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武林兒女自多情b
就在她那一劍快要刺中五陽神魔之時,她突然覺得腰間一緊,一個身子便被摔了出去,那本來只差幾寸就要刺中五陽神魔眉心大穴的長劍,也隨著她被摔出去而相去千里。原來五陽神魔以真力貫硬軟袍,變為堅硬之物,再以長棍招式橫掃那姑娘,那姑娘如是閃躲,這布袍棍便將繼續以布袍棍招式打下去,那姑娘不閃躲,卻搶了內門,五陽神魔一聲冷笑立即以內力逼變袍棍,那堅硬如棍的袍棍眨眼間又變成了軟袍,攔腰裹住了那姑娘,將她摔了出去。這還是因為那姑娘使了白蓮教南派教主彭瑩玉的武功奉數,五陽神魔手下留情,沒有同時另施殺手的緣故,否則姑娘已經沒命了。
那姑娘被五陽神魔以軟袍裹住腰摔出去,直往奉天殿屋頂下面落去,這四丈高的屋頂,自然摔不傷她。她在空中一個變勢,落地時已經站穩了身形,並順勢將裹在腰間的軟袍扯下來扔了出去。可是她剛站穩身形,已經有十二個大內侍衛,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
那姑娘大怒,不等那群侍衛攻實,已經搶先打出了百毒
砂。立時便是幾聲慘叫響起,死了幾個侍衛。另外幾個侍衛大怒,立即從後面和左右側齊攻上來,那姑娘來不及探手入懷再取百毒砂打人,只好以長劍先行格頭,覓機再以霸烈無比的百毒砂殺人。
五陽神魔落在場外,袖手站在圈外觀看,他一直在仔細思索這個姑娘的身份。這姑娘顯然來頭很大,她有天魔女的百毒砂,會白蓮教 明教南派教主彭瑩玉的獨門法。她進宮來殺朱元璋,更是為母報仇。誰是她的母親?有哪個女子是朱元璋殺害了的?
一想了半晌,五陽神魔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禁駭得冷汗直冒,險些便駭得跳了起來。他大叫:“各位且住!”
五陽神魔這一聲吼,貫注了內力,場中打鬥諸人,只覺全身一震,猶如脫力了一般,情不自禁地便停下了手。
五陽神魔走進場中,拱手為禮道:“請問姑娘可是姓朱?”
“呸!”那姑娘大怒,“普天下最骯髒的姓便是朱姓!比豬狗的豬還骯髒!本姑娘姓錯一萬次,也不姓這個姓!”
“那你是姓郭了?”
“你怎麼知道?”
五陽神魔拱手道:“原來是公主駕到。難怪有這麼大的來頭。好叫公主得知,你的父皇已經中了你的百毒砂,此時正在昏迷之中,請公主將解藥交出來吧。”
那姑娘就是下山報仇的郭鳳。他一聽說朱元璋中了百毒砂,先是一愕,繼而仰天大笑。在笑聲中,她卻淚流滿面,笑聲一畢,她仰天嘶聲大喊:“母親!母親!女兒為你報了仇了!
母親在天之靈。請安息吧!”
喊聲一畢,這姑娘立即往宮外衝去,幾個侍衛立即揮舞刀劍阻攔,即被五陽神魔大喝阻止:“不准追趕公主!”
郭鳳一路狂笑,狂笑聲中帶,著明顯的哭聲,向宮外衝殺出去了。朱元璋卻在幾個侍衛的護拌下,出現在殿前。
朱元璋道:“侯天衝,剛才你說那姑娘是誰的公主?”
五陽神魔道:“啟奏萬歲,這姑娘就是當年不曾追回宮來的小朱葆公主。”
朱元璋一聽,頓時怒道:“那你為何不引她來見朕?”
五陽神魔作禮道:“公主進宮,殺氣騰騰,口口聲聲為母報仇。她躲在屋頂上,一大把百毒砂打下來,那硬是鐵了心要取陛下性命的!所以 ”
朱元璋打斷五陽神魔的話:“所以你就對她說我中了百毒砂,昏迷不醒了?”
“陛下恕罪!奴才是想試探一下公主的心中是否還有迴環餘地。奴才體味,公主聽說陛下中了百毒砂雖仰天大笑,口說報了仇了,可雙目熱淚泉湧,感情十分複雜,分明心中對暗殺她的父皇,亦感十分不妥。亦感十分悲痛。所以,假以時日,奴才定能將公主帶進宮來,與陛下團聚。”
“原來如此。”朱元璋沉吟道,“那你快帶人追上去,莫要讓她再走了。”
五陽神魔領旨,帶著十數多侍衛,出得宮來,照直便向鍾山方向追去。
一個侍衛道:“侯統領,公主是從這方逃去的麼?”
