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空莊鬼影
這以後,孟大宇就在錦衣衛中暫時住了下來。
第三天,他又到阜成門外的玉淵潭去了。他一去就遠遠看見了心鑒正和崔公度坐在亭中。於是便將二人接回了秘密居處。他一進門就抹下了人皮面具,所以崔公度認得他是孟大宇。
心鑒和尚一看見蒙鄂格格在廳堂中,便明白“孽緣”成了事實。他合十道:“阿彌陀佛!”然後就一字不提了。像他這種高人,如不修禪,便只問目標,絕不會去多管俗事的,特別是這俗事涉及“情”之一字時,更不願多管。
孟大宇介紹他們互相認識後,對老者夫婦道:“老叔老嬸,我義兄和這位崔先生要住在這裏。煩你好好照顧他們。老叔先帶這位崔先生去洗浴換衣吧。”
等老者將崔公度帶進去後,他和心鑒便在廳堂中相對而坐,各以傳音入密訴說別後發生的事,相互把各人所遇的事情說完後,孟大宇才從日月王追殺已布海這件事上斷定,已布海果然還真活著。只是孟大宇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蒙鄂格格是已布海的女兒,已布海又是大清探王,他的屬下又怎麽敢用霸烈春藥來暗害他與蒙鄂格格二人呢?
心鑒道:“那人肯定不知道蒙鄂格格的來歷。而且,那個假陳兆煞可能想獨得神珠。用春藥來毒倒你再制住你,並不是探王已布海的安排,而是他自作主張所幹的事。”
孟大宇點頭同意。
心鑒道:“兄弟,這崔伯易不知究竟是什麽來歷,老衲發功催眠他,用了九成功力,累得滿頭大汗,方才將他催眠入睡。老衲再以催眠誘實術誘他說了關於神珠、神車和上神的事,他卻只說了在高郵湖追神車被神車吸走的那一段。他大叫一聲,大約就是五百七十年前最後叫那一聲叫喊,以後不管如何引導,卻一句話也引導不出來。最奇的是老衲收功之後,見他熟睡,便以手推他,竟突然感到如遭雷暴閃電擊打!老衲怎麽思索,也想不通這中間的玄奧,兄弟能想通一二麽?”
孟大宇聽後默然。他知道心鑒是被上神消除了記憶的人。所以他不記得,他畢生致力於追尋神珠神車,卻因不願歸順而坐失了接近神車和上神的機會。他是佛門高僧,照常理推度,他應當是信神之人。可是,他卻偏偏不相信巡天神車真乃上神所馳。他自以爲武功高深,又有正一教神霄派妖道陶仲文的霸烈火藥,就可以和上神一搏。孟大宇在心中歎道:“可憐心鑒!一得到點兒人間的機巧玩意,便連上神也不信了。”孟大宇很想將自己所知的告訴他,但——想到自己發過誓,自己又被上神做了手腳,在身體內埋了一個什麽小球,以至自己一想什麽,上神遠在天邊卻能立即知道,他就明白自己什麽也不能說。
他歎了口氣。
心鑒怎麽知道孟大宇在想什麽?他只以爲孟大宇也想不明白,反倒以好言安慰他。
孟大宇突然問:“大哥,你也讀過很多書,你讀到過‘智慧生物圓體變異’這句話沒有?”上神說的原話是“智慧生物原體變異”,孟大宇經常思索上神講過的話,卻將“原體”理解成了“圓體”。神車的形狀是圓盤體,植入他體內的小金屬球是圓形體。所以他將“原體”理解成“圓體”。
心鑒想了半天,說:“沒有。沒有讀到過。兄弟以爲這句話和巡天神車有關?”
孟大宇又默然了。上神救他時說:“以後必須是崔公度遇到生命危險,使我們的‘智慧生物原體變異’試驗受到破壞時,你才能呼救。”他當然不能將這個告訴崔公度。
這時,崔公度洗完澡換了明朝袍服出來了。他指著身上問:“孟壯士,這就是你們明朝的服色麽?”
