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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8, 09:00 AM   #1260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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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日期: 2008-01-03
文章: 8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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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日月仙子中原尋夫

  在朝鮮的新安州,有一個姓崔的皇親公子。他站在西朝鮮灣海邊的一處高岩上,望著隔了兩個大海灣、一個大半島的西方,在海岸上整整站了五天了!
  他整日望著西方,思戀著他從小傾戀著的大公主。
  他和大公主還未出世時,便由皇族中的雙方家長指腹爲婚。後來他們長大了,在宮廷的集會上也常見面。二人年齡相當,男俊女麗,誰都說是天生的一對。
  他們已經快要成親了。
  突然,國王下令兩個公主出使大清。誰都知道,這是美女外交的代名詞。崔公子是在船離岸之後才得到消息的。他打馬飛馳到海邊,只見白帆點點,早已遠去。他欲哭無淚,心如刀絞,好半天才大叫一聲:“你——回——來——!”
  愛情的大悲劇都有政治背景或政治色彩,經濟的作用反而隱而不見了。
  崔公子在海岸上一站五天。到了第五天上,他已經搖搖欲倒了。皇親、國戚、家人、友人……來了一群,勸不回去,走了,又來一群……。但都沒人能勸得崔公子回去。
  第五天早晨,他的家裏人將數輛彩車開到了附近,從車上引下來二十個美女,這是國王賞給崔公子的。
  崔公子的父親崔國舅說:“勇兒,天涯何處無芳草?你爲什麽非要戀著一個人?你看這些美女,哪一個不是如花兒一般嬌豔?”
  崔公子一聽,頓時大喊大叫:“我不要!我不要!甚麽如花似玉?那與我有什麽相干?”
  他一邊喊叫,一邊順著海灘向南方奔跑。
  他一下子不知哪里來的力量,他跑得很快。他不知跑了多久,他瘋狂了,他一邊奔跑,一邊大喊大叫:“天呀!你還有公理嗎?”
  “有!”
  有個聲音,異常冷峻地從一處岩石下面傳來。這聲音一傳入崔公子的耳朵,崔公子就全身一震,情不自禁地站了下來。他只感到突然間變得一派平和,似乎有一陣海風,將他心中的狂暴和絕望一掃而空。
  崔公子回頭向發聲處看過去,看見一個四十左右的男人盤膝坐在海岸上的一方岩石上,面前放著一柄長刀。
  “是你在說話?”崔公子問。
  “是。”那人回答。
  “你說天下還有公理?”
  “有。”
  “哪里有公理?”
  “這裏。”那人以手指了指他面前的那柄刀。
  崔公子一怔,頓時明白了,這人是一個武功高手,是一個想以武功來伸張正義的俠士。
  崔公子問:“你用你的刀來伸張或維護人間公理?”
  “你很聰明。”
  “你是日本武士?”
  “是。”
  “你願意爲我報仇?” 
  “願意。”
  “你要多少銀子?”
  “我不要銀子。”
  “那你要什麽?”
  “我甚麽也不要。”
  “奇怪。你意然什麽也不要?”
  “不奇怪。我看你在岸上站了五天。你這樣的情種,天下所剩不多。所以,我想幫你。”
  那日本武士說完,站起身來,徑自向北方走去。
  突然,崔公子說:“你不能去!”
  日本武士站住,回頭問:“爲什麽?”
  “是大清國皇帝多爾袞搶了我的未婚妻。你打不贏他的千軍萬馬,你會死的。你不能去!”
  日本武士冷笑一聲,突然揚起手掌,向八丈以外的一塊岩石遙遙作勢一揮,頓時,海岸上似乎起了一陣柔風,向那一人多高二人合抱粗的岩石刮去。
  柔風刮過之後,那岩石似乎晃了一晃,但卻一無異樣,仍然立在原處。  
  日本武士向崔公子道:“你這白癡,我是前去中原尋死的麽?你看好了!”
  日本武士說完,撮口一吹,這次只聽一聲尖嘯,一道強風向那岩石卷去,那岩石頓時就成了粉末,直向海岸下面的海水面上飄落而去。那岩石粉末一化開,就如一片浮雲,澆在海水面上,也浮了一層。
  崔公子驚駭道:“這是什麽神仙法術?”
  “甚麽神仙法術,對你講你也不懂。”
  “求你一定告訴我!”崔公子彎腰屈膝,便要跪了下去。“求你了!”
