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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8, 12:07 PM   #129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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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跨甲子奇婚記

  這時候,有二人也正在為同一個“情”字所苦惱。
  一個是龍仙常懷遠。一個是鳳仙郭鳳。
  龍仙,因為他服食了龍涎珠,額頭再生了兩塊突出的骨頭,形狀像獸角,而且長了一身一臉的龍鱗斑。
  鳳仙,因為他是太祖皇帝的女兒,入兜率天練得了一身芥子神功,已成地仙式的人物。
  鳳仙將俗事料理了個大概後,就從雁盪山遷往普陀山島居住去了。白茜珠追蹤徐亭崔長風到河口,遇到常寧,與常寧通過傳音入密,講了郭鳳出洞一事,約了時間,讓二老在天柱山見面。如今鳳仙離島上岸,要去天柱山與常懷遠見面了。
  不管她從兜率洞中出來時是多麼年輕,此進她卻易容成了一個八十老嫗。她拄著龍頭拐仗,在湯暨薇的陪伴下,離船登上了大陸。
  海岸上備好了鳳輦和隨從。
  鳳仙一看見鳳輦和隨從,就皺了皺眉頭,越過鳳輦和隨從,飄然而去。
  湯暨薇輕聲說:“祖母‘年事’太高,還求祖母賜恩乘輦。”
  “你不願同行,就回島去。”
  “薇兒不敢。”
  “那就隨我步行吧。”
  “是。”
  祖孫二人慢慢向西行去。鳳仙拄著一根龍頭枴杖,其餘打扮卻與普通人家的老太婆沒有什麼區別。這次西去,第一站息寧波。
  離寧波不遠,看見許多武林人陸續向寧趕去,行色匆匆,好像寧波出了什麼事。
  鳳仙朝一個五十多歲的江湖人道:“小老兒,你過來。”
  那人行走甚急,忽然覺得被什麼拉了一下,調頭一看,只見一個龍鍾老婦正在招呼自己。這武林人一見她,心中便不禁生出一種敬畏之感,他走上前來。
  “小老兒,這些武林人急沖沖趕寧波去幹什麼?”
  這人恭敬地回道:“回老前輩,從樂清縣遷來寧波的金刀王為一句話得罪了小閻王,小閻王下了閻王貼,今晚是最後一天了。這些人都是去看熱鬧的。”
  風仙嘆道:“哎,還是那一套。搶祕籍呀,仇殺呀,沒個完。小老兒,你去吧。”
  “謝老前輩。”
  這時旁邊的湯暨薇道:“啟稟老祖宗,金刀王自請遷寧波為我家護陵,依孫女之見,怕不能眼看著他栽了。”
  “便托這小老兒帶個信去吧。”
  湯既薇道:“是。”轉向那五十多歲的江湖人又道:“這位大哥。”
  “夫人有何吩咐。”
  “你把這黃紙令帶給金刀王,小閻王來時,叫金刀王先給小閻王看看。”
  這人一見這中年美婦手上的一束二指寬的黃紙,紙上印著一保金鳳,便知今日原來遇上了玉鳳門的老煞星。嚇得雙膝一軟,自然而然地便跪在了地下,接過玉鳳令道:“天星劍門人叩見鳳仙老前輩,願鳳仙老前輩福壽安康。”
  “這位大哥起來吧。”湯暨薇道:“有勞你了。”
  這天星劍門人站起身來,手捧玉鳳令,一直垂頭退著走了十幾步,才調頭飛奔而去。
  鳳仙照直往寧波城東的陵寢走去。此刻她走得很快,比一天任何時候都快。黃昏了,這寧波城外,到處可見炊煙。陵寢內,一應祭祀的物件皆由管家早已備齊。陵寢內不見一個人影,異常肅靜,只有二所墳墓靜靜地排在那兒。二所墳墓的碑銘都很簡單,一怕銘:“母郭玉鳳老大人之墓。”一所銘:“師尊郭玉英老大人之墓。”二所墓銘都一反常規,對身份地位等一字不提。
  鳳仙走到墓前,將龍頭枴杖遞與孫女,自己拜跪下去。
  等她站起身時,她的眼裡射出了一陣寒冷的殺氣。
  “叫珠兒去一趟京城。”
  “是。”
  “給祈鎮小兒找點麻煩。”
  “是。”
  “你退下吧。”
  “夜晚露氣大,求祖母 ” “下去。”
  “是。”
  鳳仙走進石亭,在早已放在墓亭邊上的一張椅上坐下來。
  她望著墳墓,嘴唇有些哆嗦。太祖稱帝前二年,那年她才四歲。有一天晚上,一個叫郭玉鳳的嬪妃待寢太祖皇帝。第二天早上,嬪妃進熱羹,太祖嫌太燙,舉碗扔妃。妃躲閃不及,傷在額角。太祖皇帝猶在生氣,指袖而去。
  妃嬪得知傷重破相,醫好也將終生淒冷異常。於是將四歲的女兒悄悄托與正在宮中作客的一個後家表妹。然後自己懸梁自盡。
  不管什麼時候想起這事,鳳仙便心中殺機頓起。一夜侍寢之後,第二晨進羹溫寒,這是何等濃情!豈知那混帳男人,竟因熱羹燙手,想扔便扔,全不惜夫妻情分。玉鳳妃呀玉鳳妃,委與寒土,得以濃情,豈不比那虛華偽貴更勝百倍?
