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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8, 11:51 AM   #1276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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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武林兒女自多情a

  雁盪山附近有一座三面陡削,一面勉強能上的山巖。當地人喊為神仙岩。意思是只有神仙能夠上去。十八年前,有一個老者,一個年輕俠女,背著一個三歲的小女孩子,到雁盪山來殺了雁盪山山大王,成了近五百個嘍囉的新主人。這老者選中了神仙岩,將勉強能上的一面修出路來,修了六七間小屋。那個年輕俠女便帶著三個使女一個老媽子,陪伴著那個三歲的小女孩在山頂住了下來。老者卻飄然而去。
  這個俠女便是郭玉英。三歲的小女孩便是朱元璋的女兒小朱葆。老者是小朱葆的外公郭山甫。他安頓好小朱葆後,每隔半年來山寨一次,每次帶來大量金子。這些金子怎麼來的,他自己才知道。
  十八年過去了。小朱葆長成了二十歲的女劍客。她出落的身材高挑,但氣度沉穩;她長得異常美麗,卻絲毫不帶粉氣;美麗中含著掩飾不住的英氣,甚至有幾分煞氣。
  她在下岩的路口,朝著郭玉英跪下去說:“姑姑,女兒去了。”
  “去吧。該說的,我都對你講了。記住,你叫郭鳳。你母親叫郭玉鳳。你不姓朱,你父親是個殺人魔王,是他殺了你母親。你要報仇。”
  “是。女兒一定要去親手殺了朱元璋。為母親報仇。”
  “很好。只是你目前的武功,只在極流之際,還未進入絕流。不是你的武技不足以進入絕流,而是你的內力還不足以進入絕流。朱元璋此時的侍衛中,高手如林,以五陽神魔為首,大批各門各派的武林高手日夜守衛著紫禁城。你可能殺不到朱元璋。”
  “孩兒拚死也要殺了這個朱元璋。”
  “誰叫你去拚死?你的目的是報仇,不是拚死。殺不到朱元璋,你不必勉強,你可退出應天,到各藩省去刺殺朱元璋的藩王,殺一個算一個,殺兩個算一雙,先易後難。”
  “是。女兒記住了。”
  “離開雁盪山前,你可去兜率洞看看你的師父,他可能還有什麼吩咐。”
  “是。女兒去了。”
  “你去吧。”
  郭鳳跪在地上,一直未起,這時叩了四個頭,抬起臉時,已經淚流滿面。她起身下岩而去,手握佩劍,握得指頭髮青,頭也不回地向兜率洞而去。
  兜率洞在雁盪山南邊,離高達六十丈的大龍湫瀑布不遠,那悶雷般的流水聲,整日不絕於耳。兜率洞不知有多深,其後幾百年間,數次地震,地貌有些改變,洞形也就成了、今日這個樣子。當時進洞不遠,有一尊彌勒佛像,不知是什麼時候由什麼人塑造的。
  佛教有兜率天的說法,佛教徒說彌勒佛就寄居在兜率天的內院。佛教認為,兜率天為欲界第四層天,這第四層天上,一晝夜相當於人間400年。
  郭鳳六歲那年,有一個現狀古怪的老和尚來到神仙岩,他只說了一句:“我來調教小朱葆。”
  郭玉英一聽大喜,立即便令六歲的小朱葆拜師。從此,這個誰也不知道其來歷的老和尚,便每年到雁盪山來住三個月,傳授小朱葆各種武功和一種內功。到小朱葆十二歲時,老和尚說:“郭女俠,你帶小朱葆去崑崙吧。”於是,小朱葆又去崑崙學劍術,以後歷天山、關外、東瀛……回雁盪山再整理了一年龐雜的武功家教,使之融為一體,十八年便過去了。
  郭鳳來到兜率洞外,便聽得從洞內傳出一陣又粗又響的打鼾聲,郭鳳知道是老和尚在打鼾。只是她一時無法判斷,這是真的睡著了打鼾,還是假裝的打鼾。
  這一年,老和尚一開年就來了。他來了,並不傳授武功,只是每天埋頭大睡,這天是他這次來的第五天了。
  郭鳳走近和尚面前,默默地跪了下去。她一跪下去,呼嚕聲就停了。等她抬起頭時,老和尚已經盤膝坐了起來。
  “徒兒叩見師尊。”
  “免禮。你要下山了?”