  日本武士大怒:“你這笨才!你只會吟詩賦詞蕩秋千哄姑娘!你哪里是學這等神功的料子?”說罷,身形一晃,倏忽不見。
  崔公子嚇了一跳,腳一軟便跪了下去,大聲問:“恩公請留下大名,崔勇好爲恩公膜拜祈禱! ” 
  空中傳來一個聲音“介之推!”
  這個日本武士就是數年前在長白山天池與孟大宇比武失敗後,約於七年後在杭州夕照山等孟大宇再次比武的日本劍道高手介之推。  
  他與孟大宇之約還有一年多。他可以從容地繞道朝鮮、遼寧、河北、山東、江蘇而至浙江杭州。他到朝鮮新安州時,見崔勇哭泣著向海邊不要命地奔跑,便好奇地跟去看,一見之後,便出手管了這件事。  
  他一路遊山玩水,慢慢行去,八百里路,他整整行了十日,方才到達盛京瀋陽。到了盛京,他也不慌,遊玩了一二日後,才向關東道教的道觀三清宮找去。
  上午,三清宮香火很盛,進進出出的人很多。
  介之推往門口一站,運出罡氣牆,將大門封鎖。那無形無質的罡氣牆,頓時就使進出的人莫名其妙地被阻在二方:出的人出不去,進的人進不來。
  衆人一起哄,立即引得一個道人過來干涉。這道人一見介之推當門一站,兩方的人盡被彈開,知道來了高人,連忙進去稟報觀主郭守貞。
  不時,七八個道人隨著一個中年道人來了,走到離介之推三丈處站定,說:“貧道三清觀住持郭守貞,不知兄台有何見教?”
  介之推說,“我要找一個人。”
  “兄台找誰?”
  “孟大宇。”
  “你是找山西霸主宮的孟三雄?”
  “正是。”
  “這可難了。孟大宇從江湖失蹤,已有數年之久。據說他於本朝二年、也就是順治二年初在北京格殺了大清探王以後,當夜便不知所蹤,從此便音信全無。”
  “你將觀中道士派出去,替我尋找孟大宇,告訴他,介之推來了。”
  “介之推,你是東瀛人?”
  “是。”
  “貧道憑什麽要聽你支配?”郭守貞大怒。但他養氣功夫好,沒有貿然出手。
  “憑這個。”介之推說著,側身擡掌,向六丈外的一堵照牆一揮。那照牆似乎搖了一下,可是,卻沒有倒。
  郭守貞冷笑道:“傳說東瀛有一種合氣道的功夫,集柔風一般的粉碎神功和颱風一般的吹吐之力而稱合氣道。閣下何不將這一手合氣道神功使完?”
  介之推道:“我不使完,你大約還不會派出觀中道士去找孟大宇報信。”說罷,介之推撮嘴一吹,只聽一聲尖嘯,那堵照牆頓時便成了一片紛塵,向附近的民房漫飛過去。
  郭守貞目瞪口呆,明白這介之推已得合氣道真傳。他學的氣功本來可以抗衡合氣道,但他功力不夠,許多神功使不出來。簡而言之,他的氣功修爲還未達到仙家高度。他可不願逞匹夫之勇。
  郭守貞問:“你爲什麽要找孟大宇?”
  “我曾敗在他手下。我要勝回來。”
  “你練成了合氣道的陰陽二氣合的最高法門?你要殺孟大宇?”
  “不一定殺他。但一定要打敗他。”
  “你勝不了的。因爲他紅雪山的真陽神功,本來是中原道家練氣的至上功法之一。他可能早就練成了比你還要王霸的護體罡氣。”
  “這一點你不必管。請派出觀中道人去尋他報信,就說我介之推在杭州夕照山等他。拜託了。”介之推說完,微一點頭,轉身而去。他先來一手硬的嚇人,後來又求之於禮。如若郭守貞還不依言行事,他就要殺人了。  
  介之推如此一路尋找武林門派的武林人,或以至上氣功修行嚇人,或以合氣道的摔技、空手技、搏擊技、刀技與人過招,總之是從盛京瀋陽打到山海關,大小二十多仗,一路慢行,足足走到夏天也過,秋天到來,才到了山海關。而在中原,已經是沸沸揚揚,誰都知道有個日本國的合氣道高手,要來找孟大宇較技了。
  這一天,介之推到了山海關。他走進山海關的一家大酒樓午膳。他上樓之時,這家酒樓的樓上樓下二十幾張桌面,已經很少有空座了。介之推上得樓去,看見其他桌子上都是或三或五的客的混桌各飲各食,只有一張桌子上,有一個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姑娘一個人獨坐一桌。她的面前擺滿了酒萊,她的對面空坐上卻擺了一套食具,酒杯裏還盛滿了酒。這姑娘本人,一付落魂寂寂的樣子,望著那空中,不知在想什麽?
