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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7, 10:16 AM   #1222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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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慾海苦海

  (世宗慢慢從小絨毛少女的身上站起來,就看見有一條灰影一閃而沒。他大吃了一驚,失聲喊道:“有刺客!”……)
  登基幾十年來,世宗皇帝的脾氣從沒象今日這般壞過。他頭天晚上服禦太醫給他的一服安神丸,沉沉睡到今日一大早。可是,早上睡醒後,卻發現自己睡在太監黃錦的床上,不禁勃然大怒,立即追問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答道,這是國師陶仲文的主意,怕的是刺客去而復返,防不勝防.驚擾了聖上的美夢。
  如此一說,世宗便不好發作。但又勾起了無限心事。
  昨日,他明明已將天下第一美人翠微仙子,置于龍床之上,眼看便可享受此生最大的艷福。可是,眨眼之間,美人去也,天子驚也。這才真正叫煮熟的鴨子飛了。
  想到那些後宮佳麗的媚笑,他就厭惡。三千媚笑不如一個童女的憨態撩人心懷。那些佳麗卻就是不懂這一點。還是不住望著他媚、永遠望著他媚笑。
  媚笑!媚笑!
  天啊,還有比這更反胃、更不自然的麼?那些女子為什麼不能象修仙一樣順乎自然。
  她們想以媚笑求得春風一度,她們想以媚笑求得皇上冊封,她們想以媚笑得到榮華富貴,她們想以媚笑出人頭地!
  可她們怎不明白,皇上修仙之後,早已順乎自然,師法自然,識透了媚笑乃女子之大惡,早已厭惡了媚笑?
  世宗想起了尚女、尚美人、他的壽妃不媚笑。
  眾太監不敢多問,只好默默隨後,小心侍候。
  尚女壽妃一聽說聖駕臨宮,急忙迎到五花宮外,一見世宗就喜笑顏開地跑迎上去,口中唱禮道:“臣妃恭迎聖駕。”
  一段冷窗式的日子,使她成熟了。她沉思失寵的根由。調笑不當是失禮。皇上是不喜歡屬臣嬪妃失禮的。她的笑容變得春花般燦爛,屬臣般恭謹。
  世宗一見,調頭就走。就象在躲避瘟疫或刺客。
  媚笑!
  壽妃抬起頭來,頓時目瞪口呆。
  五花宮,還是猶如冷宮。
  皇帝信步宮中,無人敢上前交談。他看見什麼都厭惡。他眼前只有一個幻影:仰面躺著,淚珠掛在睫毛上,那腮上的肌膚就象凝脂一般白活柔嫩。三千佳麗從無一人可以比擬。
  他夢遊一般地回到玉熙宮,時已接近中午,禦膳上來,他一揮手便令撤下。
  “啟奏萬歲,大學士嚴嵩求見。”
  “宣。”
  他本想不見,但還是說了一聲“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嚴嵩進來了。他那一張臉上,最突出的是兩條壽帶紋深如刀切,紋尾直入口唇角中。相學稱為金蛇人口。主餓死。
  嚴嵩見過禮後道:“陛下面色之間,似有不樂,臣斗膽想為聖上排憂。”
  世宗道:“住在這巴掌大的玉熙宮內,真是悶死了。”
  嚴嵩眨了眨眼,沉吟半晌道:“這五熙宮確是規模狹窄,建築也太古舊。依臣之見,南大堂倒還差強人意。南堂的亭臺樓閣,佈局典雅,園林別致,花木繁盛,正合陛下養氣所用。”
  世字一聽嚴嵩奏請他遷居南堂,心中便老大不悅。但世宗修仙日久,面目呆滯,喜怒亦不常在大臣面前流露,天長日久,使人常常捉摸不透地的心思。
  這南大堂,乃是明英宗朱來祁鎮經“土木之變”後,被瓦刺國俘去。後來回國,便幽居在南堂。他從不去南堂居住,怕英宗的霉氣會沾染上他,他甚至連英宗的名字也從不提起。
  世宗沉默半晌道:“卿入內有何事要奏?”
  嚴嵩道:“東南軍鎮大臣胡宗憲將軍麾下參將戚繼光,數日前帶來宗憲要求增撥軍餉、加練新軍以抗倭寇的一封奏折,奏請一次撥白銀一百萬兩,加練十營新軍。臣和徐階及各部議後,認為此事太大,不敢擅專,特來面奏聖上,以求聖援。”
  世宗沉吟道:“東南數省,閩廣軍務,皆是宗憲一人主持。朕聞宗憲驕氣甚重。再練新軍,只怕倚重不馴。”
  正說間,外面有太監奏道:“大學士徐階、工部尚書雷利、邊將戚繼光,求見萬歲。
  世宗想了想,想從戚繼光口中了解一下胡宗憲的動向,便道:“宣。”
  少時。三人進來,就在便殿上行了屬臣大禮,站在二邊。徐階道:“胡宗憲大將軍下參將戚繼光,送奏折進京,求撥軍餉一次性一百萬兩白銀,以練新軍,抵禦倭寇。臣與各部商議,因國庫不豐,擬駁回所求。無奈戚繼光聲稱事關邊境安危,百姓苦樂,大有不撥餉銀不離京城的架勢。再議之際,嚴相國委決不下,擬有所準。朝議各半,只好前來打攪陛下清修。”
  徐階說罷,將奏折交太監奉與世宗。
  戚繼光此時僅為一名參將,職卑位微,未蒙詢問,不能議奏。此時便殿宣進,也是破格,佔了世宗猜忌大臣的機緣。日後的戚總兵,重兵在握,國人推崇,自非今日可比。
  世宗接過秦折時,望了戚繼光一眼。只見戚繼光不卑不亢,沉穩中透出一股將氣,不禁多看了一眼,才打開奏折。
  世宗閱置奏折。重重放在幾上,道:“戚繼光,你說,倭寇究竟有多少兵力?”
  戚繼光道:“沿海一代,估計總數在五萬至七萬之間。”
  “閩廣及東南其它幾省的兵力,總數又是多少?”
  “邊軍和守軍加在一起,大約有三十萬。”
  世宗冷笑道;“好啊。如此重兵,不能返倭,其中究竟有什麼弊端7”
  戚繼光沉默不語,但他眼光卻並不躲開世宗的注視。
  “戚繼光,怎不回話?”
  “末將世襲軍伍,只知衝鋒殺敵。其它事情,應有司職之人向陛下奏報。”
  戚繼光的意思很明白,主帥的作為,不當由部將背後非議。
  世宗沉默半晌,道:“撥五萬兩銀子給戚繼光,由他主練新軍。”
  戚繼光詫道:“五萬兩?招練五百新軍都不夠。末將不敢領旨!”
  “不足之數,著地方士紳攤派。退下。”
  戚繼光倔強地說:“臣不敢領旨。”
  “還嫌少麼?朕的萬壽宮燒了,還不知哪裡來銀子修復,退下!”
  戚繼光虎目含怒,隨太監出宮而去。
  世宗並不糊塗。只是仙癖、爭癖、青詞癖之所在處,不容言官有半點非議,所以落個昏庸。他好真是昏得一踏糊塗,又真能在位四十五年麼?
