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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奎神復活a

  九華山這時香火隆盛。
  自從唐朝末年唐武宗滅佛之後,九華山荒絕了五六百年。海玉大法師使九華佛門復蘇了。崇禎末年,兵部尚書王家彥到九華進香,晚上看見蓮花峰的一處山上有白光閃現。王大人連夜帶人上山,找到發出白光的山洞,看見一個老和尚已經在山洞中坐化了。
  衆人查看他的洞室,見諸物皆已腐爛,但其肉身,以及海玉大法師以其鮮血所寫的血經《大方廣佛華嚴經》和自傳,卻完好如初,好象從未受過山野間濕露的腐蝕一般。
  這當然不是什麽神話。
  這是一種極爲高深的禪修法門。佛門有兩種修行,一種是思維修,這就是經辯經證以及再創佛典。另一種是真力修。這是調攝心身,以求長壽的一種法門。這種法門修練到通玄地步,會産生許多特異功能。
  海玉法師涅槃時,將一身通玄的太陽真力用特殊法門先將其經書自傳封閉,再以特殊法門真力遍佈全身,然後坐化圓寂。這種涅槃與通常所說的生命死亡有些不同,它使大法師介於死和不死之間。說他死了,他肉身不腐。肉身像活著時一樣對大自然的腐物之力,還有充分的抗力;說他未死,他卻又不吃不喝不動不便。
  所以說,佛門高僧的這種以真力去回護肉身死後不腐的涅槃法門,實在是一種奇特的景觀。
  崇禎皇帝得報九華山出了如此神僧後,便賜建百歲宮肉身殿。其時從孟二氏的族人大部分都去參加了奠基法事。孟大宇沒有去。他當時在海上。但他聽孟明達講過,肉身殿的住持是釋靜修。他是認識這位元釋靜修的。霸主宮曾經還請釋靜修到霸主宮來爲他講過佛經。他與釋靜修還有那麽一點師生之誼。
  孟大宇在九華山外再易容爲書生模樣,便繞開其他寺廟,直去了肉身殿。  
  他在肉身殿門口被一個年輕和尚攔住了:“施主請留步。殿內正在塑像,謝絕膜拜。”
  “連香資也不收麽?”
  “可在廟外進香。菩薩同樣會保佑你。”和尚指著其他香客道:“你看他們,他們都是在廟外進香。”
  孟大宇只好直說了:“我不是遊客,也不是香客,我找靜修大師。”  
  那人一聽說是找靜修住持的,頓時神色一緊:“哦,原來是靜修師父的朋友。請。”  
  “不。我不是他的朋友。我是他的俗家侄兒,前來投親的。”
  和尚道:“失敬。原來是靜修大師的侄子。請進。”
  孟大宇道:“小師父請先去通報,我有一件行李,放在石台下面的樹下,我這就去提了過來。”
  孟大宇說著,便下石台去提行李。其實他哪有什麽行李?他謊稱他是釋釋靜修的俗家侄兒,那靜修自幼孤兒,又哪有什麽俗家侄兒?如是廟中和尚,應當知道這一點。那和尚不知道,說明他是外人。
  孟大宇明白廟中有異。他要走了。可是,他剛轉過山角,立即聽得有人跟來的腳步聲。他回頭一看,看見那個和尚跟在他的身後。那和尚見他突然回身,急忙閃身躲在一棵大樹後面。
  如此一來,孟大宇深信肉身殿已爲探王所控制,立即加速向山路上掠走了。
  他聽得那人發出了急促的嘯聲。那個和尚顯然是在向廟中報信。孟大宇回速飛掠,向芙蓉峰方向飛掠而去。
  孟大宇一邊飛掠,一邊更加懷疑這大清探王與自己究竟有什麽淵源?爲什麽對自己的行蹤如此瞭解?他原來打算在九華山尋得強援,不想探王搶先了一步,佔據了肉身殿。靜修大師一夥,不是被殺了,就是被控制了。他不知道大清探王究竟帶了多少人來九華山追捕他。他可不敢以有爲之身去窮作周旋,鬥智鬥力,他必須另作打算。他在南京另有一處秘密居處,他想先潛去那裏,再後打算。
  這時已是黃昏時分了。峰下的山口中間,迎面站著七個武林豪客,爲首是昆侖二聖——刀聖劍聖,身後站著祈連五霸。
  這些人都是在禹王城附近中了孟大宇的迷藥昏迷過後,爲探王救醒又受令追了上來的。
  刀聖道:“孟三雄,無論你怎麽易容,你都逃不脫我家主人的追捕。因爲他對你霸主宮的底細打聽得太清楚不過了。我刀聖不和你比功力。因爲昆侖神刀門可沒有那麽多銀子去買靈藥打熬內力。我和你比兵刃武技。你撥劍吧。”
  孟大宇站在那裏面對刀聖一夥,耳朵卻沒閑著。他聽得四處腳步聲響,他已經被數十名武林豪客圍在了芙蓉峰下。他更聽得後面有大隊騎兵急馳的馬蹄聲,他聽到一個聲音在大叫:“弓箭手將芙蓉峰圍住,務必將那化裝爲書生的大清奸細拿下了!”
