢的寓意所在究竟是主吉主兇?陶仲文一進來,他那掛滿隱憂的臉上頓時就笑了起來:“先生來了!”
陶仲文見禮之後坐下道:“臣見聖上面色含憂,不知所為何事?”
世宗嘆道:“朕昨夜夢見瑞妃了。”
“什麼?聖上夢見瑞妃了?瑞妃死去己經有十五年了,聖上怎地突然又夢見她了呢?”
“哎!真的夢見了。朕想當日瑞妃枉死,不禁傷感,巳經令人閒置西宮,以示體恤亡魂之意。”
陶仲文趁機頌道:“聖恩浩蕩,沐及亡魂。聖上仁慈,必將流芳千古。臣有一事,正巧應了聖思沐萬方之意。”
“先生講來。”
“臣問城中有一玄極門,乃是北方的一個武林大門派,門徒逾千人.個個武功高強。玄極門的掌門人梁建成,一身內力登堂一套玄極刀法,人稱天下第一刀。臣閱廷報,沿海倭寇暫時平息,但隱患未除,北方韃寇加緊養蓄軍馬。意圖不軌。聖上何不將梁建成召進宮中,委以官職,以備有事之時,既能派他戎邊。又可將他手下的逾千門人派上用場。如此一來,不用花一兩庫銀,就可得強兵逾千。”
世宗沉吟道:“武林人自來與朝廷不同謀,梁建成他會領旨嗎?”
“老臣與他有一面之交。他會領旨的。”
“如此正合朕意。委以何職合適呢?”
“這個……容臣與吏部商議再奏明陛下如何?”
“很好。”
“如此,才臣告退。”
陶仲文走後,世宗餐後午睡。這一睡,睡至下午方醒。他昨晚做夢太多,不曾睡好。午睡醒後,猶然疲倦,勉強餐罷,便去經堂誦經。
經堂中,已經如往昔一般,早已經備齊。世宗坐近法壇,拿起一本經書,看了一眼又隨放一旁。他拿起磬槌,擊磬一次,那聲音悠揚回盪,就象女人淺吟低喚一般意盪懷。
他又想起了瑞妃……
燭火明亮,將經堂照得通明。世宗一邊念經。一邊想著雜事,不禁有些困倦,打起磕睡來,擊磬之際,竟將磬槌擊偏,敲在旁邊的一面放在經壇上的鑼上,發出襠地一聲大響。倒把世宗嚇了一跳。
經堂中響起了一個清脆的大笑聲音。
誰在大笑?
皇帝在此誦經,誰敢高聲大笑?只怕皇后和寵妃也不敢如此放肆。那麼是誰在大笑?
世宗倏地睜大雙目,四顧環視,目光落在一個站班的侍女臉上,就要大聲呵斥……但呵斥之聲未出,倒先把一個皇帝看呆了,怒氣也消失了 只見一個年約十三歲的少女。穿了一身薄紗宮裝,立在一支燭臺下面。世宗的目光看到她時,她尚在大笑。直到她看見皇上盯著她時,才知失態,自知範了官禁,急忙止住大笑,但少女心性.哪能說止就止?那淺笑還留在臉上,弄得峨眉微彎,大眼中波光十足。那半暈的梨渦,使得她那嬌嫩的臉更帶著幾分性態……世宗心中一動,再也發作不出來。
世宗望了這姑娘一陣,回過頭來,復又擊磬,繼續誦經。
可是,他此時心中已經被驚擾,看那經書的字裡行間,全是一張含苞欲放的性態痴容。
世宗一聲嘆息,扔下磬槌,雙目又盯住了這少女的嬌容。
少女心中害怕,臉上現出膽怯神情。她不敢看世家那一動也不動的雙眼。她垂下了頭。
她手腳無措,雙手就情不自禁地擺弄腰帶。哪知如此一來,越發顯得嬌癡可人,越發惹人憐愛。
世宗失聲喚道:“你過來。”
這少女見皇上召喚,不敢不去。儘管心中害怕已極,還是可憐巴巴地走了過去。
這位十三歲的少女,與經堂中其他少女一樣,都是這次梁高輔所選的三百名提取天葵製春藥的少女,閒著無事,便派來醮法役使,或選值西內。
世宗吩咐其他童女道:“你們退下。”
眾童女退出經房,都為這個犯了宮禁的童女捏了一把汗,不知皇帝要如何懲治她。
世宗道:“你再過來些,到朕面前來。”
.童女走過去後,世宗牽住她的手問:“你叫什麼名字?”