孟大宇道:“崔先生今後請以本朝人自稱。大明朝此時動亂不堪,外有清兵壓境,內有百姓造反。這清兵也就是宋朝時的金朝之後,又稱後金。先生如不以本朝人自居,只怕多有意外,那時,在下與兄長兩個人只怕難以保你一生平安了。”
崔公度道:“你若要我相信這是大明朝,你帶我去看看皇宮。大宋的都城在開封。這裏是北京。看過了皇宮我就相信你。”
孟大宇與心鑒對望一眼,心鑒點了點頭。於是,孟大宇說:“好吧。不過,在下陪你去時,要先易容。因爲在下在此地有一仇家,被他認出,恐怕不妙。”
“那倒無妨,壯士請便。”
於是,孟大宇出門時,在門廊下擡手一抹,又成了武當派的南星子了。
三人出了胡同,往皇宮行去。在廣安門大街附近,崔公度看見一所寺廟,便說:“我想去廟中敬菩薩一炷香。孟壯士——”他說到這裏,欲言又忍。
孟大宇明白他身上沒有銀子,連忙從身上抓一把碎銀,遞與崔公度。崔公度從中撿了一錠五兩的銀子,其他並不收受。
在廟中捐資之際,崔公度看那主薄和尚在功德薄上提筆寫道:“大明崇禎十七年甲申正月十二日”——主薄和尚寫到此處,擡頭問他姓名,崔公度這才真正相信,自己實在是已經作古而今又還陽的人,不禁悽楚道:“請就寫無名氏吧。”
崔公度隨心鑒從長城一路進京,沿途看了許多大明非宋的證據,甚至在城門口看了告示的官印官示,他心中還是半信半疑。直到此時,他才基本上相信了。
上完香出來,崔公度一直沈默不語,只是默默觀看街景。走上了長安街後,但見官轎匆匆,馬隊行急,巡查兇狠,百姓畏縮,崔公度不禁有了懼意。
孟大宇在一旁看得明白,心中不禁歎道:“這一介文士、一介迂吏,怎地會被上神選中,成了送回陽界的使者?他見戰爭懼怕得那個樣子,那裏像是能夠幹番事業的人?上神將他送回人間,究竟要他回人間來幹什麽?”
他想不通。
到了皇宮附近,剛剛進入前門,只見十數騎官校打馬而來,一路大喝:“皇上駕到,閒人回避!”沿街百姓一聽,頓時紛紛回避。不久,又有一隊官校沿街邊分二排行來,一色錦衣衛服色,將尚未回避的百姓趕到街簷下。一輛敞車上,一個軍爺聲音洪亮地喊道:“皇上天壇祈天,凡我朝子民,跪地迎接。”
孟大宇道:“崔先生,你相信了麽?”
崔公度臉色蒼白:“相信了……相信了。”
“那麽,咱們回避一下吧。不然皇上來了,咱們跪地迎他吧,畢竟未食大明皇糧,不跪吧,又要和官校發生衝突。所以,咱們還是回避一下好。”
崔公度道:“此言有理。莫不成我大宋直龍①還要來跪後朝皇帝?咱們走吧。”
①崔公度官主龍圖閣直龍。
三人繞道回到居處,崔公度提出想回浙江高郵。孟大宇和心鑒言明戰路不通,崔公度也就只好暫時留下。
崔公度答應暫時留下,於是,孟大宇令老者去城中買了許多書籍回來,供崔公度排遣寂寞。
傍晚時分,孟大宇依約準時回到了錦衣衛官衙。吳孟明等人已經收拾停當,一見他回來,便帶著孟大宇和宋千戶上馬往東廠而去。這是他們預先談好的一步棋:他們選定傍晚去東廠,是要實施一個計謀。
東廠,是明朝一個專司偵訊的皇家特務機構。它的頭領稱爲提督,歷來在皇帝的三名秉筆太監的第二第三名中選一人充當。所以又叫“宦官提督”。提督下面設掌刑千戶和理刑百戶,稱爲貼刑官,時常由錦衣衛的錦衣衛千戶和錦衣衛百戶充當,有時則兩邊行走,因爲是皇帝直接的偵辦,權力極大。
孟大宇取代假陳兆煞成了錦衣衛百戶後,實際上又取代假陳兆煞成了東廠的理刑百戶。這也是吳孟明要把孟大宇送進東廠去的一種安排。吳孟明是巴不得孟大宇在東廠查出幾個大清密探的。因爲東廠對錦衣衛時有掣肘之恨,這是削弱東廠機力的一個大好機會。
三人來到東廠時,提督太監曹化淳正在準備進食晚膳。一見吳孟明等人過來,寒喧之中聽吳孟明說還未晚膳,便令人設宴,一邊令人去請掌刑千戶玉面神李太郎前來共飲。
從曹化淳的面部,極難看出他的準確年齡。他皮肉鬆弛,但卻光滑;他臉很長,眼泡上皺紋畢現。他那一雙細小的眼睛中露出疲乏之色。孟大宇聽吳孟明說這是他狎妓造成的。另外,孟大宇聽說曹化淳的武功還看得過去,一套殺手掌也曾殺死過許多得罪了他的大內高手。
吳孟明道:“曹提督,這位是武當山的掌門弟子南星少俠。因在山上犯了一點清規,元元真人要處罰他,他便逃了出來。陳百戶在南邊追緝一名要犯時被人擊傷後腦,有些失常。正好南星少俠前來投奔,我便令他代替了陳百戶。曹提督東廠這邊的理刑百戶,可還用他得著?”