  “是。徒兒奉姑姑之令下山為生母報仇。”
  “這麼說,你是要去暗殺朱元璋?”
  “是。姑姑是這麼吩咐的。”
  “她沒對你講朱元璋是你的什麼人?”
  “講了。”
  “她是怎麼講的?”
  “姑姑講是朱元璋逼死了我的母親,我應下山為母報仇。”
  “她講沒講朱元璋是你什麼人?”老和尚逼問。
  “姑姑講朱元璋是我父親。可是,徒兒沒有逼死母親的父親。徒兒是母親十月懷胎生出來的。”
  “你既知朱元璋是你父親,亦還去殺他?”
  “徒兒是姑姑以命從宮中救出來的。徒兒只聽姑姑的話。”
  “可朱元璋是你父親呀!你去殺他,這是大逆人倫之舉,你怎不多想想?”
  郭鳳大眼一睜,道:“講人倫,夫可隨便殺妻,使做女兒的失去慈母?講人倫,君可隨意誅臣,使一起打天下爭江山的明教教友,流血流汗的開國功臣,一一屈死?朱元璋殺人無數,是人倫之正,而郭鳳為母報仇,就是人倫之逆?這一點,還請恩師教正。”
  老和尚一聲長嘆道:“你說的都是事實,老和尚也無理駁你。只是有一層,不知你想過沒有?”
  “哪一層?”
  “天下的百姓蒼生。”
  “請問師父,這是什麼意思?”
  “元豐以來,元皇宮吏暴戾恣睢,百姓無以為生,方才起義造反。造反之後,兵爭四起,你拉過來,我鋸過去,時而一致驅除韃子,時而內鬨。近二十年戰爭,百姓受了多少苦?
  你知不知道?”
  郭鳳不明白老和尚要說什麼,呆呆地望著他。
  老和尚道:“這一層道理你先要想通,你回答老衲。”
  這郭鳳除了習武外,習文也未荒廢。她的文師也是郭山甫從江浙一帶請來的名士。郭鳳想了想道:“徒兒明白師尊的意思了。師尊是說民為貴、社稷為輕。從古至今,聖賢首先憂的是黎民百姓,他們過得好,天下便為太平。天下一亂,百姓就受苦了。”
  老和尚撫掌笑道:“對了。這世道歷來是天子統公卿,公卿領九品,這大大小小的天子公卿各品官吏,便君臨億民。太平時收收錢糧,斷斷民訟。遇到天子公卿各品官吏貪得無厭時,又橫徵暴斂,百姓便苦了。朱元璋奪得天下後,殺人過多,可他殺的或是紳,或是豪,他沒殺種田人。他沒殺織衣人,他沒殺販夫走卒。這些人是任何一個皇朝都須依賴的根本。這紳和豪嘛,與種田織衣販夫走卒之大眾,多少有些區別。只要種田織衣販夫走卒安寧了。這紳和豪嘛,就算殺多了一點,恐怕也與殷紂之暴、秦皇之殘、隋煬之邪有些區別。”
  郭鳳一聽,頓時怒目圓睜:“你與郭鳳為師已經一十二年,可至今郭鳳不知你是何人,為何等來歷,今日你為殺人魔王朱元璋辯解,莫非你是朱元璋派來的麼?”
  老和尚道:“老和尚十二年前就說了,老衲上了周瘋癲的大當,他要老衲和他比一種功夫。輸了。就來調教你,至於老衲的身份,你完全不必追問。”
  “郭鳳本來可以不必追問,可是你為殺人魔王朱元璋辯解,你想阻攔郭風去報殺母大仇,郭鳳就得問上一問!”