  孟大宇一聽,頓時明白這是官軍。這一帶此時尚歸大明軍鎮割鋸。這附近的明朝將領,不知是受大清探王收買了,還是懾服了、還是欺騙了,反正已將自己當作了大清的奸細探馬,要加以捉拿或者格殺了。
  孟大宇明白情勢嚴重。他孤身一人。圍捕他的第一層探王屬下就有四五十個高手。第二層大明官兵的弓箭手大約有數百人。而最主要的是,孟大宇還不知道大清探王本人在什麽地方。所以他還不敢冒動。
  奇怪的是,衆多的圍攻者,明明已經完成了合圍之勢,可是並不進攻,只是防著他脫逃而已。 
  孟大宇卻不知道,大清探王這時正在擺弄他的日月棍,要一舉拿下孟大宇。
  大清探王這時易容成了一個大明朝的軍官,竟然身穿鎧甲、頭戴戰盔。他正在離芙蓉峰不遠的一處山坳中,他的面前站著十個內家高手,均是修練陽剛內家真力的人。大清探王手握日月棍的把手,將日月棍的棍身遞給這些人中的一個,令他外發出陽剛內力,在棍身上不斷地摩擦。每個人均是弄得精疲力盡時,又讓下一個來。直到十個武林內家陽剛高手都摩擦過了,大清探王將日月棍迎風一晃,那日月棍的尖端,突然就發射出了一道白光。
  大清探王一見,頓時欣喜若狂。
  這道白光直沖上天,猶如一道閃電,在已經黑了下來的夜色中,射向很高,頓時被正在包圍圈中以天視地聽神功查找探王本人的隱身之處的孟大宇發現了。孟大宇一看見那道白光從遠處的山坳中沖天而起,一閃即逝,立即明白大清探王已將日月棍祭靈了。他該拚命突圍走了。
  孟大宇身形一晃,已經拔出長劍——這是他在過了長江後在貴池城買的——展開招式便向刀聖劍聖攻了過去。他一攻過去,便是將七成內力貫注劍身,施出霸道絕倫的“八方風雨”絕殺之招。
  只聽得幾聲慘叫——刀聖劍聖不敢攖其鋒芒,一見他攻過來便閃開了,想走偏門攻擊,而站在刀聖劍聖身後的祈連五霸,卻被這一招貫注了百年內力的絕殺之招殺得血肉橫飛。這五個一方之霸,屍身尚未倒地,被斬斷的零碎還未落地,孟大宇已經沖了過去。
  前方的合圍者剛剛冒出身來,孟大宇那裝滿了弩釘的梨花弩已經暴射出無數弩釘、頓時又是一片慘叫之聲。
  遠處的大清探王聽得這方慘叫連天,立即明白孟大宇看見了白光,已向十王峰方向沖走了。探王連忙展開輕功,追了過去。
  黑夜之中。那些官兵可沒有夜視功力、火把之中,只見一條黑影沖來,猶如鬼魅一般快捷,於是那些官兵便將羽箭亂射過去。  
  可是這九華山山高林密,草深如林,只因它從唐武宗滅法以來,六七百年山門不升、道場不興。近幾十年有了廟宇,但集中在化城寺一帶。芙蓉峰以南還儘是荒山。所以孟大宇的身形既快又飄忽不定,三晃二晃便從樹林中間如遊魚如飛鳥一般飛掠了出去。那些射向他的亂箭,多數射空,半數被樹擋住,縱有幾枝指向黑影,也絲毫不起作用。
  孟大宇自從一見到那道沖天而起的白光,心中便大生恐懼,急於逃走,根本無心戀戰。黑夜中他幾乎有些不辨方向,只想先逃出重圍和大清探王的追殺再說。
  孟大宇展開輕功,如飛逃走。可是大清探王功力高絕,又是搞打探追蹤一類事情的專業高手,以至孟大宇縱是在黑夜之中,仍然沒能逃出追蹤。他逃過了十數座山峰,便聽得身後有樹枝折斷的聲音,他明白這探王實在厲害,已經追上來了。
  突然,孟大宇看見有一道白光,從他身側閃過。他明白大清探王動了真怒,正在以日月棍發出的殺人光想先射昏了他。