曹化淳力乏地說:“南星少俠既是武當派出身,吳指揮使又是信得過的人,老夫這邊還有什麽話說?留下好了。”
孟大宇立即作禮道:“多謝提督大人栽培!”爲了取得曹化淳的信任,混進東廠查找大清探王,孟大宇也不得不下點小了。
曹化淳高興道:“少俠不必多禮。值此用人之際,老夫也不能委屈了少俠。今晚這桌宴席,就算是老夫爲你接風的吧。”
孟大宇謝過後說:“提督大人似乎有些精神不振?”
“哎!事情太多了!”曹化淳歎道。他說事情太多,其實是狎妓太多。
孟大宇從身上摸出三顆藥丸道:“屬下這裏還有三顆武當派的安神壯陽丸,服後增精益髓。提督大人如不嫌棄,不妨收下。”
孟大宇的手一捏,孟大宇立即後退皺眉道:“南星子不配玉面神李大俠考較,今後請李大俠多多包涵。”
“好說好說!”玉面神哈哈一笑,他已試出南星子內力不行,放下了心事。
曹化淳一笑道:“南星少俠竟能擋李千戶千鈞一捏,當世也算少見的了。大家入席吧。”
散席之際,吳孟明將曹化淳請至一旁,假作以背掩遮秘密,將一個紙袋遞給曹化淳道:“這是八門換防的議案,提督如無異議,我便好擬奏摺了。提督有暇時看過了,令南星子送過來如何?”吳孟明將聲音壓得很低,可是在場之人,如李太郎者,又哪會聽不見?
席後,曹化淳便令人帶“南星子”去理刑百戶的值房兼居處,讓他與百戶衙的衆人見面,便算是到“任”了。當夜,孟大宇便住在百戶衙中。
百戶衙中的刑房師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衆人退下後,他問:“百戶大人,聽說陳兆煞百戶大人去了居庸大營,百戶爺是暫時代理,還是要將家小接來?”
孟大宇笑道:“本官是道家出身,哪來的家小?且慢,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陳百戶尚有家小在此?”
“家小倒說不上。不過女子嘛……倒有三個在後院住著。”
孟大宇想了想道:“這樣吧,你將這三個女子送到他的義兄李千戶那裏去好了。”
刑房師爺笑道:“百戶爺處事老成,以後定可榮升千戶。”
“送過去吧。我等你回話。”
不時,刑房師爺回來說:“千戶爺收到三位姑娘,很是高興,令小人帶了一個回來爲大人端茶送水,暖暖身子。”
“本官是全真教道爺出身,要那女子幹什麽?你帶回去自己享用吧。”
刑房師爺忙說:“陳百戶大人的女人,小人可不敢亂動。”
“怕什麽?有本官擔待!他回來若是不滿,大不了由本官賠他幾百兩銀子!快些帶走。道爺要打坐練功了。”
刑房師爺也知道這些女子全是妓女,便千恩萬謝地帶走了。
衙中清淨了,孟大宇開始練功。他聽得有人欺近房上,偷聽了一會,又悄悄走了。孟大宇明白是李太郎在偷聽,如今見“南星子”沒有異動,便放心辦事去了。
再過了一小會兒,孟大宇便從房中悄悄潛了出來,飛身上房,比狸貓還輕地在東廠的屋頂上飛掠。這東廠的地形,他已從吳孟明給他看的圖中知道了。所以他就照直往李太郎的千戶衙踩探過去。
孟大宇於暗處展開地聽神功,聽得李太郎府中儘是些武功低或不會武功的人,明白李太郎已經出去活動了,便冷笑一聲,往曹化淳的住處掠去。
孟大宇掠到曹化淳的花園中,聽得從曹化淳的臥室中傳出,一陣咯咯輕笑,那是二三個女子的同時輕笑。孟大宇明白這是曹化淳正在狎妓。孟大宇極其小心地藏身在花園中,四處尋找玉面神李太郎的藏身之處。可他找了一陣,看不見,也聽不到動靜。他想,玉面神李太郎會不會潛入了曹化淳的臥室之中呢?
他集中功力地聽曹化淳臥室中的動靜。不時果然聽出,在
亂七八糟的聲音中,有一個極爲輕微而悠長的呼吸聲從一個書架後面傳出來。那人好長時間才吸一口氣,卻並不呼氣。孟大宇明白這人一定是李太郎了。
於是,孟大宇便等機會要欺近曹化淳的臥室,看那個玉面神李太郎藏在裏面幹什麽?不是,室中陡然響起曹化淳的得意的笑聲和那三個女子的調笑聲,孟大宇便利用這一陣聲音作掩護欺近了窗下。
孟大宇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玉瓶,用一根小棉杆伸進去吸飽了玉瓶內的藥水,輕輕塗在封裱窗戶的綠綢上,眨眼之間,那綠綢就被腐蝕出一個大指一樣大的洞。然後,孟大宇便悄悄湊過去,想看看玉面神在裏面幹什麽。
一看之下,孟大宇不禁大驚,頓時覺得腸胃之中一陣翻騰,幾乎便要嘔吐出來。
臥室之中,三大盆木炭正在雄雄燃燒。炕床上,三個女子全身赤裸地平躺著,雙腿毫不知羞地高分八字,草叢亂生,洞穴無門。東廠的提督太監曹化淳,伏著身子跪在三個女人的腳前,正在將那些毫不知恥的羞處一一細看——只見他那細長的小眼大睜著,眼白上佈滿了血絲,他的嘴張著,有口水從口角流了下來。他身子赤裸,一個又白又肥的屁鼓高高蹺著,一個下巴卻幾乎貼在於床毯上。他盯著那三個長滿野草的山洞看,伸出手去輕輕撥弄。
那個正在被撥弄的妓女格格笑了起來:“公公呀,弄得人癢癢的,難受死了!”那女子原來也是個蕩貨。
另一個妓女附和著調笑道:“還不能動一動呢!一動呀,准挨鞭子!”
