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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8, 07:11 AM   #1230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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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日期: 2008-01-03
文章: 8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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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招降俠客

  一個道人,從長白山方向飛掠而來,一路晝夜不停,直向通化附近山區的皇家狩獵營地趕去。
  大清一等侍衛霍都等在營地附近,一見這個道人趕來,就迎著他走過去。兩人見面,沒有寒暄,霍都的眼中卻有一絲嘲笑,道士的眼光中卻充滿仇恨。侍衛冷笑一聲,將道士帶近莊妃的營帳,交給等在營帳外面的一個宮女。
  這一年是西元1643年,是明朝崇禎十六年,也是清國崇德七年。清太宗皇太極正在遼東與明朝的薊遼總督洪承疇作戰。
  清國的後宮禁制,這時還不太嚴。加以孝莊文皇后是清太宗寵妃,她藉口居宮無聊,便帶了太監宮、女侍從出來狩獵。其實,狩獵是假,要辦點私事才是真的。
  宮女將道人帶進了營帳,便退了出去。營帳中只剩下皇后和道人。
  孝莊文皇后史稱莊妃。她這一年是三十歲。可是,她的外貌怎麽看也不過二十歲左右,她十三歲嫁給皇太極,生了三女一子,但從不見老。她仍然是那麽美麗。她比當少女時豐滿了一些,但失一分苗條,便添了三分莊重,添少許玉脂,卻多無限肉感。她那一雙美麗的大眼中少了些風情,卻多子許多深沈與智慧,何況那風情說來便來,並未失去,只是含而不露罷了。
  孝莊文皇后坐在上面,輕聲問道士:“孟大宇在哪里?”
  道士輕聲說:“請娘娘先給解藥!”  
  皇后笑了笑:“事情辦完了,王道長會給你解藥。說,孟大宇在哪里?”
  道人沈默半晌道:“在白頭山天池。”
  “他在那裏幹什麽?”
  “貧道可說不明白。他在天文峰下的一塊巨石上盤膝而坐,一坐就是兩個月。”  
  “那兒荒山野嶺,他吃什麽?”
  “天池怪俠的祖宗與紅雪山霸主宮有些淵源,自然會照顧他吃喝。”
  “他在那兒一坐兩個月,想幹什麽?”
  道士想了想說:“貧道曾聽江湖傳說,四十六年前白頭山火山噴發時,火煙柱高達百丈。奇怪的是火煙柱消失不久,從火山井下就冒出了一股數丈方圓粗的地下噴水,不久就將火山口盛水成池。傳說這水是從四百裏外的高麗海下湧流過來的,有一條龍遊進了天池。幾十年來,不斷有武林人想去那裏搏殺那條怪龍,以取龍珠打熬真力。可是,看見這條龍的人少之又少,就算偶爾有人看見了也無法可想,因爲天池水深百丈,誰又潛得下去?所以武林人漸漸也就淡忘了。貧道猜想這孟大宇是不是也想獵殺那條怪龍?”
  孝莊文皇后擡了擡眼皮問:“你上次不是說這位孟大宇遍天下行走,是想尋找什麽神車、神珠麽?”
  道人冷笑說:“這天下哪有什麽神車、神珠?普天下只有霸主宮人才會發那種瘋癡。”
  “那你跟著他一跟就是大半年,不也成了發瘋癡了麽?”
  “貧道是主人差遣,不敢不跟。”
  孝莊文皇后體諒道:“這倒也是。你回盛京(今瀋陽)三聖觀去吧。王道長會在途中等你給你解藥。”
  道人聽後,卻沒有告退,反問道:“中原龍門派道士高陽望也知道貧道主人的事麽?”
  “他不知道。”
  “那麽娘娘是怎麽知道的?”
  孝莊文皇后沈聲道:“我是皇后,我知道此事有什麽奇怪的?”  
  道人聽了不但不服,反而恨聲道:“貧道主人的事,普天下只有太祖皇帝努爾哈赤和軍師範文程知道。太祖去世後,就只有太宗皇帝和軍師知道。此事不應該讓娘娘知道!”
  皇后冷笑道:“放肆!皇上讓我參與軍機,你不服麽?你有什麽資格不服?”  
  道人並沒有經此一喝問便害怕了,反而怒道:“貧道的主人爲大清出生入死,皇后娘娘請勿泄漏出去害了他的性命!”