五陽神魔道:“正是!老夫已悄悄彈了一種藥粉在她身上,不管她逃到哪裡,老夫也能聞到一種特殊的香氣,追將上去。”
那個問話的侍衛一聽,頓時心中叫道:“這豈不是比狗鼻子還靈麼?”但他不敢說出口來。
果然,眾侍衛隨著五陽神魔追到鍾山不遠就看見了那個姑娘,正抱著一棵樹幹,在山頭上哀哀哭泣。
五陽神魔打個手勢,表示讓各侍衛分散開來,將姑娘圍住了。這些侍衛立即各持盾牌,分開圍了上去。這些侍衛為何各持盾牌呢?那自然是因為那姑娘的獨門暗器百毒砂太過厲害而各人卻又不能對她痛下殺手,被迫處於一種挨打地位。
所以出宮時各人準備了一塊擋箭牌,用于防禦那姑娘的百毒,砂。
那抱樹痛哭的姑娘正是郭鳳。她從雁盪山兜率洞受了彭瑩玉的教誨出來,心中便一直處於矛盾之中。她姑姑將她養大,帶她走遍天下,學了一身武功,她能不聽她姑姑的教誨,不為冤死的母親報仇麼?但另一方面,她如真的殺了父親,不是又大逆 人倫麼?所以她此時心中十分矛盾。百毒砂打中了朱元璋,算是為母報了大仇。可是她卻又殺了親生父皇,她自己又當怎麼對天地君親師論及做人之良知?她此時心中人天交戰,悲痛欲絕,以至有人圍了上來,她也不知。
突然,她聽得身後傳來叭叭叭幾聲掌力硬碰的響聲,她一驚之下,猛地回頭觀看,只見五陽神魔正在倒飛出去,而另一位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也正在倒飛出去,大約兩個人的掌力均太過深厚,卻又相差無幾,所以掌力硬碰之後,二個均被反震得倒飛了出去。
郭鳳一見,頓時明白,五陽神魔想偷襲自己,那黑衣蒙面人阻止五陽神魔,以至二人掌力硬碰,驚醒了自己。
郭鳳大喝:“五陽神魔,你幹什麼?”
五陽神魔冷笑道:“老夫想帶公主回宮,去見你的父皇!”
“你不是說他已中了百毒砂死了麼?這殺母之仇人,見他作甚?”
“皇上不是你父親麼?公主!皇上死了亦好未死亦好,你身為人子,貴為公主,卻是應當去見他一面的!否則良心何安?”
郭鳳冷笑道:“良心何安,他逼死我生母,良心可曾安過?
他中百毒砂死了,我郭鳳大不了也一死了之,以謝天地。可這母仇卻是必須報的,郭鳳毫不後悔!”
“儘管如此,公主還是該隨老夫進宮去見過你的父皇,你父皇此時還躺在龍榻之上,不知是昏迷還是已經死去,公主快隨老夫去吧!”
郭鳳正在猶豫,突聽得那個黑衣蒙面從大叫道:“姑娘不可前去!朱元璋並未中什麼百毒砂,這一切全是五陽神魔編出來詐你的!”
五陽神魔一聽,頓時大怒:“孺子,是誰?與周瘋癲怎麼稱呼?你敢壞皇上的大事?”
那個黑衣蒙面人尚未答話,郭鳳已經勃然大怒了:“五陽神魔!你這老狗!竟敢詐騙姑奶奶!納命來!”隨著話聲,郭鳳已經長劍一挽,向五陽神魔急攻過去。
五陽神魔一見郭鳳來勢兇猛,劍招奇詭,立即飄身閃開。
可是郭風此時怒不可遏,只因被詐騙之後,情感與思想中的矛盾弄得她悲痛欲絕,幾欲自殺,過後看來,十分可笑。此時滿腔怒氣盡數變為了殺氣,使出了彭瑩玉從沙場退隱江湖後新創的一套劍法,竟然隨影附形,只逼得五陽神魔接連躲閃,十分凶險,十分狼狽。
可是五陽神魔也不是泛泛之輩,二十年前做了朱元璋的貼身侍衛,出面擊打周顛,受到戲弄,知道自己武功有成,可是和白蓮教明教的護教高手相比,實在差得太遠。後來苦熬內力,磨打武功,每有新創,也學會了藏而不露。這時被郭鳳一套劍法逼得手忙腳亂,不禁大怒,在移形換位躲閃之際,突然抬手一點,只聽嗖地一聲,一道有形有質的白光從他的手指中射出,竟是一道強絕天下的隔空指力。任何真力,練到一定的高度,氣狀達到一定的飽和,就會具有一種可見的形質。這並不是神話,這其實是一種氣功高功夫。五陽神魔這時的修為,已是大內第二高手,內力已臻絕頂高度。他一指隔空指力點出,立即聽得叭的一聲,竟將郭鳳手中的長劍硬生生點斷成了二截,與此同時,五陽神魔另一隻手,突然無聲無息地一晃,便虛化成了數十隻手,一隻手掌,由實化虛以虛藏實,只一拂便連點了郭鳳身上三處穴道。
郭鳳手持斷劍,被點中後立在場中呆然不動,只氣得大罵:“五陽神魔!你這老狗!”