  孟大宇大驚,連忙以之字形的走法,以彎形飛掠向前奔逃。這樣一來,探王的日月棍所發的殺人光便時常射偏,射在岩石樹木上。  
  但孟大宇以彎形飛掠,速度大受損害,不久就被大清探王追近了。  
  一片樹林出現在前面時,孟大宇身形一折,射進了林子中間。他立即閉住呼吸,躲在一棵大樹後面啼聽。
  探王追近了。他站在林子外面,一時間沒有動。他在查聽孟大宇藏身的方位或是否也穿林而過?可他沒有查聽出來,他開始走進樹林。
  孟大宇正是想引他進來。孟大宇聽得他踩在腐草上的輕微響聲,立即將早已摸出、扣於指間的霸烈火藥向大清探王彈去。這霸烈火藥彈是心鑒大師送他的,共送了五枚。他一直藏在一個玉盒中,以棉花隔離著,怕的是它受到震動,小玉珠一破,便要燃起雄雄大火。  
  大清探王一聽,見輕微響聲,立即閃身在一棵大樹後面。
  樹林太密,枝丫縱橫交錯,孟大宇的霸烈火藥彈丸一彈出去,在探王身前一丈處碰到了樹枝,玉珠破裂,轟地一聲,森林中陡然無端地燃起了一團大火。
  當年陶仲文在京師玄極門掌門梁建成家中,以這種火藥去燒躲於一棵大樹上的孟明達和翠薇仙子,那一棵孤零零立於院中的生濕大樹,竟被燒得精光。可見這火藥藥力之猛。
  如今在森林中間,千萬棵樹林互擠爲林,枝丫有幹有濕,加之遍地野草,到了這初夏的季節,又遇到這種霸烈絕倫的燃燒火藥,頓時那團大火便越燒越大。
  探王大驚,只因這團大火來得太突然、太霸道。他的日月棍射出的光射不到躲身在樹後的孟大宇,而這片大火卻能燒到他。大清探王心中很急,卻不得不退出森林。
  孟大宇正好趁這機會,穿林而逃了。
  探王站在林外,猶豫了片刻後,便開始繞林飛奔,查找孟大宇。
  孟大宇剛剛穿林而過,尚未翻過一座山頭,大清探王又追上來了。
  這一路追殺下去,大清探王占了日月棍射出的殺人之光的便宜,追得孟大宇不敢回身應戰。而孟大宇卻占了九華山到處是樹林竹林,他又有霸烈火藥的便宜,儘管因爲缺少無聲無息的發射內力,總能被探王察覺躲開,但他也每次均能躲過迫近了的追殺。  
  孟大宇唯一希望的是大清探王手中的日月棍快些不靈,那麽,他就可以回身和他決一死戰了。
  如此兩座森林著火後,已經到了下半夜了。孟大宇不知越過了多少山峰山坳山谷,也不知逃到了哪里。
  前面又是一道高山擋道了。
  這山異常險峻,一條青石級路沿山岩往上彎曲延伸, 下面是如淵絕壁。孟大宇無路可走,大清探王不住用日月棍的殺人光從後面射殺他,也追逼得他慌不擇路。他的五顆霸烈火藥珠已經用了三顆,還剩下二顆未用。如若到他用完時,大清探王的日月棍仍然還能射出殺人光,孟大宇明白,自己的其他防身手段可抵敵不住。
  山路崎嶇,誰都得照看著腳下。山路曲折,林木竹樹又多,大清探王不住用日月棍的光去射殺孟大宇,卻均被山岩、竹林、樹木擋住。幸好大清探王怕日月棍失靈,不敢盡情使用,孟大宇亦因此得以逃上了山頂。
  突然,孟大宇瞠目結舌,站在山頂上呆住了——前面是一處懸崖,下面是深淵,不知有多深。別說這時是黑夜,就是白天,只怕也看不到懸崖之底。
  大清探王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好得很呀,孟三雄!你逃到天臺頂上來了!你記得麽?這天臺頂正好是你的五世祖孟,明達升天的地方!這是神意,還是偶然的巧合?”