  孝莊文皇后沈聲斥道:“你這狗才!你仗恃你是橫行關東的關東六道之首?你以爲高陽望不在營中,我這營中便沒人能治你麽?”
  道人見皇后動了真怒,這才略一稽首,便告退出。
  孝莊文皇后道:“今日之事,我不想讓你主人知道。”
  道人停步說:“如此甚好。”
  一個時辰後,孝莊文皇后換了獵裝,帶著兩個宮女和兩個侍衛出宮狩獵,但出宮不遠,便打馬直向白頭山天池飛馳而去。
  清太宗皇太極後妃很多,爲皇太極生過子女的就有十五個後妃,而且其中九人生有兒子。皇長子豪格統率正黃、鑲黃二旗兵馬,而且戰功卓著,一直巴望繼承皇位。皇太極的兄弟中,覬覦皇位的也不乏其人。其中皇太極的同父異母十四弟多爾袞,就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實力人物,手握正白、鑲白二旗兵馬。
  孝莊文皇后想要戰勝這些敵手,在皇太極之後立她的幼子福臨爲帝,便要暗中早做手腳,先收買一批死士。中原全真教龍門派道士高陽望到關外遊歷,落腳于濟爾哈郎王府爲其家小治病,皇后知道了,便暗中接進宮中爲皇子福臨看相,著實巴結了王道士一番。高陽望聽她說想結識武林高人,便提起山西有一個會盡天下殺人手段的高人孟大宇在關外,於是,孝莊文皇后便以狩獵爲藉口,要去收買孟大宇。
  第二天中午,五人到了白頭山下。
  白頭山天池是一個極大的高山火口湖,四周有十六座火山錐環繞,湖水從北部缺口“闥門”溢出,形成一條小河,拐了幾個彎後,直落二十多丈,形成一個大瀑布,流進二道白河,直入松花江中。
  五人行過風口不久,便聽得前邊“闥門”附近,傳來喝聲和打鬥之聲。
  孝莊文皇后道:“快走!”
  奔近時,只見溢口附近的一個平臺上,兩撥人正在打鬥。一撥是天池怪俠和他的幾名弟子,另一撥是三個扶桑武士。天池怪俠的長徒長白雪虎正在與一個扶桑武士打鬥。另有一人,背著雙手站在靠天池水面一邊,在觀看場中打鬥。
  孝莊文皇后五人一到,天池怪俠先是一愕,繼而單獨迎上前來,作禮道:“原來是清國貴胄到了。只不知是皇族中的哪一位貴人?”
  霍都道:“這位就是孝莊文皇后。”
  天池怪俠哦了一聲道:“娘娘駕到,不知有何貴幹?”
  莊妃道:“我們的事,容後再說。這三個扶桑武士是尋仇而來的麽?”
  “不是。是奪地而來。”
  “他們想霸佔天池?”
  “正是如此。”
  “想得倒美!這長白山乃是清帝國的東南天屏。豈容扶桑在此立腳?霍都、科爾拜,你二人過去聽候天池大俠差遣!”
  霍都和科爾拜答應一聲,走了過去。
  孝莊文皇后問天池怪俠:“單獨站在天池邊上的那個人是誰?”
  她已經猜到了,卻明知故問。
  天池怪俠爲難地說:“那是中原武林的一個朋友。”他在關外立腳,對清皇族怎麽也得敷衍一下。
  “他武功高麽?”
  “很高。”
  “他叫什麽名字?告訴我,我沒有惡意。”
  天池怪俠不願作答,望瞭望那人,很爲難。
  哪知那人已經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便在那方答道:“在下孟大宇,大明朝山西人氏。在下到關外采藥,有什麽不對麽?”
  女皇後一聽,頓時裝了一付回憶的樣子,一邊走過去道: “大俠姓孟名大宇?”
  “怎麽,又有什麽不對?”
  “大俠請別誤會。不是有什麽不對,是我好象在哪里聽到過這個名字,卻一時想不起來了。”
  天池怪俠道:“他是中原武林霸主宮孟氏十雄之孟三雄。”
  “霸主宮?哦,記起來了。霸主宮以前叫紅雪山莊?”
  “正是。”孟大宇說。“皇后在關外,又在深宮,也聽說過?”
  “哦……這……。”
  文皇后故作遲疑。
  孟大宇問:“皇后聽到什麽消息麽?”