  嚴嵩奏道:“萬壽宮燒燬嚴重,旬年無能修復,陛下如嫌玉熙宮狹窄,不如遷涉南堂。”
  嚴嵩年邁,竟看不出世宗對他的第一次所請即已反感。此時竟又奏請遷涉南堂。
  世宗不答,冷哼一聲。
  這一聲冷哼,方才將嚴嵩嚇得明日起來。
  徐階心有靈犀一點通。他立即奏道:“啟奏陛下,臣在進宮的路上,曾與工部雷大人說過萬壽宮修復一事。據雷大人說,萬壽宮的修復大約三個月便可峻工。”
  世宗大喜:“所需幾何,工部可曾算過?”
  雷禮道;“大約要用白銀七十萬兩。”
  “好。即日動工,百日之內完成。”
  徐階雷利齊聲道:“遵旨!”
  世宗猜忌嚴嵩,重用除階。當由此事開始。陶仲文與武林為敵,無暇內應嚴嵩。嚴嵩少出內應,不能家當年對付夏言一般對付徐階。當然,徐階也遠比夏言更厲害。
  徐階與雷利“領旨”聲剛落.只聽一個女聲大喝道:“無道昏君拿命來!。
  隨著話音,只見一道白影猶如一道閃電,直向世宗射去。這人長劍在前,連人帶劍直向世宗的咽喉刺去。
  突然,世宗身前,無身無息地多了一個白髮白髯的道人。這道人手提一條金絲文帚,身形無風自起,迎面向那條白影飄去。
  那條白影本是偷襲世宗,只盼一舉格殺掉皇帝,如今被道人突然殺出,反到措手不及,手中長劍不及變招,已被人用文帚的金絲一搭上長劍便纏了個結實。那道人喝聲一“脫!”
  白影手中的長劍便脫手飛去,直釘在一根樁梁上,穿木而過。二人正面相迎,勢如飛鳥相撞,長劍文帚相交時,二人同時也發掌相擊。只聽轟的一聲震響,道人被反震回世宗身前,那條白影也被反震到對面的牆壁上。
  道人落地後若無其事,好整以暇。而那條白影卻被震回去撞到牆上,滑落下來,口中鮮血狂噴,將白衣紅羅裙濺得盡是鮮血。
  便殿之上,一片靜寂之中,世宗皇帝陡然站起大叫:“仙子!”一聲喊叫之後,離座便向受傷的翠薇仙子走去。
  道人一下子橫在世宗面前,稽首道:“陛下留步。董姑娘取高手性命,也只須一掌一指。陛下與她相見,甚為不便、”
  世宗停步道:“先生武功通神,何不點了她的穴道?朕要與她說話。”
  這道人被世宗皇帝稱為先生,自然是陶仲文了。
  陶仲文轉身對嚴篙、徐階、雷禮道:“此處雲集了無數武林絕頂高手,恐開戰釁,三位大人何不暫避一時?”
  三人急忙向皇上告退。眼光望向皇上時,才看見世宗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四個奇形怪狀的道人,環在世宗身後作護衛狀。連世宗自己也不知道。
  嚴嵩與徐階道:“老臣這就出去,著手指揮將錦衣衛調進來護駕。”
  三位大臣縱是文職,也不敢在皇上有難時先退。調陸炳等語,不過是藉口而已。世宗嚇昏了頭,竟然不識。這與他冷靜時算計戚繼光,不撥銀兩而令他主練新軍,簡直判若兩人。
  三位大臣走了。世宗想起陶仲文在側,才又放下一些心事。他催道:“先生快去點了仙子穴道,免得仙子無禮。”
  陶仲文道:“她的夫君古長啟,已經掠過皇宮來了。陛下何苦要惹麻煩?天下比之古夫人貌美姿豐的女子多的是,陛下何必定要對她多思?”
  世宗搖頭道:“朕愛仙子,有情無欲。先生此言就欠妥了。”說完,便徑直朝翠薇仙子走了過去。
  陶仲文不便硬攔,只好緊隨一側,一齊向翠薇仙動手。
  翠薇仙子與陶仲文對掌,本已受傷,坐在地下時,已急速運氣療傷。此時已療復九成。
  她靠著牆壁站在那裡,見世宗陶仲文走了過來,雙掌一翻,猛然推出,只見二道黃光,迅如閃電,向世宗皇帝猛擊而去。
  陶仲文一聲冷笑,道袍一拂,董秋萍二道剛猛無情的掌力攻到世宗面前時,竟被這一拂化解得無影無蹤,猶如泥牛入海,無聲無息地便不知了去向。
  翠薇仙子大驚失色,雙目瞠視,驚慌失措,竟忘了逃走。
  唯識宗主佛陀大法師,太陽神功練到幾乎完美的地步,尚只能和陶仲文打個攻少守多,一見陶仲文要使火藥,便趕忙退走。翠薇仙子不但功力不及佛陀,連太陽神功的許多禦使法門也不懂,如今連應戰的餘地都沒有了。
  世宗皇帝又走向翠薇仙子。還有兩丈距離,他已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掌,想著要撫摸翠薇仙子那柔如凝脂的臉頰了。
  突然,翠薇仙子的身前,無端出現了一個高大威猛的老人。這老人大約六旬左右,比陶仲文還高出半個頭,比世宗皇帝幾乎整整高出一個頭。他身穿一襲破舊的灰抱,頭頂一張灰色的人字巾。他橫在眾人中間,冷峻而威嚴。
  “你……你是誰?”世宗驚道。
  “老夫言央。”
  “言央?”世宗一時記不起言央是誰。
  “正是言央。”
  “言央是什麼人?”
  陶仲文在一側道:“言央是普陀山玉觀門和山西太原言家劍門的掌門人。”
  “記起來了。”世宗說。“他的老祖宗郭玉鳳是太祖皇帝的妃子。這言央該是皇室的遠親了。世系簿中有這條偏注。朕記起來了。”
  言央一聲不吭,只是盯著世宗。
  “你站在這中間幹什麼?”世宗說。“退下吧。”
  言央還是一聲不吭。
  陶仲文連忙打圓場道:“陛下,言掌門乃是當今武林數一數二的高人。如在平時,八抬大轎也請不進宮。今日得見,也是有緣。陛下何不治席敬言掌門一杯?”
  世宗道:“好。治席。請言掌門西暖閣便宴。”
  言央一聲長嘆道:“老夫從不飲酒。只是你要那戚繼光招練新軍,五萬兩銀子太少,何不多撥一點?”
  “朕撥多少銀子,與你何關?你想做官麼?”
  “不想。比不想飲酒還更加不想。”
  “那你為何要干預朝政?”
  “修復萬壽宮,你一花便是白銀七十萬兩。招幕新軍,抗倭公民,你好不容易才出五萬兩,還是為了藉戚繼光製肘胡宗憲,以削軍鎮大員的權勢。你昏庸中包涵自私,自私又使你更加昏庸。哎,身為天子,不以天下百姓為重,你究竟何以治國?”
  “放肆!”世宗喝道。“陶國師說你是武林高人,朕又看在你與皇室沾點遠親的分上。
  沒治你私闖皇宮之罪,還賜你暖閣便宴,不想你卻越來越放肆。來人,拿下他!”
  言央一聽,猛然仰天大笑,那笑聲中包涵的大陰陽和合真力,直衝上玉熙宮便殿的大屋頂,竟將七八丈高的便殿屋頂的硫璃瓦紛紛震破震碎,震了下來,落在地上,摔得叭叭直響。
  世宗大驚失色,後退不迭。
  言央止住笑,回身道:“古夫人,古少俠在宮外等你多時了,你何不隨他離宮而去?”