五陽神魔大喝道:“來人備轎抬,接公主回宮!”
突然,那個黑衣蒙面人,身形一晃,已經欺了過來,一欺近身,便以手中長劍照直向五陽神魔刺去。這一劍刺出時劍尖晃動,嗡嗡作響,劍刃上明叨貫滿了真力,卻又沒有劍芒射出劍尖,正是這內含在劍刃上的真力催幻了劍尖,催鳴了劍刃,使之奇詭莫測,不知是攻什麼地方,使之嗡嗡作響,猶如通靈之物,使人魂魄不安,心生恐怖。
五陽神魔大吃一驚,身形暴退四丈,躲了開去,等他站穩身形時,那黑衣蒙面人已經解開了郭鳳的穴道,正在對著郭鳳說:“郭姑娘請先退走,讓在下抵擋五陽神魔片刻。”
郭鳳此時明白,她自己無論是在武功上、心機上、江湖經驗上,都比五陽神魔差得太遠。她只不過佔了師父的餘勢,使對方不敢驟下殺手而已。她對著那個黑衣蒙面人拱手為禮道:“多謝大俠解救。大恩不言報。”言畢,郭鳳身形一縱,便向鍾山南邊飛掠而去。
這山已被眾侍衛包圍,郭風向鍾山南坡衝下去時,立時受到侍衛攻擊,郭鳳立時將仇恨發洩到了這些侍衛身上。她對著圍攻上來的三個侍衛衝過去,見這幾個侍衛均是左手持盾牌,右手持力劍,便劈面打出一把百毒砂,那三個侍衛見。
其左手一揚,忙以盾牌擋住上身,誰知郭鳳這一揚乃是虛式,實際上並未打出百毒砂,等三個侍衛盾牌上舉,她卻將百毒砂矮身打將出去,成散形擊打三個侍衛的下肢。這百毒砂乃用是由豆米之大小的鐵砂餵毒所成,比羽箭何止小百倍!密集射出時,誰能防範?又豈時擋箭牌所能擋完的?剎時間,只聽得三聲慘叫響成一片,三個侍衛各人腿上膝上中了無數百毒砂,立時癱軟下去,毒竄血脈,見血封喉,成了亡魂。
郭鳳眨眼間料理了三個侍衛,便衝進了夜空之中。
那一邊,五陽神魔見郭鳳衝走,立時從橫裡攔截過去。可是,那黑衣蒙面人卻腳下橫跨,又攔在了五陽神魔面前,而且劍招一發,還是那一招五陽神魔從未見過的劍招,劍尖幻化,不知攻敵何處,劍身嗡嗡作響,猶如通靈之物,奪人魂魄。
五陽神魔大怒,雙掌一翻,陽掌拍上,陰掌拍下,兩道剛猛無儔的陽剛掌力頓時向那黑衣蒙面人劈空打去。
那個黑衣蒙面人發出那一奇詭劍招,本是阻擋五陽神魔,並不是真下殺手,五陽神魔不識此招,便以劈空掌力與之對攻,這掌力打出去,可是實實在在要取對方性命的事。那黑衣蒙面人一見,頓時冷笑一聲,腳下一動,從已避開了五陽神魔的掌力,到了五陽神魔的身側,突然將手中的長劍一抖,頓時只聽得幾聲輕響,從五陽神魔那正在變招的手臂袖袍上,掉下幾片被斬斷的布帛。
五陽神魔又是身形暴退,大吼道:“孺子究竟是周瘋癲的什麼人?快快報上名來!”
蒙面黑衣冷笑道:“五陽神魔,憑你也配問這個?”
五陽神魔怒道:“孺子不過憑著幾招奇詭劍法,便想與老夫過不去麼?注意了!”
五陽神魔話音一落,突然身形晃動,雙掌成抓,向著黑衣蒙面人攻了過去。
“五陽神抓!”黑衣蒙面人大吼,劍招一圈,頓時從他的劍尖上發出一道氣罩,這一道氣罩正好擋住了五陽神魔發出的五陽神抓隔空抓力,只聽叭叭叭叭叭一陣暴響,力道抵消之處,五陽神魔身子一晃,後退兩步,才拿樁站穩,而那個黑衣蒙面人卻也藉力飄開,掠了出去。
五陽神魔大喝:“殺了這小子,上!”