  文皇后對天池怪俠道:“天池大俠請過去掠陣。我要說的消息,只怕孟大俠不願別人聽到。”
  天池怪俠告退,天池邊上只剩下孝莊文皇后和孟大宇二人。
  “孟大俠離家多久了?”
  “五年。”
  “和家人可有聯絡?”
  “在下在海上困了兩年。在關外登陸才半年,又多在荒山野嶺找藥,和家中沒有聯絡。”  
  “那麽,孟大俠不知道霸主宮被血屠一事?”
  “你說什麽?”孟大宇一怔。
  “一年前,山西紅雪山霸主宮,在一夜之間被燒殺一空,成了一片廢墟。”
  孟大宇失笑了:“皇后開什麽玩笑?”
  孝莊文皇后表情肅然,沈聲道:“孟大俠很自信啊。可是,中原大亂,漢家天子要請霸主宮人出山對付李自成,李自成也邀約霸主宮人共謀推翻大明朝。雙方都在極力拉攏霸主宮。可霸主宮卻不願意失去獨立性。於是,一年前的一天晚上,成千上萬的火箭先是燒毀了霸主宮。等霸主宮的人慌亂應敵時,千頭火牛,萬匹火馬,發瘋似地沖闖過去,一夜激戰之後,第二天,中原武林中就已經沒有紅雪山霸主宮了。”
  “這消息是誰告訴你的?”
  “大清探報上寫著此事。”
  孟大宇相信了。兩國交兵,誰都會有探子伏于敵國,將敵國中所發生的大事小事都報送回去。孟大宇轉過身向著西方遙拜三拜,然後回頭問文皇后:“水清探報上還有什麽關於霸主宮的消息?請告訴我。”
  “沒有了。孟大俠如想知道,我可以請皇上派專人爲你打探。”
  “多謝傳言之恩。再打探什麽的,就不必再費心了。”孟大宇說罷,離開孝莊文皇后,走近打鬥場中。
  這時,場中的扶桑武士與長白雪虎打了許久,似乎還久戰不下。
  孟大宇道:“桑兄,這東瀛武士的武功,明明在令徒之上,可他偏不急於取勝,只作纏鬥,你不奇怪麽?”
  天池怪俠道:“無妨。他想探明我的武功路數,我也可以反探他的武功路數。”
  “桑兄錯了。這三個武士,各有各的武功家數,你卻師徒一脈。誰探誰?”  
  天池怪俠一看,果然發現觀戰的兩個武士的身架差異很大。一個全身繃緊,猶如要炸裂一般,雙腳張開比戶頭還寬,所站之處,雪塊成片溶化,雪水四淌,另一個武士身架鬆散,背微弓、肩微聳,唯有雙手十指成爪狀,皮下是筋,筋下便是骨胳,竟如鷹爪一般,聽站之處,腳不下陷,就像雪上沒有站人一般。 
  兩個扶桑武士聽孟大宇提醒天池派人,不禁齊望孟大宇。只見孟大宇所走過的雪地上,了無痕迹,所站之外,也是雪不下陷。但他的身架極爲隨便,毫無霸氣,也毫無內緊外松、提肛吸氣的動作。兩個扶桑武士不禁大驚,對望了一眼。
  孝莊文皇后從小看慣了蒙古武功,進入清皇室後,更是走進了一個崇尚武道的世界。她時常聽人講起中原武功的神奇之處。今日一見孟大宇僅作壁上觀,便已比場中之人盡皆高明,心中更存了想要收買孟大宇的心意。
  這時,只聽天池怪俠一聲如嘯,長白雪虎就加緊施爲。他的雙掌一陰一陽,快如鼓點。更爲奇詭的是,他在急攻之中,還能陰陽互換,叫那扶桑武士防不勝防。
  那扶桑武士本來打得甚爲輕鬆,不住地攻進,引誘長白雪虎出招,爲的是讓旁觀的同夥洞察天池派的招術。如今被長白雪虎一陣快攻,頓時肩頭,胸部連中數掌。
  扶桑武士一聲怪叫,突然招術一變,於退閃中倏地伸出手爪,一把拎住長白雪虎的右腕,閃電般地欺身、轉體,已用肩頭扛住了長白雪虎的腋窩,一矮身就將長白雪虎摔了出去,跌了個仰面朝天。而扶桑武士此時並未放開長白雪虎的右腕,順勢將長白雪虎的右臂像磕木棍一般在扶桑武士自己的右膝上一磕,只聽哢嚓一聲,長白雪虎的右手已經齊肘而斷。長白雪虎一聲慘叫,昏死過去。
