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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8, 08:53 AM   #1255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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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龍虎山宗師戰

  第三天,五人到了龍虎山附近的鷹潭。
  出了鷹潭不遠,只見前面官道上塵土飛揚。六十騎道人舉著龍虎山的教旗、神幡之類,早已迎了上來。
  爲首一人,正是龍虎山正一教副教主張應和。張應和一看見孟大宇便道:“孟兄弟易容成了蘭袍文士,在下沒有認錯吧?”
  孟大宇道:“張兄長好眼力。”
  張應和又望著孟明達道:“這位年輕前輩可是聲名才傳遍武林的大荒天神孟明達?”
  孟明達笑道:“甚麽?武林中已經給我命名爲大荒天神了麽?”
  張應和一聽,連忙下馬拜道:“龍虎山正一教副教主張應和,恭迎奎神古老前輩。”
  孟明達道:“昔年陶仲文之子陶世恩也是到這附近來接人的。他卻將在下引進了陷神陣中。今日龍虎山不會亦有陷神陣吧?”
  張應和作禮道:“晚輩武功低微,連孟三雄都打不贏,哪敢設什麽陷神陣?龍虎山自從當年失去了八脈飛龍七十二式,一直沒有絕世高人應世濟世。還望大天神垂憐,勸孟三雄將神龍飛天秘訣還與正一教。”
  “他不是已經答應傳你了麽?”
  “是。可是消息走漏,教主知道了,晚輩可不敢一人獨受。”
  孟大宇說道:“好說。我那和兒在哪里?”
  “護於教內,敬若天人。”
  孟明達道:“多謝。咱們這就去接他。”
  於是,一行人便直插龍虎山正一教天師府。
  天師府前,正一天師張應京早巳帶人等在那裏。正一教十大長老在北京煤山被孟正流弄死了三個,已經補了上來。如今還是十大長老,排于張應京身後。
  到了天師府前,張應和帶去迎接孟大宇的騎士便繞道走了。孟大宇見張應京態度倨傲,目中無人,便在五丈開外站定不過去。一路上孟明達見孟大宇才智超群,絕非自己可以比擬,便處處言聽計從,他見孟大宇站定,便跟著站定不過去。
  張應和大爲尷尬,忙趨向張應京道:“啓稟教主,客人已經接到。這位蘭袍文士便是孟三雄。這位看去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俠士,便是武林盛傳的再世奎神孟明達前輩。”
  誰知張應京說:“武林傳說奎神再現人世,焉知不是紅雪山買通了什麽人放出來嚇人的口風?年輕人,你究竟是誰?”
  孟大宇勃然大怒:“牛鼻子如此傲慢,仗持的是什麽?”
  張應京冷笑道:“本天師甚麽也不仗持。聽說孟三雄服了蟒靈石,功力又增加了數十上百年,本天師想討教兩招。”
  張應和大驚,忙道:“教主不可挑戰!”
  張應京雙目倏地圓睜,頓時精光暴射,喝道:“你與他私下有了交易,中了孟大宇的離間之計,還敢在本天師面前多嘴?退下!”
  張應和一聽,頓時明白自己受了如此猜忌,只怕從此難以在教中立腳了。而且他從張應京的雙目中陡然暴射而出的神光中看出,張應京此時的功力比在京師時陡增了不下百五十年。如此功力陡增,除了使用正一教的仙龍接力大法,將教中子弟的內力吸入他一人的體內蓄存,別無它法。
  “孟明達用了仙龍接力大法?”
  “是又怎樣?”
  “這等大事,爲何要瞞著小弟?”
  “你與孟大宇私下交易,爲何又要瞞著本天師?”
  張應和頓時無言以對。當日如不是假南星子偷襲打斷了傳功,只怕他已私受了神龍飛天口訣。他確是有愧於教規。
  張應和對著天師府跪下,叩頭道:“正一教列祖列宗在上,弟子張應和,當日迫于孟大宇的條件,而又急於追回八脈飛龍七十二式,確有私受秘訣的行爲。但弟子出以公心,而且被人偷襲,卻又確實沒有私受到口訣。弟子此心可對天地,可對列祖列宗。”
  說到這裏,張應和右掌一回,便向自己的天靈蓋拍去。
  衆人大驚,想不到張應和如此烈性,要以死昭雪心迹。可他動作太快,人們又根本想不到服會有此舉,眼看他立時就要死於自己掌下了。
  突然,張應和的手停在了空中,拍不下去了。只見孟明達右手虛抓,張應和的手掌便拍不下去。孟明達,已經使用真力箍功夫遙遙抓住了張應和拍向自己的手腕。
  孟明達道:“聽說張義士一片抗清複明之心,卻爲何爲了一點小事如此輕生?死于疆場豈不比死於教規更有價值?”
  張應和的右腕被無形力箍抓住,怎麽使手也拍不下去,不禁回頭道:“大天神用的是真力箍功夫。”
  “是。這是我魔殺門的真力箍神功。”
  “好。請你放開,我不死了。”
  “我若一放手你又拍自己,大明朝豈不少了一位義士?”
  “不會了。在下這就去北方尋找抗清的王族或大臣。”
  “好。”孟明達說,收回了真力箍力道。
  張應和死志一去,便起身道:“啓稟教主,弟子發誓永不沾惹飛龍秘笈,可否求免一死?”
  “你去吧。”張應京說。“護法長老不會追殺你的。”
  於是,張應和向張應京拜了四拜,揚長而去。後來他輔佐樂安王朱議明抗清複明,於順沼十一年被殺,那是後話。本書也沒有篇幅再去敍述他了。
  張應和走後,張應京道:“天下真有什麽真力箍麽?只怕是做戲!”  
  孟大宇道:“祖爺,這人太狂傲,求你抓他一箍嚇嚇他。”
  孟明達道:“他不配。宇兒,你拿他喂喂招吧。”
  “是。”孟大宇說,走進場中。“張教主啓用了仙龍吸力大法,有了狂傲的本錢。咱們還得真的過兩招試試。你挾持了小兒,今日是非還不可的。你若傷了小兒,你張家的子弟就十分危險了。今日我受孟家五世祖的嚴令,要還你龍虎山的八脈飛龍秘笈。可是你必須以一個人作交換。”
  “你還了秘訣,老夫自然還你兒子。”
  “在下的兒子,你是非還不可的。在下要的是正一教道人王鵬舉!”
  張應京一聽,頓時大驚失色。一驚之後,立即抵賴道:“正一教沒有這個人。”
  孟大宇冷笑道;“你想抵賴麽?這更證明你心中有鬼。王鵬舉是龍虎山道人,於崇禎三年由你龍虎山第五十一世天師張顯庸作保進入錦衣衛,因武功高強,保人又硬,第二年便升了掌刑千戶。屠殺紅雪山莊的侍衛、捕頭、官兵,以及所用的火牛、火箭、火藥,全是他一手操辦的。此事已由錦衣衛指揮使吳孟明爲我查證清楚,你是抵賴不了的。”
  張應京心中越聽越驚,但口中卻說:“龍虎山沒有這個人,你買通了錦衣衛來誣陷正一教,這可有些不齒于天下武林了。”
  孟大宇怒極反笑道:“看來你是抵賴到底的了。那麽,咱們武功上見了真章再說。”說罷,走進場中。
  張應京身後的飛龍長老剛跨步想應戰,張應京擡手止住,自己走進場中道:“孟三雄一直以內力取勝老夫,如今又服用了蟒靈石,內力更進王霸之流,大約已能將八脈飛龍七十二式一氣禦使了。”
  孟大宇明白他的意思,說:“你放心。使用正一教武功勝正一教人不算本事。”那意思自然是要使本門武功勝他。
  二人隔著四丈距離,同時擡起了雙掌。
  孟大宇深吸一口氣,頓時體內百脈呼合相應,真力流動,全身陡然出了瑩瑩白光,猶如一隻瑩火蟲正在飛翔。孟大宇此時已進入了真陽通天經的第七層。
  張應京功架一擺,大喝道:“天地玄黃,唯我正一!”