圍在鍾山附近的眾侍衛,因怕郭鳳的百毒砂,更怕她那公主的身份,五陽神魔未叫追趕郭鳳,便誰也不去自討苦吃,一齊留在附近。眾侍衛一聽五陽神魔大叫殺了黑衣蒙面人,立時便圍了上來。
黑衣蒙面人身份不明,眾侍衛要攻他,卻是毫無顧忌,眾侍衛一攻上來,頓時各施殺著。七八個侍衛此進彼退,倒也攻守有序,蒙面人頓時便大現危機。
陡然間,蒙面人劍法一變,大開大闔,快如閃電,力沉勢猛,卻叉變化多端,在極猛極快的劍法之中,還掌指齊發,竟然還能起腳踢人,剎時間,五六個侍衛齊齊受傷倒地。
五陽神魔驚駭失聲:“常家劍法!”
這人所使的劍法正是開平王常遇春的獨家劍法。江湖人和軍中高手稱這劍法為常家劍法。這套劍法,常遇春本人練成後,也只在採石磯大戰中用過一次,平日衝鋒陷陣,僅一套常家槍法便也夠用,所以常家劍法極小使用。採石磯之戰,常遇春一人獨闖採石磯,飛身躍上三丈高的懸岩城垛,一鎗刺進元將星卜喇先的胸腹,不及拔出,元兵蜂湧攻至,常遇春便以常家劍法於亂軍之中攻殺自如,敵住了上百名元兵元將的攻殺,使後續軍兵攻上了採石磯。
這套常家劍法據說是武當山一位異人傳授。有人說是張三豐,有人又說不是。只因武當山一共有四個道家流派 正一教武當山駐持派、隱仙派、武當山本派、三豐派。而常遇春本人,從不與人講起他自己的武功根源。有人後來又猜,這套溶劍法、長槍法、刀法、拳法、掌法、腿法於一體的絕妙劍法,乃是劉伯溫的師父黃楚望相授。可是,這套劍法究竟是誰所創,常遇春本人不說,卻是誰也不知道。
如今黑衣蒙面人一使出常家劍法,頓時嚇得未受傷的幾個侍衛暴退不迭。這些侍衛,均是武林高手或由軍中選進宮的身經百戰武功超人的高手,此時一見蒙面人使出常家劍法,卻盡皆嚇得暴退不迭,可見開平王常遇春這套劍法是何等厲害。當年採石磯大戰,常遇春一個人躍上採石磯,先一鎗刺死元將星卜喇先,後面的明軍,只聽得磯上傳來常遇春的虎吼聲和不絕於耳的喊殺聲,等眾人登上磯後,只見數十名元軍的屍體擺了一地,眾明軍士氣大受鼓舞的同時,才明白常將軍常勝,並非純靠勇武蠻力,那搏殺技能已臻化境。才是常勝的根本。
眾侍衛暴退開去,那個黑衣蒙面人立即就向外衝去。而且身形晃動間,很快就沒有了蹤影。五陽神魔一聲冷笑,抬手向空中彈出一物,這物體呼嘯著彈上天數十丈後,突然炸開,成為一團火光煙花,十數裡外皆可看見。然後,五陽神魔對眾侍衛道:“追!”
於是,眾人便掠下鍾山,向南追去。一個侍衛問:“侯統鄰,公主向南逃去,蒙面人向北逃去,咱們該去追誰?”
五陽神魔道:“不必多問,老夫的藥粉會給老夫引路,跟著老夫追下去便是!”
卻說郭鳳向南飛掠而去後,飛掠到近百丈遠處,便悄悄又飛掠回來,她一路只覺得不該讓那陌生的黑衣蒙面人為自己斷後,所以又折回鍾山,要看那蒙面人有無凶險。
她折回鍾山之際,正遇蒙面人使出了常家劍法,重傷了六七個侍衛,向北飛掠而去。郭鳳一見蒙面人突圍,立即便尾隨跟去。
那蒙面人飛掠到江邊,江邊有一條小船停靠在那裡,那蒙面人一到江邊,便飛掠上船。
船尾有一個頭戴斗笠的年輕人,一見蒙面人上船,立即問道:“師父,開船麼?”
蒙面人道:“不忙,還有一人也要過江。”
“師父,可是太子果真出來了?”
“不是。說不明白,你別多問。”
“是。”
蒙面人走到船頭,將從船頭插在江河沙中定靠小船的竹桿提起,卻又以竹桿輕輕點在岸邊,使小船不被衝走,等著郭鳳追上來。
郭鳳剛在河岸上現身,那蒙面人便招呼道:“女俠請快上船,五陽神魔的人大約又快追上來了。”
郭鳳猶豫了一下,立即飄身上船。她一上船,那蒙面人便將小船撐了出去。船尾那年輕人一調舵,船便向長江北岸飛射而去。
郭鳳站在船中道:“多謝大俠援手之恩。可是,直到如今,小女子還不知道大俠姓甚名誰,是敵是友。”
蒙面人聽郭鳳如此說,便笑道:“你若是彭瑩玉教主的弟子,咱們就是朋友。但願在下沒有走眼。”
郭風想了想道:“五陽神魔兩次問你和周神仙是什麼關係,請問,你和周神仙究竟是什麼關係?”