  孝莊文皇后在一旁只看得心驚肉跳。扶桑武士將長白雪虎摔出去的那一招,極像蒙古武功中的大背摔。但蒙古摔跤武功中卻沒有這等活生生磕斷人的臂骨的殺著。
  只見灰影一閃,天池怪俠已經搶進場中,發掌便向那個扶桑武士擊打過去。而與此同時,又見黃影一閃,那個身架繃緊,腳下雪塊溶化的扶桑武士已經沖進場中,從側面一伸手便去抓天池怪俠的手腕,而且被他一抓就中,另一隻手就向天池怪俠的手肘拍去,這一招反關節肢如若施實,天池怪俠立即又是手肘折斷。
  誰知天池怪俠手腕被擒,立即就曲肘向扶桑武士撞去,而且快了一拍,一肘錘撞在扶桑武士的肩頭。
  扶桑武十被撞中肩頭,一個身子頓時向後倒去,擒拿之手也鬆開了。但這扶桑武士武技甚詭,身形後倒之際,已經踢出了一記勾腿,腳尖踢中了天池快俠的肩頭。天池怪俠側身倒出去,化解了被踢中之力。二人分開,各自站起。第一個回合各有勝負。
  這時,那個勝了一場的扶桑武士已經退回本陣,天池怪俠的陣中搶出二名弟子,扶回了長白雪虎。
  扶桑武士道:“應變好快!你那大弟子卻爲何那麽不濟?”
  天池怪俠道:“資質所限,那也不足爲奇。來,我二人好好打上一場!”
  “好的。”扶桑武士抽出插在腰間長劍道。“我二人功力相等,不易分出勝負。你拔劍吧。”
  這扶桑武士的劍甚爲奇特,三指寬的劍刃,劍頭是方形的,卻有利刃。長短也和中原的劍差不多。
  天池怪俠手一招,他的弟子中便有人扔劍給他。天池怪俠握住劍把,手一揮,那劍鞘就遠遠落入天池之中。他恨第一個扶桑武士勝招不饒人,他要決一死戰了。
  扶桑武士一見,頓時目露凶光,雙手握劍直沖上來,沖近時腳一斜跨,以刀法中的斜下劈展開劍式,竟是一套溶刀法劍法爲一體的打法,頓時劈砍挑刺……一劍連著一劍、一刀連著一刀,劍法中套刀法,刀法中含劍法,劍勢越攻越快,刹時間便只聽得風聲大作,嗖嗖直響,將天池怪俠裹在了光影之中。
  天池怪俠在光影中閃躲騰移,卻並不搶攻,他那長劍只是偶爾格擋幾劍,全憑腳下的奇詭步法和搖風擺柳一般的身法應敵,伺機而動。果然,當扶桑武士反挑,被他以劍格開時,他一掌擊中扶桑武士的肩頭,將扶桑武士擊倒在地。
  哪知那扶桑武士倒地之後,竟以臀部著地,身形翹起成 V形,就像磨盤一般一轉,長劍便從下面斬向天池怪俠的雙腿。天池怪俠大驚,料不到他竟有如此奇詭的招式,急忙向上縱起,在空中一折腰身,飄向一邊,等他站定身形時,扶桑武士已經站立如常了。
  扶桑武士身形一變,突然飛速繞著天池怪俠奔跑起來。天池怪俠數次欺身進攻,均被他躲開。如此連攻數次,均被扶桑武士躲開,天池大俠頓感不耐,他站定身形,大聲喝道:“你這狗才!究竟打與不打?”
  天池怪俠剛站定身形大喝,那扶桑武士突然悄沒無聲地縱起身形,場中頓時無緣無故地出現了一根強光柱,這根光柱比四周的雪光還要刺眼,比空中的太陽光還要強烈,直射行天池怪俠連眼睛也睜不開。
  天池怪俠情不自禁擡起手去遮那根光柱,陡然間,只聽一聲大喝,天池怪俠一個身子已經被扶桑武士飛身踹來的雙腳踹中,頓時倒飛出去四丈多遠,方才跌落在地上,哇地一聲,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他身形一彈,剛彈起身子,又倒了下去。看來他受傷頗重。已經無力再戰了。
  天池怪俠的弟子們一齊搶出來,兩個扶回師父,其餘的擋在中間,以防扶桑武士暴起發難。
  那扶桑武士大喝:“天池老怪,你已連敗兩陣,快快滾下山去吧!”