  孟大宇一聲不吭,身形一晃,躲到了岩壁下面。
  大清探王從下面的彎道上慢慢欺了上來,一邊走一邊冷笑。上得天臺頂的邊沿,他隱身在道口的一處岩石後面,隔著二十丈左右的距離,亦不敢十分進逼。因爲他不知道孟大宇還有沒有霸烈火藥。短暫的僵持後,大清探王決定等到天明之後,他的屬下趕上山頂來時,再作進攻。那時,他可以令武林高手再以內力搓烤日月棍,可保日月棍更靈,同時,白天也可以更準確地射殺敵人。
  孟大宇躲在山岩後面,一邊注意聽大清探王的動靜,一邊思考應付之法。他此時根本不敢去感歎祖先和自己的遭遇的聯繫在哪里,他首先是要想法使自己活上來。
  片刻之後,大清探王仍然沒有動靜。孟大宇略一思索,便明白大清探王是要等天明再攻。那時他的日月棍可以準確無誤地發光照射殺傷敵人。那時他的屬下來了,人多勢衆了。弓箭隊也會追來。他那時前面是百丈懸崖,後面是探王一夥的追殺,就會危機百現了。
  孟大宇決定跳崖。
  他有正一神龍飛天三十六式的絕藝在身,這百丈懸崖還不在話下。就算是千丈懸崖萬丈深淵,他若施展飛天之式下落,也可以在勢盡時近崖歇息。落到淵底,不過是多些起落飛式而已。
  孟大宇身形一縱,便從岩壁藏身處對直射出了平臺。
  大清探王在那邊啼聽動靜,立即便聽出了孟大宇射出去時的極輕微的破空之聲。他身形一晃,三個起落便到了岩邊上。他看見孟大宇的身形正在下落,已經下落了三四十丈,一個身形正在作勢下沈。
  大清探王一聲冷笑,擡腿一跨,便往懸崖下面垂直落了下去。他的右手拿著日月棍,可並不防礙他作勢減緩下落之勢。這個大清探王,由全真教在關東的道教教友介紹到武當山學藝,偷學了武當山三豐派的鎮山絕藝“天梯殺”,真氣禦使時,人在空中直立行走,就如人上樓梯下樓梯一般自如。傳
  說張三豐有一次當衆演練,七步跨登,淩空登上了紫霄宮的殿頂。至於張三豐究竟能登多少步天梯,無人知道。而大清探王此時的功力可登四步。他只消在離地十丈左右作勢運氣,便可用天梯步減緩直落之力道,斜跨出去,便能消盡上一段下落之勢的墜落之力。四步下梯式演完,他已可以穩穩地落在平地之上了。
  孟大宇下落到七十丈左右時,聽得上面風聲有異,百忙中回頭一看,果然看見易容爲軍官的探王正在隨後下落下來。
  孟大宇本來可以施展神龍飛天之式使身形在空中遨遊,然後以霸烈火藥或其他飛天殺人的手段去燒殺大清探王。可是他懼怕探王手中的日月棍,不敢在空中毫無遮掩地和探王作戰。眼看探王墜落追來,他只好加快下落之勢,並作勢使身形向遠離崖壁的山野突飛出去,準備一落下去,便向山野中奔逃出去,快速奔逃,直逃到探王的日月棍失靈之時,再回轉身來,以一些從未使用過的特殊殺人手段,再和探王決一死戰,務必要以霸烈火藥或其他殺人手段殺了大清探王,奪下日月棍,除一勁敵。
  可是,孟大宇的身形加快下落之勢時,卻天巧不巧地照直落入了一個垂直的地下深洞之中。一下子從地面上失去了蹤迹。