另一個妓女長得很美,卻愁眉苦臉,歎了口氣道:“真是新媳婦上床,又怕又難過。叫癢癢呀?呆會兒那一尺長的鹿茸角①刺進去你就該叫饒命了!”
①《皇室秘聞》吉林文史出版社出版,易木著,第45頁1992年版。封建社會的上層社會中,夫妻比例失調:一夫多妻多妾多玩女,男性功能供不應求,以各種代用品進行淫樂。
三個妓女正在說話時,曹化淳那只本來肘在炕毯上的右手,突然二指一併,閃電般地就向那個叫癢癢的妓女的陰穴插去,就像武林人點穴道一般,動作快如閃電,力道又猛又准,可以穿木破壁。那個妓女“啊”地一聲大叫,身子猛地一抖,立即縮成一團,一聲本能的慘叫後,只痛得雙眼翻白,連叫也叫不了來,過了好一陣,才哎喲哎喲地大叫起來,雙手抱著肚子,在床上亂動。
曹化淳一聲冷笑,猛地又抽出手來,他的手指手掌上,沾滿了血,有血滴從他的手指上滴了下來。
孟大宇閉上雙目,不忍目睹地握緊了拳頭,拚命克制自己,免得自己沖進去一掌拍殺了曹化淳。在這種時候,他極力鎮定自己,將注意力注意在書架後面的那個李太郎身上。他聽得李太郎輕笑了一聲,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這時,只聽東廠的提督太監曹化淳大聲罵道:“你這個**!你叫癢癢?太監花錢玩女人,就是這個玩法!你不知道太監幹不成這種人道?你知不知道太監要使逍遙鞭長長一顆米,要花多少銀子?一劑‘牡狗莖散’值多少銀子?一劑‘玉莖重生方’值多少銀子?一萬兩!你這賤人你叫癢癢!皇上的宮中,佳麗三千,寵美八百,他一個人哪里忙得過來?偏偏咱太監不是從小被傭婦捏碎了睾丸,就是長大了去挨一刀。你叫癢癢?你知不知道一本《寶元帶》值多少錢?臭**!動輒就是五千兩!八千兩!一萬兩!你卻公然對著太監叫癢癢!你不是存了心要羞辱本公公麽?”
孟大宇緊握雙拳站在窗外,爲這悲慘的社會,悲慘的人生激怒得不知如何是好,差點就失了定力。太監,他也是人,而且是人類之中最悲慘的人。他們是無性之人、失勢之人。比介乎於單純的男性和單純的女性之間的“陰陽人”還更慘,因爲他們從生理上來講根本就沒有性,在選擇太監這種行業時就失去了性。他們在皇帝面前是“女人”,在宮女面前是“男人”。所以他們的心理和性格是複雜的。有權力的太監,受到皇帝信任的太監,其內心就是複雜、更見不得人。
孟大宇想:明朝的皇帝都信任太監,打仗要太監和錦衣衛監軍,朝中由太監把持。飽讀經史的大學士,花三五個月擬成的治國策奏摺,常常不如一個會看臉色的太監說一句話管用。連東廠這等要命的機構,也是太監把持。明朝不亡,豈不是太僥天之幸?
曹化淳罵到最後一句:“你不是存了心要羞辱本公公麽?”話音一落,便是叭地一聲悶響,曹化淳罵得火起,已經手起掌落,一掌將那妓女心脈震斷,要了那妓女的命去。接著是一聲更沈重的悶響,那妓女的屍體已被推下了炕去。
二個女子嚇得不敢作聲。
曹化淳嘿嘿冷笑起來,他喝道:“張開!你這賤人!握住幫老夫把這寶貝弄進去!”