  這時,天池怪俠一方的弟子和孝莊文皇后的兩個武士,盡皆自忖不是對手,一時竟無人能出來應戰。
  孟大宇身形一飄,已在場中,與扶桑武士相對而站,中間隔著三丈距離。他一飄進場中,那扶桑武士便吃驚地說:“你與他們不是一家。請別多管閒事。”
  孟大宇道:“同是中原武林,怎麽不是一家?在下想要領教一下你那劍柄上的魔鏡反射之光。”
  扶桑武士大驚:“你們漢人怎麽懂得鏡子的反射這個道理?”
  “我們漢人比你們扶桑人懂得多。還在西漢時,我們祖先就已經能夠用銅製作透光鏡,以鏡集陽光,成束燃枯草。想來你那劍柄上裝的就是那種鏡子吧?”
  “不是。我這鏡子是從西洋傳來的。西方有一位古賢,名叫阿基米德,你聽說過沒有?”
  “聽說過。在下早年在京求學,聽本朝大儒徐光啓講過西學,知道這阿基米德是個希臘人。”  
  “不簡單!你連這個也知道。阿基米德在距今一千八百年前,用一面比我這劍柄上的鏡子大幾千倍的大凹鏡,集太陽之光點燃了羅馬戰船。我這鏡子就是從西洋傳到扶桑國的。”
  “哦,我明白了。你將這鏡子用於武功之中,打鬥時不住移動,原來是要搶到陽光正面,用此鏡所反射的光去照花天池大俠的雙目,使人睜不開雙眼,然後你利用飛起之勢,將他踹飛。”
  “正是這樣。”
  “可是,這樣做不是很卑鄙麽?”
  “卑鄙?怎麽算卑鄙?生死格鬥,智高力強者勝。這仍是鬥智,怎麽能說是卑鄙?”
  “好吧。算是在下說錯了。細想起來,你這手法,和作用暗器也差不多,也算武技之一吧。來,在下領教你幾招。”孟大宇說著,從腰間鐺地一聲掣出長劍,隨手一挽,場中頓時響起一串悶雷一般的響聲。
  扶桑武士一見,急忙雙手握劍,劍身前指,微微上翹,緊張已極。連那個踩雪無痕的扶桑武士也同樣緊張得睜大了雙目。
  “注意了!”孟大宇說,身形一飄,一劍刺去,竟是中宮直進。那扶桑武士不退反進。長劍從右下向左上格去,想將孟大宇的長劍格開,然後回劍快斬孟大宇的前胸。這一招劍式簡單,全打一個快字,敵對者稍微力弱,長劍一被蕩開,頓時空門大露,胸腹皆是被斬之處。
  哪知扶桑武士一劍格去,突然感到長劍回斬不下,竟然被一股大力粘住,而且,眼前一花,只見一隻手掌直向自己的面部拍來,當下連忙鬆開右手,以右掌去迎擊孟大宇攻來的左掌。哪知他一掌拍出,孟大宇攻來的左掌竟然不見了。扶桑武士驟然感到臂彎一麻,長劍已被孟大宇挾手奪去。
  扶桑武士吃驚之際,連忙變掌爲抓去搶長劍。可是,一抓抓空,前面已經沒有了孟大宇。而孟大宇,已經站在三丈之外,以右手用他自己的長劍指著扶桑武士,左手卻把著扶桑武士的劍,正在觀看劍把上的魔鏡。
  扶桑武士呆立原地,一動不動,心灰如死。他在東瀛已經是少有的劍道高手了,不想與這孟大宇比劍,卻於一招之間,連兵刃也被奪了。這在他的武士道精神中,簡直是奇恥大辱。他右掌一回,“拍”的一掌,擊打在自己的天靈蓋上,倒地死去。
  孟大宇一心專注在那面魔鏡上,聽得響聲,擡頭看時,見那武士正在向後倒去。那個打第一場的武士,正大叫著沖過去扶他。孟大宇頓時明白那扶桑武士性烈如火,已經飲恨自殺了。他大驚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他爲何要輕生自殺?”說完發起呆來。
  年輕武士抱著屍體退回了一邊,那個踩雪無痕的武士飄進場中,在離孟大宇三丈遠處站定道:“孟義士好功夫。我比知次郎武功稍高一些,要百招之後才能勝他。想不到孟大俠一招便勝了知次郎。請問孟大俠這等武功,在中原排名第幾?”