  介之推感到奇怪,站在樓口,假作尋找座位,其實卻在暗中觀看那個姑娘。
  小二走過來:“爺台是飲酒還是吃飯?”
  “飲酒。”
  “請。小人爲爺台找個寬點的坐處。”店小二一哈腰一肅手要把介之推引向一處窗下。
  介之推不動。
  “爺台請。”
  “那姑娘一個人一張桌子,不是很寬嗎?”
  “那可不行。那姑娘買了滿滿一桌酒菜,這叫包桌。” 
  “哦,原來如此。”
  這時,只見那姑娘端起一杯酒,向著她桌子對面的空座一照,輕聲說:“大天神,請。”她一說完這句話,突然雙目中無端地就湧上了滿腔淚水。
  介之推心中一驚!朝鮮的崔勇已經是少見的情種了,莫非這姑娘是更奇的情種?
  介之推悄悄走向一處空桌,要了點酒菜慢飲,暗中卻一直在注意那姑娘。
  他在嘈雜的酒樓上,聽得人們小聲議論那個姑娘。而那姑娘卻一直專注在她的思緒中,對人們的議論不見不聞。
  那姑娘一口飲幹了那杯酒,又斟了一杯,呢喃道:“你在哪里呀——你?我在陸地上找了你四年,在海上找了你兩年,每個海島、每個海灣,我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你啊。你——你到哪里去了?”
  她低聲呢喃著喝了一杯。她正在斟酒時,樓梯急響,上來了兩個旗人。
  這兩個旗人一上來,環視了一遍樓上的酒桌,便照直向那個姑娘桌子走去。
  店小二大約得了那姑娘的賞銀,連忙攔路道:“二位爺台,這邊請。”
  其中一個旗人伸手抓住店小二,輕輕一送,便將店小二扔出去三丈多遠,重重地跌在樓板上。店小二跌在樓板上的重重響聲和慘叫聲,使那姑娘吃了一驚,終於從沈思落寂的情態中回到了現實中來。
  兩個旗人已經走近了桌子,正要伸腳去勾板登,要想與那姑娘同桌而坐。
  那姑娘怒斥道:“滾開!”隨著斥責聲,她的雙掌隔著桌子虛空輕拍,只見兩個旗人一聲大叫,頓時便倒飛了出去,直跌到三丈外的牆上,才撞在牆上跌落下來,哇地一聲,兩個人同時各自吐了一大口鮮血。
  兩個旗人身子一彈,湧身而起,一個旗人大叫:“小妞好橫!”
  隨著喊聲,這個旗人拔出了腰刀,沖上前去,刷地一刀便向那姑娘當頭砍去。另一個旗人卻沒有動作。
  刹那間,只見一棵人頭淩空飛起,那個旗人一刀砍出,他自己的頭顱卻無端地離開了他自己的脖子。只有介之推看得明白,那旗人一刀砍出,卻被那姑娘身形一側,伸手抓住了旗人的手腕一回,那刀便在旗人自己的手中回了轉去,斬飛了旗人自己的頭。
  介之推大吃一驚:這姑娘武功好高呀!尤其是她的功力之深之精,輕輕淩空一拍,便將兩上大漢拍飛出去三丈多遠,力度含而不野,那已經是宗師級的修爲了。她是誰呢?
  只見那姑娘將那旗人還未倒地的屍體抓住,順手從旗人身上扯下一塊衣襟,走到酒樓的一面畫牆下。這面牆壁上畫了一幅淡雅山水畫。那姑娘卻用旗人的衣襟塞進旗人屍身的脖子洞口中,吃飽了鮮血後,就以旗人的血,在那幅淡雅的山水畫上大書了七個鮮紅的大字:
  大天神,你在哪里?