孟大宇飄身走開了。他趁裏面熱鬧的時候趁李太郎的注意力集中的欣賞炕上的醜惡的時候,他已飄身上房,揭開了一片瓦。等下面那血腥的、變態的、畸形的罪惡結束時,李太郎肯定會有所動作,那時,他就能確定李太郎是不是探王已布海或者是不是已布海一夥了。
孟大宇已經後悔對吳孟明言聽計從,竟依從了吳孟明的送春藥以討好曹化淳的計謀,以致看了那肮髒的一幕,想起來都想嘔吐。幸好孟大宇是個只認大事,於小節不太注意的人,兼且定力很高,坐在屋頂上,對曹化淳的醜事聽而不聞,始終將地聽神功集中在李太郎身上,以致李太郎一行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監視。
半個時辰後,曹化淳幹完了醜事。他的親信將那兩個妓女叫走了。將屍體也弄走了。曹化淳自己也累得精疲力盡,熟睡過去。
曹化淳睡著後,孟大宇從瓦縫中看見藏在書架後面的那個人從書架中伸出一隻小管,吹出了一種迷藥之類的藥物,曹化淳就更爲迷藥所制,不到天亮,就是天塌下來,曹化淳也不會醒了。
接著,那人從書架後面閃了出來。儘管那人面蒙黑巾,但那身形卻是地道的李太郎。只見李太郎從藏身之處出來,便照直走向曹化淳的密櫃。他顯然對這密櫃很熟悉,他一去便找到了機關,一按便開了密櫃,然後,蒙面的李太郎從櫃中拿出一個紙袋,將那份京師八大城門調防的議案抽出來,迅速地看了一遍,然後放回紙袋之中,一切照舊弄好,放進櫃中,關上櫃門,將機括還原,然後從曹化淳的臥室中閃了出來,溜進花園,身子一閃便已上了圍牆,再一晃已在附近的房上,直向東直門的城牆飛掠而去。
孟大宇立即悄悄尾隨而去。
孟大宇追過去不遠,從東廠外面的暗處,又有三條黑影從藏身之處飛掠而起。爲首一人便是吳孟明本人,另外二人是宋千戶和化名郭一陽的孟正陽。
那個在曹化淳的臥室中偷看了“八門換防議案”的蒙面人,從東直門的城牆上直接縱落下去,然後一個縱步就越過了幾丈寬的護城河,然後又縱上城外的民房屋頂,直向東郊飛掠而去。
到了郊外的官道上,這人便加速飛掠,那速度就像奔馬一般,深夜的郊外官道上,實行了宵禁,比平時更冷清,幾乎不見一人。那蒙面人直飛掠了二十裏左右,到了一個荒無人居的大水窪前,方才站定身形,做了三聲夜鳥啼鳴,顯然是在召集同夥。
果然,從水泊的蘆葦蕩中,飛起兩條人影,落在那蒙面人面前。那蒙面人便將京師八大門換防的內容向那兩個全身蒙黑的黑影口述了一遍,最後令那兩條黑影趕快回去,照老辦法將探報送出去。
那兩條黑影聽完之後,向蒙面的李太郎作禮後離去,然後,蒙面人便離開水泊,返回京城。
返回之時,蒙面的李太郎顯然慢了速度,大約事情辦完,不著急了。行了四五裏路,那蒙面人突然吃驚地站住了。他看見前面的官道上,默然站著一位手持長劍的威武漢子。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大明朝極有權勢的錦衣衛指揮使吳孟明本人。
蒙面人大驚,立即就想回身逃走。可是,他一回身,才發現身後站著武當派的掌門弟子南星子。
吳孟明定下的計謀成功了。他故意在席後將紙袋在一旁遞與東廠提督曹化淳,壓低聲音說話,故意讓玉面神李太郎運功偷聽。吳孟明分析,錦衣衛的九天飛鷂陳兆煞被人殺了又被人易容僞裝,東廠這方極可能就是玉面神爲臥底之人了。不管他是真玉面神還是假玉面神,總之得從他查起。
玉面神果然中計,立即送出了假情報。他送完探折回來,遇到了吳孟明和孟大宇要截殺他於郊外。那一方,宋千戶和孟正陽則去追蹤那兩條黑影,以便順藤摸瓜。
蒙面李太郎見前後均有人前截後堵,當下便當機立斷,當的一聲拔出長劍,一聲冷哼,閃電般地就向南星子攻殺過去。他以爲南星子武功不高,他如施展出他最得意的殺人絕招“幻魔千手殺”,准保一舉殺了南星子,他便可以奪路而逃了。
可是,蒙面李太郎攻殺甫出,立即就慘叫而退,他的慘叫聲中充滿了驚駭之情,他的前襟和肩頭同時衣破肉傷,血痕滲流了出來。只一招之間,他便受了兩處傷。
蒙面李太郎驚駭地問:“你——你不是南星子?你是誰?”
孟大宇仗劍道:“在下不是南星子是誰?”
“南星子的師父元元真人也不可能一招便傷了老夫,南星子哪有這等內力武功?而且南星子又哪會霸主宮的‘真陽貫日月’?閣下究竟是誰?”蒙面李太郎一邊說,一邊搶位站定一個斜角,面向官道西邊的吳孟明和官道東邊的南星子。
吳孟明沈聲道:“李太郎,你將蒙面黑巾取下來吧。”
蒙面李太郎明白自己的行藏完全敗露,當下一聲不吭將蒙面黑巾扯下丟了,露出了玉面神李太郎的臉孔。
孟大宇沈聲道:“事已至此,閣下何不將人皮面具一併取了,大家明明白白打個痛快?”
