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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8, 12:06 PM   #1290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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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神功鎮武林

  二人分手之後,崔長風便直回商洛山去了。他怕正義門出事。如今出來了這麼久,算來快要到祖師爺和風仙見面的日子了。他還得跟去侍侯。一想到祖師爺那麼高的武功,卻為了那千餘名婦孺老小,在祁連山中一居住就是六十年,即使對魔頭也是大仁大義,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背地裡也對他充滿崇敬,崔長風心裡就感到一陣發熱,覺得做人就要這樣做,才不枉為人一遭。
  崔長風回到正義門,所幸門中無事。
  這天晚上,崔長風在燈下看書,忽然覺得有人來了,還未站起,只見燭光一暗,桌前已多了一人。正是常寧。
  崔長風離座拜跪在地道:“徒孫參見師爺。”
  常寧道:“免禮。不要驚動別人,我和你商量一件事,立即要走。”
  “請師爺吩咐。”
  “西北老怪前幾天自斷經脈,辭世而去。他生前信守諾言,六十年未出山堡一步,地仙谷看在他的份上,也不能就將西北王除了。如今正好有一件事,西北王撞在劫上,便怪不得誰了。”
  “師爺說的是什麼事?”
  “你祖師不久去見鳳仙,見了鳳仙後,也不打算再回西域了。聽師尊的口氣,是想出海,一去不回,以便將昔日恩怨一了百了。你的三位師爺,都要跟隨師尊,誰也不願留在地仙谷。所以,這地仙谷的開銷便需預先安排。祖師要你先多弄點銀兩進去,夠這濟忠村用三五年,以後你三個師爺中會有人從海外回來,那時再另想辦法幫助濟忠村。”
  “師爺的意思是打西北王?”
  “正是。這西北王算是作孽夠了。”
  “徒孫遵命。”
  “打了西北王后,將東西送到慶陽交給大師伯爺。從明晨算起,八天后交割。不見大師伯爺不交割。”常寧道。
  “是。”崔長風答應道。
  “如此多累你了。”
  “徒孫萬死不足以報師門之恩。”
  “好,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請問師爺,什麼事如此緊急?可否交給徒孫去辦?”
  “地仙谷接到飛鴿傳書,江西武功山中,忽然殺出一個霸主門,數日之中,便已使方圓數百里的武林人和武林幫派盡皆臣服。此事還得我親自去看看。”
  崔長風一聽說此事,心中就立即將此事和那個風塵客聯在了一起。他連忙將此事從頭至尾,向常寧講了一遍,未了說“師爺,此事如若真是父親所為,徒孫倒真感到為難了。”
  常寧想了想道:“眼前還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你也不用多想。如若事情是是那樣,這龍吟門還有許多老人,又哪會拿他沒法?”
  數日後,一個蒙面黑袍人來到西北王的巨靈堡。他是初更到的。他來到山堡後面的懸崖處,身子一縱,便縱起將近八丈高,雙掌一拍,便將整個身子吸在崖壁上,再施展壁虎功,往上移了一丈多,攀上一棵小樹,然後在小樹上一藉力,就躍上了山頂。
  這人上得山頂,聽到有一隊巡查過來,便隱在暗處,等那四人的巡查隊過來時,就在暗處點出幾股隔空指力,就製住了那四個人的穴道。
  這黑袍蒙面人用同樣的手法,將西北王這巨靈堡中的一百多人全部製住了穴道。絕大多數人還在夢中,就已被製住了昏穴或睡穴,非有十二個時辰,即一天一夜,不能醒來。
  最後,這黑袍蒙面人來到西北王的總管的住處,總管正在甜睡。他才和一個女人幹了那事,很累,睡得很熟。他一睜開眼,看清這面前的黑袍蒙面人,頓時便大驚失色。
  “不要驚慌,我不會殺你的。你告訴我,西北王藏在哪裡?”
  總管牙床打顫;牙齒碰得直響; “在……在……地下……”
  “你引我去。”蒙面人說。
  總管引著蒙面人走了許久,開了一道密門又一道密門,轉了一個彎又一個彎,如非有人引著,倒真不易找到。
  到了一個密門處,總管指了指裡面,卻不敢說話。
  蒙面人伸手一指,便點了總管的昏穴,將他輕輕放在牆角。然後,蒙面人走到那道密室的門前,輕輕一摸,發覺這門是木製的。這木門,不管如何厚實,卻還不放在他眼中。
  他站定雙腳,雙掌猛擊密門。只聽“ 嚓”一聲,木門被整個擊毀,現出裡面的西北王來。
  西北王正在與兩個姑娘同時交歡。西北王一抬頭看見來人,頓時便跳了起來,往一道牆壁撲去。那裡有一道暗門,下面是一條地道,可以直通堡外。
  但蒙面人只抬手一點,西北王便被製住了穴道,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大床上,二個女人驚叫著,蒙面人抬手虛點二下,二個女子便昏睡過去,再也不叫了。
  那蒙面人解了西北王的穴道,說:“你去將衣袍穿上,不用逃,逃不了的。”
  西北王乖乖地將衣袍穿好。那蒙面人道:“出去,到大廳去。”
  西北王乖乖地走出地下室,到了大廳,仍然一聲也不敢吭。那蒙面人嘆了一口氣,招手又點了西北王的穴道,然後摸出一根繩子,將西北王綁在大廳的柱子上。
  “正義王!你要幹什麼?你為什麼不乾脆殺了老夫?”