  落款是:鄂東女神封丹紅。
  那姑娘寫完之後,將那旗人的屍體從窗口扔了出去,然後走向那個嚇呆了的旗人,說:“你去報官,是我殺了人,與店家無關。”
  那旗人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
  可是,他的面前已經沒有了那姑娘的影子。那姑娘已經走了。
  介之推看見那姑娘身影一晃,就從窗口中飛掠而去,他立即晃身隨後追去,他在大白天在房上追蹤那姑娘,隔著二十丈距離,若即若離地想要多看一點秘密。誰知那封丹紅異常機敏,大約是知道後面有人跟蹤,那姑娘到了一處人聲喧嚷處,便往下直落下去,等介之推追過去時,才發現下面是個騾馬市場,上千人馬如潮而動,卻已沒有了那姑娘的影子。
  介之推本來也不是認真要追那個封丹紅,便作罷不追,再向關內行去。可是,他還未到撫寧,就聽說多爾袞已帶著兩個朝鮮公主又到喀喇城狩獵去了。
  於是,介之推又回身出關,往喀喇城尋找多爾袞去了。
  多爾袞帶了數千騎侍及一些心腹謀士,紮營在一處大草坡上。這一天上午,他正在營中擁著兩個朝鮮公主飲酒取樂。
  多爾袞自從得到兩個朝鮮公主後,將孝莊文皇太后和豪格的愛妻一古腦兒抛在了腦後。爲了躲避孝莊文皇太后的耳目,他時常外出狩獵,每次均是帶了兩個公主同行。
  這兩個朝鮮公主,正是二八佳齡,又是傾國傾城的絕色。更妙的是大公主憂鬱的臉上有一種清新的神韻,二公主嬌美的笑臉卻像初升的太陽。從形體上說,兩個公主均是絕色美女,從神情上說,兩個公主卻代表了兩種精神美。而這兩種美都是人間難尋的佳境。
  多爾袞每逢飲酒,總是將兩個公主同時擁在懷中,一左一右,親一親活潑嬌笑的嬌陽臉,又親一親那淒清如幽谷百合的幽思臉。每逢此時,多爾袞便想,人生得此快樂,再爭那帝位又有何用?
  這一天他又在營中擁著兩個朝鮮公主飲酒作樂。他剛摟著二公主的嬌陽臉親了一陣,正想調頭去親幽谷百合的嘴唇時,多爾袞突然發現,酒桌對面的營帳中間,無端多了一個中年男人,無言站立在那裏。
  多爾袞大驚,立即驚問:“你是誰?你從哪里進來的?”
  多爾袞的營帳外面,起碼有幾十個一等二等帶刀侍衛守護,營帳中間卻莫名其妙多了一個陌生人,卻沒有任何稟報。這還了得?
  “我是日本國人介之推。”那人說。“聽說王爺丰采天下第一,豔福也是天下第一,草民特來仰視一番。”
  他沒有說他是從哪里進來的,他說話時面含微笑,他又是赤手空拳,沒帶任何兵刃,多爾袞多少放下了一些心事。
  “你只爲仰視本王丰采麽?沒有惡意麽?”
  “沒有。我與王爺素不相識,無怨無仇,能有什麽惡意?”
  “太好了。”多爾袞含笑說,突然提高了聲音大叫:“來人!”
  介之推眯起了雙眼:“王爺爲什麽突然喚人入帳?”
  營帳軟簾門一掀,立即沖進來了六個一等侍衛,這些侍衛一見帳中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陌生人,盡皆大驚,一齊拔出刀劍,將介之推團團圍住。
  多爾袞道:“這人是誰放進來的?”
  領的侍衛道:“啓奏太上皇陛下,奴才等人……怎敢放他進來?他一定是偷偷溜進來的。”
  多爾袞怒道:“拿下了!仔細拷問!”
  介之推歎了一口氣。
  六個侍衛一聽多爾袞叫拿下,立即有兩個人從介之推身後沖上去,一把擒住了介之推的雙手。哪知介之推身子一蹲,雙臂一擡,那兩個侍衛就從介之推的肩頭仰面向前摔了出去,一齊重重地摔在介之推腳下。
  其他侍衛大驚,作勢便要衝上來動刀劍了。
  介之推道:“且慢動手。”
  四個一等侍衛經此一喝,幾乎是同時感到身子一震,一齊有一種脫力的短暫感覺,頓時就不敢輕舉妄動。
  介之推抱拳向著多爾袞作中原人行禮狀,說:“王爺爲何怕見生人?是不是心中覺得有什麽事太過虧理?”