蒙面人笑道:“姑娘還沒告訴在下,你是不是彭教主的弟子?”
郭鳳嗔道:“我要你先回答!”
蒙面人笑道:“我是周師父的弟子。不過,他不承認。”
“此話怎講?”
“他老人家說他一生不收弟子。只傳有緣有用之人一點功夫夠辦事就行了。”
“原來如此。只怕我那師父也是這個狗屁脾氣!他傳我一點武功,只夠自保,不夠殺人報仇。我直到下山,才知他姓彭,還是白蓮教南派教主哩!”
“果然是彭教主的弟子。姑娘,我們這船將你送到江北,你可速離南京。五陽神魔發出了信號,召集他的四個結拜兄弟,看來不久便會追上來。五陽神魔與他的四個結義兄弟合在一起,在下也無法幫你。所以,你還是儘快離開南京,回家去吧。”
郭鳳一聽,便問:“我也聽說過五魔霸的事,只是不明究竟,正想請教大俠。”
蒙面人一邊划船,一邊答道:“大內五魔霸,乃是大內絕頂五太高手,因他們結義為異姓兄弟,所以江湖稱他們為五魔霸。五陽神魔居首、杭州閻王劍居二、陰山邪魔居三、遊方孤僧玉和尚居四,西北王居五。朱元璋清君側,對功臣大開殺戒,將朝中功臣猛將殺得差不多了之後,便改用武林高手護駕以鎮天下的策略,大肆招納八方武林高手子宮中,護藩王以威鎮同打天下的未死功臣。這五魔霸中,內力以五陽神魔居首,武技卻以閻王劍居首。姑娘以後遇到這五人,千萬不要硬碰。”
郭鳳一聽,頓時沉吟道:“如此說來,我這殺母之仇是不能報的了?”問話聲一落,心中驟然感到了一陣悲傷,雙目無比淒涼地望著滔滔江水,淚如泉湧。
那蒙面人道:“在下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大俠請講。”
“姑娘性烈如火,在下講了,說不定你要出劍殺我。”
“你要說什麼就說?怎會惹我對你動手?”
“我想勸你為天下百姓想,這仇不報也罷。”
“你 ?”郭鳳大怒,下意識地便伸手抽劍,一抽之下,才記起劍已被五陽神魔以指力點斷,腰間只有一掛劍鞘。
“姑娘且聽在下把話講完,如何?咱們的師門,淵源很深,咱們還有些像師兄師妹,姑娘想動手,在下只好跳江遊走讓開。”
“你別跳江。你說吧。”
“如此甚好。朱元璋大殺功臣,是怕這些功臣分他皇權,造成大臣弄朝弄權。他大開殺戒固然錯得厲害,可這宮廷血殺沒有在民間造成兵爭,百姓沒有受累,這一點卻還不可忽視。從元末以來,先是兇人血腥統治,百姓無法再活下去,鋌而走險,死裡求生,驅逐韃子,兵爭大開。韃子被驅後,中原幾大兵家又互爭天下,拉鋸般地爭殺了十幾年。整個中原,哀鴻遍野,血流成河。朱元璋好不容易統一了中原,安定了天下。這十多年來,農民種田了,織婦產布了,蠶商造絲了,販夫走卒安居樂業了。朱元璋清君側殺功臣,殺了許多紳和豪,這事孰功孰罪。誰又能妄加評判?別說姑娘這點武功殺不了朱元璋,就是姑娘練成了絕頂武功殺得了朱元璋,只怕這仇也報不得,我若真的殺了朱元璋,天下勢必大亂,藩王要爭皇位,將帥要報血仇,那時,豈不又苦了天下種田織衣販夫走卒之百姓蒼生?”
郭鳳一聽,失聲叫道:“你 你和我師父串通一氣來勸我?”
蒙面人道:“在下可波有這個福緣得見彭教主,在下這話,是家師周顛仙訓示的。”
郭鳳默然了。她從雁盪山下來,一路也在思索彭瑩玉說的話,可她左思右想,還是為母報仇的願望佔了上風。此時,聽這蒙面人又講出了同一道理的一番話,不禁認真想了起來。
沉吟半晌,她問:“你是保朱元璋的?”
蒙面人說:“不是。我乃白蓮教明教舊人,我從感情上講恨不得將朱元璋碎屍萬斷。可是,為安天下蒼生講,咱們只好避而遠之。”
“避而遠之?那你在宮中潛藏又是想幹什麼?”