假李太郎道:“我若將人皮皮面具取了,你又取不取呢?”
孟大宇想了想道:“你若取了,我也取下。”
“閣下何不先取?”假李太郎說。
孟大宇怒道:“千手道人,你這卑鄙無恥的畜生!你乃是明朝遼東千山的漢人道士,卻爲何投靠滿清、爲滿清當起臥底探子來了?大爺我何等身份?要與你這無賴狗才賴一句話?”
李太郎一聽,頓時沈默無言。他明白這個假南星子跟蹤自己,已從輕功家數上和武功家數上認出了自己。李太郎還在猶豫時,孟大宇已經伸手一抹,藏起了人皮面具,露出了本來面目。
頓時,李太郎和吳孟明都盯著孟大宇看,但二人都不認識孟大宇。
孟大宇道:“在下孟三雄。”
李太郎大驚:“你果然是霸主宮人?你就是孟三雄孟大宇?”
“正是在下。”
吳孟明長歎了一口氣道:“原來是山西大豪孟壯士。多謝多謝。本官懸著的那一半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孟大宇道:“大人請勿分心,謹防這千手道人跑了。此時既不容他回東廠,又不容他跑回關外。今夜非將他殺了不可。千手道人,你將人皮面具取下來吧。”
假李太郎到了此時,再也含混不下去,他伸手抹下人皮面具,霸出一張五十歲左右的臉孔。
吳孟明道:“千手道人,是誰派你來東廠臥底的?”
千手道人傲然道:“這個何須再問?普天之下,除了清朝皇帝本人,誰又請得動老夫?吳孟明,你將在下的兄弟怎樣了?”他不提大清“探王”,孟大宇也不點破。
“他也死了。假陳兆煞是自殺的。”吳孟明道。“千手道人,你不會連打一場的勇氣也沒有就要自殺吧?”
“嘿嘿嘿嘿!”千手道人一陣低笑道:“在下還想殺了你二人呢。”話音一落,千手道人突然飛身一縱,雙手急撒,頓時便有無數小團黑影打向兩人。孟大宇發現那東西的破空聲不含鐵器金戈聲,明白其中有詐,連忙飛身縱起五丈多高,同時大叫:“快躲!”
話音一落,只聽二人所站之處,劈劈啪啪一陣爆響,頓時煙霧彌漫,地上炸出無數尺餘大的土坑。差幸吳孟明武功極高經驗豐富,已經飄身躲開,不然只怕已被炸斷手腳了。
孟大宇飛身在空中,已經判斷于手道人打出劈烈彈後定會逃跑,這時見千手道人果然身形暴退,已經逃了出去,立即身形一折向千手道人追了過去。孟大宇手腕一抖,已將手中長劍向千手道人飛射過去。千手道人卻也利害,飛逃之中,仍能聽風認器辨位,當下身形向左一偏,同時右手長劍反絞,將孟大宇扔出的長劍絞開。
可是孟大宇扔出的抛手劍力道特別猛,猶是千手道人的武功已臻絕流,但這內力的差距卻是武技很少能彌補的。千手道人只感到手臂麻軟,他雖然將孟大宇的長劍絞飛了,但他自己卻被震得身形踉蹌。就在他一踉蹌之間,身形慢了一拍,孟大宇的一記劈空掌力已經緊隨打出,正正打在千手道人的肩上,頓時打得千手道人跌倒在地。
千手道人一倒地便知絕無倖免,一張口便向衣袍的領口咬去。吳孟明想擒活口,以便審問,最怕的就是這千手道人自殺。他沖上去便去卡千手道人的脖子,捏他的口角。可是,千手道人已經將衣領咬破,將衣領後面玉瓶內的毒汁咬進了口中。吳孟明卡住了千手道人的嘴,卻弄不出那毒汁來。
吳孟明大喝:“還有誰是你的同夥?說!”
孟大宇這時已經落在了二人身邊,他從懷中摸出一顆解毒藥,想要塞進千手道人的口中,可是千手道人已經頭一偏,悴然死去了。
兩人相視一望,盡皆沈默。良久,吳孟明才道:“這清太宗已經死了,他派出來的臥底探馬卻如此害怕,一見有被活捉的可能,便立即自殺。這中間莫非另有名堂?”