  正義王道:“不要嚷。不會殺你的。你還不配本王殺你。
  你好好呆著,事情完了,會放你的。”然後,正義王點了西北王的啞穴,掠出大廳去了。
  正義王打開山堡那道唯一的大門,放進等在附近的正義門人和馬隊。當天晚上,數十人查找西北王的財寶,將所有的金銀、玉器、古玩、字畫,打了四十四口大箱子,用二十二頭大騾馬巴連夜運走了。
  山堡一直封閉了兩天,與外界完全隔絕。兩天之中,那些被集中囚在大廳中的巨靈幫眾和下人,由幾個蒙面人一聲不響地發給乾糧和飲水。
  直到第三天早晨,那個黑袍蒙面人才一個人進來,先發散銀兩,遣散下人,令他們離開山堡,走得遠遠的。中午,那蒙面人又發散銀兩,將巨靈幫眾遣散了,也令他們遠走,不准再回山堡,到了晚上,那個黑袍蒙面人才將西北王重金僱來的武林豪客放了,令他們各回原處。
  西北王啞穴被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卻喊叫不出聲來。
  到第四天早上,正義王才進來解了西北王的繩索,提著他出堡來,站在離堡百丈左右的地方。不多時,只聽轟地一連串巨響,西北王的巨靈堡已經被炸燬了。
  正義王解了西北王的穴道,身子一晃,倏忽不見。
  西北王望著正在燃燒的巨靈堡,恨得牙齒緊咬。但想到終於撿了一條命,又不禁暗自竊喜。
  江湖人都傳言這事是正義門幹的。因為只有正義王才有此武功,才能獨挑山堡。江湖武林大富們沸沸揚揚。江湖人誰靠日耕夜織過日子?誰有那麼乾淨?西北王是賊,是強盜,是一方惡霸,人們並不否認。但這西北王幾十年的掠奪和積累,正義王一夜就搶光了。又該稱正義王是什麼?正義王搶這四十四箱銀兩又去作什麼?
  這謎團越來越大了。
  老正義王的謎,江湖尚未解開,新正義王的謎又來了。
  八大門派的信使在中原道上飛馳,往來不斷。
  幾天後,八大門派的掌門人陸續動身,齊赴華山。因為本年的八大門派最高信符歸華山派和崆峒派執掌,要等辭了舊歲才又轉到少林派和峨嵋派手中。
  這天下午,八大門派的掌門人齊聚華山派的議事廳中,商議正義門的事情。
  華山派掌門人陳一道,五十多歲,面目清臞,一派文士打扮,只是雙目甚為陰沉,他道:“本派與崆峒派為本年執掌信符的門派。老正義王死後,滿以為江湖可以安寧一陣子,哪知現在又出了個新正義王,一夜之間便瓦解了巨靈邦並將其財寶搜刮一空。此事大違江湖道義。真叫做小惡可忍,大惡不容。江湖上一片議論,八大門派內也一致要求查明此事。今日請各位會聚華山,便是向各位掌門人討個力法,務必要將此事查明才好。”
  崆峒派掌門人維多其道:“人之受財,乃是本性。但愛財總也有個極限。像正義門這般無限打劫,其中必有個極大的陰謀。如不查清,說不定有一天勢必危及八大門派。”
  武當掌門天玄子道:“老道聽說這正義王好象還很年輕。
  但第一次露面,便露了一手墊氣落的絕頂氣功。據老道師門教誨,這種神功,發功者非有百五十年的功力不能辦到。這武林中又哪有一身具有百五十年功力的人?”