  “這個——在下也不知道。在下不知知次郎如此性烈。在下其實是無心傷他的。”
  “無妨。知次郎是山本派的,一進劍門就要發誓,劍在人在,劍失人亡。你不瞭解這個。你出於好奇奪他的劍。這不怪你。”
  “你也是山本派的麽?”
  “不是。我是介之推派。”
  “介之推是東瀛的名劍客麽?”
  “說不上。因爲介之推就是我,我就是介之推。我怎麽好意思自命爲名劍客呢?我原來的見地也和知次郎一樣。直到看見知次郎死了,我才明白,這樣義氣用事是何等淺薄!所以介之推敗了就不打算自殺。一次敗了二次再打,打到老打到死,總還有一線獲勝的機會。”
  “好!了不起。”
  “那麽,讓介之推來領教閣下幾招。”
  “遵令。”
  “我想再問一次:閣下的武功在中原排名是第一位還是第二位?”
  孟大宇失笑道:“甚麽第一第二?在下的武功能在中原排到二十名以內,已是僥天之幸了。在下的掌力指力,兩丈以外便殺不了人。在下離開紅雪山霸主宮時,在家中也只能排名第三。”
  介之推聽後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孟大宇道:“我孟家的一世祖孟明達,是本朝嘉靖年間人。他的劈空掌力打到三十丈外中人立死,那才是天下第一的內力武功。”
  介之推奇道:“你說你家祖宗能將劈空掌力打出三十丈遠?”
  “正是。”
  “三十丈有多遠?”  
  “你我相隔三丈。三十丈嘛,就是你我之隔的十陪。”
  介之推仰天大笑:“孟大俠,我先還以爲你是正人君子,心中無比敬你。不想你還是個愛吹牛的小人。三十丈?吹什麽神仙?只怕你那兩丈內中人立死的劈空掌力也是吹牛吧?”
  孟大宇歎道:“武功一途,各專其密。說不清楚就不說亦罷。請問閣下,知次郎這柄劍怎麽辦?”
  “你若不要,就還給知次郎吧。我們帶回去和他的屍首葬在一起。”
  孟大宇走過去,將知次郎的劍放在他的屍體邊上,回到場中道:“我二人不比也罷。”
  介之推道:“要比的。今日介之推若是敗了,就會在八年之後再來中土找你。屆時還煩孟大俠指定一個地點相會才是。”
  孟大宇不耐道:“在下可不願與你糾纏不清。在下身有大事,沒空陪你比武。”
  介之推拔出長劍道:“我可不管那麽多。注意了。”說著身形晃動,已經攻了過去。
  孝莊文皇后在一旁道:“孟大俠,乾脆將這人殺了吧。”
  孟大宇冷笑一聲,不住躲閃,心中竟拿不定主意該將介之推怎麽辦。殺他,當然不行。連傷他也無此必要。制住他又怕他口中說不輕生,到時候又自殺。孟大宇心中想著,腳下躲閃,不知不覺便被介之推攻了十數招了。
  介之推厲聲道:“你爲什麽不還手?”
  “我爲什麽要還手?”
  “你怕我敗了輕生?”
  “正是如此。”
  “你不還手,我立即剖腹自殺!”
  孟大宇大驚,立即長劍一引道:“不可如此!”一劍絞去,場中頓時金戈之聲大作,一招之間,便將介之推絞退了三步。
  介之推見孟大宇還手了,立即展開了一套奇妙步法,手中劍勢加快,比先前快了一倍以上。介之推的劍法與知次郎不同。他的劍招輕靈而含蓄,招與招之間沒有明顯分界,就像流水一般渾然一體,但卻極快,連武當派或五行門的快劍手與之相比也要遜色不少。
  孟大宇見他的劍法招無定招,式無定式,不管是砍劈挑削斬刺絞點,均與他的身法步法配合得無比協調,極少破綻。孟大宇不禁被他的劍法迷住了,也展開了本門劍法,與之搶攻起來。
  孝莊文皇后在宮中也常見武士禦前比劍助興,更常見大內侍衛對侍。可是,她從沒有見過如此快的打鬥,當她漸漸看不清兩個人的身形時,不禁大叫了一聲:“好!”