蒙面人沉聲道:“這就不該你問了。姑娘,船要到岸了,你還是上岸回家去吧。寧兒,將你的長劍送給郭姑娘,讓她帶著路上防身。”
郭鳳沉默了,她領略過這個蒙面人的武功,她見這師徒二人,在浩浩長江之中,在近百丈寬的江面上,在湍急的江流中,將一只小船劃得猶如利箭船快,拋流距離極小,幾乎是直奔對岸一她明白這師徒二人武功高絕,內力極強,只怕在宮中所謀者大。只是究竟所謀為何物,她卻怎麼也想不透。
船靠岸了。船尾的年輕人解下腰間佩劍,連劍鞘一併遞與郭鳳。郭鳳默默地接過長劍,掛在腰間,走向船頭。那蒙面人以手中竹桿,鉤住岸上一塊怪石穩住船隻,說:“姑娘保重,請直接回家吧。”
郭風抱拳道:“大恩不言謝,後會有期。”一個“期”字說完,郭鳳突然伸手一抓,一把就將那蒙面人的面巾抓了下來。她在船頭拱手作禮與蒙面人話別,蒙面人又以雙手握住長桿在穩定船隻,全不防備,所以才被她偷襲成功。
那男子的蒙巾一被扯脫,頓時現出了一張粗獷的臉,那方正的臉略有些長,因此更加英武有力;他的眉毛又濃又長,斜插向額角,顯得威武無比;但他的與眉毛相比略為顯得小了一些的雙目,雖然線條分明,炯炯有神,但卻充滿一種深沉沉的悲哀;他的雙目下面是一條端正的鼻樑,鼻樑下面的一張嘴上下唇閉的很緊,而兩個嘴角卻顯得有些吊,充滿一種無可奈何的宿命感,與他那夜闖宮闌的神秘作為頗不協調。
郭鳳一看見那雙眼睛,心中就湧起一種同情感。那高大的英武有力的身材與臉型上,無論如何似乎不應該有這麼一雙脆弱的充滿憂傷的雙眼。
她輕聲說:“你別多疑,我想看清你,沒有惡意。”她一邊說,一邊扯下了她自己臉上的蒙巾。她從天黑不久潛進皇宮,就一直蒙著黑巾。她一扯下蒙巾,一現出那張像日月星辰一般美麗而迷濛著聖潔之光的麗容,那個高大的男子的身子就晃了一下。
“我叫郭鳳。”她說。
那男子站穩身形,輕聲說:“我知道。從五陽神魔叫你公主那一刻起,我就猜到了你是誰。”
“我的名字告訴你了,你怎不說你的名字?”
“我……”
“說呀。”
“我叫常懷遠。但請你別對其他人說。”
“為什麼?”
“師父命我辦一件事,要終生隱姓埋名。”
“原來如此。你說你叫常懷遠?”
“是。有什麼不對麼?”
郭鳳一聽完他叫常懷遠,突然睜大了雙眼。她逼問道:“你是開平王常遇春的什麼人”
“我是他老人家的義子。”
郭鳳沉默了,臉上突然飛起了二朵紅雲。黑夜中,她感到臉頰一下子發起燒來。她心中暗自慶幸是黑夜,那人看不清她害羞的臉。她卻忘了,以常懷遠那比五陽神魔低不了多少的功力,他應該是目能夜視的。他已經看見她臉色驟然發紅,心中正在驚詫不。
一陣沉默。
二個人站在船頭,離得很近,如此一扭捏,倒使得船尾那年輕人不好意思,調開了頭去。那年輕人一調開頭去,卻看見江面上正有一條船急馳而來,他急忙叫道:“師父,有船追上來了!”
常懷遠一看,失聲叫道:“不好!這是官家的十漿快船,郭姑娘,你快逃走,我在江邊抵擋一陣。”
“那是五陽神魔追來了麼?”
“是。你快走!”
“一起走吧!為什麼老是讓你為我斷後?”
“不行。在下有事,你若不走,在下可要走了!”
“你走吧!”郭鳳跺腳道:“你這膽小鬼!”
船尾那青年怒道:“你罵誰是膽小鬼?我師父出身入死,全是幫別人辦事,一點私利也不謀。我師父有為之身。為什麼要去犯險拚命?”
郭鳳一聽,忙道:“常大哥,你別生氣。你跟郭鳳一起去雁盪山吧,我姑姑要找你!”
常懷遠驚道:“你姑姑要找我?她認識我嗎?”
“我說不清,你快跟我走吧!”郭鳳說。
常懷遠想了想道:“常寧,把風燈點燃,咱們上岸後,將小船撐出去,讓它自己飄,看能不能把五陽神魔引開。”
於是,那個叫常寧的年輕人將船調過頭去,點燃風燈,等常懷遠和郭鳳上岸後,一竹桿就將船撐了出去,離岸五丈之後,他才飛身縱出三丈多遠,勢盡之時,竹桿插入江水,點實之後,便藉竹桿的高度,來了個撐桿跳遠,掠上了河岸。
常懷遠輕喝:“走!”
三個人便隱進了黑夜之中。這時已是下半夜了。
天色微明之際,三人已經向北飛掠了數十裡路。常寧說:“師父,再往前走,就是六合了。咱們往什麼地方去?”