  崑崙、峨眉、青城、五行幾個門派大有同感,覺得僅此正義王本人之神秘,便很值一查。最後,大家一致望著少林掌門大覺,想聽他有何見解。
  少林掌門一開始便將其師弟大悟在滴翠谷所見及帶回的話復述了一遍,然後說:“據老衲所知,這正義王人又年輕,武功又高,既富于機變,又仁厚大度。老納排遍武林中人,也想不出哪個門派有如此傑出的人。但正義王卻偏又那麼貪財,老衲就想不能是為了什麼了。老正義王二年從黑道共打劫銀兩估計是七百萬兩,就依正義王託大悟師弟所講的賑災各地用了一部分,這沒有用于賑災的仍然是一個大數自。這次新正義王從巨靈幫一次又打劫了金、銀、玉器寶物共折合銀兩約四十萬兩。這麼巨大的財富,除非正義王養有軍隊!總之,老衲贊成八大門派聯合查訪。”
  這時,只聽“吱”地一聲輕響,議事廳大門開了一條縫,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大廳中已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黑衣蒙面人。這人對著八大門派的掌門人拱手為禮道:“在下正義王,聽說八大門派的掌門人均在此聚會,便不邀自來了。還望恕罪。在下此來,願盡所知回答各位的疑問,以釋前嫌。”
  八大掌門盡都吃了一驚。其中華山派掌門人陳一道吃驚猶勝眾人。只因這華山地勢凶險素有華山天下險之稱。許多地方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處,況且,華山各個隘口布滿了崗哨暗卡,怎麼此人進了議事廳也沒有報個警,連議事廳中的八大宗師,事前也毫無半點覺察。這個臉丟得太大了。
  陳一道沉聲喝道:“閣下是如何上山來的?”
  “在下是走上來的。”
  “你將沿途崗哨都怎樣了?”
  “他們沒有看見在下,在下也沒有驚動他們。陳掌門人又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少林掌門道:“阿彌陀佛,正義王施主來了,那是再好不過。陳兄便先請他坐下再說如何?”
  陳一道此時也自知失態,顯得未免定力不夠,便肅坐道:“閣下既是來釋嫌的,不妨請先坐下。”
  正義王稱謝入座。
  崆峒派掌門維多其卻甚為暴烈,此時大聲道:“正義王!”
  “掌門人有何質疑?”
  “你不請自來,也是非禮,怎麼還不通報一聲,說來便來了。莫非視我等為無物麼?”
  “八大掌門商議的事,本就不想讓人知道,在下又何必鬧得滿城風雨?”
  “閣下可中知我等商量的是什麼大事?”
  “可是正義門與巨靈堡的事情?”
  “閣下既然知道,公然還是來了!真是膽大包天!”
  正義王笑道:“掌門人此言差矣。在下並不輸理,又為何不敢前來?”
  崆峒掌門人大聲喝道:“這打家劫舍還不輸理?真是笑話!”說完仰天一陣大笑。
  正義王靜靜地望著他,等他笑過後問:“請問閣下,這廳中聚會的是正大門派麼?”
  陳一道喝道:“正義王以為這廳中聚會的是黑道巨魅麼?”
  “好!”正義王道:“西北王乃著名的黑道巨魁,正義門將其挑了,閣下為何如此心痛?”
  這一句話,頓時將華山、崆峒二掌門人間得啞口無言。
  武天當掌門玄子道:“正義王。”
  “道長有何指教?”
  “老道以為,這江湖中仇殺、打劫之類的事情,本極平常,屢見不鮮。江湖慣例,好像是如非當事者,也可管不可管。但正義門立門五年,打劫太多,數目太大,也非一般打劫 仇殺可言。正義王以為然否?”
  正義王道:“道長說的很有道理。”
  崆峒掌門道:“那你為何還不將其過節向八大門派說明?”
  正義王雙目陡然寒光暴射,怒聲道:“崆峒派掌門人以為在下是來受審的麼?在下一來,幾位便生刁難,又容在下說明了沒有?”
  少林掌門朗聲一笑道:“阿彌陀佛,施主請息怒,果然是我等性急了一些。直到現在,老衲還不知道正義王施主尊姓大名。還盼施主見告。”
  “在下崔長風。”
  眾人一時沉默不語,似在想他的來路。
  峨嵋派掌門人清照師太一直沒有說話,此時道:“閣下可是山西太原崔家劍門出身?”
  “師太能將這麼一個小劍門記在心中,在下感激不盡。先父正是山西太原崔家劍門的掌門人,只是……年前被天台二殺手殺了,如今也只有在下一人……還活在這世上了。”
  這一來,八大掌門盡皆大吃一驚。正義王一人獨闖大內,在眾高手的環視中誅殺天如殺手,早已傳遍江湖。只是人們怎麼也想不到崔長風即新正義王,新正義王即崔長風。
  清照師太道:“恭賀公子得報大仇。三十年前,老尼路過太原,曾與你祖父崔掌門過劍道。嘿嘿,小劍門?公子又何必?這天下能令老尼拜訪的小劍門,數去數來,也只有崔炎一處。”
  天玄子道:“崔家劍在中原獨樹一幟,令祖更是中原有名的大劍客。只是攪進了陳友諒與朱元璋之爭,未免可惜。崔公子如今也闖出這麼大的名頭,真是將門虎子。”
  崔長風站起為禮道:“晚輩謝過師太和道長。”
  華山掌門道:“公子怎麼成了新正義王,可否講來聽聽?”
  “在下師承老正義王的武功,自然也就行師之道。”
  “老正義王可沒有閣下那麼神的武功,公子莫非另有師承?”