  董秋萍跪拜下去道:“是。晚輩這就離宮。前輩不一起走麼?”
  “你先走一步。”
  “前輩,咱們何不合力將這昏君一舉除去?”
  “沒有用。換一個皇帝,也好不了多少。何況這是劫數。”
  翠薇仙子再跪了下去,拜了一拜,起身一晃,掠出宮去。言央道:“陶真人。”
  “言掌門有何指教?”
  “陶真人是從萬玉山出來的。”
  “是又怎樣?”
  “不怎樣。你身後站著龍虎山正一教八大長老中的四個。你一召喚,龍虎山正一教八大長者就來了六個。誰不知道,龍虎山的長老,從沒有將天下武林看在眼中。什麼霸主宮、八大門派,只要龍虎山要在江湖辦事,誰都得退讓一步。是不是?”
  “是又怎樣?”
  “如此威赫的一個大教,從東漢算下來,一千三百多年的根基。比任何一個皇朝都傳得久遠。如今卻被陶真人玩於手掌。陶真人真的是武功天下第一麼?”
  “那麼言掌門以為又是因為什麼呢?”
  言央忽然改用傳音入密道:“歸心散。”
  陶仲文一聽,頓時臉色煞白。他明白言央不用常人說話的聲音說出這件事是因為他想拿自己一手。留了一手,是有事情要作交換。
  陶仲文想了想道:“老夫明白了。你是想說,你懂萬玉山仙遊老人的秘法,你要我別對天君主人和水霸主使用歸心散?”
  陶仲文這一段話也是用傳音入密說的,說話之時,二人的口唇都絲毫未動。在旁人看來,好象二人在“武功天下第一”那一句上就已談僵,正準備動武。
  “正是這個意思。”言央傳音入密道。
  “好。老夫賣這個人情給言掌門。言掌門,咱們索性生意做到底。老夫從明年起,每年令人送一萬兩白銀上普陀山供言掌門用度。言掌門這就回普陀山納福,如何?”
  言央道:“這個生意談不成,老夫日食三升,要那麼多銀子幹什麼?只要陶真人以武林規矩辦事,不亂正統,老夫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又哪會千里迢迢,去追壓糧的軍車呢?”
  陶仲文眨眨眼,明白這人什麼都知道。
  “還有件事。”言央繼續用傳音入密說。“龍虎山正一教主也來了皇宮,他好象並未誤服歸心散,你是怎麼把他騙來的?”
  陶仲文想了想道:“君子可欺以其方。”
  “果然如此。”言央說完,倏忽不見。
  世宗在一邊眼看二人談僵,然後各人緊閉嘴唇,似乎馬上就要火拚。不料看見二人各自盯視了對方一會兒,然後,莫名其妙地,言央就不見了。
  陶仲文回身笑道:“陛下受驚了。”
  “這……這言央走了麼?”
  “走了。”
  “先生怎麼不將他拿下?”
  “老臣與言央武功不相上下,打起來非有三天三夜分不出高低。恐驚聖駕,老臣不能在宮中出手。”
  “那……那翠薇仙子這一走,又到何處去尋她?先生不知道朕要她麼?”
  “陛下要的不是仙子。只不過是純情女人罷了。”陶仲文抬起雙手,拍了三掌。“陛下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溫香軟玉。陛下萬尊之體怎可去什麼狗屁仙子的賤軀上犯險?萬一雲雨之際,被她點上一指、拍上一掌,這皇帝的帝位豈不是會換了別人?”
  世宗一聽說話隱含不恭,正想開言責備,只聽一陣腳步聲響,二名太監引著六個美女從一道側門走進便殿中來。
  陶仲文一揮,四個龍虎山長老退出殿外去了。
  進來的美女,沒有 名身穿宮裝,全是平民或深閨打扮、甚至裸體。
  為首一個美女,身穿白衣粉裙,娥眉深鎖,大眼低垂,櫻唇緊閉,怕兮兮的,猶如受驚小鹿。一頭秀髮,松松摘了一個偏馬髦,吊在雪白的酥肩上,年約十六七歲。
  第二個美女眼淚還掛在臉上,更是淒淒切切。這美女身披粉紅的薄紗,映得下面的雪白肉體瑩瑩閃光。這美女更嫩,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圓圓的猶如滿月的臉上,鼻下長著一層絨毛,象徵著早熟的性慾。
  第三個美女年齡大些,也不過十七八歲。她的平民衣前不知怎的被撕破了,掩不住前突的高聳乳峰。這美女羞不勝羞,以小手按著乳房,卻被太監用文帚將手打了下去。她更羞了。她將散發拖過來,遮住了乳房。可是遮不住。秀髮滑下去,那乳房還是要突出奇峰。
  第四個美女又年輕又漂亮又豐滿,只穿了褻衣褻褲,大約進來前衣裙被人剝下了,現出圓滾滾的偏又緊繃繃的一身肥肉。她怒睜著大眼,緊握著雙拳,似乎要找人打架。那潑婦架式煞是逗人,使男人一見就不禁想侵犯她一下。
  第五個女子以秀髮選入。一大束秀髮披在肩後,如瀑布般一瀉而下,長及腳彎處。她的全身竟然一絲不掛,竟是純裸。她躲在那個胖姑娘身後,羞得以長髮拖過來遮掩下身的羞處,樣子只恨不得鑽入地下藏起來。
  第六個美女全身赤裸,卻不知從哪裡得到一條又長又寬的絲紗.披在肩上。她將絲紗抓來死死摀住瞼孔,不讓人看,卻偏偏又使人十分想看。
  世宗皇帝吞了一下口水,環視左右的太監宮女道:“退下。”
  眾太監宮女眨眼間就走於淨了。
  世宗道:“宣通妙散人。”
  聖旨一遞一遞地傳呼出去,通妙散人也是眨眼間就來了,就象是等在外面的一樣。
  世宗說:“散人,朕要真正的天癸丸。”
  “遵旨。臣道為陛下帶來了真正的天癸丸。”梁高輔說著遞上藥。
  “可是真的?”
  “臣道以人頭擔保,千真萬確是真的。”
  “那好。你送了六次假藥,朕都替你記在帳上了。這一次,再是假藥,朕立即令人將你的頭砍了。”
  “臣道不敢欺君。”梁高輔退了出去。
  世宗將藥服下,問陶仲文道:“先生真是朕的知己。這些女子弄進宮來時,市井之中無人抱怨吧?王公大臣們又知不知道?”
  “這些童女少女,是從各地秘密買來的。沒人抱怨。王公大臣無人知道。老臣哪敢讓陛下枉遭非議?”
  “如此甚好。”世宗說。“這些少婦甚合朕意。美,就象天地日月。純,全是剛出娘胎的處女。真,沒有一個面帶媚笑,先生真是朕的知己也!”
  世宗說著,一邊脫下便袍,隨手扔出去,一邊向內寢走進去。
  陶仲文打個手勢,六個女子便跟進了內寢之中。
  其實,這六個少女並不是才從各地買來的,這些少女其實就是後宮宮女。皇宮各宮之中,許多宮女比妃、嬪娘、才人都美。只是宮中女子太多,世宗從來就沒有看見過。
  這些女子送進來以前,都預先被打了招呼,叫她們不准笑、不准媚笑!可以裝出怒、哀、悲、傷、羞、怨、恨、哭……等,什麼怪名堂都可以裝,不會挨打,就是不准笑、不准媚笑!誰笑就打誰!