  “你真要問麼?”
  “要問,今日非要問個水落石出。”
  “好。你坐下。”
  郭鳳怒氣未消,但已盤膝坐下。
  老和尚說:“老衲彭瑩玉。”
  郭鳳一聽,驚駭得一彈而起,大叫:“不是!你不是!”
  “老衲怎的不是?”
  “傳說彭瑩玉是白蓮教南派教主,已于至正十二年戰死在杭州,你怎麼會是彭教主?”
  “老衲沒有戰死。”老和尚說,“兵敗之後,老衲自知興教與興兵是兩回事,教中另有安天下者,所以老衲便隱而遊方去了。”
  “誰能證明你是彭教主?”
  “老衲的身份,要誰證明?你信則信,不信則罷,縱然因為老衲阻攔你為母報仇,你想不認為師,為師也能安之若素。
  任你為之。不過有一層你記住,你受度了你姑姑四十年的功力,如今也只勉強能入極流水準,真要殺朱元璋,僅僅五陽神魔那一處便打不過關,何況朱元璋的紫禁城中,四大魔頭各領十二名絕頂高手。日夜巡邏,那朱元璋又豈是你可以隨意近得了身的?”
  郭鳳的雙目中一下子湧出了絕望的淚水,她大叫:“師父你在武功上藏了私?你沒有認真調教徒兒?就是怕我真的殺了朱元璋?”
  “是這樣。”
  “你為什麼要這樣?”
  “朱元璋在世一日,就算多殺幾個大將功臣,就算多殺幾個紳和豪,種田織衣販夫走卒之大眾卻可安居樂業。彭和尚我就服這個。”
  郭鳳一聽,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老和尚道:“別哭了,你下山去吧。今年是你轉大運的開命年,你會有所際遇的。你殺不了朱元璋,可是你命中注定另有奇遇。至於是什麼奇遇,天機不可洩露。但天數使然,要發生的總會發生。快下山去吧。”
  郭鳳止住了哭泣,沉默半響,默默地對著老和尚叩下頭去,叩了四個頭,起身含淚出洞而去。
  朱元璋的皇宮,修建在鍾山之陽,是將燕雀湖填平面建起來的。地勢有些前昂中窪。太子後來因為朱元璋殺伐太重,憂鬱而死,朱元璋卻信了個別堪輿家之言,認為皇宮的地勢有問題。這是後話。
  朱元璋的皇宮,分皇城和宮城兩個部分,皇城中羅列了軍政各衙,宮城從午門算起,建五殿,置各宮,為內宮城,又名紫金城。因其戒備森嚴,人們習慣上,喊其為紫禁城。遷都北京後,便沿用了後面這個稱謂。
  這天晚上,一個年輕姑娘面蒙黑巾,身穿緊身夜行衣,從南京城外郭的姚坊門附近飛身而起,悄默無聲地縱上了二丈八尺高的京城外郭,然後身子一晃,便掠下外郭,向鍾山掠去。她的身形飄逸而極快,眨眼之間,便已過了金門與紅門,到了龍廣山外面的城垣下,她隱在城垣下,啼聽半晌,聽得一隊巡邏的兵丁巡查過去了,她便貼著城牆,展開壁虎遊牆功夫,向著四丈高的城牆游移上去。京城外郭二丈八尺,她一縱而上,這四丈高的城垣,她便不能一縱而上了,可見功力只達極流,而未進入絕流。
  她施展壁虎遊牆功上了城垣,然後施展輕功,輕輕落下,直向龍廣山的樹叢射去。
  這龍廣山在皇城的北安門右側,名為龍廣山,其實只是一個山丘,山上有一些樹,但不多,有幾座玩亭,這位年輕姑娘剛掠上丘亭,突然發現三個身穿大內侍衛服色的侍衛已經無聲無息地圍了上來。
  為首一個侍衛沉聲道:“什麼人?深夜來此想幹什麼?”