  崔長風望了華山掌門人一眼,並不回答,轉身對著大覺和尚道:“上次在滴翠谷,晚輩曾請大悟禪師帶信給掌門大師,願與八大掌門盡釋前嫌。以後未蒙大師召喚,晚輩又另有要事,所以才拖到了今天。今日八大掌門人都在,在下想算一筆帳給各位掌門人聽聽。先師正義王行道五年,共從黑道斂聚金、玉、銀等,折合銀六百三十萬兩。”
  眾人點頭,表示與少林掌門的估計出入不大。
  “先師生前共捐銀賑災七次,皆有文案可查,共捐銀四百三十萬兩。還剩二百萬兩。正義門歷年開支共約三十萬兩。這剩下的一百七十萬兩用於何處?各位掌門人最關心的還是這筆銀兩。正義門如行俠以利私,那豈不成了黑吃黑?”
  天玄子道:“你快講吧。”
  崔長風道:“各位可知從太祖皇帝起,到這英宗十年,小十年間,朝中共誅殺了多少功臣忠良?遺下了多少孤兒寡母?
  明教英烈為趕韃子,戰死多少英雄好漢?又遺下多少孤兒寡母?這些孤兒寡母歷來在何處?又以何為生?”
  眾人面面相視,盡皆不語。
  良久,少林掌門才道:“那些銀子如是用在了這些人頭上,老納願步行到滴翠谷,為老正義王磕頭。”
  “不敢當大師如此說,但先師正義王,確是將銀子用在了這些人身上。”
  眾人一聽,盡皆譁然。
  崑崙掌門陳其雄道:“請問公子,這些忠良英烈之後,共收容了多少人?”
  “接進的多,送回中原的少。到現在,還有一千零七人。
  其中老、婦、幼,共居七成以上。”。
  眾人一聽,無不議論紛紛,並紛紛站起。
  武當掌門道:“崔公子,你口說無憑。”
  “此事確實口說無憑,即使晚輩帶來某些人的書信,恐怕仍不足以取信。在下師門令在下轉告少林派掌門大師,由少林掌門大師選一人偕掌門大師本人,共二人,由在下師門派人來帶他們去濟忠村察看。”
  崆峒派掌門道:“我等為什麼就不能去?”
  “掌門人想想,我先師正義王為保情願背五年黑鍋?寧肯被武林人視為賊王,也不願吐露真情?如若朝廷知道此事,那豈不麻煩透頂?我等武林人,刀尖添血過日子視若常事,那些孤兒寡母及文職官員怎麼辦?讓他們再被迫得亡命江湖麼?”
  “閣下能保證這中間沒有藏污納垢?”
  “這污垢之輩又肯在那荒島中忍受寂寞麼?”崔長風厲聲說,忽然住嘴,似乎已察覺失言,好生後悔。其實,這正是預先想好的一個圈套,好讓眾人以為這濟忠村在海島上。
  眾人一笑,以為這後生情急說漏了嘴,只有大覺和尚與清照師太嘆了氣。
  崆峒派掌門人撫掌大笑:“公子雖然少年老成,但比咱這老而又老的老成到底要遜一籌!”
  少林掌門道:“以老衲想來,查看之人,不宜太多。不然。
  萬一洩漏,這善果豈不被廢了?”
  少林掌門顯然已經應承了這件事。這件事看來就算定了。
  豈知華山派掌門人陳一道忽然冷笑道:“這八大掌門人要查的事情,卻為何要服從正義門的安排?八大掌門豈非成了受人支配之輩?”
  這話問得頗有道理,連少林掌門都被問住了。少林掌門道:“這個……依陳施主的意思又該如何?”
  “我看不妨分頭行動。他來人接,就去二個,其餘之人,則可照各人的方式去查。”華山掌門這一說,倒真有幾人點頭贊同。
  崔長風怒火漸起:“陳掌門是沒有將正義門看在眼裡了?”
  “正義王要這麼說,老夫也沒有辦法。聽正義王的口氣,是不是想教訓老夫?”
  “說教訓,那不敢當。不過,陳掌門如欲我行我素,在下是無論如何要阻上你的。”
  “她吧。”陳 道站起來,“聽說正義王武功高絕,傳為天下第一人,老夫今日倒想開開眼界。”
  正義王尚未回答,大廳中忽然傳來一個無比曼妙的聲音:“玉奴回來,不准下去。這裡不是你插手的地方。”
  八大掌門一齊大吃一驚。這議事廳什麼地方藏有兩個姑娘,八大掌門竟無一知道。這個臉可丟得太大了。
  “奴婢看不慣這華山掌門蠻不進理的嘴臉。”玉奴答道。
  “江湖中歷來是強者至尊,看不慣你就別看吧。”
  “主人,這崔公子武功不如華山掌門麼?”
  “何以見得?”
  “打得贏又何必如此示弱?做了好事,還要請人去查,這江湖上誰有那麼傻?” “哎,這天下就有這樣一種人。”
  “一種什麼人?”