  原來,孟大宇看得下面是草坪時,便知離地已近。加之他此時真力的禦使運轉之勢,已處於運使一次真力的末梢。他見離地不過二丈便不再繼續強行運氣,而是照直往地下面的亂草中落下去,準備站穩後就飛掠出去。
  可是他的雙腳一落在那亂草中時,卻突然感到腳下一陷,整個身子便毫不受力地照直往地底落去。
  當眼前那微弱的夜光消失後,他頓時明白自己落入了由樹枝長草天然掩蓋了的深洞之中。他連忙強運真力,作勢減緩下落之勢。他此時的大腦之中,本該想到觸物借力飛縱出洞去的,可是他的大腦中卻奇怪地浮起一個念頭:五世祖孟明達不就是沖天而起震斷心脈後落入這個洞中的嗎?
  這個念頭消失後,他才想起應該找物借力射出洞去。但想到大清探王這時已經落到了懸崖腳下,出去正好與之驟然撞個照面,倒不如藏在洞中,等他和他的屬下追下洞來,在洞中與之周旋,反正自己身上的殺人手段加起來對付幾百人還是辦得到的。孟大宇想著,乾脆便照直落了下去。
  直洞不算太深有二十來丈高。孟大宇念頭還未轉完時,已經落到了洞底。他連忙向斜洞平掠過去,怕的是上面有殺人光照射下來,或有石塊砸下來。
  他掠出去後,到了安全地帶,便連忙盤膝坐下,急運真力調息三個周天。他此時真力發動極快,片刻之間,便已調息完畢。  
  這時候,直洞上面才有腐木爛草泥土成團地直落下來。然後,孟大宇看見有殺人光從上面照射下來。很亮。猶發閃電。孟大宇連忙向洞內躲了進去。他要先佔據一處有利地形,再以有利地形作負隅之抗。
  孟大宇離開調息之處時,先布了第一道毒障。
  洞道很長,有寬有窄,有高有矮。但最窄最矮之處,也堪稱是一個大地洞,有二丈方圓。孟大宇在斜洞口布了毒障後,便直向洞內探去。在二十多丈後面,直洞不遠處的那條溫泉河又出現了,但流了幾丈又伸入了石壁。孟大宇再往前走。  
  他這時已向洞中走進去了四十丈左右,在一處彎道處,孟大宇剛轉過一處石壁,突然驚駭異常地站住了。
  從洞道裏大約三十丈遠處的一條筆直的洞底,有兩盞燈,正在緩緩地向洞的這一端慢慢移動過來。
  孟大宇大驚:這洞中怎會有人?如有人,又是友是敵?
  可是,仔細一看,孟大宇立即明白那不是人,也不是燈籠。因爲不管什麽燈火或燈籠,它的光線應該是散射的。而且看上去那兩個亮光點也不太大,不過雞蛋一般大小而已。
  孟大宇再一思索,頓時更爲驚駭!如不是酒桶一般粗大的巨蟒,便可能是其他的龐然異獸。反正屬於猛獸巨蟲一類的東西才有那麽大的眼睛和能夠射出異光。
  孟大宇連忙在前面布了一層毒障,再將霸烈火藥準備好,一邊便向後退去。
  當他退到一面石壁處時,他聽到從洞的進入方向傳來了極輕微的腳步聲。他明白是大清探王下洞來了。探王已經在斜道口破了他的毒障。他用“萬毒一拂”之毒粉布下的毒障,不知探王爲何竟有破解之法?或者說他有解藥。因爲人如有解藥,只消服了,自然也就不畏毒障,根本用不著去破毒障本身。
  這時候,孟大宇靠在一處石壁前邊,內有巨獸巨蟲擋道,外有探王那鬼神皆懼怕的日月棍的殺人之光。孟大宇真是險極危極也!