  於是,一下子,六個少女全合了聖意。
  於是,一場肉慾大戰便拉開了序幕,開始上演。
  天癸丸是從這些童女身上提練出來的。世宗服了之後,又藉以發威反過來糟蹋這些少女。
  女人是漫長封建時代的受害者。
  翠微仙子從玉照宮出來,古長啟站在宮外的太陽下等她。六七十名錦衣衛高手遠遠地圍著他,卻不敢上前。高手們靜靜地看著這個年輕的紅臉大漢,不象是防備一個敵人,反象是在觀仰一個神人。這個武功神人從不首先攻人。別人攻他,他也只製人而不殺人。
  做他的敵人,比和某些人做朋友還安全。
  他上前幾步,挽起從玉熙宮出來的董秋萍的腰,向宮外慢慢掠去。
  “秋萍,你傷得不重吧?”
  “不重。已經療好了。”
  “我要進來時,言老前輩說,他進去好些。他讓我在外面接應,你不怪我吧?”
  “不。不怪你。”
  “你真美。如果不是師父還沒有救出來,我真想立即代你回虎跳峽去。”
  “水公主呢?她也去嗎?”
  “這個 大約也該把她帶去吧?”
  “那麼,她和我天天打架,你的日子怎麼過?”她目含憐憫。
  六七十個大堂高手不遠不近地跟在二人身後或周圍,似乎是在為他二人送行。
  古長啟一怔 是呀,兩個女人如若天天打架,怎麼辦?
  他搖搖頭說:“不知道。”他又說;“你武功比夢薇高,你讓著她點吧。”
  忽然,古長啟皺皺眉頭。
  翠薇仙子一怔,然後,立即跟古長啟一樣,也皺起了眉頭。
  好強的殺氣!從皇宮那一邊逼近過來的。這時本來是個無風的天氣。突然間,樹葉嘩嘩地響了起來。殺氣一下子充斥在靜止的空氣中,引起空氣流動,變成了風 肅殺之風。
  兩條人影突然出現在前面的演練坪上。四下里大堂侍衛本來靜靜地跟著古長啟夫婦,平和而充滿敬意,這時一下子哄地一聲喧嘩起來。
  兩個怪人站在演武坪的中間。
  一個是頭陀打扮,又高又胖又橫,一件外衣大敞著。現出一心窩和一肚皮的黑毛,一條鑌鐵大鏟重逾百斤。他一站定,便將鑌鐵大鏟插在地上,雙掌慢慢挽著掌花,開始運氣集毒。
  另一個身穿一件黃金色的金絲道交,腰懸一柄長劍,雙眼又低垂得只剩米粒般粗一條線。他隨意一站,便如站著入地一般。他的口唇輕啟,念念有詞。他念得幾乎無聲,但古長啟卻聽得明白,他念的是八個字:“天地玄黃,唯我正一。”
  這時,只見灰影一閃,古長啟身邊多了一個矮小和尚。正是佛陀本人現身了。
  佛陀說:“古少俠小心了。這一位是百毒頭陀,已經五十年不現江湖了。他此時揮舞掌花,不是運氣,而是在集毒。他將體內所蓄百毒分門別類,十種運集到十指經脈中,兩種最毒的運集在左右掌心。臨戰之際,要用哪種毒,真氣一逼,便劈空發出。十丈之內,沾到一點,不死即傷,不殘亦廢。”
  百毒頭陀一聲不響,自顧運氣集毒。
  佛陀道:“陸炳是他的弟子。陸炳被你夫妻二人兩次擊傷,所以百毒頭陀找你夫妻二人報仇來了。”
  古長啟道:“那另一位,大約是龍虎山正一教教主了?”
  “正是。身穿金絲正一道袍,口念‘天地玄黃,唯我正一’的,普天之下,只此一人。
  少俠聽明白了。這八個字旁人念來,毫無意義。如是正一教主念來,那是正在將全身真氣集于奇經八脈之中,準備大戰。每一個字,是一條經脈的一句功決的第一個字。運動完畢,據說可上天、可入地、可潛海。只是正一教只注意與皇家修緣,不屑惹武林鬧氣。以至二百年來,人多知武當山而不知龍虎山。尤其是正一教主,從不露面,幾乎比天子還尊貴。教中天大的事也只是長老出面。如今張教主親自來會你,少俠可要小心了。”
  古長啟道:“多謝前輩指點。前輩請與秋萍退到一邊,任何時候都不要插手。”接著他用傳音入密說道:“我若有什麼意外,請前輩將秋萍帶回梵淨山。”
  佛陀點點頭。
  古長啟身於一飄,上前五丈,離兩個怪人七丈左右站定身形,一聲不響,靜等二人運氣或是集毒。
  世宗皇帝一邊向內寢走去,一邊脫掉身上的衣物,隨手扔將出去。他此時心意激動,就象初戀少年每一次看見裸體婦女,第一次體驗到性激一般。他走近床邊時,已經將衣物脫光,龍靴踢脫,站在床邊,有些急不可耐地等著六個少女走近來。
  六個少女走得很慢,簡直就是故意磨蹭。似乎是害羞、似乎是害怕、似乎是天願意。
  其實這是陶仲文教的手段 吊胃口2
  世宗站在床邊,通妙散人的通妙藥力開始發生作用。世宗覺得迫不及待起來,便過去拖拉在前面的少女。
  於是,擠在前面的往後面躲,擠在後面的往別處跑,幾個少女發一聲喊,便在內寢之中和世宗跑起圈子來了。
  世宗此時行動不便,跑動甚難。好在內寢不寬大,目標又多,少女們又不是真的要躲。
  如此逗跑一陣,笑鬧聲也有了,倒挺熱鬧。不知如何,幾個少女忽然抓住那個裸體披紗的少女,推向世宗,於是,世宗便抓住了她,一把掀翻在地、就在地毯上開始了興雲作雨。
  那個胖姑娘在旁邊一看,頓時心中又慌又疼又酸。她走過去,拍拍世宗的屁股,輕聲說:“萬歲爺,有床不用,多麼不雅?萬歲爺乃萬民之尊,又不是鄉痞村夫,什麼地方都可以方便的。萬歲爺快上床來,奴家陪你。”
  這些宮女平日在宮中無聊。背著主子與太監逗樂慣了,所以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只是從來沒有見過真傢伙。今日一見真刀真槍,這才後悔吊胃口吊得過分了,連忙又上前去逗引皇帝。
  世宗身下的少女一把抱住了世宗,緊緊不放。
  世宗本人此時正在藥力發作,急不可待之際,好不容易找到宣泄之處,哪肯立即起來?
  他一邊喘息,一邊動作,一邊哼道:“愛卿莫急。朕今日非要和幾位愛卿快活到欲死欲仙的地步。如若不然。怎麼對得起通妙散人?”