  “生平最怕別人非議,把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
  “華山掌門是這種人麼?”
  “不是。”那曼妙的女聲說,嘆了一口氣。
  “哦,主人,我記起來了。柳州鏢局前年保了一趟鏢,是一顆什麼珠子,據說就是這華山掌門易容搶去的。”
  “這聽說的事可不能作準。”
  “這正義王好笨。搶了東西也來個不認帳不就結了?反正真要打,華山掌門也走不過五招就丟了老命,那亡魂又能去查個什麼?”
  兩個姑娘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其他掌門人倒好,華山掌門人卻沉不住氣了,大聲喝道:“什麼人?給老夫出來!”
  那曼妙無比的聲音道:“你注意,出來了。”
  說著,只見大廳外冉冉飛來一物,繞著議事廳上眾人的眼前飛了一圈,又飛出門去,悠然不見。但眾人已看明白,那是一支玉鳳釵。
  少林掌門道:“阿彌陀佛,來的可是玉鳳門的人?”
  那曼輕妙的女聲道:“正是。小女子不便出去與大師敘禮,還望大師恕罪。”
  “鳳仙前輩貴體可還安康?”
  “謝大師。曾祖母的身體倒還硬朗。”
  “原來是小公主到了。”少林掌門道,“老衲這廂有禮了。”
  “大師不必多禮。小女子打攪了各位掌門人這麼久,要告辭了。”
  這以後便沒了聲音,顯然已經走了。真是說來就來,說走便走。
  少林掌門道:“崔公子,小公主可是與你同來?”
  “不是。”
  “老衲想提個非分之問,公子願答便答。”
  “請問。”
  “你這正義門與玉鳳門可有淵源?”
  “一點沒有。”
  “那老衲倒真弄不懂了。將這上千孤兒寡母招納在一起供養下來,怎會與這些人一點淵源都沒有?沒有淵源誰又肯去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大師還有什麼想問?如沒有,晚輩也想告辭了。”
  “我沒有問的了。老衲等你們的人來接引同去。老衲還真想拜見一下那位不出世的大善人。”
  華山掌門道:“正義王。”
  “閣下有何吩咐?”
  “有人說你五招以內可以取了老夫性命?”
  “在下可沒有這麼說。”
  “你也沒有出面否認。”
  “陳掌門的意思究竟如何?”
  “陳某人倒想試試,看你是否真能在五招內取了老夫性命?”
  少林掌門打圓聲場道:“崔公子已經自承沒有這麼說,陳施主不妨作罷。”
  崆峒掌門道:“江湖盛傳正義門武功高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剛才便有人拿陳兄當面作比。我看拚命倒不必,正義王如能露一手,讓我等開開眼界,倒也可附盛傳。”
  崑崙掌門道:“陳兄的劍法,三十年未逢敵手,如要說他在正義王和手下走不過五招,在下死也不信。”
  這麼一說,想打圓場的人也不好再說什麼。說到底,誰又不想見見這正義王的武功?一時,盡皆默然,一齊望向正義王。
  “陳掌門硬要指教在下,在下也無不可。這議事廳上恐有不便,請。”
  眾人出得廳來,齊到一個演武場。
  少林掌門道:“這比武過招,難免有失。依老衲看來,不如文比如何?”
  華山掌門道:“大師,在下到沒有什麼,只是有人講了在下走不過五招,在下可不敢不給人家面子。”
  說完,拔出長劍道:“正義王請。”
  崔長風道:“陳掌門儘管請。”
  “為何還不亮劍?”
  “不必。”
  “你想以空手和老夫過?”華山掌門氣得鐵青了臉。
  崔長風不答話,似也默認。
  華山掌門道:“那可怪不得老夫了。”
  說罷,身形一動,展開劍勢,只見滿天劍影,快如閃電地向崔長風當頭罩下。這華山掌門竟一上手便使出了華山劍法中的三大絕招之一的“滿天風雨”,一招中含六十個劍式,一十八劍,劍劍皆攻敵方要穴,一氣呵成,眨眼之間便判生死。陳一道縱橫江湖,對一流高手尚且還用不著這絕招。哪知今日這劍招一半還未使完,只見滿天劍影忽然消失,華山掌門的長劍,竟被崔長風用拇指和中指捏住劍身,停在半空。
  少林掌門本來正在說:“怎地如此戾氣?”才說到“怎地”二字時,勝負已判。
  只見華山掌門滿臉驚詫,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雙目瞪著面前的黑色蒙巾發怔。
  崔長風放開劍身,退後二步道:“這招不算,不妨再來。”
  演武場上,一片寂靜。華山掌門站在嚴寒中,鼻尖竟沁出了汗珠。他始終想不明白那一招失在何處。良久才道:“閣下好會取巧。”
  崔長風道:“陳掌門想看什麼不能取巧的武功?須知武功一途,縱然取巧,那與‘花言巧語’之取巧,又有何等巨大的差別?”