  探王在悄悄欺進來。
  巨獸巨蟲在慢慢地從裏面移動出來。
  孟大宇被夾在了中間。
  一邊是人類中的敵人,要追捕他逼出神珠的秘密。一邊是大自然中的人的天敵,憑兇殘本能要生吞活吃了他。
  孟大宇心中歎道:“天呀!莫非我孟大宇不死於人手,也要斃命於獸吻麽?”  
  孟大宇這時正好站於地洞彎道的彎道中間,他緊貼在Z字形的彎道的中間石壁上,亂石下面有一道粗大的溫泉水流從石壁下面的溢口湧出來,向洞內流去。洞內的洞道很寬大,溪流旁邊的石地也很寬敞。那條巨蟲爬得雖然緩慢,卻在不停地爬出來,而探王也越欺越近了,幾乎欺到了十丈之內。
  孟大宇伸出手去,向探王那方的洞道中彈出一顆霸烈火藥珠。
  這珠子沒有射中探王,卻彈在一塊岩石上,立即燃起了一團大火。這火團一燃燒起來,頓時將那一段洞道照得很亮。
  孟大宇瞥見探王手持日月棍,身形一晃,便躲在了一塊岩石後面。
  幾乎與此同時,孟大宇感到空氣有異——從洞內湧來一股狂風,呼嘯著向他刮來。孟大宇調頭一看,原來是那條酒桶粗的巨蟒看見映照進洞去的火光,受了驚嚇,身子一停,頓時上下抖動起來。它一抖動不打緊,洞中那靜止的空氣受到震動,刹那間就形成了颶風,猶如一個三五百年功力的內家大高手向孟大宇發出驚天動地的、或怒濤拍岸一般的掌力,把孟大宇的身子刮得向後直飛了去。
  盂大宇的身子緊貼在岩壁上,怎麽會被刮得向後直飛了去呢?
  原來,孟大宇背靠的石壁後面是空的。是一些石塊加泥漿封閉了的一個岔洞。孟大宇承受到巨蟒抖動造成的狂風衝擊,既不敢向探王那方躲避,一時又有些驚惶失措,本能地更緊地貼在石壁上。只聽嘩啦啦一片響聲,颶風加上孟大宇的靠力,那堵石壁牆向後倒去,孟大宇頓時不明不白地就被颶風刮進了岔洞裏面。
  這個岔洞,就是當年被九華佛門的複門高僧海玉大法師以石塊和泥漿封閉了的那間石洞室。
  孟大宇的一個身子,被巨蟒抖動造成的颶風刮進了岔道洞室內,力道仍然未減,直飛了進去,再飛了二丈左右之後,才力道消盡,身子落了下去。
  孟大宇感到自己的身子落下去,突然撞到一個柔軟度像是人體的物件上——忽然間,他又被猛地彈了起來,直向岔洞室的洞頂飛去,撞在洞頂上,然後又昏頭昏腦地落下來,跌在一個石台的邊沿上,滾翻在石台下面的斜坡上。他連忙伸手抓住石塊,才沒有翻滾進石台斜坡下面的溫泉溪流中,給弄成個落湯雞。
  孟大宇雙肘支撐,擡起上身,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他傷得實在不輕。
  這時候,孟大宇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在問:“你是什麽人?爲什麽要撞在下?”