孟大宇默默搖頭,沒有進一步說明探王的存在。因爲他對吳孟明這種官家不太放心,怕他誤事,所以搖頭。好在臥底在錦衣衛和東廠的探馬已經查出並死去,總算將大清的探馬網破去了一部分。
吳孟明將千手道人的衣服扯開,發現他的腋下也文身著一隻眼睛。搜他身上,除了還剩十幾枚劈烈彈外,一無所有。於是,兩人合力將千手道人埋了,再向東方搜去。孟正陽和宋千戶追蹤那兩條接情報的黑影去了,孟大宇和吳孟明要去接應。
孟大宇再將南星子的人皮面具帶上,與吳孟明在官道上邊掠邊談。
“大明此時分崩離析,孟大俠卻能爲國出力,孟明好生敬仰。”
“吳大人不心謝我。倒是在下有一事還想請教吳大人,盼大人實話相告。”
“請問。”
“朝廷害怕紅雪山霸主宮倒向義軍,所以派出高手和官兵,將其山莊屠殺殆盡,金銀財寶搶劫一空?”
吳孟明一聽,頓時收勢站定,驚詫道:“此話怎講?紅雪山霸主宮在武林中或許是一股很重要很強大的武林勢力,可對於軍國大政,卻實在不是威脅。朝廷外有清番犯境,內有要闖造反,皆是動不動便興兵十萬二十萬,舉馬五萬十萬的大陣仗,朝廷根本不可能有興趣去對付紅雪山霸主宮那一二百號人!”
孟大宇道:“此話聽來卻也有理。可是,事發之前,錦衣衛的一個千戶叫王鵬舉的,卻離開了錦衣衛,事後也沒有再回來。而在屠莊現場,卻盡多打了官家烙印的死馬、火箭及其它官家痕迹。這又當如何解釋?”
吳孟明想了半晌道:“孟大俠慘遭滅門之禍,孟明深表同情。但孟明確實沒有派人去紅雪山霸主宮屠莊。王鵬舉確實是錦衣衛的一個千戶,大權在握。他會不會背著朝廷幹武林私事?如若他幹了,出於什麽動機?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錦衣衛人員衆多,難免魚龍混雜。孟大俠請看,這玉面神李太郎和九天飛鷂陳兆煞,不是被人殺了又爲清番易容爲其人,臥底在錦衣衛和東廠打探軍機麽?總之一句話,錦衣衛沒有策劃屠莊之事。孟明如有半句謊言,定遭天遣。”
“在下相信大人之言。但那王鵬舉今在何處?盼大人相告。”
“我實在是不知道。”
“這王鵬舉是什麽門派出身?是如何混到千戶高位的?”
“王鵬舉是龍虎山道人。他是崇禎三年由龍虎山正一教第五十一世張天師張顯庸作保,薦入錦衣衛的。張顯庸當時加封太子少保,崇禎九年去世,時年八十一歲。他推薦來的人,武功又高,豈有不重用的麽?張顯庸死後,五十二世天師是張應京。此時在朝中領二品。”
“明白了。多謝大人。”
“大俠千萬別走。請爲國爲民計,務必將大清探馬一網打盡。屆時孟明一定奏明聖上,皇上定有封賜。”
“爲國爲民計可以。封賜什麽的就免了吧。”
“是。孟明庸俗,請孟大俠恕罪。”
“大人言重了。咱們走吧。”
二人重又上路,往東尋去。吳孟明道:“請問孟大俠,郭一陽可是霸主宮人?”
“是。他是孟四雄。請大人不必將我二兄弟的身份喝破。”
“孟明不敢。值此天下大亂。孟明倚重二位孟兄之處甚多,還盼二位孟兄不要過早見棄了孟明。”
孟大宇詫道:“大人有何事吩咐?”
吳孟明在官道上站定。向著孟大宇一揖道:“孟明個人縱有殺身之禍,也不敢驚動二位孟兄。只是京城將破,皇上危急,孟明爲國爲民計,想請求二位孟兄在城破之時,一起保護聖駕南遷。”
孟大宇驚道:“京城既危,何不趕快調兵勤王?”
吳孟明垂下淚來:“無兵可調呀!縱有兵可調,也無可用之將呀!所以京師爲李闖所破,不過是三二旬月之事。”
孟大宇沈默不語。如要他保崇禎,他實在不願意。只因大明朝的官吏實在腐敗透頂。而崇禎皇帝本人,表面幹得很苦,卻累累大事失用於人。何況他孟大宇從小就另有重任在身,從小就是爲了追尋神珠、神車而活在人世——這一君之亡一君又生的俗事,與他何關?
吳孟明見他不語,知他不願意幫忙,心中一急,又掉下淚來。
孟大宇道:“這事容後再談。咱們還是先去追查那接送探報的人吧。”
二人複又向東追去。
兩人追了二三十裏,卻不見孟正陽和宋千戶的蹤影。看看快到通州了,卻仍然不見孟正陽和宋千戶的蹤影。於是,孟大宇開始留心尋找孟正陽可能留下的暗號。
果然,不久孟大宇就發現官道旁邊有兩顆圍棋子兒——黑棋子兒擺在官道上,白棋子兒擺在小路口。不懂這暗記的人以爲這是亂扔的,孟大宇卻明白,孟正陽他們沿著這小路追下去了。
再追下去大約二裏路在右,只見黑夜中有一座巨大的莊園靜悄悄地座落在田野中間。莊門緊閉,四野不見一人。孟大宇與吳孟明剛掠近,孟大宇就聽得孟正陽從附近以傳音入密功夫向他說話:“三哥,快過來!”