  那年輕姑娘一見人盤問,突然雙手一揚,前面和左面的侍衛便已同時慘叫,向後倒去。那姑娘幾乎是在打出暗器的同時,人已向後一施身,一個高擺腿向後踢去,竟然力沉勢重,準確奇詭,腳外緣正巧踢中那個侍衛的脖子,只聽 嚓一聲,那個侍衛的脖骨竟被踢斷,側身倒了下去。
  這姑娘再上步,一腳跺在那侍衛的胸口上,沉聲問:“說!朱元璋在什麼地方?”
  那個侍衛頸骨重傷,但還不至就死,他在這個姑娘的重踩下,竟然絲毫不能動彈,那侍衛嘶聲道:“不……不知道……”
  那姑娘一聽侍衛說不知道,勃然大怒,突然腳下一滑,便已踩在了那個侍衛的脖子上,一用力,只聽一聲輕響,竟將那個侍衛的喉頭踩碎,那侍衛一聲悶嘶,頓時死了過去。
  那姑娘踩碎侍衛的喉頭後,竟然望也不望一眼,便掠下了龍廣山,直向皇城掠去。
  眨眼之間,這姑娘連殺三人,下手狠毒,招式乾淨老到,江湖中殺人無算的老魔,也不過如此歹毒。想不到這個年輕姑娘,也是如此冷邪好殺的心性!
  年輕姑娘眨眼間殺了三個侍衛,便躥上北安門大街的民房,竄房越頂,直向皇城的護城河撲去。
  這皇城的護城河,河寬三丈,年輕姑娘到此,四處打量了一下,見四周無人,便一縱而過。她能一縱躍上二丈八尺高的京城外郭,三丈的護城河自然就還不在話下。她到了城下,面對五丈高的皇城,就感到為難了。她以施展壁虎遊牆的功夫,遊上五丈高的皇城城郭,潛入了皇城。
  北安門的城牆距離內宮宮城很近,軍政各衙集中在皇城的前面的洪武門一帶,與京城的正陽門相對。皇城的後城門北安門與宮城的後門只有二十丈左右的距離。可是十分空曠。
  這姑娘一直躲在城垛的陰影下,等巡邏隊過了,方才沿著寬大的石梯掠下城牆,一路躲躲藏藏,向大內潛去。
  大內的宮牆,雖然沒有人道馬道城垛,卻也又高又厚,平均也是四丈的高度。那姑娘功力不達,便選了一棵樹,飛身上樹,藉樹的高度縮小了宮牆的距離後,再躍上宮牆,潛進宮去。
  可是,她剛在樹丫上站穩,突然覺得肩背處三處穴道一麻,她已被人製了動穴,就在她正要從樹丫上失去平衡,跌下樹時,一只大手從旁邊伸出,扶住了她。
  一顆面蒙黑巾的頭顱出現在她的旁邊,一個聲音低聲問:“姑娘是什麼人?為什麼潛入皇宮?”
  那姑娘怒聲道:“你是誰?你管得著姑奶奶的事麼?”
  那人連忙小聲道:“別吼!宮中巡查得緊,你想把侍衛引來麼?”
  那姑娘詫道:“你不是朱元璋的鷹犬麼?”
  “不是。”
  “那你為何點我動穴?”
  “敵友不明,當然要先製住你。”那個蒙面人的聲音低沉有力,內力充沛。那姑娘想,這個男子的年齡應該在四十左右吧?只聽他又說:“在下還當你是宮中鷹犬哩!”
  “你也是來刺殺朱元璋的?”那姑娘想了想問。
  “哦,明白了。”那男子說,“原來你是來刺殺朱元璋的?”
  那姑娘畢竟江湖經驗不足,一說話就表現出無法掩飾的幼稚,讓人聽出馬腳。她發覺到這一點,有些惱怒,便逼問道:“你究竟是誰?你在宮中幹什麼?”