童女低聲道:“侍女性尚名蘭蘭。”
“可是京城中人?”
“是。”
“你父母是為官還是為商?”
“家父是開綢緞鋪的。”
世宗此時將童女牽在兩腿之間,目光從童女的臉上滑到胸部。這女孩子的胸脯並不飽滿,但薄紗下那兩個香桃般大的蓓蕾硬乳,卻使世宗感到無比新鮮。
這童女見世宗並無惡意,牽手問話時,親切而平和,猶如長輩一般,她心中的怯意慢慢消失後,瞼上又現出了笑容。
尚蘭蘭不笑猶可,一笑之下,臉上又現出兩個笑靨,更因被男人牽住,羞得滿臉通紅,更加嫵媚。
“你坐在朕膝上來”
尚女正在羞不可當之際,卻感到世宗用力扯她,攏住她的腰,強拉她坐在他膝上,同時,世宗伸過頭來,撅著嘴唇在尚女的笑靨處親吻了一下。
尚女羞極,掙脫了世宗的手,躲在一邊,世宗這時慾火中燒,豈容她躲?他走過去,牽住尚女的手,就扯進了內寢。
二人剛進內寢,一個內侍便由經堂外進來,跟到內寢門外,垂目站值。
世宗將少女牽進寢房,尚女不住掙扎,世宗厲聲道:“朕要你伺候,你敢違旨?”
尚女一嚇,記起入宮後受訓的宮禁條例,忙道:“侍女不敢違旨。”
“那麼你掙什麼?”
“侍女……害怕”
“怕什麼?”
“啪……聖上咬我。”
世宗笑了:“那是親你。朕之親吻,三千佳麗欲求而不得,卿怕什麼?哦,是了,你太小,還不解男女風情。其實,這是人世間最妙的事了。”
他將尚女攏上床去,寬衣解袍,再為尚女寬解衣裙。尚女身子赤裸,羞不可耐,雙目緊閉,不敢看皇帝,只覺得一雙大手弄得她胸腹大腿生疼。到後來,又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忽然,她痛得就象被刀割似地大叫起來。
世宗喘息道:“這 這是為何?”
話一說完,他自己也明白這童女太小,只怕……尚未完全成熟……但此時慾火如熾,連試皆不得意……而那童女的慘叫聲卻越來越高。世宗只好作罷。
她滑下身子時,不禁自語道:“這水火之急怎解?這水火之急怎解?哎,說不得……只好令別人瓜代了。”
他喝道:“宣莊貴妃侍寢!”
話音一落,門外站值的內傳立即傳呼道:“皇上宣莊貴妃入內傳寢!”
經堂外又有一個聲音將聖旨傳遞出去,直傳進仁壽宮內莊妃耳中。
莊妃坐在仁壽宮內,卻早已聽說皇上寵幸童女之事,聽得宣召,不禁一聲冷笑,方才起身,應召而去……
此乃小說家之杜撰麼?非也。明代稗史中明載其事,為世宗寫照這數件大事之一。足見他二十年不問朝政,深居簡出,除了修道求長生之外,還在幹些什麼,而且,大約也說明了他修道求長生,又為的是什麼。
世宗載後數日,又宣召尚童女,其後大約終於陰陽交融,世宗封尚童女為“壽妃。”
有痊史學家寫史到此,插話道:“又要大笑了!”
史家寫史尚且忍不住要笑,當日在京城中,此事傳出,不知有多少人大笑!
反正陶仲文就大笑了。
他笑道:“聖上修真恭勤,老道正好偷閒行事了。”
交更時分,陶仲文帶著附近包恩和胡大順飄出恭誠伯府。三人成品字形在京城內的房屋頂上飛掠。不久,他們到了玄極門附近。
陶仲文道:“你二人小心了。玄極門的防衛不亞於大內。可別驚動了他們。”
二人恭聲道:“是。”
三人站在玄極門對面的一座府第項上,等了片刻。只見對面玄極門的花園道上,如輕羅一股走過一隊巡查。
這隊巡查一過,三人便掠過胡同,腳尖再在玄極門的高牆上一點,藉力又掠出去五六丈遠,落在花叢後面。
三人如此走走停停,避開巡邏,來到玄板門中間的一處院中小院後面。
黑暗中閃出一人,一見陶仲文、就跪了下去輕聲道:“參見教主!”