孟大宇聽音辨位,與吳孟明向一片樹林掠去。他來到一棵大樹下時,孟正陽已從樹上落了下來。
孟正陽向吳孟明作禮道:“啓稟大人,兩個大清探子進了這座莊園。宋千戶進莊園踩盤子去了。”
吳孟明詫道:“這座莊園不是螳螂門的總壇麽?”
“正是螳螂門總壇。”
吳孟明道:“南星少俠,你看咱們是進去搜還是暗中監守?”
孟大宇問:“宋千戶進去多久了?”
“快有半個時辰了。”
“這麽長的時間,裏面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只怕有些不妙。吳大人,咱們不妨暗中進去看看再說。”
吳孟明道:“我也這麽想。咱們不妨分三個方向進去,有什麽事以呼嘯爲號。”
於是,三個人便從前面和左右二方越牆進入了螳螂門。
三個人從各人進去的方向搜查,誰也沒有搜索到什麽,始終聽不到一點聲音。孟大宇展開地聽神功,也感到這是一座空宅。但誰也拿不定主意闖進廳堂中去。
三人正在搜查時,突然,正門的大廳中間,無端、悄沒無聲地、驟然間燈火通明,同時,三個人的耳中同時響起一陣陰惻惻的冷笑聲音。
其時,吳孟明在正門。孟大宇和孟正陽正在圍牆內的兩側搜索,二人一聽這冷笑聲驟然響起,立即向正門飛撲而去,只見吳孟明站在門外,手握劍把異常緊張地蓄勢以待,見二人過來了,方才長舒一口氣。
吳孟明向門內喊道:“錦衣衛指揮使吳孟明有事查詢,請莊主開門一見。”
廳堂中,燈火通明,卻無人回答。
吳孟明大聲道:“請螳螂門掌門人孫啓岳開門一見。”
吳孟明喊過話,裏面仍然沒有半點聲音。這時候已是四更時分了。是一天之中最靜最黑的時候。連一點昆蟲的叫聲也沒有,只有風從空中吹過,吹動樹枝樹葉,響起一陣刷刷聲。
吳孟明喊過話,不見半點回聲,不禁大怒,雙掌擡起,站在二丈之外,猛地向著大廳的兩扇大門打出兩股猛烈的劈空掌力——門開之處,只見大廳正中,赫然端坐著一個雙目圓睜的人,身子靠在椅背上,滿目恐懼,口張著,卻沒有一絲聲音發出。那人的胸前,吊著一塊木板,木板上筆迹未幹,濃墨寫著幾個大字:活人鑒!
這個人已經死了。一看他那一動不動的暴突的眼球,誰都毫不懷疑他已經死了——他,就是錦衣衛的宋千戶!
吳孟明心中吃驚,口中卻說:“兩位兄弟站開,只怕裏面另有古怪,讓老夫去闖上一闖。”
孟正陽道:“誰也別去。讓我用繩套試試!”
孟正陽從身上摸出長繩飛抓,與衆人一起退後三丈,將飛抓繩的尾部打上繩套,隔著六丈距離向宋千戶的頭部抛去,正好套在宋千戶的脖子上。
孟正陽道:“二位注意了:我如將宋千戶拖出來,只怕有暗器引發。”
吳孟明道:“明白,拖吧。”
孟正陽伸手一拖,只見宋千戶的身子剛一飛起,轟地一聲轟天炸響,震得人兩耳發聾,那機括引發的炸藥,連牆體、房柱、房頂盡數炸塌,宋千戶的屍體更被炸成了肉泥。如非三人退後得快,只怕還得受點傷。
孟大宇大叫:“快將莊園封鎖住,別讓點燈那個人跑了!”
三人分開,各守一處莊園角落,蓄勢全力以待。孟大宇全力發功地聽,就是聽不到發出冷笑聲的那個人藏於何處,而且,自從炸藥炸過之後,那人也就再也沒有半點動靜。
天邊現出了魚肚色。天亮了。
莊內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天亮時分,有一隊官兵巡邏至此,吳孟明令他們將宋千戶的屍體挖出來埋了。三人搜遍了莊園,始終不見半個人影。吳孟明大怒,令官兵挖地三尺,尋找地下室或夾牆密室之類,卻又根本找不到。那個在眨眼間點燃了十數支燭火、發出一陣陰惻惻冷笑的人,是何時走的,三個人中連孟大宇也沒聽到一點響動。三個人口中不說,但心中都明白,那人縱然利用了地形之利,但武功之高,卻也只怕在衆人之上,所以才能將三人嘲笑了一通之後又走得無影無蹤。
線索又被莫名其妙地掐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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