  這時,六個少女倒有四個圍在了世宗皇帝身邊,一邊觀看皇帝與那少女幹那雲雨之事,一邊嘻嘻笑著,七嘴八舌地發著議論。
  只有一個少女,即進殿走在第三,扮作平民少女的那一位宮女,她坐在床上,已將破衣舊格脫來丟在了一邊,全身赤裸著。正用雙手不住地搓揉乳房,不時皺皺眉頭,似乎在苦熬著情慾的燒煎……
  這時,她感到有什麼東西在背上吹了一下,她回過頭去,看見床那邊露出了一個腦袋,是一張呆滯的、不笑的、但異常年輕的男人的瞼。
  她大吃一驚。她想不到皇宮的內寢之中,皇上正在雲雨作樂之際,會有另外一個男人出現在內寢之中。
  那年輕男人一見她回頭,便伸手把招。
  少女忍著,任那面容呆滯的年輕男子將氣一口口吹在她裸露的背上,不走過去。
  那地上,世宗皇帝正在又忙又亂之中搞之不贏。地上那少女在世宗身下呻吟著,忍不住開始哭泣起來,旁邊四個少女看著開心地又笑又鬧,有嘻嘻取樂的,有推著世宗加油的,有扶著世宗怕他摔下來的,簡直就象妓院的姐兒一樣浪蕩。
  世宗越玩越興奮,覺得此生從未如此快樂過。
  坐在床邊的少女忍不住了,見無人注意,使起身悄悄走到床後。那年輕男子見她走了過來,做了個手勢叫她躺下。她猶豫了一下,果然便在地上躺了下來。那面目呆滯的年輕人撩起長袍,無聲無息地伏了上去,就在皇帝的內寢之中,和皇帝同處一定,偷起了皇帝的一個女人。隔著一道床,行起了巫山雲雨。
  一間內寢中、隔著一道床,那邊地上是皇上在作樂,這邊床後的地上是野漢在偷情。
  偷情少女悄聲道:“你是誰?這麼大膽!要殺頭的!你快走吧。我住在五花宮,你晚上到那裡來找我。”
  那人道:‘別怕。皇帝發現不了我們的。縱然發現了,他也殺不了我,因為我是 ”
  “你是誰?”
  “蝴蝶王”
  百毒頭陀與張教主幾乎是同時運功完畢。
  二人之中的任何一個人,殺人何須專門運氣集毒?二人都是數十年的內力修為,天下能找到的靈藥都用上了,早已登堂入室,早已進入意氣到的境界。殺人 甚至殺高手,根本就用不著運氣集毒。
  但今天的對手不同。今天的對手是古長啟。是奎神。是神的世界、神的天車、神的神珠所造就的奎神。傳說他一跨步就是幾十丈遠!傳說他的氣罡至今還無人破過!
  所以,他們要運氣集毒,不能掉以輕心。
  二人對望一眼,以目光詢問誰先上去對付這個紅臉膛的年輕人。
  張教主垂下眼簾,表示可以等一等。
  百毒頭陀拱拱手道:“承讓!”說罷,一步一步走上前來,走到離古長啟只有兩丈遠,才站定身形。
  “年輕人,聽說你是奎神轉世。老夫呢?老夫不是什麼神轉世為人,老夫憑本事自己修練,硬是修練成了神仙。今日我二人一戰,不管誰勝誰負,都將在武林中流芳千古,令後人驚駭幾十技。老夫有幾十年沒有出來殺人了。因為老夫找不到可殺之人。老夫要殺誰,只消對著他吹一口毒氣,他就嗚呼哀哉了。那又何必再打呢?太容易了,反而無趣。”
  百毒頭陀極為自得,聲音時高時低,就象念三子經一樣。他又說:“許多武林中呼聲很高,獨霸一方的武林大豪,老夫都只消吹一口氣,他就嗚呼了。年輕人,你站好了。老夫吹一口氣試試,看你是不是那種經不住一口氣吹一下的天下第一。”
  “且慢!”古長啟道。“你是地仙,我卻不是什麼神人。我是天君上人的弟子。我也不會站穩了讓你吹。因為你的毒太厲害。所以,你吹,我亦吹。”
  於是,二人隔著二三丈遠的距離,運集真氣於丹田,再提上來,從口中吹出去。
  “呼 !”百毒頭陀先吹出一口氣。
  這是一股有形的黑氣。這黑氣就象一根煙柱,迅如閃電,硬如鐵槍,帶著強烈的破空之聲。這是百毒頭陀集五十年之力苦練出來的真力一吹。和劈空掌力、指力類有異曲同工之妙,殺人威力一樣的強。別說這真力其中飽含巨毒,就是不含毒,那力道也是梁建成之類的一方大豪受不了擋不住的。被吹中的部位照樣洞穿。加之其中飽含百毒被吹中的人,眨眼之間就會倒地而亡。
  古長自見得毒氣吹出,連忙也吹了出一口真氣呼 !”
  這是一股白色的真氣,又純又正,就象普通人在冬天哈出的氣團一樣。只是古長啟吹出的真氣也成氣柱,既純又強。這是以佛門正宗功法吹出的天外長風、宇宙長風,一吹出去,便綿綿不斷。
  兩股真力在中間相碰了。叭的一聲震天脆響,白色的氣柱撞散了黑色的氣柱,向四處漫散而去,而那白色的真氣柱,就停在半道,既不再攻進,也不收回。
  百毒頭陀大驚。他從未遇到過這麼強勁的真力吹。他甚至不明白,這天下怎麼還會有別人也會真力吹功夫?這是他百毒頭陀集四五十年功夫苦練出來的。這年輕人才幾歲?怎麼也會?
  百毒頭陀一捏功決,將真力提至極限。他已明白真力強度不如年輕人,不敢再綿綿不斷地吹去,故作顯示。這次他將力道集中,驟然吹吐出去,猶如一塊氣團,氣彈驟然射出,只聽一聲尖嘯,直向古長啟攻擊。
  古長啟那吞吐不定的氣柱並未收回,這次見百毒頭陀將真力吹變為了真力吐射,連忙加強力道,迎將上去。只聽“叭”的一聲爆響,幾乎是黑毒氣彈消失的同時,百毒頭陀一聲大吼,如受重擊,連退四步,方才拿樁站穩,伸手一摸口唇,一手盡是黑血。
  百毒頭防大怒:“媽呀!孺子竟敢傷了老夫?!當真找死?”
  百毒頭陀抄起鑌鐵鏟,單手揮舞,就如常人揮舞一根竹棍一般輕靈,展開鏟法,風馳電掣般地攻向了古長啟。
  這百二十斤重的厚鐵鏟,在套路中藉著慣性的力勢擊打在物體上,可產生數千斤的擊打力,任誰也經受不住。套路一展開,百每頭陀將另一隻手的巨毒用劈空掌指力打了出來,一時間,只聽場中響聲不絕,只打得遍地泥土飛濺,飛沙走石。
  百毒頭陀暴怒之中,鐵鏟如飛攻出,指掌劈空力道四方亂打,一心一意要將古長啟立斃場中。在旁邊近百人看來。只見一團大黑影在場中亂滾,裹帶著飛沙走石,根本看不清人影人形。
  場外,正一教張教主嘆了一口氣。
  佛陀肅穆的臉有了一絲微笑。
  百毒頭陀大約是在暴風驟雨的攻勢中聽不到一點反應,開始冷靜一些了,此時他已攻了近百招,再攻了一二十招,這才終於看清,場中根本就沒有敵人的影子。
  古長啟又到哪裡去了呢?
  百毒頭陀停止了揮舞大鐵鏟。
  他一停止,近百名大堂侍內便發出一聲驚叫。
  百毒頭陀莫名其妙地一怔,不明白眾人驚叫什麼。他向四塊轉了一轉,仍然不見古長啟。他隨即明白了 古長啟一直在他身後!
  他發了一陣徵,頭也不回地問古長啟:“你一直貼在老夫身後?”