  這幾個字,乃是正一降魔神功的總訣。武林中誰都知道這八個字,但對它的八部練氣法門,誰也不知底蘊。它是一套繁複而又極爲正宗的道家練氣法門的總訣。應敵之際,他用什麽武功應敵,該用八字之中的某字訣,則六陽經、六陰經和任、督、帶、二維、二蹺八脈內蓄積的真力應當往哪處運集、通過什麽路線搬運、怎樣發放、力度如何調節等等,皆可因“天地玄黃、唯我正一”這八個字所歸類的八種修練法門去控制。最後一個“一”字,是九九歸一的意思。在遇到強敵時,則將八脈十二經中的真力,強集於掌心,打出驚天動地的正一掌心雷,威力之大,石破天驚。歷代張天師,極少使用八脈飛龍七十二式,只消使出正一掌心雷,便已可以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了。  
  這和紅雪山莊真陽通天經分七層修練真是大相徑庭。真陽通天經以真力蓄積水平爲標準,多少年內力水平禦使那些內家武功,多少年內力修爲才能進入仙家吞吐?水到渠成,毫不勉強,將氣功水平和技擊術等同起來。
  而正一降魔神功則不同,真力修爲只要過了極流,就可以強行九九歸一,使出正一掌盡雷。只是功力水平低了,威力受了限制不說,強使者還有岔氣脫力之類危險,後患無窮。
  所以各門各派皆有自己獨特的真力修練法門和禦氣技擊法門,這二者合起來就是一種獨六功法。門及閘派與派之間的功法總是各有優劣。
  張應京運起天字訣,人已飄然而起。天地無風,而他腳下生風。身形飄起之後,形飄左卻實飄右,形直進實偏移。那身法是只見人飄,不見腳動,升降迴旋進退如意猶如一隻彩蝶,實在是詭異無比。
  張應京身形一起,雙掌使拍出了配套武功——左掌掌力有形有質有光有聲,呼嘯著閃電般地攻向孟大宇,而右掌卻無聲無息地砍削斬切,完全是無形掌刀的刀法刀勢。任何一招,任何一式,中人立死。  
  孟大宇喊道: “好一個‘仙人飄’!好一招‘神仙陰陽斬’!”
  孟大宇叫出第一個“好”字時,人便已經飛身縱起,一縱起便是六丈多高,身形剛停,他便腰身一斬,向著張應京俯衝下去。雙掌回環一搓,兩股掌力成圈形發出,立時造成一波一波的旋轉,將張應京裹住,便要將張應京旋轉失根。
  這就是真陽通天經的真陽旋風掌。孟大宇在盛京曾用此掌對付過康巴日隆。康巴日隆的功力遠不及此時的張應京,但那時的孟大宇也遠不及今日的孟大宇。但另一方面,—張應京卻不是康巴日隆可比的。張應京、正一教主,中原第一大教,歷時二千多年而不衰,它的教主豈會不知道這旋風掌的破法?
  只見張應京身形一旋,便順著孟大宇所搓的方向旋轉起來,可是,他不是被動地旋,他也沒有被旋得七暈八素,他是順著孟大宇的旋風掌力向上拔起,拔得很快,猶如離弦之箭——他利用了孟大宇的力道,反攻孟大宇。他在孟大宇的旋風掌力中自旋,卻早已運集了正一神功的九九歸一正一掌心雷神功,身形射向孟大宇時,將畢生功力運集於掌心,只聽嘩喳一聲,雷電火閃一般的正一掌心雷已經攻向了孟大宇。孟大宇如若受實,任他功力已臻仙流,只怕也會不死即傷。
  可是孟大宇的旋力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人已空翻了出去。孟大宇算准了張應京會利用他的力道反算他。武林大高手在武林中敵手不多,但能成爲他的敵手的,卻幾乎都有一二手絕活,誰都在研究破解敵手絕活的方法。孟大宇早就一百遍想過種種應變之策。所以他見張應京拔起並向自己發出正一掌心雷,他立時便空翻了出去。
  如此一來,張應京的絕殺一擊,便擊了一個空。正一掌心雷的閃電一般的雷電之擊,便從孟大宇的身後擊向了藍天白雲。
  而孟大宇身形一翻,便從頭下腳上的俯衝變成了腳下頭上的直落。這時候,孟大宇擡手向著張應京,雙掌的食指,同時射出了兩道穿樹洞壁的真陽洞金指隔空指力。
  孟大宇射出這兩道指力時,他和張應京的身體都處於體位急劇變化的空中運動中,根本不可能十拿九穩地攻擊敵人。可是,這種攻擊機會換准來電不會放棄。
  張應京利用孟大宇的力道旋身縱起發出正一掌心雷,身形處於劇烈旋轉之中,他一發現孟大宇空翻出去後,便想變勢,可是慢了一拍,被孟大宇的一道指力射中少陰心經的少海穴。張應京感到一陣鑽心疼痛,爲了避免再被攻擊,連忙作勢空翻出去。等到二人部落地站穩後,雙方距離拉遠了。
  張應京望著自己手臂上被點出的一個血洞,不禁長長歎了一口氣。 
  他輸了。二人只過了兩招,他在第二招上就輸了。他啓用了仙龍接力大法還是輸了。
  孟大宇說:“張教主求勝心切,將全身真力用作雷霆一擊,所以沒有餘力防守或變勢閃躲。”
  張應京道:“老夫要閉關想想,內力和武技究竟誰最重要。來人,帶孟公子。”
  眨眼工夫,一個八歲小兒被從天師府中帶出來了。
  張應京道:“孟公子,那是你父孟大宇,你跟他去吧。”
  孟氣和望瞭望孟大宇道:“他不是我父親,我父親不是那個樣子。”  
  孟大宇道:“和兒,爹爹帶了人皮面具,你是懂這些的。”
  “我不信。你揭開讓我看看。”
  “這裏人多,有朋友也有敵人,爹爹現出本來面目以後不好辦事。和兒,快過來。”
  張應京牽著孟氣和的手走近孟大宇道:“孟大俠,你的兒子還你了。在下輸了武功,可沒輸道理。王鵬舉,是張氏以外唯一升任正一教長老的人。他是上任天師張顯庸舉薦的,在下確是毫不知情。他從不在龍虎山值職。在下升任教主後,幾乎是與他從未謀面。總之,在下確實沒有參與屠莊。那飛龍秘笈,隨便你還與不還。”
  孟明達道:“宇兒,還他。他話中有話。他有難處。”
  孟大宇從身上摸出一疊紙道:“這是在下在來此的路上於客棧中抄定的。曾祖有令,秘笈不敢不還。但王鵬舉的事,可還沒完。我孟大宇無暇和你糾纏沒完,孟正流卻是專管複門尋仇的。你小心了。”
  張應京接過秘笈抄本,喜憂參半道:“多謝贈還。從今以後,但願爲友,不必爲敵。”他討回了秘笈,爲人也不那麽火躁了。
  “如此甚好。這就別過。”
  “這位真是令尊祖孟明達奎神大俠麽?”