常懷遠停下,將繞於脖子的蒙面黑巾拉上,重新蒙住臉面,只現出兩個眼洞。他說:“天快亮了,郭姑娘請繞道回雁盪山吧。咱們後會有期。”
郭鳳道:“咱們不是說好了一起去麼?我姑姑要見你!”一說到這件事,郭鳳的臉又紅了。
常懷遠道:“在下可沒有答應姑娘。在下有要事在身。咱們就這分別。”他心中說,這姑娘好生無理!
郭鳳怒道:“你有什麼要事?還是保那什麼皇太子不被他父皇殺死麼?男子漢大丈夫,休要囉嗦,趕快辦完了,隨我去見我姑姑。”
常懷遠的長徒常寧怒道:“咱們的事三輩子五輩子也辦不完,誰要你來管?你姑姑咱們也不認識,她又不是武林至尊,憑什麼硬要我們去見她?”
郭鳳一聽頓時大怒:“你這小子好橫?!”
常懷遠忙道:“郭姑娘息怒,無論你姑姑有什麼大事要見在下,也不能勉強在下是不是?”
這一句話剛說完,常懷遠忽然大叫:“不好!五陽神魔怎麼又追上來了?”
一陣轟然大笑從不遠處的一棵樹後傳了出來,從凌晨的薄霧之中,走出了五陽神魔。他身穿市井武林常服。並沒有穿大內侍衛統領的官服,他滿臉鬍鬚,猶如叢林,眉毛上翹,目露兇光。從他的身後另外幾棵樹後,悄默無聲地是出另外四個人來。這幾個年齡盡皆不大,比五陽神魔小十歲二十歲……不等,但一個個走出樹後,盡皆落地無聲,猶如腳不沾土般御風飄行。四人一出來,便各自散開,五個人眨眼間便成了合圍之勢,將常懷遠三個人圍在了一個山丘旁邊。
常寧大叫:“師父,咱們一路如此小心,五陽神魔怎會追蹤得又快又準?”
常懷遠沉默半晌,突然失聲大叫:“千里香!?”
他喊完後嗅了嗅鼻子,說:“姑娘,五陽神魔不知何時,在你身上下了千里香,如此一來,不管你逃到何處,他都能追蹤到你。你只有將身上衣物盡數換過,將此時穿的衣物一把火燒了,否則永遠也別想逃脫他的追蹤。在下先已聞得姑娘衣物上有異香,不過猜想是姑娘家的愛好,可不便多言。如今五魔霸將咱們圍住了,咱們只好拚命衝殺出去再說。”
五陽神魔冷笑道:“能從我五兄弟的合圍中衝出去的人,天下還未生出來。兄弟們,告訴這三個蒙面小人,你們是誰。”
一個使劍的人說:“在下杭州閻王劍。”
一個使掌的人說:“在下陰山寒冰掌。”
一個手持禪杖的和尚說:“在下玉和尚,神杖一動,杖風便能殺人傷人。”
最後一個未說話,先用腳在地下一跺,五丈之內的樹木,突然齊齊一震,樹葉紛紛落地,連地上下震動了一下,然後,他才說:“在下鐵靴神西北王,以無影追風鐵靴腿殺人。”
五陽神魔咧嘴一笑道:“老夫五兄弟都照江湖規矩通了名,蒙面小子,你是周瘋癲的什麼人?快報上名來。”
蒙面的常懷遠尚未回答,只聽一個聲音從空中傳來:“他是周神仙的嫡傳弟子,卻是無名無姓。你若傷了他,周神仙不出三日,就找到宮中來了。”
五陽神魔一聽,先是一愕,繼而大喝:“何方高人在側?何不現身一見?”
那聲音繼續傳來時,有些悲戚了:“九死餘生者,算什麼高人?和尚一個。姓彭。”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失聲。五陽神魔是一聲吼叫略帶恐懼。其他四魔驚嚇失聲。常懷遠師徒既驚又喜。只有郭鳳失聲叫道:“師父!你怎麼纔來?五陽神魔期負你的徒兒,你也不想想臉往哪擱?”
那個聲音一笑道:“你使出我的‘三江二湖’絕招,即已經對你處處忍讓了。否則,要擒你還會等到現在?侯兄人情做到底,你讓他們三個人離去,不要追捕了。怎麼樣?”
五陽神魔道:“如真的是彭教主駕到,侯某敢不從命?可是,江湖傳言,彭教主早在驅除韃子、紅巾軍起義時,便將教眾送進紅巾軍,而出走淮西,不知所終。又傳說在瑞州戰死。還有傳說在杭州戰死,在徽州戰死。更有傳說,說彭大師出家為僧的圓寂在寺佛堂中,有一尊彌勒佛的佛像,可接引有緣者直去兜率天,彭教主是被接引去了兜率天成了正果。
彭教主如果侯某五兄弟網開一面,請現金身一見。”
那聲音嘆道:“看來老衲今日不見人還真不能善罷甘休了。”話音一落,場中已經多了一個和尚。
郭風作禮道:“徒兒叩見師父。”
“免禮。”老和尚說。伸出手指,向著郭鳳腰間衣物一彈道:“我已將你身上所受的千里香解去。你這就去吧。”
“師父讓徒兒到那裡去?”