陶仲文道:“事情可辦停當了?”
“啟稟教主,所有的人都已經悄悄製住。只有正點子正在安睡,候教主發落。”
“好,你們在外監視,不准任何人進小院來。”陶仲文說完,身子一飄便已上了小院那高達五丈的高牆,不見了蹤影。
陶仲文飄進了小院,輕輕走到一扇窗戶外面,從懷中摸出一根小管,小管的前端又尖又細又長,而且中空。陶仲文將尖細空管從窗戶的縫中穿過,然後嘴含住後端,向屋內吹進迷藥。
這是一種極為霸道的迷藥。只要一點,屋中縱有千百人,縱然通風,從然屋中人醒著,哪怕他還會武功,也逃不過。
隔了一盞茶工夫,陶仲文才將窗戶挑開,飄了進去。他走到床前,輕輕揭開帳子,只見梁建成夫婦的頭歪垂在枕上。已經不是睡態,而是昏迷態。陶仲文從懷中摸出二顆藥丸,在梁建成夫婦二人的口中各餵一顆,並用內力催下二人腹中。他站在床前,又等約有一盞茶的工夫,才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倒了一點藥粉在掌心,以內力催化,頓時解了迷藥的藥力。
他低聲喚道:“梁掌門!”
梁建成一聽聲音,頓時從床上彈了起來。他一彈起,已經雙手成圈狀,左掌護門面,右掌打出劈空掌力。他的掌力打中了喚醒他的人,但卻是毫無半點殺傷之力。
與此同時,他的夫人也醒了。她一醒,就明白屋中進來了外人。她一滾下床,腰身一旋,腿連環向這侵入之人攻去。但一招放出,前面卻沒有敵人。等他夫妻二人背靠背站好時,才見一個老道人站在二丈開外,氣定神困,一瞼笑容。
梁建成大驚:“陶真人!”他身形一閃,已經從枕下抽出一柄單刀。
陶仲文搖搖手道:“梁掌門體要驚慌。老道是作客來的。老道此來,毫無惡意,還給梁掌門帶來了榮華富貴也。”
梁建成大笑起來:“陶真人怎麼忽然想起給梁某人送榮華富貴來了?”
“梁掌門,你一向對老道很客氣。怎麼今日狂了起來?是因為你有一個兒子成了當今天下武功最高的人麼?”
“正是如此。”他說。但他一開始用這種贊同的語氣說話,就已經落入了一個圈套。人在昏迷時已經服食的陶仲文的歸心散,如今陶仲文要從談話中逐漸引導他歸心肯定的回答導致信任,同信任導致歸心 到得藥力發散到腦部.這人就死心踏地的歸心於他的導引者了。
“但我們不是仇敵,我們十多年來都是交好之人。是不是?”陶仲文問。
“是又怎樣?你總不能非請而人吧?”梁建成還有敵意。
陶仲文卻自顧說道:“十多年前,你南方逃來北方,是我幫你的忙,讓你在京華之地立住了腳跟。”
“是有這回事。”梁建成回答,感到腦子有些發麻。他想運氣衝穴查看,但發現陶仲文正直視自己,就不敢運氣查穴了。
“那時,你被霸主宮的惡犬洞庭王逼得無處安生,被迫假死。我那時剛蒙聖寵,在京城中炙手可勢。你買了房子,招了弟子,銀子不夠,是我令人藉給你三萬兩。有沒有此事?”
“有此事。”他說。連他夫人也點了點頭。他手中的刀垂了下去。
“總之,你夫婦二人欠老道一個大人情。”
梁建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刀放了回去。
“你很固執,當日老道勸你加入神道教,你卻藉口不是修真之士,不願意加入。其實,我神道教攬持武林,矚目豈止修真之土?八大門派和霸主宮,只怕勢力也沒有我神道教強盛吧?”
“這倒也是。因為你有皇權支持嘛。”
“那你為什麼不加入神道教?你在武林中混,為的什麼?還不是為了榮華富貴。”
“這倒也是,不為榮華富貴,誰願出生入死,刀尖上過日子?’“那麼,老道送你榮華富貴,你又為什麼不要呢?”
“是呀,我又為什麼不要呢?”
“有人送你榮華富貴,你卻不要,不是太笨了麼?”
“是呀!我真是太笨了!”
“哎,老道不知怎地總想拉你一把。這樣吧,我再送你一個大大的榮華富貴。你不會又說不要吧?”