  多爾袞怒道:“本王馬背上打天下,做甚麽事都可以爲所欲爲,哪有什麽事做了還要虧理?真是一派胡言!”
  介之推笑了:“明白了。強權之下,沒有公理。”
  介之推說完,向多爾袞作了一揖,道;“多謝指教。”他作這一揖時,多爾袞只感到有一陣柔風向他當胸吹去,吹過之後,卻又一無異狀。他以爲是從帳外吹來的山風,也沒往心上去想。
  介之推借揖拜之機,暗發力度適中之柔風掌力,已將多爾袞的肺部盡行震碎,只是要在適當的時間,地點,以病態的形式爆發出來,得“病”暴斃。這和點穴制人死地的道理一樣。下手者不想太張揚地殺人時,便以適當的力度中人死穴,使之在幾個時辰後或者幾天後死去,下手者便可以遠去或者逃脫干系了。
  介之推揖拜之後,便向營帳外面走去,幾個侍衛巴不得他退出營帳外去打,以免動手時誤傷了王爺,便一齊跟在介之推的身後走出了營帳。
  可是,衆侍衛出了營帳,卻見介之推身形一晃,便已在營帳旁邊的一棵大樹上,再一晃便已消失在樹林之中,等衆侍衛追進樹林時,介之推早已掠過山頭去了。
  衆侍衛追不上介之推,瞎折騰半日,回營挨了一通臭駡,加強了警戒,倒也一日無事。
  這天晚上,多爾袞在營帳中的大床上力戰二公主,那才真像是野史上描述的“巫峽層雲,高唐雙雨”,說不盡的風流快活。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多爾袞在“射箭”之際,突然感到喉頭一甜,忍不住一口鮮血就吐在了二公主那張紅噴噴的麗容上,頭口血一吐之後,立時便止不住地連連吐起血來,一咳之後,多爾袞手捂胸部,痛得失聲呻吟起來。
  隨行的禦醫連忙診治延藥,誰知藥石下去,就如火上加油,咯咳咯血一發不可收拾,第二天下午就雙腳一伸,去了陰間。
  訃至北京,順治皇帝的臉上裝出一副震悼之色,心中卻欣喜若狂。當天晚上,他以到教堂爲皇父做祈禱爲由,去了湯若望的南堂。
  密室中沒有旁人時,順治輕聲喊了一聲“瑪法”,立即就熱淚盈眶了。
  “瑪法”是滿語“爺爺”的音譯。湯若望成了孝莊文皇太后的精神支柱後,被孝莊文皇太后尊爲“義父”,順治便尊他爲“瑪法”。特別是湯若望借助星相學和“日月食交食期重復,不宜動土,以免觸犯蝕煞”,以及災變說等理由,成功地阻止了多爾袞修建新城之後,順治對湯若望就更加親近了。
  湯若望輕聲說:“恭喜陛下。”
  順治說:“多謝瑪法。朕該怎麽辦?”
  “替多爾袞把喪事辦得尊榮至極。”
  “爲什麽?”順治皇帝尖聲嚷叫起來。“我恨他!你知道的,我恨他!”
  湯若望將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還是輕聲說:“正因爲你恨他,你更要辦得尊榮至極。這是對多爾袞的二白旗和其他心腹的穩兵之計。”
  順治皇帝一下子心領神會了:“瑪法的意思是怕二白旗謀反?”