  孟大宇擡頭一看,只見石臺上有一個年輕人,正在慢慢地從石臺上坐起身子,一邊向他發問。
  孟大宇招頭盯著那個年輕人尚未回答,突然那個年輕人。大聲自語道:“咦,我怎麽又能說話了?我又活了?怪事。真是怪事。那個夢好長。那個在夢中和我說話的人又到哪里去了?可是海玉說完話又走了?喂,請問閣下,你是誰?你受傷了麽?”年輕人說的後一句話是對孟大宇問的。
  孟大宇瞠目結舌,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那個年輕人寬眉大眼,隆准闊唇,方下巴,國字臉,膚色正常。孟大宇目能夜視,於這暗洞之中,也視物如同白晝,他越看心中越是驚駭:這個年輕人的形像,與他紅雪山霸主宮的祖宗殿堂上供奉的孟明達一模一樣。
  霸主宮的祖宗殿中,供奉著從於淳、從北池、從姍、孟明達等列祖列宗。孟明達的塑像,是天津泥人世家的張海堂專程到霸主宮來雕塑的,直塑了半年,到五世祖從夢薇哭著說與活人一樣一樣了,方才算塑成了。
  那年輕人又說話了:“閣下受傷不輕。哎,都怪我。你撞在我身上,我的護體神功會自己發動。我當時正在做夢。又不能自己控制護體神功不發動,所以將閣下反震了出去。我這裏有魔殺門的療傷藥,閣下可來取一粒去服了,我再度力爲你療傷,大約還不礙事的。”
  孟大宇終於弄明白了,這是他的老祖宗復活了。
  五百七十年前,“神車”將崔公度吸走凍死,然後放於火山地穴之中,以地熱爲其解凍,使一個五百七十年前的古人復活了。
  他的五世祖孟明達也是被“神車”吸上天去,過了六十年又放回人間。他因大悲人生命運之變化無常而自震心脈自殺了。孟海玉將他的屍體置放在這溫泉的旁邊石臺上。從他自震心脈時算起,過去了三十多年,如今他的心脈神奇地自己愈合攏了,或許正是因爲自己那一撞,使他那正在癒合的心脈驟迅地接合上了。於是,又一個古人復活了。
  天下的怪事都讓他碰上了。這就是緣分。
  孟大宇起身,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叩下頭去,說:“孟氏家族五世孫孟大宇,叩見五世曾祖孟明達老大人。”
  孟大宇一說話,頓時哭流滿面,聲音哽咽。他也不明白爲什麽自己會哭。
  那年輕人大驚:“甚麽?閣下說什麽?孟明達怎麽成了甚麽五世祖了?”
  “老祖宗是不是孟明達?”
  “是,在下名叫孟明達。”
  “那麽,我就是你的五世曾孫孟大宇。沒有錯。”
  那年輕人一愕之後,哦了一聲道:“哦,記起來了。海玉兒獻身佛門,終身未娶。海霞女兒卻奉夢薇之命,與她的丈夫生養了許多兒女,並令三個男孩子改姓孟。所以我孟明達才香火不斷,有了五世孫。好。宇兒,你起來。你來石臺上盤膝坐下。快將外面的事情對我說了。”
  孟大宇起身道:“老祖宗,宇兒被人追殺,此時大敵在外,宇兒可沒空和你老人家叼話家常。”  
  “那好。我同你去先將敵人打退或者制住了,咱們再慢慢說話。”孟明達說罷,便要出去。
  孟大宇忙道:“老祖宗且慢。外面有兩種敵人。”
  “甚麽兩種敵人?你是說有兩個敵人?”
  “不是。追殺我的是大清探王。阻擋著想將我生吞活吃下肚的是一條巨蟒。”
  “你怕什麽?我看你的功力,當在百五十年之上。那大清探王莫非比陶仲文還厲害麽?”
  “他的功力只比孩兒高二三十年,但他手中有一根日月棍,可以發射一股閃電一般的白光殺人——。”
  這時,從外面傳來一陣劇烈的抖動,抖動得連大地也震動起來了。
  兩人頓時停止了說話,側耳傾聽。
  這時,孟大宇突然看見孟明達的頭上,發射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波,直向洞外射去。孟大宇明白,他正在展開天視神功,查看外面的動靜。
  果然,孟明達一邊發出天視神功查看,一邊說:“好厲害!酒桶粗的一條大蟒,竟被一個身穿鎧甲的本朝武官,以一股怪光照殺死了。宇兒,你說那是日月棍?”
  “是。孩兒懷疑那日月棍可能亦是早年從上界神車中落出來的神物,就像老祖宗早年得到的神珠一樣。”
  “大約是了。那股光那麽神奇,大約也不是什麽凡人造得出來的機巧玩意。那麽,咱們要怎樣才能破它?”