  “老夫七十年內力修為,莫不成真會敗了給你?”華山掌門還在嘴硬。
  崔長風朗聲大笑:“七十年內力?何足道也!”說完,身上已漫出一層淡黃色的霧氣。這霧氣漸顯漸濃,聚於頭頂,猶如華蓋。這時,眾人看見崔長風正在慢慢陷入地下。原來他運集全身真力,竟強行往硬泥地上鑽入地裡去。眾人不知這是什麼神功。如是二人比拚內力,又腳陷入地下的事還常見,只因那是被對方施出的外力強壓下去的。而這潛運自身內力,竟能將自己身體沉入地下,卻是從未見過,眾人不禁駭然。
  崔長風越沉越深,最後竟深過膝頭。只見崔長風頭頂那微黃色的氣蓋越聚越濃,直到崔長風不再下沉,方才逐漸散去。少頃,崔長風又慢慢向上拔起,雙腳離開腳窩時,腳窩裡漫出一片氣體。崔長風雙腳離地後,那拔起之勢仍未消減,竟離地冉冉升起。但他卻未作勢,就如平常般站立,而升起 的速度又很緩慢,唯其緩慢,才見功力。最後冉冉上升高過人頭,方才又慢慢降下,站在華山掌門對面。
  這一手神功震驚八大掌門,再也不敢心存輕視。眾人先還顧忌他背後的師門,現在才知這表青本人便足以傲視天下。
  少林掌門道:“公了這入地上天的氣功絕技,令人嘆絕。
  公子年紀輕輕,竟有如此內力修為,莫非有什麼奇緣?”
  這句話正說到崔長風的痛處上,不禁心中一酸,道:“各位掌門人要是沒有什麼別的事,在下想告辭了。在下走前,還有幾句話想說。正義門行道江湖,武功上雖不怕誰,但也不想純以武功服人,所以在下師門才邀少林掌門一行,那也不過是敬大師為得道高僧,自會公論是非。如有人心懷不軌,這正義門嘛,也並非示弱之門!”
  說罷,倏忽不見,有如神人。
  至此,八大掌門的聚會也就偃旗息鼓,暫作罷論。七大門派,當天便告辭下山,各自回家。唯有崆峒派掌門人,於當晚又悄悄上山。陳一道專候在議事廳上,二人關閉好大廳,打開機關,走進一條密道。
  這密道插入華山山腹,極為深長。二人走了一會兒,來到一間密室門外,陳一道在門外問道:“劍仙歇息了麼?”
  陳一道一按機關,石門縮進山巖。只見密室內正有一個女人打坐,見了二人也不起身,正是被崔長風斬斷了右臂的玉女劍仙。
  “掌門人夜半前來,定有急事?”劍仙道。
  陳一道坐下,將白天之事說了一遍。
  玉女劍仙惡狠狠地道:“此事別指望你那八大門派了。不妨多約人手,將這正義王除去,大家才能安寢。”
  維多其掌門人道:“當初圍殺老正義王的五人,約定下月在這茅草坪了斷。我看將這五人約來,大家合力,提前將正義王除去才是上策。”
  劍仙首先叫好。於是,三人商量人手,三人加上小閻王五人,還是沒有把握。劍仙忽然道:“陳兄,有一人你怎麼忘了?”
  “誰?”
  “這中原道上,目前正有一人四處亂竄,尋找一顆珠子,並揚言,誰能歸還他這顆珠子,他將全力為這人辦好三件事。”
  “火靈神!”二人齊聲道。
  “正是此人。”劍仙道,“這火靈神的火靈掌與火靈指,正是內家罡氣的克星。正義王那彳身出神入化的內力,大約只有這火靈指還能克制一點。只不知陳兄舍不捨得已經到手的火靈珠?”
  “劍仙怎知火靈珠在老夫手裡?”
  “哼,你搶火靈珠時,本人便在旁邊,只不過見是你,沒有插手罷了。”
  “好吧,老夫交出火靈珠,由劍仙去請人。”
  劍仙沉吟道:“這陣勢看來夠嚇人的了,只怕仍然不夠。
  這小子不知有什麼奇遇,一身功力,竟在百五十至二百年之間,還會禦劍之術。即便千人圍困,只怕他要走脫也是容易的事。我這一陣閒居密室,反覆思忖,當初殺老正義王,玉鳳門是指使者。這次能否也想法拖玉鳳門參與?”
  陳一道說:“這玉鳳門的小公主與這小子一唱一和,甚為合板,別想玉鳳門再參與除去這新正義王了。”
  維多其道:“這玉鳳門,她要尋你容易,你要尋她就難了。
  還是我等自己幹吧。”劍仙忽然道:“有了!”
  “劍仙有何妙計?”