  哪知她那一聲好剛喊完,場中二人已經分開了。介之推的胸襟有一條半尺左右長的口子,只是孟大宇手下留情,沒有傷他肌膚。
  介之推倒垂長劍道:“依大清年譜,今年是崇德七年,大明朝的年譜是崇禎十六年。今日是二月初四日,八年後的二月初四日,我在杭州西湖夕照山等你。”
  孟大宇忙道:“不可!值此兵荒馬亂之際,八年後,在下還不知是死是活。縱然活著,也不知身在何處又是不是自由之身。”
  “無妨。我等你一年。”介之推說完,頭也不回,下山而去。那個年輕武士,抱著知次郎的屍體,隨在後面下山而去。
  孟大宇目送二人離去,無可奈何,也朝山下走去。
  “孟大俠!”孝莊文皇后連忙隨後追去。
  “王妃有什麽指教?”孟大宇得她傳遞消息,不便說走就走。
  “你到關外來找什麽藥?”
  “練內力的輔藥。”  
  “關外的名藥,大清宮中應有盡有。你隨我到宮中去吧,你要甚麽藥我都給你。”
  “多謝。但我不要。”
  “爲什麽?你不是到關外來找藥的麽?”
  “在下不願受人之惠。”
  “哎!那麽我就直說了吧。我想請你做我的保鏢。”
  孟大宇啞然失笑道:“在下還不至於混到那個地步。王妃說笑了。”
  莊妃歎道:“像孟大俠這等高人,我就知道請你不動,不過,我以王妃之尊,和你交個朋友,你……該不會拒絕吧?”
  “那就更不敢當了。在下告辭。”
  “孟大俠別走。你瞧不起我?”
  孟大宇冷笑道:“清國累犯大明邊疆,在下身爲大明朝子民,交了你這等朋友,豈不落個漢奸之名?”
  “這話倒也在理。只是加外還有一層道理,不知孟大俠知不知道?”
  “甚麽道理?”
  “兩國交兵,是非很難判斷。我如說兩國交兵,是因爲明朝權臣勒金太重所致,孟大俠肯定不會相信。而且,在清朝廷中,也有主戰主和兩派,不斷對皇上施加影響。我在清國,就是一個主和派。我因一力主和,反遭主戰派憎恨,多次派人要想暗算於我。我萬分無奈,方才上白頭山來,想求助於天池大俠。誰知天池大俠又受了傷,而且他的武功也不如我聽說的那麽高。哎!我如被主戰派的刺客刺死,朝中的主和派失一主將,只怕戰爭就更不可避免了。”
  孟大宇道:“主戰派要暗算你,你只消告與你的皇帝聽,豈不便解決了?”
  “皇上不信呀!而且既然是暗算,我也拿不到證據。”
  “是誰想暗算你?”
  “主戰派多爾袞三兄弟。”孝莊文見孟大宇有些信了,心中暗喜。“當年太祖努爾哈赤去世,他們的生母阿巴亥殉夫陪葬,多爾袞兄弟一直以爲是當今皇上逼死了他們的生母,一直對當今皇上記恨在心。他們一直以主戰方式將皇上逼向絕路。”
  “你想讓我去刺殺多爾袞兄弟?”
  “不是。我既是主和派,又怎能濫殺?如果他們知道主和派請了孟大俠這樣的高手,至少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但在下行無定址,不可能隨你去盛京瀋陽。”
  “大俠還要在在外呆多久?”
  “不知道。”
  “那麽,你回關內時,請到瀋陽來一趟。你來瀋陽時,請到清甯宮外的宮牆上畫一支劍,我會每日令心腹去查看的。他一看見信記,便會來附近找你。就是那一位侍衛,他叫霍都。”孝莊文皇后說完,又加了一句:“探報上有關霸主宮的消息,我會爲你收起來傳與你知道。”
  “好吧。這就告辭。”
  “孟大俠保重。”文皇后說。這一句話說得猶如黃鶯初啼,任何一個男子聽了也會心動。但孟大宇不由自己心動,已經轉身而去,飛掠下山。

此帖於 2008-07-08 07:25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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