  “孩兒不知道。孩兒一路奔逃下來,均是以少林寺羅漢堂心鑒義兄所贈的早年陶仲文用過的霸烈火藥賴以逃生。如今那火藥珠只剩一粒了。”
  孟明達想了想道:“那東西留到最後再用。你跟在我後面,讓我出去以劈空掌力打他,把他嚇走再說。”
  “那探王現時在洞外的什麽地方?”
  “他就藏身在洞外的轉拐處,他以日月棍的神光照殺死了大蟒後,此時正躲在一塊岩石後面偷聽。”
  孟大宇忙道:“老祖宗別去。還是讓孩兒以器械藥攻去對付他吧。”
  “甚麽藥功?我孟家的人怎麽可以使用毒藥?站開!”
  孟明達說著,走近破壁洞口,側身站在未倒盡的石牆後面,發話道:“大清探王,你別躲了,站出來說話。”
  探王在外面以日月神光殺死了大蟒後,聽得岔洞室內有人說話,正在啼聽。此時聽到有個嗓音陌生的聲音發問,便答道:“你是誰?”
  孟大宇連忙傳音入密道:“老祖宗不可泄露了真面目。”
  孟明達聽後道:“我……是這九華山的和尚。”
  “好。和尚,你叫老夫站出來別躲,你爲何又要躲著說話?”
  “我怕你手中那根能發射殺人光的日月棍。”孟明達說。他已經想好了辦法去對付大清探王。只要探王站在他看得見的直線之內,他便可用無聲無息的魔殺指力在三十丈內制他穴道,或以真力箍功轉彎施爲。而魔殺掌力能轉一個彎,卻打不到處於兩個彎道之後的探王。而且,孟明達也不想一復活就開殺戒。
  這時,從地洞的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和腳步聲,接著,只聽數十個人齊聲道:“參見主公!”
  大清探王說:“免禮。辛苦你們了。完事之後,本王皆有重賞。”
  刀聖說:“霸主宮那賊子在哪里?”
  探王道:“在轉拐處的一個岔洞之中。那洞中不知爲何,竟然另外有人。”
  刀聖說:“小人前去探探。”
  “別去。”探王說:“孟大宇有當年陶仲文的霸烈火藥,十分厲害。而且他究竟還有多少從不示人的殺人手段,我們也不十分知道。好在他藏身的地方是個死洞。咱們困死他易如反掌。你們出去準備柴火,圍得不耐時,咱們用毒煙熏死他。”
  孟明達在洞內聽得大清探王得意洋洋地從容佈置,不禁怒道:“好歹毒的東西!探王,你別逼在下開了殺戒!”  
  大清探王哈哈長笑道:“九華禿驢!你算什麽東西?霸主宮的孟大宇會盡天下殺人手段,又有百五十年以上的內力,老夫尚且打得他滿天下飛逃!老夫逼你開殺戒,你能殺得了老夫麽?真是不知深淺的死賊!”
  孟明達大怒。九十年前,他剛出道,在蠻依司因爲大潛龍辱及天君上人,爲一句話就拔劍與大潛龍拚命。後來在龍虎山攻打陶仲文的陷神陣時,他才不管什麽勝敗生死,硬是闖進陣中,打了再說。他不像孟大宇,爲了所負的使命、爲了畢生的追求,甘願忍辱負重。
  孟大宇在旁邊看得他雙眉一豎,接著便感眼前一花,只聽得哢嚓一聲響,那方山洞中已經傳出了大清探王的驚叫:“什——啊——!”
  這大清探王正在得意,驟感風聲有異,急忙想喝問,“什麽人?”一個“什”字剛出口,便慘叫著直向洞內飛去。
  原來孟明達盛怒之下,忘了大清探王手中有一根日月棍。他僅憑氣勢作戰對敵,心意一動,身形已動,就像閃電一般直向大清探王射去。大清探王正在得意,已經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站在衆人前面,手中的日月棍垂在身邊,聽得風聲有異發問時,已經被孟明達一反把揪住,直向洞中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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