  孟大宇不願回答,淡淡一笑,與衆人帶著孟氣和一起走了。
  張應京閉關了:療傷,打熬內力,參詳八脈飛龍七十二式。
  孟大宇一行六人,往河南嵩山少林寺行去。
  孟大宇和孟明達要去嵩山少林寺會合心鑒與崔伯易,一起前往極北地的“北海——貝加爾湖”,去探尋上界神車的秘密。孟大宇憑著讀了大量的古籍記述,雖未進入過“天車”內部,卻能判定它不是什麽鬼神之物。和古籍記述中許多學人的見解一致,他認爲這是一種“異”,一種地球之外的“異物異人異事”。  
  孟明達和崔公度都進入過“天車”,但記憶卻模糊,淡薄而混亂。無論怎麽回憶,就只有那麽一點事前事後的零散回憶,大約也是因爲外星人在消除他們的記憶時,於記憶腦細胞的生理磁場的臨界部分消除得不那麽徹底的緣固。反倒是孟大宇,因爲成了外星人的“宇宙奴”,反而比進入過“天車”成了外星人實驗品的孟明達、崔公度所知道的要多百倍千倍。可他卻仍然不能破解此迷;神車是什麽?神人又來自何處?爲什麽要吸人上天?爲什麽不和地球人類生活在一起?等等。
  孟氣和乘坐在孟明達的馬上,與孟大宇並馬而行。日月父女居中,謝五燈殿后。
  孟大宇問:“和兒,那些道士打過你沒有?”
  孟氣和道:“沒有。”
  “家中被人燒殺的事情,你還記得麽?”
  “不記得。我睡著了。我只記得,我和媽媽的床落進了地洞裏,猛地一震,我就醒了。裏面很黑,我叫媽媽。我剛一喊,媽媽就捂住了我的嘴,叫我不許出聲。我聽得地室上面響聲很大,亂七八糟地響了一夜,然後轟地一聲,就什麽也聽不見了。媽媽說是房子倒了,壓在了地洞室的翻板上,所以就聽不到地洞外面的聲音了。
  孟大宇回頭道:“五燈,你去前頭探路。”
  謝五燈明白主人不願他聽,便打馬上前,前行一裏左右。
  日月王父女對望一眼,也準備打馬暫避。  
  那知孟大宇道:“日月王請勿回避。咱們還得湊湊前因後果。和兒,地洞裏除了你和你媽,另外有人嗎?”
  “沒有。”
  地洞裏的情況他是知道的,他也不忍多問,陡惹傷感。
  “你姑姑呢?她爲何不和你們一起下地室去躲。”孟大宇問的是他的姐姐孟正梅。
  “她出事前回北京了,不在家中。”
  “聽說你姐姐和你姑爺吵架,是賭氣離開了紅雪山莊的,你知道這件事嗎?”
  孟大宇這樣問,是因爲孟正流和孟正陽對他講過,他們離開霸主宮出門辦事前不久,他的姐姐孟正梅睹氣出走,事先沒有一點兆頭。霸主宮的人間孟正梅的丈夫徐九銘,徐九銘說他也不知道。然後徐九銘就離開霸主宮去找孟正梅去了。孟大宇的父親這一房,就只有他們姐弟二人是同胞生出。
  這徐九銘是京城五候世家出身,他的遠祖就是明朝開國功臣徐達。當年孟正梅行走江湖時,與之相遇,一見傾心,便帶回了霸主宮。  
  霸主宮見他是王侯世家出身,武功又好,一手徐家槍、常家劍出神入化,外門功夫倒也登峰造極,能與內家大高手比美。霸主宮派人到京城徐家攀認,也確是有根有底的人。霸主宮便同意了這樁婚事。
  婚後不久,孟正梅嫌在徐家住不慣,便回了紅雪山,一住下來,就再沒有走了,直到紅雪山出事前才離去。
  孟大宇想從孟氣和口中間問這事。
  “姑姑和姑爺沒有吵架呀!”孟氣和說。
  看來,要想從孟氣和口中問出一點什麽,是不可能的了。因爲他當時太小,才五歲多點。孟大宇離家時孟氣和才三歲。霸主宮出事時,孟大宇在海上尋找神珠。
  孟大宇說:“祖爺,和兒有些倦了,讓他靠在你懷中睡一會兒吧。”
  孟氣和貪看山水,說:“我不睡!我不睡!”
  孟明達明白孟大宇的意思,以手指按在孟氣和的睡穴上,輕輕一敲,孟氣和便靠在他身上睡了過去。
  孟大宇道:“請教日月王,令媛和已布海成親是在哪一年?”
  日月王道:“八年前。那時小女才十八歲。”
  “那是崇禎九年的事?”
  “正是。”  
  “楊姑娘。”孟大宇說。“此事一經回憶,必然會引起你莫大的悲傷。可是爲了查明大清探王的秘密,在下還是想請你回憶一下。我估計那大清探王被巨蟒尾巴抛入陰河後,可能未死。因爲祖爺扔他出去時,並沒有先行擊傷他。他在被扔出去時,大受驚恐,那叫聲已經是本來的聲音了。他被巨蟒的尾巴摔出去時,更加恐怖,大約已經記不住用內力逼變聲音了。所以,我一聽之下,大吃一驚——探王的聲音,竟與我那姐夫的聲音十分相似!”
  日月王大驚:“你姐夫——?”
  “是的。如若大清探王真是我姐夫徐九銘的話,那屠莊一事,十有八九就是他幹的了。”
  “那麽。”楊麗萍問:“有什麽事孟大俠要問,就請儘管問。”
  “你和已布海是怎樣認識的?”
  “崇楨九年,我出來歷練江湖,在崆峒山附近,被狂徒調戲,正在打鬥時,是他救了我。這樣就認識了。”
  “他當時使的是什麽武功?”
  “武當劍法。太乙八卦掌。”
  “可曾易容?”
  “沒有。本來面目。”
  “什麽樣子?”
  “二十七八歲左右,穿一身錦袍,很……英俊,劍眉星目,不愛笑。”
  “不愛笑?是了。他是易了容的。只是手法太高超,你看不出來。連日月王也看不出來。因爲照已布海的年齡來推斷。他是大清太祖皇帝努爾哈赤的十一子,比清太宗皇太極小不了幾歲,在崇禎九年,應當是四十歲左右了。”
  孟大宇說完,想了想又問:“他當時是以什麽身份出現的?”  
  “他說他是本朝開國元老曹國公李文忠的後裔,叫李基。”
  “甚麽?”孟大宇大驚失色。
  “孟大俠,有什麽不對麽?”
  “有。癥結可能就在這裏。你先說完,成親之時,你們有沒有去京師查過他的根底?”
  日月王歎息道:“老夫只有這一個寶貝女兒,不忍她離開,便想招婿上門,怕李家不同意,所以並未知會李家,所以就讓他在日月宮內成親住下了。”  
  “這是哪一年?”
  “崇禎十年初。”
  “他又是什麽時候偷了日月棍離去的?”  