  那人想了想道:“太子今晚奉詔進宮,在下在這裡暗助太子。”
  “你是皇太子的人?你還說你不是鷹犬?”姑娘大怒。
  “噓!小聲!有巡查過來了。”
  姑娘一聽,果然有腳步聲從附近傳來,連忙噤聲不語。
  三個侍衛從樹下的附近巡查而過。侍衛過後,姑娘問:“你是太子的心腹?”
  “不是。”
  “你不是來保護他的麼?”
  “是。但我不是他的心腹。他不認識我。我也只是慕名暗中助他一把。”
  “你為什麼要助他?”
  “朱元璋好殺,而皇太子朱標卻宅心仁厚。”
  “這點我也聽說了。”那姑娘說:“虎毒不食子。朱元璋連皇太子也殺麼?”
  “這倒不是。這過前幾天朱元璋賜死了李善長。白天,太子進諫說‘皇父誅殺太濫,有有乾天’。黃昏時分,朱元璋已令太監去召太子進宮。太子快要來了。”
  “哦,原來如此。你究意是誰?”
  “你又是誰?你問了在下這麼多,你又究意是誰?”
  “你憑什麼盤問姑奶奶?”
  “這倒也是。不過今天晚上你別去刺殺朱元璋,別給太子惹麻煩。”那男人說:“而且,你這點武功也刺殺不了朱元璋。
  我為你把穴道解了,你還是出宮去吧。下半夜是五陽神魔當值,他一到宮中,你便無處躲藏了。”
  那男人說完時,那姑娘只感到肩頭一震,一股大力傳來,穴道已經解開了。姑娘感到穴道一解,一肘錘便打過去。她被無端製了穴道,穴道一解便思報復。可是她一肘錘打出去,卻打在樹幹上。只聽 嚓一聲,竟將樹幹打成兩截。而那個蒙面男子,卻已經沒有了蹤影。
  樹幹被打斷的響聲驚動了侍衛,只聽遠處有一個聲音大喝:“什麼響聲?快查!”
  這時,只聽一個聲音在北安門那個方向喝道:“狗才!你往哪裡逃?”
  那姑娘一聽,這個聲音,正好是那個男子的聲音,很顯然那個男子這麼喝叫,是要將過來查看響聲的侍衛引開。那姑娘心中一動,便停在樹上不動,等侍衛向北安門方向追過去了,她便掠上大內宮牆,潛進了皇宮大內。
  那姑娘輕功很好,在皇宮的飛簷屋頂上躥伏潛行竟然一點聲響也沒有,這時,她已經深入了大內,正行間,突然發現一隊人快步走來。那姑娘一看為首一人,頭戴太子冠服,便明白這人正是剛才那個蒙面人講的皇太子朱標。姑娘靈機一動,便從房頂上尾隨而去,皇太子顯然是應召去見朱元璋,她若跟去,一下子就能找到朱元璋,正好伺機行刺。
  姑娘跟著太子一行來到一座宮殿面前,太子便進殿而去,那姑娘根據她姑姑告訴她的宮中地形,估計這是後宮的奉先殿,便躥上屋頂,伏在屋頂上,輕輕移動一片瓦,向下窺視。
  果然,下面是朱元璋正在召見皇太子朱標。朱元璋高坐殿上,幾個貼身侍衛分列兩旁。下面的地上,橫放著一根不知是從什麼樹上砍下來的棘條,棘條上長滿了尖刺。
  皇太子朱標上殿,行常禮畢,立於一旁。
  朱元璋道:“你可知朕召你何事?”
  “兒臣不知。”
  “朕要你來將地上的棘條拾起。”
  皇太子朱標進殿之時已經看見了地上的棘條,這時聽他的父皇在他要將地上的棘條拾起,不禁注目一看,只見這根棘條從頭到尾滿是尖刺,根本沒有握手之外,不禁有些為難。
  朱元璋又說:“你將棘條拾起來。”
  太子走近棘條,看了半晌,找不到握手之處。他感到無以著手拾起棘條,不禁面有難色。
  朱元璋冷笑道:“這棘條滿身是刺,你無從把握,是不是?