  “計便出在這小公主身上。如讓二人苟合,鳳仙包管震怒如雷。我等便可坐收漁人之利了。”
  天是劍仙將其計道出,三人一齊大笑。
  天明時分,劍仙便走了。
  崔長風來到華山腳下的一個小鎮時,徐忠已先在這裡等候。崔長風下山時,一路張望,不見小公主二人,心中很是失望。他想起華山掌門無禮取鬧,不知是何原因,心中更感不快,不禁就想迴轉山上去給這陳一道打點麻煩,樂上一樂。
  但一想到師門訓誡,不禁心灰意懶。當下便與徐忠登上一家酒樓。
  酒樓上這時很是熱鬧,幾乎每張桌上都有數人。崔長風一上樓便引來了一個滿樓注目,小二將他們引到一張桌前。這張桌上只有一個中年人飲酒。哪知他們一坐下,這中年人便匆忙結帳離去,樣子很是恐懼。
  這是崔長風出山以來第一次登上酒樓。有生第一次登上酒樓便驚世駭俗。這一來,弄得崔長風心中甚為不樂。但他既不能對人解釋,又不能對人發作,不禁心中垂淚道:“這一生如此之長,難道就這樣永遠與人隔離地生活?”
  徐忠道:“公子,老僕與你飲酒。”
  崔長風默默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三杯下肚,這心事越來越多。幾乎便要將他愁殺悶殺。出山以來,幾個月的時間,幾乎已經將要辦的事都辦了個大概:查先師之死、報殺父之仇、獨挑巨靈堡、釋嫌八大門派、母親也找到了。崔長風覺得母親和天魔女住在一起,幾乎可以說是此生最好的歸宿了。但新的麻煩卻又來了:如若那個什麼風塵客真是父親,自己真不知該怎麼自處。
  崔長風邊喝邊想,想來想去,心中漸漸被一個華貴而又美麗的倩影佔滿。
  這個倩影是個美麗的姑娘,近來他幾乎是時刻都想起她。
  他曾在長城吟:“空對山風呼玉人。”
  他曾在玉女門裡慾火攻心,頭昏腦脹,大呼:“小瑤,你在哪裡?”
  但她近來時常想到的卻不是可憐的楚楚小瑤。
  這倩影是女中鳳,人中傑。她雍容大度,華麗高貴,端莊賢淑;卻又武功高強,在江湖中地位極高,所到之處,人人敬若天人。她雖出身在刁鑽狠毒的玉鳳門,但卻比江湖正道門派的人更仗義、更通達人情。
  她與他第一次相見在長城上,以後在大內,這次又在武當。每次她都幫助他。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了他。她對他的呵護充滿溫情,他的腦海裡時常響起她說過的一句話:“如是有緣,總能相見。”
  但他從來不敢主動尋找她。
  他明白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出身清寒,又有家室,主要的是:他是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醜八怪!這樣的醜八怪,能巴結上那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天人,連八大掌門尚且欲見不能的天人……
  這樣的醜八怪會有誰愛?小瑤愛?
  連小瑤愛的也只是那個正常的青年,連小瑤愛的也只是那個為濟忠村幹數婦幼老儒而浴血江湖的人。
  婚後第三天,他和小瑤告別,到騰龍淵去,他對小瑤說:“小瑤,再看看這張臉,以後它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小瑤沒有說話,默默地流著淚,在窗前和他對視著。二人無言地長久對視著,直到師爺在外面催促時,她才說:“你去吧,小瑤永遠記住夫君的臉了。”
  他一直以為小瑤是為他而犧牲的,現在他明白了,他自己做出的犧牲更大。如果不遇見白茜珠,他會覺得自己得師門成全、負師門太多,永遠也萬莫能取。看見白茜珠後,他才明白自己除了武功上可以橫行江湖外,其它的一切都失去了 失去了正常人的生活、失去了正常人的交往、失去了正常人的喜怒哀樂、甚至失去了……正常人的臉容。
  他起身離開了酒樓。
  他生活在武林中,刀尖舐血過日了,他一出酒樓,便有一個五旬左右的武林人向他走來。這人的身後,另有二人隔著十步左右,竟將暮色中的稀少行人趕開。他們要幹什麼?
  五旬人道:“請問閣下可是正義王?”
  崔長風道:“老夫要找正義王?”
  “正是。”
  “你找他有何見教?”
  “江湖傳說這正義王神功蓋世,已如天下第一人,老夫一聽便想來討教幾招。”
  “你若能將正義王打敗,你便成了天下第一人?”
  “不是。老夫的師尊,也是老夫的主人才是天下第一人。”
  這時,徐忠在後邊道:“鄱陽湖三俠的武功世代家傳,怎會有什麼主人、師尊?”
  老者喝道:“狗才住嘴!”
  崔長風不禁怒道:“你敢當面侮辱本王的人?!”
  “你不服便趕快與老夫過招!”
  “你這什麼鄱陽湖三俠還不配本王動手!”