  “當年年底就偷了日月棍逃了。”
  “這就是說,你父女二人在江湖中悄悄找了這人六年多,一直沒有聲張?直到碰見心鑒大師,才第一次對人講起此事?”
  “是。日月宮蒙此奇恥大辱,又怎好向人講起?另一方面,也怕知道的人多了,無端爭奪日月棍,把事情弄得更亂。”
  孟大宇沈默了。
  日月王道:“孟大俠想通了什麽?請賜告在下。咱們同仇敵愾,請萬勿相瞞。”
  孟大宇想了一陣道:“好吧。我將一些蛛絲馬迹串連起來,推理一番。但卻沒有事實證實,請暫勿當作定論。”
  孟大宇道:“努爾哈赤爲了侵略中原,與他的軍師範文程共謀,在他的兒子之中,選了一個資質較佳的王子,就是十一王已布海,送去關東道教高人處學藝,藝成之後,又由這位高人薦至武當山學藝。這人在中原學藝期間,努爾哈赤選了一個替身,當作已布海帶在身邊,作真已布海隱形的掩護。所以,滿朝文武,除了努爾哈赤,範文程,皇太極三人,竟別無一人知道此事。
  “已布海在中原學藝其間,開始著手建立他的探馬網。他武藝高、心機深,又有用不完的金銀財寶,所以他幾乎沒有辦不到的事。探馬網建起來了,他把大明朝的各種軍機源源送往範文程處。
  “喇嘛教在滿蒙民族中勢力日盛,大約引起了皇太極的不滿和不安。便令已布海以武林手段除掉或挾持黃教活佛雲丹堅錯。當時雲丹堅錯住在西寧塔爾寺。於是,已布海便將曹國公李文忠的後人殺了一個,自己再易容成李文忠的後人李基。與楊姑娘相遇顯然是一種預謀,是想通過你們招婿上門,以便在西寧立腳幹那件殺死或劫持黃教活佛的大事。偷走日月棍不過是他一箭雙雕之舉。
  “這事幹完後,他因得到日月棍而喚起了對神物的崇拜。於是,他把下一個目標定在紅雪山莊,目的是想查明並得到神珠。  
  “於是,崇禎十一年六月,他與家姐孟正梅在江湖中偶然相遇,且一個傾心。他與家姐相識時,身份是本朝開國功臣徐達的十四代後裔徐九銘。他內功不算精深,但外門功夫很高。徐家槍法和常家劍法已臻化境。他沒有易容,看去年齡較大,有三十出頭。但人長得很端正。或許他易了容。不,應當說他肯定易了容。因爲他殺了真徐九銘,將家姐娶去北京徐府,他如不像徐九銘,哪會不露破碇?”
  “崇禎十二年初,徐九銘與家姐成了親,將家姐接去了北京徐府。但數月後,家姐說在徐府住不慣,回了紅雪山莊。於是,徐九銘跟著家姐住進了紅雪山莊。要家姐住不慣而又不露痕迹,自然是有許多辦法的。而已布海成爲徐九銘,自然可能是又採用了僞裝李基的辦法,將真人殺了,再僞裝其人。
  “崇禎十三年初,我離家外出尋找神珠。據孟正流和孟正陽講,這以後,徐九銘時常回京城徐家,出時常去江湖行走,一年之中,倒有八九個月不在霸主宮內。他是探王。活動的中心自然是在京城了。
  “崇禎十五年末,霸主宮出事的前兩個月,家姐孟正梅突然離家出走。孟正流當時還未去南方,問徐九銘孟正梅爲何一人獨走?徐九銘說是爲了點小事賭氣,然後便離莊去找孟正梅了。孟正流雜務繁多,於這兩口子吵嘴的事也沒太放在心上。
  “徐九銘離莊後兩個月,霸主宮便被血屠了。憑這一點當然不能說徐九銘與此事有關。我們懷疑他,是因爲他是莊內唯一在出事前不久無端出走,出事後又從不露面的一個人。
  “已布海易容爲開國功臣李文忠的後裔李基騙了楊姑娘,自然也可能易容爲另一個開國功臣徐達的後裔騙孟正梅。這種忠良之後的身份,是最吸引你們這種姑娘的。
  “我從孟正流口中聽到徐九銘的事後,曾去過一趟徐府。徐府的人告訴我,徐九銘幾年都未回過家了,也不知是生是死。
  “我開始在江湖留心尋找此人。”
  “霸主宮出事後,各地的分堂分舵還在。徐九銘如在,應當與他們聯絡,但他始終沒再露面,自然是易容者覺得再也沒有必要以徐九銘身份出現了。”
  “我和探王數次交手,他每次總是運氣變聲,把嗓音逼變了說話。他在天壇以日月棍的殺人之光掃殺衆人時,曾得意大笑,有一瞬間,我覺得那聲音好熟。但當時一瞬即逝,也叫人捉摸不定。直到已布海被祖爺抓起扔出去,他因恐懼過度,忘了運氣變聲,我才敢斷定他就是徐九銘。
  “因此我推斷,李基是探王易容的,徐九銘也是探王易容的,甚至於龍虎山道人王鵬舉也是探王易容的。他叫張顯庸將他安插進錦衣衛和東廠,既可探得明朝的軍機,又可利用皇家的人力物力去辦各種事情。他對付霸主宮,可能有幾種目的:一是想搜神珠;二是如無神珠,便搜刮霸主宮百年之中積聚的財富;三是探王算定他大清問鼎中原後,他在武林的威脅,會來自霸主宮,所以先行除掉。”
  孟大宇說完,日月王大叫:“這個猜測很對。孟大俠,可否叫謝五燈來問問,他當日是怎樣被收服的?”
  “問過了,他是被武當派元元真人收服的。已布海對不同的人使用不同的手段,問十個人可能起碼有五種說法。”
  “那咱們以後遇到元元真人,倒要小心些。”
  “他只怕不會易容爲元元真人了。”孟大宇歎道:“他會每幹一件事就易容一種身份,就像百年前靈猿門的千面人魔一樣。”
  衆人一路感歎,卻也無法可施。
  傍晚時分,衆人到了余江。
  一到余江,便有十名正一教道人,在正一教飛龍長老的帶領下迎了上來。  
  飛龍長老一揖道:“正一教飛龍長老奉五十二世天師之令,恭迎孟大俠及大天神。教主吩咐,孟大俠及大天神一行在江西境內的食宿,概由正一教供奉料理。以報孟大俠歸還神龍秘笈之情。正一教已將余江城中最大的客館包下來了,請孟大俠和大天神賞光。”
  孟大宇道:“如此厚意,可不敢當。”
  孟明達道:“當年是張應京將和兒從地室中救出來的,雖然他的本意是將和兒作質,其意不善,但到底也算救了和兒一命。咱們還欠正一教一點情。迎送什麽的,就免了吧。”
  飛龍長老忙道:“大天神快勿這樣說。張教主嚴令供奉孟大俠一行,神色之間似有欠意。龍虎山如是心中對人沒有真實敬意,還不屑搞這一套迎送供奉。孟大俠知道,一二千年來,正一教除了在龍虎山境內迎送供奉皇上,在江西境內供奉別人,這還是第一次。”
  孟大宇道:“這倒是真的。祖爺,咱們卻之不敬。”
  孟明達道:“好吧。”
  這一晚的酒席無比豐盛,是百道宮廷大菜,客人略一享用,便撤了下去,再上新菜。正一教十個大高手,將從廚房到餐桌這一段路,封了個透死,外人一近左右,立即吆喝開去。孟大宇略一運功查看,整個大客館,全是龍虎山道人,連老闆也回避了的。可見正一教人心意吝誠。
  這一路下去,全是正一教人接送,或包客館,或住正一教堂口,沿途全是這等高規格的接待。
  孟大宇感到詫異:“請教長老,這一路換了近六百個菜式,無一重復,何處的廚子能有這等本事?”