“要!榮華富貴誰又有不要?”
“那麼,跪下接旨吧!”陶仲文說,雙手一分,手中已經將聖旨打開。
梁建成一見,頓時跪了下去,他夫人也跟著跪了下去。
陶仲文笑著念道:“聖旨:朕聞玄極門掌門人梁建成勇武過人,猶為忠勤國事,特頒旨賜封梁建成為勇武忠勤正使。欽此。”
陶仲文道:“將軍還不謝恩?”
梁建成謝道:“謝主隆恩!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陶仲文扶起梁建成夫婦道:“梁大人請起。梁大人既已經為官,何不再加入神道教?異日定能權傾朝野。”
梁建成木然地笑了:“多謝教主栽培。”
“你主神道教了?!”
“屬下願意。”
“你願意帶玄板門一同入神道教?”
“屬下願意。”
“可是死心踏地?”
“屬下死心踏地。”
“好。本教主封你為神道教外北堂堂主!”陶仲文拖長聲音道:“梁堂主,你將你的職封背一遍。”
“屬下是神道教北堂堂主!”
他說這句說時,藥力已經全部發散。他再也感覺不出頭腦發麻。他只知道,這個給了他那麼多榮華富貴的人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梁堂主,你可認識梁高輔?”
“認識。”
“他到貴府要過董陽歌三人。你沒給他?”
“正是”
“你將這三人囚在地牢中,卻對他說你府中沒有這三個人。”
“正是如此。”梁建成狡黠一笑隨即木然。
“靈智神珠都已經被你兒子破解了,你還押著這三個人幹什麼?”
“這三個人果然是毫無用處了。”
“這樣吧。你將這三人轉度總教,讓老道替你照管如何?”
“如此甚好。”
果然,當夜梁建成就將董陽歌三人轉交給了陶仲文,押往神道教總壇。
第二天上午。
梁建成召集部下齊聚玄極門,宣布玄極門歸屬神道教,受封為神道教外北堂,自為堂主一事。話音一落,他的總管梁仲琪率先大叫起來:“啟稟掌門人!我玄極門弟子逾千,如今又有了二公子武功天下第一,實力比八大門派、霸主宮,神道教任何一派都大,玄極門無力自立麼?何必歸屬神道……”
梁仲琪話未說完,只見一道白光一閃,一道渾厚無比的指力從掌門人身後畫屏後面點射出來,擊中梁仲琪的肩頭,指力之強,猶如怒箭。竟將梁鐘琪的肩頭擊穿一個小洞,頓時血流如注。
從畫屏後轉出陶仲文三人。陶世恩大喝道:“不知好歹的東西!歸屬神道教還會羞辱了你?如不是看在你家二公子的面上,玄極門還不在神道教的眼中哩!”
玄極門人一見三人,不約而同地一齊拔出兵刃,齊齊將目光看著梁建成。
梁建成一臉木然道;“老夫已經決定歸順神道教,弟兄們休再多言。來人,將梁忡琪押下去鞭打五十、禁閉三月!”
眾屬下見掌門人如此,盡皆無奈,也只好先行隱忍。
陶仲文再將聖旨宣讀,眾人越發驚疑,但也更加無奈。
陶仲文道:“梁將軍。咱們這就進朝面聖謝恩去吧!”
自從進朝面聖後,就沒有再回過玄極門。
回到恭莊伯府,陶仲文首先問:“教內的探報送來了沒有?”
總管道;“來了。古長啟四日前在梵淨山離恨宮尋找他師父。”
“當然沒有找到,是吧?”
“是。啟稟教主,我們自己仍然沒有尋到離恨公主的下落。”
“加緊打探。世恩,大順。”
“孩兒在。”“弟子在。”
“你二人火速去貴溪仙源宮準備誅神陣!”
“誅神陣!”二人大叫。四目齊齊發出熱芒。
“對!快去準備誅神陣!這個神,就是被武林人稱為奎神的古長啟。如若以他父母要挾他,還不能使他歸順,只好擺誅神陣將他殺了!當今之世,既有陶地仙,他哪能再有古奎神?”陶仲文說完,雙掌一翻,發出無聲無息的仙遊掌力,將十五丈外庭園中心的一座假山擊得粉碎。
照此看來,他此時的內力武功,遠在前兩次露面之上。很顯然,上兩次露面對敵時,他沒有盡展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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