  “正是。這樣做,在你們東方,叫穩住政敵的穩兵之計,在我們西方,叫做爭取政治上的和平過渡。多爾袞一死,陛下就不必等到十八歲,就可以提早親政了。等陛下在親政之後,不動聲色地培養自己的親信,利用多爾袞平日的政治上的敵人,逐個地剪除多爾袞的心腹,經過這個收回皇權的過渡期後,陛下就可以得到政治上的自由了。”
  順治抱著湯若望的腰,激動地說:“你對我真好。你毫不轉彎地教我,你說的話我都懂了。謝謝你,瑪法。”
  湯若望把在中國傳播基督教的希望寄託在順治身上,這時見順治露出一種通達人情的純真,他也不禁激動起來。
  湯若望說:“陛下是皇帝。陛下記住,以你的身份,千萬別輕易對人說‘謝謝’,兩個字。因爲那樣一來,會使你在感情上受制於人,失去政治上的行政自由。”
  順治擡頭笑了:“你又教了我一招,瑪法。謝謝。”
  順治皇帝這一年十四歲。他依從湯若望之計而行。迎回多爾袞的靈柩時,縞服迎出五裏之外,“跪尊三番,爲之大慟”,以帝禮發喪,追諡睿親王多爾袞爲誠敬義皇帝,廟號成宗。
  可是多爾袞的政敵怎會看不出十四歲的順治做的是表面文章?不到二十天,多爾袞的政敵,以鄭親王濟爾哈郎爲首發難了。濟爾哈郎告發多爾袞私制皇袍,私藏禦珠,罪行多達幾十條款。
  於是,順治皇帝提早報復了。不到一個月,他就下令逮殺了何洛會等人,並挖開了多爾袞的墳墓,開棺暴屍,銼骨揚灰。
  十四歲的順治皇帝,正式親政了。
  介之推辦完了他對崔勇承諾的事後,南下時加快了行程。他不怕清官兵,但也不想和清官兵糾纏不清,誤了他找孟大宇比武的正事。不出十日,他經過了河北、山東,進入了浙江境內,沿途竟無人爲了多爾袞的事和他糾纏。他慶倖自己以柔風掌力暗算了多爾袞,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無人知曉。於是他又一路慢行,只須在七年之約之前到達到達杭州夕照山,他就不算違約了。
  約前數日,介之推到了杭州西湖。他先在西湖附近的一家酒樓交了一百兩銀子,囑酒樓每日三餐送酒送飯到夕照山來給他享用。然後,他就去西湖夕照山的一方岩石上坐下來,將長刀放在膝前的岩石上,坐下來專等孟大宇。
  介之推到中原來找孟大宇印證武學一事,早已由於介之推沿途囑武林人代信而鬧得沸沸揚揚。介之推在夕照山的岩石上坐了不到三日,夕照山便擠滿了專程來看熱鬧的武林人。介之推坐在岩石上,垂目靜等,一派中原武林高手的風度。
  他雖垂目靜等,耳朵可沒閑著。他聽得四周的武林人由少而多,由隱伏觀看而漸至公開聚集在他坐等的岩石周圍。到了七年屆期這一天正日子,這一帶竟聚集了數百個武林人,只等孟大宇現身,等著要看這一場曠世絕戰!
  從這天早上起,介之推便睜著雙眼等孟大宇現身。孟大宇沒有來。過了正午,介之推便每隔一個時辰大喊一聲:“孟大宇,你在哪里?”或喊:“孟大宇,你來沒有?”
  但這一天孟大宇沒有來。
  第二天正午一過,介之推又開始喊話了,他用中氣將喊話平平送出幾裏之外:“孟大宇,你在哪里?”
  這時候,只聽得南屏山方向傳來一個女聲問:“誰找孟大宇?”
  隨著問話聲,一個身穿白袍的女子,大約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從山野間飄然而來。
  夕照山周圍立即有幾十個聲音大叫起來:“日月仙子!”“楊麗萍!”
  來人便是青海日月山日月宮的日月仙子楊麗萍。她當年隨父親日月王回日月山居住,勉強住了半年,便一人離開了日月山,出來尋找大天神孟明達了。  
  她是毫無定力一點不能自持的人麽?她是離開了男人便不能獨自度日的女子麽?都不是!這不知是一種什麽緣分。不知爲什麽,那孟明達望著她一喊“秋萍!”她就從此一往情深了。她在日月山住了半年,每天藉口打坐,均是在日月山頂上最高峰日月岩上仰望蒼穹或遙望四方。她結過婚,也曾真心愛過,可是被人始亂終棄後,她自以爲從此遠離了“愛情”。可是那一聲陰差陽錯的深情呼喚,那一聲“秋萍”,所包含的一種百年深戀,竟使她情不自禁,愛上了那個百年前便是武林第一人,後來上了天、再回人間、又死去、再活回來的“怪神怪人”!
  她從日月山出來,估計孟明達會反其道而行之,形東而實西,於是便不向東找,而去了西域、波斯、南亞,以及其沿海島嶼。可是她根本找不到孟明達半點影子。在這麽廣裘的地域海域找一個人,也只有愛得發瘋的人才會去身體力行。
  她沒找到孟明達,最後去普陀山玉鳳門詢問。可是普陀山玉鳳門式微了,她也問不出半點眉目來,她便從寧波附近登陸,到了杭州。她一到杭州,便聽說了介之推的事。
  —楊麗萍飄身到介之推所坐的岩石下,沈聲道:“是你要找孟大宇?”