  “是。晚輩無處可躲,只好躲到你身後。”
  “你一伸手就可殺了我。你為什麼不殺我?”
  “我為什麼要殺你?”
  “因為我要殺你。我們是敵人。”
  “縱然如此,我也不必殺你。”
  “為什麼?你想恩惠於我?你想收買我?”
  “不是。我聽家師天君上人講過你。家師說你不該叫百毒頭陀。你有三痴。武痴、毒痴、酒痴。你該叫三痴頭陀。你一身武功,專與成名人物糾纏,對百姓卻不動一根指頭。既是如此,我又何必殺你?至於恩惠什麼的,沒那回事。因為我無求於你。”
  百毒頭陀沉默半晌,道:“多謝你不殺我。我要走了。”
  “前輩請便。”
  百毒頭陀走了。他沒有回頭,對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古長啟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這時候,龍虎山正一教主走進了場中。
  這時候.陶仲文正隱身在遠處的更樓上,雙唇緊閉,將這一切默默地看在了眼裡。
  他心中無端地湧起了一種恐懼。
  這個紅臉堂的年輕人或許沒有學過孫子兵法,不懂得攻心為上策,不戰而勝之策。但他的心地的“善”,卻處處天然流露,比對孫子攻心謀略的最完善的運用還更能感化人。
  這是武林領袖的氣質。比一清師太正直領袖武林更深了一個層次。四殺神中的兩個生還者,一回去就再不涉足武林。陶鍾文百般召喚,都不出來。甚至表示殺身滅門都不與古長啟為故。黑虎長老虎吼著竄出京城,照直回龍虎山閉關去了。躲起來了,找不到。歸心散對他好象也沒有作用了。
  如今百毒頭陀又走了。他也不會再涉足武林,只要武林中有這年輕人在。
  這年輕人以“善”去領袖武麼?
  不!天生仲文,豈是叫他到人世來讓人的?不!
  這個年輕人是他的最大敵人。他要了解這個年輕人的武功家數,然後一舉格殺。
  或許,正一教的張教主,能讓這年輕人展示出他的武功根底。這年輕人,反過來又會逼張教主展示出他那龍虎山教主的不傳武功。
  陶仲文笑了。
  真是一石二鳥。
  世宗皇帝這時正在巫山興雲作雨,欲死欲仙 ……
  他已經換了四個少女了。那位胖少女尤其使他陶醉。那一身富于彈性的肥肉特別刺激他。他是帝王,一切嬪妃都要是最標準的:不胖不瘦、不高不矮。這種擇美標準排斥了特異體型。這對帝王來說,是一種遺憾。
  而這個胖姑娘正好屬於特型少女。
  世宗全身都在動,沒有一閒著。嘴在親吻,手在撫弄,身子在大動,猛烈而快速……
  忽然,他感到一陣頭暈。
  世宗急忙停止動作,一動不動地伏在胖姑娘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頭暈?世宗問自己是早膳時悶酒喝著了一點?是剛才受了那玉鳳門掌門人的驚駭?還是睡眠不好?還是雲雨過度?或者,是這種胖姑娘太霸道,根本就是專克男人的禍水?
  頭暈了一下就過去了,世宗又開始動作。那天癸丸也極霸道。那藥力還在不住催發,使他血脈賁張,以至元陽不射,平靜不下來。
  世宗覺得應該換馬了。
  他問:“鼻下長了小絨毛的愛卿呢?快來,快來,輪到你來服侍朕了。”
  他這時還在地上施雲降雨。那個胖少女先是要世宗上床去與她同樂的,後來不知怎的改變了主意,說是地毯上寬些。大家可以一齊行樂。所以他們這時還是好些人赤條條一齊並壓在地毯上。
  世宗問那少女,連問了幾聲,那個鼻下長絨毛的少女才在床那邊答道:“來了來了。求皇上先讓奴家養養神好麼?”
  世宗道:“養什麼神?你還沒有服侍過朕哩!快來!”
  他邊說邊從胖姑娘身上抬起身子,從圍著他的幾個少女的肩頭看過去,看見那個鼻下長絨毛的少女正在從床那一邊的地上站起來。
  “你在那裡幹什麼?”世宗問。
  那個少女繞過床跑過來,一絲不掛,一臉紅噴噴的,一下子撲在世宗身邊,大聲說:
  “喊喊喊!這不是來伺候你了麼?萬歲爺!”她那樣子又嬌又嗔。
  世宗笑道:“讓朕嘗嘗,你又是什麼滋味!”他說著從胖姑娘身上滾下來,撲到了鼻下長絨毛的少女身上。
  他覺得不對,她身上粘粘的,盡是汗。然後,世宗陡然看見。那少女導尖上有汗,鼻下的絨毛中有汗,嘴唇發熱、滿臉即紅,嘴角旁邊,赫然還有一個才咬出來的唇印痕跡!
  龍虎山正一教張教主走進場中,從腰間撥出長劍道:“少俠請拔劍。”
  古長啟作禮道:“聽說張教主從不過問江湖是非,極少在武林行走。晚輩與張教主從未謀面,更未結怨,張教主卻為何要與晚輩生死相見?”
  “咱們不是私仇。是國仇。”
  “國仇?”古長啟大惑不解。
  “是的。是國仇。”張教主說。“道教正一教。千多年來,皆為華夏民族的國教。佛教,仍是天竺宗教。乃是從外國傳來的他國國教。佛教傳入華夏後,竟敢取道教而代之。所以,你我之爭,乃是國仇。”
  佛陀見狀,急忙從旁答道:“張教主此言差矣 ”
  “老和尚與我住口!”
  佛陀身於一瓢,已到場中。他也不和張教主爭論道教與佛教誰是國教誰不是國教這個大問題,他只是幹乾脆脆說了三個字:““樑高!”
  張教主皺了皺眉頭,道:““樑高是南陽方士,乃道教之週邊旁支敗類。你我今日之爭,與與樑高何關?”
  ““樑高就在宮中。”
  “什麼?他在宮中?”
  “他不但在宮中,而且是陶仲文代為引見了。。樑高一進宮中,就以迷性之藥天癸丸作進身之物,得到了皇上心,立封他為通妙散人,專在民間選了三百童女,取天癸為皇上合煉霸烈春藥。”
  張教主大怒。向場外大聲喝問:“陶道友,可有此事?”
  沒有人回答。
  張教主雙目怒視更樓方向,又大聲問:“陶道友,可有此事?”
  還是沒有人回答。
  張教主明白此事乃是真的。他站在場中,沉默半晌道;“好,,樑高的事,由龍虎山長老料理。老和尚不是對手,退下。”
  佛陀身形一隱,退在董秋萍身邊。
  古長啟道:“張教主正人正教,晚輩願意認輸。這一戰不打也罷。”
  “不判生死,還可較技。”張教主態度稍緩和一點道。“何況我道教與佛教的國教之爭,並未了斷。你又是幫他的,是不是?”
  古長啟一揖道:“晚輩無知,於道教佛教的歷史淵源一無所知。家師天君上人,一生行善,於這些事也少於教誨弟子。晚輩可否請教一件事?”
  “什麼事?”
  “剛才張教主問陶真人時,用的是‘陶道友’這個稱呼。請問,陶真人不是龍虎山出身麼?”