“你想到哪裡去就到哪裡去,只是別再去皇宮。為師早就對你說過,朱元璋不是你這點武功就殺得了的,為百姓想,為人倫想,也不該你去行刺的。你們去吧。”
郭鳳恨聲道:“師父!徒兒恨你!”
“我知道你恨為師。”
“你故意不傳我足夠的武功!你故意不讓我報仇!”
“我當你師父,本來就是上了周癲的當。你以為我白蓮教明教的人,個個都是意氣用事,逞匹夫之勇,不管天下蒼生的自私莽漢?”
郭鳳一聽,猛地哭喊起來:“你不是我師父!你沒當我是你徒弟!我恨你!我恨你!”一邊喊著,一邊猛衝出去,五魔霸互相望著,卻不敢動。
彭瑩玉向常懷遠道:“少俠請跟去照護她,防她自殺。”
“是。”常懷遠拱手作禮道,帶著常寧隨後追去。
五陽神魔道:“彭教主這些年歸隱山川,原來是修練神仙功法去了。侯某這就告辭。”
西北王大叫:“大哥,他是真的彭瑩玉麼?”
五陽神魔寒聲道:“兄弟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閻王劍沉聲道:“咱們可別被人騙了,放走了正點子。”
五陽神魔道:“眾位兄弟不必起疑。彭教主在場外說話時,人在何處?眾兄弟有誰查看清了?彭教主現身之時,從何處掠來,用的什麼身法?眾兄弟有誰看清了?”
四魔霸經此一問,頓時無聲。
彭瑩玉道:“多謝侯兄賞臉。西北王請站穩了,和尚露一手給你看看。”
那四位魔霸頓時作勢以待,不明白彭瑩玉要顯什麼神功鎮人。
五陽神魔忙道:“彭教主請勿傷了在下的兌弟。”
“不會。你放心。”彭瑩玉說,抬腳在地上一跺。他這一跺很輕,就像是輕輕提起,放得稍重一般。誰知三丈開外的鐵靴神西北王,突然一聲大吼,被震得一個身子不由自主地就飛上了天去,飛起二丈之後,方才落下地來,仰面八叉地摔在地上。
彭瑩玉笑道:“這是隔地傳力的內家功夫,不是蠻力震落葉。”
彭瑩玉話音一落,只聽場中一聲大吼,閻王劍、禪杖遊神玉和尚、陰山塞冰掌,三個人同時一聲大吼,三個吼聲合在一起,猶如一人吼一般,同時飛身而起,各自發出一招殺人絕活,同時向彭瑩玉攻去。閻王劍一劍攻出,場中頓時罩滿了成百上千的劍影;玉和尚一禪杖橫掃出來,場中頓時響起一陣陣暴響,那是禪杖橫掃出去之後,不住變換攻擊角度和方位造成的氣流劈響;而陰山塞冰掌則以他的寒冰掌絕活攻擊彭瑩玉,雙掌拍出寒冰掌力,場中溫度頓時變得哈氣成冰,寒氣透骨。
三魔霸大吼之時,彭瑩玉一動不動,只在三人攻近身周一丈之後,他才身形一晃,直向玉和常欺去。他一晃就到了玉和尚身後,再一伸手便拿住了玉和尚的禪杖,以玉和尚那九尺長的禪杖去格閻王劍那招“百幻一實”閻王刺,同時又以另一隻手向著陰山寒魔拍出一掌劈空掌力。
場中又傳出於一聲大吼,仍然是三個魔霸同時大吼,猶如一聲,只是這一次的吼聲,已經不是發聲助威的揚威吼,而是充滿驚駭的恐懼叫。叫聲之中,只見閻王劍的長劍一聲脆響斷作了兩截。而彭瑩玉的正宗佛門劈空掌力發出後,寒風頓斂,陰山塞魔倒飛出去三丈,才跌落在地上。而玉和尚落地後一個踉蹌,連躥三步才拿樁站穩。
場中一片寂靜。
五陽神魔向著站在場外的彭瑩玉拱手道:“多謝手下留情。”
彭瑩玉道:“多謝你沒有出手。”
五陽神魔道:“眾兄弟,認清沒有?是真彭教主。”
彭瑩玉笑道:“如假包換。”
五魔霸一齊拱手道:“告辭。”
彭瑩玉還禮道:“請恕不送。”
五魔霸展開身形,折回京城而去。彭瑩玉等他們去遠,才身形一晃,倏忽不見。
這時,天已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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