  介之推居高俯視著日月仙子道:“是我要找他。我是扶桑國的介之推。七年前在長白山天池與他比劍戰敗,我要和他再戰一次。”
  “我代孟大俠陪你打這一場。”
  “你的武功比孟大宇高嗎?”
  “遠遠不及。”
  “那你來出什麽頭?”
  “我的武功比孟大俠遠遠不如,比你卻不一定低。試試嗎。”  
  “你是他什麽人?爲什麽非要代他出頭?”
  “什麽也不是,武林同道而已。”
  “刀劍無情,你還是退下吧。”
  “既然碰上了,這一場又怎能不打?死亦好,活亦好,又有何妨?”楊麗萍說完,拔身而起,一個身形就如沖天大鳥一般,眨眼間就站在了六七丈高的巨石邊沿。 
  楊麗萍拔出長劍道:“介之推,拔刀吧。”
  介之推道:“要勝你何必拔刀?儘管攻吧。”
  楊麗萍沈聲問:“你真的有那麽自信麽?”
  這時,只聽四周一片喊聲:
  “殺了他!”
  “將他廢了,丟下錢塘江去!”
  “殺了這倭寇!”
  所有這些吼叫的人,都是介之推從北而來,沿途以武力打壓過的武林人。這些人被介之推打服,出去四處尋找孟大宇,但誰也沒有找到。這些人將報仇的希望全寄託到了孟大宇身上,但孟大宇沒有現身。如今日月仙子出現了。從她一拔而起六丈多高的功力來看,她的功力當在二百年左右,已是舉世罕見的內家高手了。
  楊麗萍長劍一引, 一劍刺出,直取介之推喉頭致命之處。
  介之推盤膝坐在巨石上,一動不動,直到楊麗萍的長劍將要近體,他才倏地伸出指頭,向楊麗萍的劍身夾去。
  楊麗萍見介之推擡手伸指來夾劍身,連忙變招爲回斬,可是她變式未成,那介之推已先變指夾爲指敲。只聽當的一聲,介之推的二指駢敲已經將楊麗萍手中的長劍敲斷成了兩截。
  楊麗萍大驚,飄身後退至巨石邊沿,她將百年內力貫注的劍上,別說是青綱劍,就是竹劍木劍也照樣斬金斷鐵。可是介之推的內力比她強,只駢指一敲,便將她的長劍敲斷。這一來,楊麗萍不但輸了內力,而且輸了招式。二人對招太快,周圍的人誰也沒有看清,只看見楊麗萍身子一晃,斷劍聲便已傳來,接著便看見楊麗萍站在巨石邊上,臉色木然。
  高手過招,實在沒什麽熱鬧可看。
  這時,在夕照山的一片沈寂之中,一個聲音冷然道:“介之推,你這一手駢指斷金功夫是從哪里偷學來的?”
  隨著說話聲,只聽得一片哢嚓聲響,從一棵大樹的樹叢之中,從內向外,斷飛出無數樹枝,現出一個身材高大,臉色漆黑的中年男子來。只見他盤膝坐在一丫樹枝上,那樹枝不過竹尖粗細,他那二百多斤重的巨人身軀,竟穩坐在上面,樹枝不顫不抖,猶如無物一般。 
  這人一現身,只聽得四面八方至少有上百人齊聲大叫:“參見霸主!”
  介之推問站在岩石邊沿還未走的楊麗萍道:“霸主?這位就是紅雪山霸主宮的孟霸主?”
  楊麗萍見這介之推武功奇高,卻中斷她的劍而不傷她,心中略有好感,便回答道,“正是孟霸主。這回吃敗的該是你了。”說完,飄身下了巨石,退至十丈開外。
  介之推調頭向孟正流道:“原來是孟霸主到了。甚麽‘駢指斷金’?在下不過隨意施爲而已。”
  “不見得吧?這一手指功,仍是中原正宗道家功夫,你是從何處學來的?”