  “好,那你接著!”五旬人說好時,便已猛地推出雙掌。二人本來就只隔二三步遠,這人出掌時,同時進步,這雙掌竟實實在在地拍在崔長風胸部。掌力無聲無息,卻將崔長風震退了步。但崔長風的護體神功一經受力,便自然生出反震,將這人震退了三步,口角邊上已有血跡流出。
  崔長風大驚,這人竟能將自己震退一步,其功力莫非還在天魔女之上?崔長風不禁雄心激發道:“閣下還未全力施為,不妨再來拍一掌試試。”
  “你還是不接不退麼?”
  “可以。”
  這人輕喝一聲:“好!”便在那兒調息真氣,一陣輕微的劈響之聲從他的雙臂傳出,這一潛運內力,便也非同小可。崔長風雖未動作,卻已暗中將真力運於胸腹之間,等候他上前來擊打。這次不敢輕視,卻已運出六七成功力。
  這五旬人悄無聲音地走到崔長風面前,盯住崔長風的雙目看了一下,便又無聲無息地拍出一掌。只見一掌擊實,崔長風不禁又後退了一步,但那人卻被震得急退了六七步,方才勉強拿樁站穩,一站穩,再也忍不住,口一張,哇地噴出一口鮮血。
  這人嘶聲道:“正義王果然內力蓋世!但你這萬化神功哪裡及得我天地人三合神功?正義王,你這身內力從何而來?”
  崔長風聽他說他用的是三合神功,心中一驚,用話導他道:“閣下已施全力,在下卻 動未動,你那什麼三合神功,怎敢與我萬化功法相比?”
  “老夫師尊這三合神功,練一年,可比一般的上乘功法練上四年,老夫練這三合神功,也不守數年而已。正義王,老夫師尊講過,萬化功法絕對比不上三合神功,正義王莫非另有奇緣?”
  “這一點閣下便不必知道了。”
  “好。好。老夫敗了,但只輸了功力,並不是輸了功法。
  這一點你務必記住了!”那人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崔長風卻道:“且慢!”
  那人道:“正義王還有什麼見教?”
  “你剛才說你練的是三合神功?”
  “正是三合神功。”
  “你的師父是誰?”
  “正義王!你別得寸進尺!憑你還不配問老夫的師尊是誰!”
  “你的師父可是一個叫什麼天涯風塵客的矮小蒙頭蒙面老頭?”
  “放肆!”那人大怒。“老夫的師尊,乃是堂堂六尺漢子,高大威猛!像老夫這等身手,也只配在他老人家手下當一個小小的南陽分壇主。老夫一到南陽,聽說這附近有個正義王很厲害,就來找你比比內力。正義王,我看你不如歸順了我家師尊,也弄個什麼壇主噹噹,風光一下吧!”
  正義王道:“你與你那師父,究竟是什麼門派?”
  “霸主門!”那人大聲說,“聞名天下的霸主門!正義王為何連這點也不知道?”
  “你師父叫什麼名字?”
  “我師父的名字,連老夫都不配問。正義王,憑你也配問?!”
  正義王見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料想這霸主門既公開活動,想來也不會再長久遮掩,當下就不再問什麼。那人卻恨恨地道:“正義王,你等著,自然有人來找你的!”
  說完,轉身與等候在旁邊的二個人消失在暮色之中。
  崔長風道:“老叔。”
  “小人在。”
  “你聽說過這天地人三合神功沒有?”
  “小人行走江湖二十年,從未聽人談起過。”
  “這功法好厲害。我運出了近百年的內力反震地,竟不能將他震飛,而他自己說才練數年。這功法要是練上數十年,那還得了?”
  “據老僕所知,這功法與功法之間,確有優劣之分。但這三合神功,恐怕並不是正宗的內功心法”
  “此話怎講?”
  “公子留心沒有?那人第二擊之後,人便委頓了許多,極像解體邪功一類的功夫。”
  二人回到客棧,牽馬出來連夜趕路。路上崔長風前思後想,越來越覺得那風塵客與震主門實際上就是一回事。而今又證實,霸主門用的是三合神功。而三合神功,乃是父親當年從舅舅手中奪走。看來,父親並沒有死。那麼,父親為什麼要假死呢?三合神功威力無窮,他卻為什麼不傳自己呢?難道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兒子麼?事情真是越來越怪了。
  第三天晚上,二人回到商洛山總舵中,將華山一行的結果向徐亭講後,崔長風便要他去寫成通書,差人送往西寧和地仙谷。然後,他令徐忠備酒。
  他這一喝酒,大反常規。書房的燈光到三更時還未熄滅。
  徐忠深感不安,喚醒徐亭。二人來到書房,書房中空無一人,只在酒桌上放有一封信。信中,崔長風要徐亭代掌正義門。他說他要江湖走走。到時候他去天柱山侍候祖師爺。也囑咐徐亭不必尋他。
  他走了。他帶著滿腦子的麻煩走了。說到底,這一切苦惱,是一個“情”字。父子之情,戀人之情。他為“情”字所苦惱而去了江湖。
  他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到商洛山執掌正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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