  飛龍長老道:“崇禎皇帝的正禦廚。”
  孟大宇哦了一聲,頓時體會到,張應京對屠莊之事心中有疚,所以才有這番做作。只怕飛龍長老一路陪伴,還有話說。
  果然,到德安是出江西境的最後一站了,當晚飛龍長老一人來到孟大宇房中,略事寒暄,飛龍長老便以傳音入密功夫說道:“教主令在下送大俠到德安爲止,明日咱們就要分手了。教主令在下轉述幾句話。”
  “關於王鵬舉的事麽?”
  “正是。王鵬舉不是正一教出身的人。他是教外歸投正一教的。其實他也不是投靠正一教,而是與前任教主張顯庸師叔有某種個人淵源,至今不爲人知。或許是買通,或許是挾持,或許是矇騙,或許是交換,總之由張顯庸師叔將他當作正一教長老推存給錦衣衛,他從不來龍虎山供職,張顯庸教主也令教屬不得去煩攪他。所以這王鵬舉究竟是什麽路數,連當今教主張應京也摸不明白。王鵬舉是前張教主在崇禎二年薦入錦衣衛的,崇禎九年,前張教主去世。當今教主張應京接任教主後,當然不服,便去查王鵬舉其人。誰知教主去查了回來,竟諱莫如深,從此不提此事此人。也不再將此人當教中人看待。這次教主令在下前來,也沒有更多的話說。教主只叫在下轉告孟大俠一個地名。”
  “只轉告一個地名?”
  “是的。這個地名叫四方山。”飛龍長老說完後,便沈默了。
  “王鵬舉在四方山?”孟大宇問。
  “在下不知道,話已說完,不敢妄加解釋。請孟大俠自己深思。”
  “好吧。四方山在哪里?”
  “不知道。張教主也沒再進一步說話。說實話,在下也這樣問過張教主,張教主卻說,他也不太明白。並叫在下不必多問。”
  “那麽,多謝張教主了。”
  第二天,飛龍長老送孟大宇出了德安城,衆人便回龍虎山複令去了。飛龍長老道:“再行半日,便是湖北境地了。請孟大俠恕罪,在下要回山複令了。”
  孟大宇道:“請長老代爲拜謝張教主。家祖在世,當能抑制孟正流胡作非爲。”
  飛龍長老雙目中閃過笑意,一言不語,對著孟明達一揖拜,倒退三步,再揖拜,方才轉身離去。這是見五省巡撫亦沒有的禮節,由此可是龍虎山人感激之深。
  出了德安,行了大半日,便是湖北境內了。孟大宇要先帶衆人去武昌東湖邊上的秘密居處尋蒙鄂格格,再集衆北上,去嵩山會合心鑒和崔公度。
  六人剛進湖北境,孟大宇和孟明達便感到有人在附近打馬賓士。二人對望一眼,也不說破,只是沿著官道行去。
  行不到五裏路,就看見前面官道上居中站著十一個年齡不等的粗豪漢子和一個十八九歲的美麗少女。
  孟明達一看見那個少女,頓時失聲叫道:“夢薇!”
  孟大宇一聽,心中暗暗吃驚:霸主宮的三世霸主從夢薇,莫非又與這個年輕女子長得十分相像了麽?  
  “祖爺,前面攔路的十二人,合稱鄂東十二王,或者又叫鄂東十二刀神。爲首一人,是九宮山一帶的大地主,又是一個武林一方之霸,家有山一百座,河十五條,田畝上萬,名叫封子敖,江湖上稱鄂東刀神。另外十個粗豪漢子是他的結義兄弟,也是他的屬下。那位少女,是封子敖的獨養女兒封丹紅。”  
  這一段話說完之後,孟大宇又傳音入密道:“祖爺,造物弄人,或許這女子與我家祖宗水夢薇面容相像,但祖爺請勿看她,千萬別又弄出楊姑娘那等笑話來。” 
  孟明達一聽,頓時垂下了頭,對那女子一眼也不瞧。
  孟大宇說:“五燈,喝道。”
  謝五燈打馬上前道:“在下的主公大荒天神從此路過,封刀王阻在路中,有何指教?”
  封子敖站在前面,冷笑道:“甚麽大荒天神大天神?真是欺人之談!陸地神仙如呂洞賓、張三豐之流,活到百歲,縱是童顔,亦爲白髮。哪有百年前的奎神轉世,還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相貌?老夫不信邪,要見識見識大天神的絕世武功。”
  孟明達一聽,頓時明白當日少了點心機,冒然暴露了身份,以後行走江湖,只怕麻煩不小。單是自己活著,活了一百多年,受神光、上天宇、回人世、斷心脈,又復活,而一點不見衰老,這些反常現象,根本無法向世人解釋。以後或許會人見人問,永遠也纏夾不清,而又根本不爲人世接受,誰都會把他當作妖怪。可是,如果此時再掩飾身份,勢必又要被人恥笑爲騙子。孟明達想,或許只有以武功證實自己的身份,才是唯一避免糾纏的上策。
  孟明達道:“五燈,退下。”
  謝五燈立即打馬跑回來,列馬衆人身後。  
  孟大宇見高祖發話,就不便多嘴了。
  孟明達說:“封刀王,你上前一丈站好。”
  封子敖大怒:“孺子好狂傲!縱是孟正流霸主由此路過,亦當大家以禮相待。你真以爲自己是大天神、武功天下第一麽?”
  “你不是想見識在下的武功麽?”
  “那你下馬,拔出兵刃過來。”
  “何必下馬過去?封刀王,你離開衆人站出來,以刀幕護身,在下就在這裏馬上,露一手隔空奪刀或隔空制穴的武功給你看。”
  封子敖大奇:“你說甚麽?隔二十丈遠,你要隔空奪刀或隔空制穴?”
  “正是如此。”
  封子敖一聽後頓時仰天大笑。他一仰天大笑,那十個鄂東王便跟著大笑,只有封丹紅沒有笑,不知她呆呆地望著孟明達,在想什麽。  
  只有孟大宇心中叫苦:“莫非那姑娘心靈上有了感應?莫非這是隔世緣?”