  “孟霸主是中原武林世家出身的大高手,須知氣功修到極高水準時,便可以不注重武功的形質,也就是不拘泥於所謂招式,以天上氣功所修爲出來的內力,可以使人一舉手一投足,皆是無堅不摧的王霸武功。因爲氣功使人內壯和行動敏捷,速度和力度自然而生,根本用不著像尚武新手一般,以一門一派的武功招式中規中矩地使用於實戰。”
  “很好。”孟正流說。“老夫來試試你。”
  孟正流說著,隨手一招,頓時樹枝晃動,樹葉紛紛飛離了樹枝,被吸到了孟正流的掌力。然後,孟正流掌力一吐,便隔著六丈遠的距離,向介之推擊打過去。
  刹那間,空中一片破空之聲驟然響起,那百十片樹葉,就像百十枚金錢鏢一般,以漫天風雨的暗器手法,向介之推擊打過去。
  介之推一聲不吭,隨手抄起他面前的長刀,連刀鞘一起,在空中揮了一個弧形。那百十片金錢鏢一般迅急打向介之推的樹葉,便叭叭叭叭地一陣響著,紛紛被附吸到了介之推的刀鞘上。介之推運內力吸完了這百十片樹葉後,輕輕一抖刀鞘,那樹葉便成一個一字,整整齊齊地擺在了介之推面前的巨石上。
  孟正流道:“這手合氣道倒還看得。”
  介之推道:“獻醜。不過,我們日出之國,不時髦你們中原這等故弄玄虛的打鬥。你們這種所謂的神仙法門,多少有些嘩衆取寵的味道。咱們講究真才實學,殺人是一招,制人也是一招,孟霸主何不這來試試?”
  “你要老夫到你那方巨石上來?”
  “這裏實在些。”
  “你的輕功,不足以在這樹枝上站立移動並且過招打鬥?”
  “何必做得那麽驚世駭俗?何必嚇唬四周這些武林中的‘人之初’?”
  “但老夫要你過來在這樹上打這一場。老夫要考究一下你的功夫深淺,不然你還真以爲中原無人。”
  介之推勃然大怒:“你這狗才!說這麽多空話,究竟要掩飾什麽陰謀?”
  孟正流一生在江湖中何時被人喝過?他當年混入義軍,連大順王也對他禮遇有加,這時被介之推喝吼,不禁大怒,當的一聲拔出長劍,身子一飄便向介之推飛身攻殺過去。
  介之推幾乎也是同時雙腳在巨石上一縱,長刀已經出鞘,飛身便向孟正流迎擊過去。
  孟正流所坐的大樹,離介之推的巨石有六丈遠,樹頂比介之推所坐的岩石略高。二人飛身對搶之時,孟正流向下俯射搏殺,介之推向上迎面射去。二人在空中對掠而過。孟正流一招急手殺直取介之推眉心大穴。介之推由下而上,長刀一絞。面對功力已達飛花落葉中人立死的孟霸主,介之推可不敢避攻搶攻,所以他以長刀去絞孟正流的長劍——刹時間,只聽得金戈之聲震響山野,遠在蘇堤北端,也刺得人腦中難受。
  人影交射而過,孟正流換位到了巨石之上,介之推換位到了大樹頂端。  
  孟正流站在巨石上,望著手中被絞斷了半截的斷劍發呆。
  介之推卻站在樹頂之上滿臉怒氣,大罵道:“孟正流!你這卑鄙小人!我與你刀劍相搏,一招對一招,你爲何要以真陽洞金指力悄悄偷襲於我?”
  介之推的肩頭衣服上有一個小洞,那是真陽洞金指力射穿的。但這指力僅僅射穿了介之推的衣服,卻沒能創傷介之推的膚肌。原來孟正流知道一劍搶攻殺不了介之推,便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左手以真陽洞金指力,從介之推的刀幕空檔中襲進去,射中了介之推的肩頭。誰知介之推功布著全身,護著肌膚,那肌膚堅逾鐵石,連孟正流的指力也奈何不得。
  孟正流冷笑道:“生死相搏,還講什麽君子之風?你這蠢才!你是要與老夫見個生死呢?還是等孟大宇來與你作斯文比試!”
  介之推怒猶未息:“大言不漸之徒——你去將你兄弟找來吧!?”
  孟正流明白,自己一劍刺他眉心,見他出刀來絞,就立即變式斬他手臂,但自己的變式無論怎麽快絕下去,卻還是被他絞斷了長劍,可見介之推在刀技上確是要勝一籌。
  孟正流冷笑道:“你等著,可別走!”說罷,身形一晃,倏忽不見。
  介之推大叫:“孟大宇,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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