  朕這江山,乃朕披荊斬棘,以命換來。朕得江山後,本思與眾臣同樂,共享天下,可是,刺卻因此而再生,以至朕坐在這皇位上,猶如坐在棘條上一般。李善長本是朕之親密謀士,朕待他十分不薄。他的胞弟李存義,與惟庸共謀,本當連坐,朕看在善長乃是勳戚的份上,饒了存義。不想善長連稱謝也沒有一聲。善長營建大廈,竟敢背著朕向湯和私藉兵丁三百名,他究竟想幹什麼?他豈不是已經成了這棘條上的尖刺?朕這江山是要傳給你的,還要靠你傳將下去,一代一代地,傳之久遠。朕殺善長,乃是為你除刺,你還不明白朕的深意麼?”
  太子稟承其母馬皇后的天性,寬容而善良,他明白朱元璋這等誅殺功臣,實在是一種清君側的手段,是從穩固朱家的皇權這個角度著眼而施為的一種極權政治手段。可是太子天性仁慈,並不如其父那般好殺。他眼見得開國大臣一個個一家家一族族地被大量殺去,心中老大不忍,累累進言朱元璋,勸其少加誅殺,所以才引來了朱元璋今日之舉。
  太子垂淚,跪拜下去道:“人之棘刺,與物之棘刺,乃是不同之物。兒臣聞古人雲:上有堯舜之君,下有堯舜之臣民……”
  太子一句話未說完,陡聞朱元璋一聲大喝,離座而起,抓起榻旁的一只幾桌,便向太子扔擊出去。
  太子聽得朱元璋的木喝,已知重責即將降臨。他已一彈而起,慌張逃走,走時,從懷中摸出一卷紙軸,扔在地上,便落荒逃去。朱元璋扔擊出去的幾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朱元璋氣得大罵:“逆子負我!逆子負我”一邊罵著,他看見了地上的捲軸,他喝道:“地上是什麼?撿過來!”
  一個太監連忙小跑過去,拾起地上的捲軸,跪呈朱元璋。
  朱元璋接過捲軸,打開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捲軸打開,是一幅圖畫,圖中畫著一個婦人,布衣粗裙,雙手捧著幾只熱氣騰騰的饅頭,伸而向天,地上跪著一子,乃是身著皇太子服,圖的上方畫著一個皇帝,正在指罵地上跪著的皇太子。
  朱元璋一見頓時明白這是馬皇后臨終前預感到皇太子有一天會得罪朱元璋,她怕朱元璋一怒之下殺了皇太子,所以繪此負子圖,以作求情。馬皇后乃白蓮教紅巾軍起義首領郭子興之義女,朱元璋投軍後,郭子興將馬氏許與朱元璋,朱元璋被陷牢中,馬氏偷饅頭送他吃,藏藏于懷,熱饅頭將乳頭燙爛。此等恩情,朱元璋也不敢就忘。所以今日見了此圖,頓時大為悲慟。他本來因太子頂撞他,正在火冒十丈準備重責太子,見了此圖,頓時因悲而軟化了火氣,饒了太子一死。
  太監將朱元璋扶著,扶回軟榻坐下,眾監眾侍已跪在地上,不敢出聲,朱元璋想起患難與共的糟糠之妻馬皇后,不禁掩面痛哭。
  郭鳳藏身於屋頂之上,見得朱元璋掩面哭泣,她自己陡然感到悲從心來,莫名其妙地便起了感應。但這悲傷一閃即逝,陡即又記起了朱元璋以碗扔母,使其自殺的仇恨。她一想到此,頓時權月圓睜,立起身子,右腳在瓦背上一蹬,頓時將瓦頂踹了一個大洞,她右手一揮,一把百毒砂已從破洞中向下面的朱元璋打了下去。
  她這把百毒砂,打得又快又狠又準,加之百毒砂極多,一把打出,那豌豆般大小的百毒砂竟有數百顆之多,打出之際,破空之聲極強,宮殿中響起了一片呼嘯之聲。眼看得朱元璋是不得活了。