  封子敖笑畢,道:“好吧。老夫不信邪。你縱然會邪術,老夫亦要試試。”封子敖說著,上前一丈站好,將腰刀拔出來,扔在腳下的地上說:“老夫早年遇一遼東奇人,授了老夫這手刀法,敵人攻至身前三尺處,老夫亦能拾起地上之刀取他首級。你若會邪術,老夫又還學過一二手破解之法。年輕人,使出來吧。”  
  孟明達歎息一聲,伸手一抓,隔著二十丈距離,封子敖腳下那柄刀突然無端地飛了起來以刀尖朝著封子敖,刷刷刷刷便是一招魔殺門的“四方斬”。
  封子敖一見刀光,便已本能地後退、斜跨、同時伸手奪刀。可是,他不論怎麽退和斜跨,不論他奪刀的手法何等高明,那柄無人握柄、懸空自動、詭異無可名狀的刀,竟將一招魔殺門的“四方斬”刀法從容使完,就像一個大高手在以這招刀法傳授門人一般不快不慢,使完之後,那刀猛然一退,便懸空凝停在二丈外的空中,離地五尺,刀尖仍然指著封子敖,一動不動。那情景甚爲詭異無比。
  封子敖滿臉灰白,驚駭得不可名狀。他那一手空手奪白刃的手法,別說是一柄刀,就是十個高手圍攻他,有十柄刀攻他,他也奪下來了。可這一柄刀,他始終懸在空處,竟連刀柄也沾不到一點。
  封子敖低頭看自己胸前,錦袍已經破了兩條口子,一條在左胸,一條在右胸,再看左右肩頭,同樣是一邊一條破口。他中了四刀,四刀都是斬破了他的錦袍,而沒有傷及他的肌膚,說明力度之準確,已如神奇一般。
  封子敖不明所以,以手指去挑了挑錦袍的破裂之處。直到判明錦袍確實被斬破了,他才開始感到後怕。那額頭和鼻尖上,才開始慢慢沁出了汗珠。 
  “這……這是……什麽邪術?”他口吃著問。
  “這是四川虎跳峽魔殺天宮魔殺天君老祖爺的絕技,名叫‘真力箍’。這是一種極爲上乘的內家禦氣手法,以無形力道遙遙握刀。施展刀術。剛才那一招叫‘四方斬’。”
  封子敖大驚:“傳說四川虎跳峽地震,魔殺天宮已經被倒塌的山體壓塌,早已不存一人一技。怎麽……世上還會有魔殺門的武功現世?”  
  “這就不是爲你所道了。”孟明達道:“這以後你該讓道了吧?”
  封子敖往道旁一站道:“大天神請便。” 
  鄂東七王叫道:“大王勿被他的邪術鎮住了!大王快奪回刀,咱們一湧而上,擺平了他!”
  鄂東刀神封子敖怒喝道:“住口!爲兄使出生平奪刀絕技,卻連刀柄都沾不到一點,還纏鬥什麽?大天神,請還在下兵刃。”
  孟明達收回真力箍力道,那柄刀便“砰”地一聲落在地上。封子敖抱拳一拜,拾起刀鞘,歸入鞘中,打了一個手式,十二王便分退路的兩邊,讓出了道來。  
  衆人打馬向前時,孟明達說:“有四人心中不服,帶有殺氣,各位小心暗算。”
  孟大宇一直在暗中注視那個封丹紅,見她那雙大眼一直一眨不眨地盯著孟明達在看,便笑道:“祖爺自己小心,只怕不帶殺氣的更難對付。”
  孟明達垂著頭,只是不望那個美麗的年輕姑娘,心中卻在呼天搶地的大喊:“天呀!上神呀!夢薇還活著。她是轉世爲人了嗎?你安排好了她這時長大成人,我這時復活,就是讓那未了的情緣作一個了斷嗎?”
  六人打馬從鄂東十二王中間穿過,只見封丹紅越衆而出,大聲說:“大天神,你若真的有禦使二十丈真力箍的內力武功,只怕當真是天下第一人了!”
  說到“只怕”二個字時,她突然雙臂一振,從她的衣袖裏面,機括操縱打出十二柄扁葉飛刀。其中右臂六柄打向孟明達的上身和頭部,左臂六柄打向孟明達的坐騎。封丹紅站在離孟明達不足六尺之處,那扁葉無柄飛刀是機括彈射,快如閃電、簡直比眨眼睛快不知多少倍。如說孟明達武功通神,可憑內力武功將打向他本人的六柄飛刀化掉,他的坐騎沒有武功,只怕難以倖免了。
  誰知這十二柄飛刀射出封丹紅的衣袖不過三尺,便盡數被一堵無形的氣牆擋住了,一彈便落在了她自己的面前。衆人打馬而過時,孟明達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心中幾乎是悲鳴地喊道:“天呀!上神呀!她就是從夢薇呀!她不但外貌與我那夢薇十分相像,就連這爲所欲爲、刁蠻兇狠的性格,也與當年的夢薇是那麽相像。天呀,神呀,這是爲什麽?”
  他心中喊著,口中卻一聲不吭,只是埋著頭不望封丹紅,從她身邊走過去了。
  孟大宇笑道:“封姑娘,你的袖弩機括力道不強,我估計不過半馬力而已,①根本射不破我祖爺的罡氣牆。本朝的機弩大師就在湖北你最好去求他賜你一架三力弩,再來試試。”
  ①原計量功率的單位。一馬力等於在一秒鐘內將150斤物體推進一米的力道。扁葉飛刀一般重約一兩,所以公式爲秒/一兩/1500米,約等於一馬力的機括簧可將扁葉飛刀1秒射出150丈遠。半馬力可將扁葉飛刀射出75丈遠。初速快,所以機弩實爲當時的先進冷兵器。
  說罷,衆人打馬揚長而去。封丹紅站在那裏,呆呆地望著孟明達一行人遠去。她望瞭望地下落的零亂不堪的扁葉刀馬力,驟然放聲大哭起來。她無緣無故射殺別人,受了奚落後,不怪自己,反而對未被她射死的人充滿抱怨。她將綁紮於手臂上的袖弩機括扯下來扔掉,用腳踩破,一邊用力跺,一邊大叫:“甚麽狗屁大天神?!那麽狂傲,竟敢對我連望也不望一眼!?”  
  封丹紅一邊罵著,一邊向九宮山方向飛奔而去。
  十二王中有三個人追上去勸阻她,卻被她回轉身來,拔刀一陣亂砍,誰也近身不得。 
  封子敖喝道:“別攔她!由她去。她任性慣了,過幾天會回來。”  
  封丹紅大哭著跑遠了。
  封子敖歎道:“哎!這年輕人如不是傳說中的奎神,哪會有那麽高的內力?如不是傳說中的集善武于一身的孟明達,又豈會對咱們的阻殺毫不介意?”
  經此一仗,孟明達的聲名不幾天就傳遍了湖北。
  不日,六人到了武昌。
  此時的武昌在義軍手中,湖北一省,大部分也還都在義軍手中。李自成在北京已經敗走西安,準備集兵再戰。
  在北京,多爾袞已將孝莊文皇太后和順治皇帝,從清都盛京瀋陽迎來了北京,正式建立了大清王朝。
  而福王朱由崧,卻在南京登半壁之基,自承大明正統,改元弘光,繼續大明王朝。
  這種格局是異常混亂的!清軍既要與義軍和明軍作戰,義軍也要獨對清軍與明軍;明軍就還要麻煩些,不但要對清軍與義軍作戰,各部軍鎮各擁藩王,各自占地擁爲正統,內部紛爭不斷,軍事上不能統一行動。
  這種格局是異常血腥的:三股勢力互相絞殺,爭城奪地,時而你勝了我,占了甲城,我又轉戰乙地,勝了他,占了乙城;他又集兵攻丙,再勝你……
  這種格局只苦了百姓……
  但總的局勢是清兵仗著兵強馬壯,又有大批降明軍和降明文臣武將依附,正在節節推進,四處蠶食中原疆土。
  孟大宇等人到了武昌,直抵東湖邊上。
  孟大宇此時一身內力接近仙流,加上更有一位大天神同行,亦就不像在北京那麽小心,而是與衆人直去東湖西邊的一所獨院大宅叫門。
  孟大宇在門前揭下人皮面具,恢復了本來面貌,敲門喚道:“老叔開門!”  