  張教主沉默半晌,忽然改用傳音入秘的功夫向古長啟說:“此事原不向外人講,不過你在武林沒有劣跡,連言央也看好你。老夫例外對你講點。陶仲文不是龍虎山嫡系出身。他是湖北羅田萬玉山仙遊道教出身,從元朝成宗皇帝大德八年受龍虎山正一教主三符錄以後,龍虎山正一教實際上便成了國教。各方道人,順服者居多,但仍有不少地方道派,想取龍虎山而代之。想與正一教、全真道一爭主領符錄權。陶仲文對龍虎山執禮甚恭,年有歲貢。他又是龍虎山前副教主邵元節的密友,邵元節入公主墳後,陶仲文為他效力甚多。所以如今他遇到麻煩時,老夫還得幫他料理一下。”
  古長啟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其實他對這中間的關節根本沒有明白,不然,幾句挑撥的話一說,張教主長劍一調,就會將縱橫的劍氣殺向陶仲文了。就象佛陀等老搞武林紛爭的高手,““樑高”三個字,對張教主與陶仲文的離間力,比十個說客還厲害。
  張教主長劍一引,大聲道:“古少俠不妨拔劍較技。”
  古長啟道:“晚輩無劍。請前輩稍候,我去藉一柄來。”
  古長啟走向附近觀戰的大堂侍衛,向一腰懸長劍的中年侍衛道:“這位好漢,可否藉佩劍一用。”
  那人連忙解下佩劍,遞與古長啟道:“今日正好一睹少俠的絕妙劍法。”
  古長啟腦中靈光一閃,頓時明白,大庭廣眾之下,劍法還需收斂一點才好。他笑道:“在下這一套真陽刻法,誰沒見過?”古長啟一手握鞘,一手拔出長劍,走回場中。他說:“教主位尊輩分高,當然不會先出劍了。晚輩失禮了。”
  張教主見這青年甚為周到,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古長啟長劍一引,身形一晃,一招“斜劈玉龍”便攻了過去。他知道張教主這等高人是開不得玩笑的。如苦劍勢上客氣一點,他反會以為瞧不起他。所以一出手便是力沉勢快的真攻。
  所以一劍劈出,竟比閃電還快不知多少。隨著身法展開,一刻斜劈之後,回手橫斬、再回腕反挑,整個劍勢無形中成一個三角形一氣呵成,不但攻勢凌厲,而且將自己的中宮守得密不透風。竟在起手的一招三式中逼得張教主搶不到中宮,被迫邊門遊鬥。
  “好劍法!”張教主大叫,聲音中飽含激動,就好比一個酒鬼看見了一壇美酒一般。他也是一個武痴。
  張教主身形一晃,比眨眼還快百倍地搶到了古長啟偏門,突然劍交左手,長劍大劈而下,竟是從刀法中化出來的一招劍法,名曰“大劈天地”,一劍劈出,步法彈為弓步,也是一劍橫斬、斬向敵人下肢。這時他已到了敵人背後,回斬不成,已是變勢直刺古長啟背心了。
  古點啟劍法一展開,身法也同時展開,所以張教主那比眨眼還快一百倍的偏門搶攻,又是出奇換手,卻毫不奏效。
  剎時間,場中二人便如游龍一般纏鬥起來。而場外之人,除了三二個還看得清人影外,其他大堂侍衛。便只看見二團光影晃動。誰出劍,誰還把,怎樣攻防,一概看不明白了。
  陶仲文在更樓上觀看二人鬥劍,本想從中看出古長啟的武功根底,可是,他越看越失望。
  古長啟所使的劍法都太一般。全憑力沉勢快支撐。他連靈猿劍法都不用。看來要想偷窺他的武功根度是不行了。
  從張教主遙遙喝問:“陶道友,可有此事?”開始,陶仲文就知道“君子可欺以其方”
  的計謀不能再用7去了。不能欺瞞的人,也就無法再利用了。因此,必須除去。
  陶仲文多少次想對這個張教主使用歸心散,但都無從下手。這張教主深居簡出,若有事找他,只能隔著二進天並說話。如有外人進入龍虎山,那更是日夜監督,直到這外人離去。
  陶仲文修書與他,說“奎神”要助佛陀影響是皇上,重開國教。他一聽大怒,使出山了。可是,他幾時來了京城,陶仲文也不知道,只知道古長啟離宮時,他會出手阻攔。但佛陀只說了三個字,他就起疑了。
  陶仲文不知他以傳音入密和古長啟說了些什麼。反正他和古長啟打鬥時,劍招毫不起眼,根本沒有看頭。他大約更不會使出龍虎山的護教絕攻八脈飛龍七十二抓了。他知道陶仲文偷看,所以故意打一場來穩住他。這以後,他就會慢慢追查,慢慢佈置,然後一下子來個清理門戶,重整國教。
  看來,他陶仲文必須先下手。
  世宗皇帝的身體還在那個小絨毛少女的上,但卻沒有動作了。他疑心一起,就扳住那個少女的臉看。痕印是才咬的。而他皇帝本人,還未與這個少女雲雨,不可能在狂吻中用牙齒咬她的唇角。
  那麼是誰咬的呢?
  世宗慢慢從少女身上下來,慢慢站起。他一站起身,似乎看見一條灰影一晃而沒。他大吃一驚,失聲喊道:“有刺客!來人呀,有刺客!”
  自從第一個少女開頭和那面容呆滯的男子雲雨後,六個少女眨眼間心意相通,便以數人擋住世宗,輪著過去與那自稱是蝴蝶王的男子偷情。如今事情敗露,世宗大呼“來人,拿刺客”,六個少女頓時嚇得擠成一團。這時候,她們才想起種種官刑 凌辱、指刑、挖止斷肢、刺鞭……相比之下,殺頭還是痛快的一種享受了。偷情的時候,她們似乎什也不記得,以為皇上不會知道。如今皇上發現了,立即嚇得要死。
  進來了幾個太監,一看六個裸體少女擠著擁著坐在大床上發抖,而皇帝那樣子也十分不雅,急忙弄了一件長袍為皇上披上。
  外面已經一遞一遞地喊出動了:“有刺客!”
  演武坪中,觀看古長啟與張教主打鬥的大堂侍衛越來越多,連當班的也跑來了。一聽到宮內太監喊有刺客,有人立即問:“刺客在哪裡?”
  宮內太監回答:“在玉熙宮內寢之中!”
  於是,眨眼之間,百多個大堂侍衛跑了個精光,職責所在,誰也不敢玩忽職守。
  古長啟與張教主,一聽到喊聲便同時分開。二人隔著五丈距離,古長啟說:“張教主好武功。可惜皇上將我三人視作刺客,我們必須要避一避才好。晚輩不能再多領教了。”
  張教主點點頭道:“此乃是非之地,稍一不慎。便落個大逆之罪,你們去吧。異日有緣,再與少俠切磋。”
  古長啟一揖道:“如若教主允許,晚輩倒真想到龍虎山來拜見前輩,恭領教益。”這話說得很誠懇,絲毫沒有敵意,反倒是充滿敬意。
  張教主點頭道:“歡迎之至。你們先去吧。”
  張教主說完,身子一晃便向玉熙宮掠去。他比大堂侍衛們後去,卻搶先進了玉熙宮。
  他問一個太監:“刺客在哪裡?”
  太監說:“皇上一喊,刺客就從玉熙宮內寢中逃了出來。此時不知藏在哪裡。”
  “皇上如今日在哪裡?”
  “皇上還在內寢之中。”
  “有誰在那裡護駕?”