  哪知就在此時,從殿堂中射出一條人影,身形比閃電還快,猶如一條灰影一般,照直向朱元璋射去,一把抄起朱元璋,便向殿內的一個死角射去。那姑娘打出的迅猛而密集的百毒砂,竟比那人慢了一步。那人救走了朱元璋後,將朱元璋置放在角落,又折身從那角落中射了出來,雙腳一縱,竟然從下面直射上來,右手揮舞著一件衣袍,作為阻攔暗器的工具,左手卻在射近大頂蓋的時候,打出一股剛猛絕倫的劈空掌力,掌力雄厚,竟然將宮殿的屋頂,硬生生打出一個比那姑娘用腳踹出的破洞更大數倍的洞來,只擊打得木塊瓦塊向上進射出去,猶如弓弩射出的弩箭一般勁急。那姑娘識得
  厲害,連忙退開,方才躲過了這力和物的連環擊打。
  那人從破洞中射出來,落在屋頂上,手中的衣袍還在舞著花式,阻攔在身周,口中卻大喝道:“老夫五陽神魔!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那姑娘冷笑道:“一看你那醜八怪模樣,姑奶奶就知道你是五陽邪魔!狗才仗持功力,姑奶奶莫非又怕了你麼?”
  那姑娘口中罵著,手中長劍一挽,便攻了過來。五陽神魔也不用其它兵刃,就以手中的衣袍作兵刃,迎了過去。
  那姑娘一攻過來,便展開一套奇詭絕倫的劍法,迅如閃電地攻出了一招共三攻二守含五個劍式的奇招。她第一個劍式一刺不中,被五陽神魔一側身躲過,便小臂斜挽,在身周劃了一個圓形。這個圓形實在古怪。可是卻將她自己的身形防得水潑不進。五陽神魔一招軟袍擊面,竟然就攻不進去。那姑娘一個圓圈畫完,立即又順勢一個斜劈,這一劈又是攻式,這一攻式劈完之後,曲臂一送,又是一刺,然後回臂,又是一個圓形擋盡一切攻招。三攻二守一個劍招,一氣呵成,加上腳下彈步(因在屋頂斜面,無法滑步),竟逼得功力比她高的五陽神魔連退了三步。
  五陽神魔大驚失色,無比驚駭地道:“姑娘與白蓮妖教彭和尚怎麼稱呼?”
  “姑娘與他怎麼稱呼,你配問麼?五陽邪魔,要打就打,不打就退開!休要壞了姑奶奶為母報仇的大事!”
  五陽神魔一聽,又是一驚,更加驚駭地說:“你刺殺皇上,口稱是為母報仇,你究意是誰?”
  “你夠格問嗎?老邪魔!”
  五陽神魔接連被罵,被罵得老臉無光,不禁怒道:“姑娘破洞打出一把百毒砂,與天魔女似有關係,一交手又使出白蓮教南教主彭瑩玉的‘三江二湖’絕殺之招,老夫也不便對你就下殺手。可是你若不識好歹,罵得老夫性起,也只好將你殺了,再去對付彭和尚。莫非你以為有點來頭老夫便怕你了?”
  五陽神魔說罷,右手握住袍尾,左手在袍身上一勒,那軟袍頓時就成了一條鐵棍般堅硬的兵刃,這是內家高手的真力束物變軟為鋼手法,說難不難,只要內力修為達到一定高度;說易不易,差一點火候便無法由軟變硬。五陽神魔將軟袍變為鋼棍形後,便以長棍的招式攻了過來。
  那姑娘一見五陽神魔一招,“攔腰橫掃”攻了過來,當下不退反進,硬搶內門,而且一搶成功,竟然被她從棍側搶了進去,她一搶進內門,立即刷地一劍向五陽神魔門面刺去,直刺五陽神魔的眉心大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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