  一個老態龍鍾的聲音在裏面問:“誰呀!”
  孟大宇回答:“三郎!”  
  裏面一聲驚叫,立即將門打開了。一個老頭比在北京看守秘密居處的太行夫妻刀更老,大約有七十歲左右了,拄著一根拐杖。他一看見孟大宇,立即便伸直了腰丟了拐杖,雙膝跪地拜道:“老奴參見少主人。”
  孟大宇道:“老叔別拜我,先拜咱孟家的五世祖奎神孟明達。”
  那老人疑惑地望著孟明達,但還是拜了下去:“紅雪山霸主宮家奴、竹劍洪皓拜見奎神老主公。”
  孟明達尚未答話,日月王已經大驚失聲問道:“閣下是昆侖派失蹤四十年的掌門人、竹劍殺洪皓?”
  老者歎道:“往事休提。老主公,三少主,請進。”
  孟大宇問:“太行夫妻刀來了沒有?”
  “太行夫妻刀尚在人世麽?哦,明白了。啓稟少主,他二人沒有來。”
  孟大宇大驚,明白出事了,當下一聲未吭,便和衆人隨洪皓進了莊子。孟大宇由此又多了一重心事。算起來,蒙鄂格格懷孕數月了。
  第二天,衆人便離開了這座湖邊莊園去河南嵩山少林寺,洪皓隨行,只留他的一個徒兒及僕人看守莊園。
  從黃鶴樓經過去江邊渡日時,孟明達極力克制自己不去觀望黃鶴樓,可是那回憶卻是斬不斷的。他記起他坐在黃鶴樓前,等著水夢薇現身。等了一個黃昏和一個晚上,午夜時,水夢薇才現身出來和他相見。二人拚命朝對方跑去,飛奔入懷……
  可是如今,水夢薇和董秋萍——他的兩個患難妻子,早已老了死了,而他卻還是那麽年輕,還是和兩個奇女子奇戀之時那個模樣。他每思至此,便自己也感到大惑不解,更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上不但不像傳說中的神仙,而更像一個妖精,活下去實在是無聊透頂。兩個外貌極像董秋萍與水夢薇的女子,在他復活再世的時候,先後出現在他面前,這更加使他感到震驚。他不明白上蒼上神或命運又在搗什麽鬼,又要怎樣使他從經歷到心靈,再受一種什麽磨難?
  兩天後,七人行至了武勝關。過了武勝關,便是河南境內了。
  七人在武勝關南邊官道旁邊的大酒樓上午餐,準備餐後過境,繼續趕路。
  酒樓上客人不多,七八張桌子上稀稀少少地坐著幾個食客。孟大宇等人一上樓,孟大宇便注意到窗口前的一張桌子上,一個面容呆滯的人,一看見他就倏然睜大了雙眼。
  孟大宇立即傳音入密問道:“兄台戴著人皮面具,可是在下的熟人?”
  那人立即傳音道:“在下吳一夫。”
  孟大宇傳音道:“吳兄不便相認麽?在下是方便的。”
  吳一夫立即走了過來作禮道:“相遇孟三雄,甚幸甚幸。”
  孟大宇起身讓坐道:“當日蒙兄台相助,在下一直記在心中從未忘懷。今日容在下敬兄台一杯。”
  “不敢。請問這一位……可是武林盛傳的大荒天神?”
  孟明達道:“不敢當。兄台請入坐同飲。”
  吳一夫立即揖拜道:“前輩不可如此稱呼,羞殺晚輩了。”
  孟明達一聽,頓時又想到,自己的壽數大得對誰都是“前輩”,相貌卻又年輕得對誰都是“晚輩”,他不禁啼笑皆非。乾脆便閉口不言。
  孟大宇知道他的祖爺爲難,便引開話題道:“吳兄爲何一人在此獨飲?”
  “我已離開吳三桂了。”
  “一夫兄不在吳三桂營中輔佐他了麽?據在下所知,你們好像不是師叔侄關係哩!”
  “甚麽狗屁師叔侄?在他心中,我純粹是一個死士而已!吳三桂冷酷無情,爲了一己的享受,別說是國人族人,戰將死士,他連自己的父母妻室都會全然不顧。一片石大戰,他仗著清軍的兵力,打敗了李自成,他領兵追到北京城下,李自成令人將他的父母妻室推上城牆,挾持吳三桂投降。從李闖王那一方來講,一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爲之,二是這等挾人逼降的手法,自古以來爲兵家所常用之策,這樣做不算違理。孟兄猜這吳三桂怎樣?他在城下,先是連呼不降不降。守城的農民便令吳三桂之父吳襄勸降。吳襄被綁在城頭,涕淚道:“兒呀,你快投降了吧。你父母的性命,全在你一句話上。兒呀,你想想你身從何來?你不降,你忍心看我吳家三十多條人命,死在你眼前麽?”
  孟大宇道:“江湖上早就傳遍一這事,說吳三桂爲了一個女人,連父母妻小都不顧了。只是不知道這些細節。”
  吳一夫寒聲道:“當時我在一旁,悄聲勸吳三桂爲了父母,降了吧。可是吳三桂竟然振振有詞,厲聲大叫道:“父母深思,非兒不知。但兒與闖賊勢不兩立,今日有闖無兒,有兒無闖。若是闖賊敢害我父母,兒誓把闖賊生擒活剝,償我父母的性命。”  
  日月王拍桌罵道:“好一個文過飾非的狗賊吳三桂!”
  吳一夫道:“正是如此!吳三桂如若稍有人子之孝心,亦不會見父母落此處境,反倒威嚇激怒李闖王手下的士兵。這時候,清軍的騎兵遠遠奔來,城上的李闖士兵一見清兵,頓時大叫要爲在一片石死去的弟兄報仇,便將吳家老小一併殺了。”
  孟大宇道:“其實正是吳三桂一手促成了他自己的父母慘死。”
  吳一夫道:“縱然不全怪吳三桂,可吳三桂起碼也要擔九成責任。吳三桂不忠不孝,又何來仁義心腸?所以在下悄然離去了。”  
  孟大宇拍桌道:“一夫兄深明大義,在下好生敬佩。那麽一夫兄今後有何打算?”
  “雲遊四方。”
  “一夫兄可有什麽要在下效勞?”  
  “多謝孟兄,暫時沒有。孟兄等人要去何處?”吳一夫問。
  “我等想要北上,去京城找人。”孟大宇這麽說,是不想泄露出崔公度的藏身之處,所以順口說了個去北京。誰知這一順口,反倒順口說出蒙鄂格格的消息來了。
  “孟兄可是找同你一起到甯遠時的那個姑娘?孟兄真是性情中人!”
  “怎麽,一夫兄知道她的消息?”