  “沒有人。侍衛們都偷跑出去,看教主你和古長啟打鬥,都說是千古難逢……”
  “混蛋!”張教主大怒。“通通該死!怎麼不留人護駕?”
  張教生說著,身子一晃就進了內寢,太監想攔,卻連人也沒看見,也無從攔起。
  張教主一掠過內寢,立即目怔口呆。象他這種整日打熬內力、沉思武功的武痴,他想一百年,也想不到皇上是這樣玩女人的!
  世宗皇帝,正在龍床上與六個少女再次展開人肉大搏鬥……
  那些太監聽說有刺客,進來一著,又看不見刺客,壯起膽子在內寢中找了一遍,不見刺客,便安慰皇上說:“哪裡有什麼刺客啊?是不是有誰眼花了?真有刺客,一個侍衛也沒有,他還會不得手麼?”
  世宗想了想有理。他想道:那影子不知是什麼影子。是風吹窗簾晃動的影子?是六個女人逗樂亂跑的影子?反正不會是刺客,因為刺客如是已進內寢,還會不取他的性命麼?
  藥力還在發生作用,正是高潮時候。於是,世宗揮退太監,只叫他們小心查看,便又向那幾個少女走了過去。
  那幾個少女見皇上發現了“蝴蝶王”,正在害怕天子的怒氣會降臨在她們身上,正擠成一團,抱著在龍床上嚇得抖成一堆。
  這種害怕極了的樣子、怯生生的樣子,在世宗眼中看來,中意極了,他要的就是女人對他的害怕!
  他脫掉外袍,一下子又成了裸身。他安撫六個宮女道:“各位愛卿莫怕,大概是朕眼花了,將虛光浮影看作了人影,看作了刺客。來吧,咱們再來作樂。各位愛卿小心侍候了!”
  六個少女一見化險為夷,高興得十二萬分了不得。於是,各展神通,將個世宗皇帝擁上床去。
  那個小絨毛少女搶先伺候。正在高興時,想趁機進一步打消皇帝的懷疑。她在世宗的鼻子上添著,嘴唇上親著咬著,逗得世宗狂性大發,咬了她一口。於是,她嬌聲叫道:“還來!還來!皇上又咬奴家了!你咬了奴家,一會兒又要亂懷疑了!”
  這等下里巴人的調情味道,世宗幾時見過?他喜道:“剛才朕真的咬了你了麼?”
  “怎麼沒咬?咬了嘛!奴家是中間不知第幾個伺候你的,你弄得奴家熬不住了,奴家才找個清淨的地方歇息一下。”
  世宗拿不准是不是這樣,他問:“各位愛卿,是這樣麼?”
  “是呀是呀……”
  “怎麼不是呢……?”
  “我是第一,她是第二,她是第三,小絨毛是第四,然後是她……她……又是她……!”
  幾個少女七嘴八舌,七個赤裸身體,就在這七嘴八舌的聲音中,亂翻亂滾,亂笑亂鬧,亂推亂拉,弄得烏七八糟、欲海大翻騰……
  張教主就是這時候進來護駕的。
  他一看見這種場面,就目瞪口呆
  教權,是皇權的一種補充,一種支持,一種精神支柱。可是,皇帝如若是這般模樣,教派中的正直人士也未免太失望了一點。
  龍虎山正一教張教主,突然勃然大怒:“狗淫皇!”
  他一聲大吼,便想離去
  突然,他的身上驟然燃起一團火!
  因為失望和憤怒,他疏於了防範。於是,一直尾隨著他的陶仲文便趁機下了手。要除去正一教主,或許這是唯一的機會了。陶仲文從身後偷襲,用無聲無息、無影無蹤的仙遊內力彈出了霸烈火藥。於是,張教主的整個身體驟然燃起了一團大火。
  “陶仲文 !”
  張教主一聲大吼,急忙中著地一滾,想將火團滾熄。但那火團卻根本波壓不熄。絕望之中,張教主同時也明白再無倖免,心中便想與陶仲文來個同歸於盡。
  只見張教主又是一聲大吼,一個身子突然騰空而起,他已展開了龍虎山正一教教主才有的護教神功八脈飛龍七十二抓。向守在便殿中的陶仲文攻去。一時間,只見一條火龍在大殿之中四處飛騰展躍,同時,雙手連抓,那劈空的神爪之力一抓一抓地向陶仲文攻去。縱然是在火傷之際,張教主的神撲力道也猛烈無比。陶仲文見那力道剛猛,一抓抓出,便是一聲爆響,就如打雷一般,陶仲文心中大驚,不敢硬碰。那龍爪抓空,抓在什麼東西上,那東西就應聲成為粉碎。一時間,只聽得大殿之中砰砰叭叭響聲不絕跑得稍慢的太監宮女,盡被抓得血肉模糊。連陶仲文也看得心驚肉跳,只好暫避其鋒,不住躲閃。
  張教主的八脈飛龍七十二抓,還未練到極項。運足功力,在空中也只有十二個變熱,無物可資藉力時,便得落地後再起。這時在大殿之中,四處皆有柱梁,可資藉力,這飛騰挪簪,便不必再落地,一個身子在大殿中四處飛移,飛龍爪一抓一抓地朝著陶仲文抓去,但總是慢了一拍,抓不到陶仲文。
  陶仲文只打得心驚肉跳。這張教主全身著火,帶著一團大火尚且能在空中飛出三十多個變勢,抓著二十多爪神抓,如在平時,那還了得?難怪他說一句“老和尚不是對手,退下”
  那佛陀便乖乖退在一旁。
  陶仲文下決心要除去張教主,躲閃了一陣,見張教主力道減弱,身上皮膚已發出焦臭氣味。但不再躲閃,站在一處段角,引誘張教主作最後一搏。
  張教主哪會看不出來?只是想到早遲是個死,不如將計就計,作最後一搏。於是,雙腳在一根柱梁上一點,便向陶仲文飛撲而去。
  撲近五丈時還見陶仲文站在那裡未動,撲近三丈時,他便雙爪左右抓出,哪知雙爪抓出,前面已經不見人影 猛然間,張教主感到背上如遭重錘,似有千鈞力道一齊打在背上,他忍不住口一張,哇地狂噴出止不住的鮮血,人也撲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陶仲文,他直到張教主雙爪抓出,才騰空而起。翻到張教主的背心上空,打出剛猛無情的萬鈞掌力.齊齊打在張教主背上,將已經燒得半死的張教主打昏過去,在火團的包裹之中被活活燒死。
  這時,大殿中四處已經火起,眾大堂侍衛已經湧進來救火了。陶仲文這才搶進內寢,挾起已經昏迷不醒的世宗皇帝,從無火處掠出去。臨走前,袖袍一指,六個少女便紛紛中毒死去,此時少了許多話端,便有大臣想查點什麼,也無從查起了。
  世宗皇帝病了。
  惡夢、相思、天癸丸、過度淫慾、失眠、驚駭……他終於病了。
  龍虎山正一教主死了。數日後,是上傳出聖旨,說刺客就是一個身穿黃金色道袍的五十多歲的道士,就是龍虎山正一教主。他去救駕,結果還落個大逆之罪。他對古長啟說:“乃是非之地,稍一不慎,便落個大逆之罪。”結果,這大逆之罪落到了他的身上。
  龍虎山的長老,許多服了陶仲文的歸心散,對他是言聽計從。
  陶仲文冷笑著對自己說:“應該全力對付古長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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