  “知道。她不是濟爾哈郎的女兒麽?京城被攻破前,聽說她和一對老夫妻一起南下,在涿縣遇到包抄李闖王的清兵,清軍中有軍士想要強暴她,被那對老夫妻殺了三十多個,正危急間,被那姑娘以滿語喝出了身份,立即嚇得清軍罷戰,請來了軍官,軍官將她三人帶去了濟爾哈郎的軍營。從那以後,那位郡主就留在了濟爾哈郎的身邊了。”
  孟大宇一聽,放下了一件心事。
  吳一夫問:“孟兄爲何娶了大清王爺的郡主爲妻?”
  孟大宇道:“此事說來話長,隱情甚多,不說亦罷。不過在下絕不會做清王爺的女婿,更不會爲清軍效力。蒙鄂格格也將成爲一個真正的漢家女子。一夫兄請放心。”
  “好。在下信得過孟兄。大清已將京城從瀋陽遷來北京,順治皇帝已正式登基,入主中原。目前清軍已占了河北、河南、山西的大部分地區,由此北上,過了漯河,便是清軍的天下了。孟兄小心,別走官道。”
  孟大宇道:“聽說李自成集兵潼關,準備最後一戰,可有此事?”
  “有。只怕就在這三五天內就要打一場大仗了。雙方的軍隊都調動得差不多了。”
  這時候,孟明達突然插話道:“有大批馬隊朝武勝關開過來了。”
  衆人大驚,仔細傾聽,卻甚麽亦聽不到。
  孟大宇道:“祖爺,這些馬隊在哪個方向?還有多遠?”
  孟明達發動天視地聽神功,從他的頭部,立時有一圈一圈的光波了射出去,從窗口向北方發散。
  衆人見此神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孟明達天視地聽了一陣道:“這批騎兵有三千人左右,目前已行至雞公山附近了,順官道而來,離此大約有三十裏,馬隊中間,有無數大車,用雙馬拉行。”
  竹劍殺洪皓搖了搖頭。吳一夫雙眼驚疑。
  孟大宇笑道:“老叔你不相信咱家祖爺能夠天視地聽三十裏之外?”
  “老奴不敢。老奴知罪。”
  “甚麽知罪?咱們名爲主仆、實爲侄叔。只是老叔一輩子打熬武功,均爲殺人爲主,偏離了仙異修爲,所以於此道一點不懂。還在宋朝以前,古人就已經懂得‘虛能納聲’的道理,部隊每逢重大戰事,營中要設一地聽軍官。就是把牛皮做的箭筒放在地上,人的頭枕在上面睡覺以耳貼之,能聽到數裏以外有沒有軍隊調動。這是因爲土石所傳的聲音比空氣傳得遠,而且比在空氣中傳得快;還因爲盛箭筒內是空的,聲音産生共鳴,這就叫虛能納聲。地聽神功,也是應用了土石傳音及遠且快這個道理,將真力以特殊法門沿著要聽的方向,循著土石發放出去,仔細分辨聲音的類型、多寡、遠近、將地聽對像的情況判定出來。試想一個不會武功、更不懂仙家修爲的軍營地聽官,僅憑一隻箭筒,便能聽出好多裏路遠,咱們祖爺功力神通,法門精湛,地聽三十裏路又有何難?”
  洪皓垂頭道:“老奴真正服了。”
  吳一夫道:“孟兄此時功夫比在甯遠時又猛增了許多,你能聽到麽?”
  “能。我已能聽到馬蹄轟鳴聲。只是山多路遠,天視就看不到了。我所發射的氣波力波爲山所阻、爲霧所阻,天視就大打折扣了。”
  日月王道:“請問大天神,那是清兵,還是明軍或者義軍?”
  孟明達道:“許多人穿的是本朝將士戰甲戰袍,有許多卻穿的是百姓服色。”
  “那當是農民軍的軍隊了。咱們回避吧。”孟大宇說。“那都是些走投無路、死裏求生的百姓,咱們應避免衝突。”
  孟明達道:“從平靖關方向飛速沖來了一隊快騎,有八百人左右,其中絕大部分穿的是武林服色,其中有許多和尚道士。直向那支押大車的騎隊沖去。”
  吳一夫大驚道:“孟兄弟,我想起來了!”
  孟大宇道:“吳兄想起什麽?”
  “這支李闖王的農民軍,可能是李過與果毅將軍羅戴恩押送的金銀餅車隊!那支快騎,可能是武林豪客,爲一方武林霸主支使,想去打劫金銀餅。”
  孟明達問:“甚麽金銀餅?”
  孟大宇忙道:“啓稟老祖宗,農民起義軍起義之後,一者李闖王想收買民心,二者也是農民起義軍的掌權集團沒有忘本,所取城池土地,農民手藝人三年不納糧不納稅。這樣一來,農民軍軍餉均無固定的正當收入,全靠打土豪、打富匪、取官庫維持百萬起義軍的開支。李自成打下北京後,開支緊缺,糧餉無著,所以將明朝的太監中官、王公大臣的家財抄歸公有,山海關大戰前夕,將這些抄得的金銀共七千萬兩鑄爲金餅銀餅,每餅約合千兩左右,差果毅將軍羅戴恩運往西安。如今潼關大戰在即,大約義軍又留了一手,先行將這批金銀餅轉移,以防西安失守,軍餉被劫。祖爺,此事只怕咱們不得不管。”
  “爲什麽不得不管?”
  “只因帶了八百武林人前去打劫農民軍軍餉的人,是你的五世孫兒孟正流。”
  “甚麽?是他?”
  “祖爺不信,不妨再運天視神功查看,爲首一人,是不是身高一丈,形如鐵塔?”
  “正是這黑張飛一般的漢子打頭飛奔。”
  “那就是孟正流了!”
  “李過擅長馬戰,于武林人所會的那些機巧打鬥便遜色多了。只怕不是孟正流的對手。”  
  “孟正流爲什麽要搶這批金銀餅?”
  “祖爺呀!”孟大宇歎道:“你視金銀如糞土,竟以爲打劫金銀的人還要什麽正當理由?孟正流貪婪好財,還有北京時就在打主意,只是一時不便下手。他如今帶去八百名霸主宮的武林屬臣,儘是武林一二流好手,李過那三千騎兵縱然是百戰精兵,只怕也不是對手。”
  孟明達大怒:“這些農民死裏求生,已經夠悲壯了,孟正流這畜生,竟想去搶他們的飯吃!你們隨後快來!”這句話一說完,只聽他坐的那張凳子“咚”地一聲倒在酒樓上,而酒樓上已經不見了他的影子。
  衆人根本未見他以任何向輕功動作作勢離去,甚至未看見他身形晃動,只聽風聲一響,樓上已經不見了他的人影。人們這才真正體驗到武林人常說的“來去如飛,倏忽不見”是什麽樣子。傳說中的神仙亦不過如此而已。
  孟大宇丟了一錠銀子在桌上,大叫:“快走!跟上去!”
  衆人下得樓來,上馬之際,孟大宇向吳一夫說:“一夫兄請勿跟去,咱們這就別過,後會有期。”
  吳一夫道:“你怕孟正流以後找我麻煩?”
  “得罪得罪,在下是有這個意思。”
  吳一夫身形一晃,已在孟明達離去後的空馬上,道:“一夫怕死,亦還怕不到孟正流分上。這具臭皮囊,就給了他也沒什麽了不起。大天神所施神功,卻是千載難逢,在下不能不一睹爲快!”
  孟大宇大叫:“好兄長,不枉咱們結識一場!”
  楊麗萍將孟氣和抱在她的馬上,衆人打馬向北邊官道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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