  “薇兒。”鳳仙沉聲呼喚。
  “薇兒在。”湯暨薇從暗處走出來。
  “這小閻王怎麼這樣狂?連為我家護陵的人也敢散什麼閻王貼?”
  “他可能不知道這事。”
  “連這事都不知道,他還在江湖走什麼?著人去叫來。”
  “是。”
  湯暨薇走後,鳳仙站起來,又走到墓前,撫著先師的石碑,流下了兩行熱淚。
  這是一個命中注定為小公主而生的人。為了小公主的長成和學藝,她竟一生未嫁,走一步都將小公主帶在身邊。小公主七歲那年,這奇女子在雁盪山正式收小公主為徒。當時另有四位武林高人在場。這奇女問小公主道:“乖兒,你父親姓朱,但他常打你母親。你是願姓朱、還是願跟你母親姓郭?”
  “孩兒願跟娘家母親姓郭。”
  “好。你以後就叫郭鳳吧。長大藝成,如能自立門戶,一定要稱玉鳳門。玉鳳是你母親的名字,你記好了。”
  郭玉英收郭鳳為徒,為她傳授了一些基本功夫後,彭瑩玉就找到雁盪山來了。郭玉英一眼就認出了他,他卻叫郭玉英萬勿喝破。他收郭鳳為徒,卻並不立即傳授她絕世功夫,直等她歷劫之後,才帶她進了兜率洞,去了兜率天。好奇怪!彭瑩五師父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讓她離開人世六十年?他有本事通天入地,他究竟是什麼人?是天上的神?是人間的通靈高僧?他是怕郭鳳壞了常懷遠的濟忠事業?所以要將她帶離人間六十年,以便給常懷遠六十年的安寧?
  這時,有人走來了。聽腳步聲是湯暨薇。
  “祖母,小閻王已傳到。金刀王前來磕頭,求祖母接見。”
  “叫他們都等著。”
  “是。”湯暨薇又悄悄退下。
  鳳仙站在墓前,臉上老淚縱橫,她至今記得姑姑的聲容笑貌,直如昨日。姑姑從未離開過雁盪山神仙岩一步,至老至死,都在為她看守著玉鳳門。
  鳳仙在晚風中又跪了下去。這次是先拜姑姑,後拜生母。
  拜後起來,回到亭中,道:“薇兒。”
  “孫女在。”
  “叫他們上來吧。”
  少時,二人來到亭外,金刀王搶前一步跪下道:“僕人趙金刀,叩見鳳仙老前輩。願鳳仙老前輩福壽安康。”
  鳳仙神色憂鬱,道:“自請護陵的事,多謝你了。”
  趙金刀道:“小人能在寧波立足,全賴鳳仙老前輩照顧。
  小人萬死莫報。”
  “好。你回吧。”
  “是。”趙金刀又磕了兩個頭,退了下去。
  小閻王上前,拜跪在地道:“小人陳不齊,叩見鳳仙老前輩,祝鳳仙老前輩鳳體安康。”
  “你的匪號叫小閻王?”鳳仙明知故問。
  “小人不敢。江湖朋友喊著玩的,不敢擾鳳仙老前輩清聽。”
  “你那閻王貼真能拘魂?”
  “小人罪該萬死。小人實在不知金刀土在為老前輩家守護陵寢。”
  “去年建陵他就來了,你能不知?”
  “小人實在不知。小人知錯了,望鳳仙老前輩恕罪。”
  鳳仙望著小閻王的左袖道:“本當將汝處死,但念你殺正義王出了點力,你就在這亭上坐三年吧。”
  “小人守陵三年,一定不下陵亭一步。但有一件事。小人不知該怎麼辦。”
  “說。”
  “小人和新正義王訂有死約會,一個半月後在華山茅草坪了結老正義王的事情。”
  “這老正義王殺了便殺了,還有什麼了結不了結的?新正義王的武功果然十分厲害麼?”
  “小人兩戰皆是一招受製。”
  “細細講來。”
  小閻王將二次比劍的事講後,未了說:“小人這二招都輸在內力上。”
  “你估計他約有多少年功力?”
  “小人九十年的內力修為,與之相比,竟如兒戲一般。小人估計正義王的功力在二百年左右。”
  “這新正義王有多大年紀?”
  “這新正義王全身蒙得密不透風,只是從聲音上聽來,十分年輕。”
  鳳仙沉吟不語,她一會兒才道:“你到華山去吧。”
  “小人陳不齊,叩謝鳳仙老前輩不殺之恩。”說完,小閻王叩拜而退。
  鳳仙道:“薇兒。”
  “薇兒在。”
  “珠兒怎麼還不回來?”
  “孫女已經派人尋找去了,只怕不易尋到。”
  鳳仙沉默不語,良久才道:“出去了一年多,才傳過一次書信回家。還是因為要傳老不死的約定才帶信回來的。回來後,再別放她出去了。”
  “是。”
  “哎,真是野馬脫韁,脫韁野馬。”
  第二天鳳仙仍是步行,不願乘輦。湯暨薇只好又隨在後面,但她先予佈置,叫人朝紹興方向先行,通知沿途的武林人迴避。昨夜鳳仙一人在燈下坐了大半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第二天早晨喚人時,龍頭枴杖在地上跺得爆響。這時候,最好不要有人遇見她。
  “薇兒。”
  “薇兒在。”
  “當年我便是從這條路往應天去的。哎,還是這個樣子,什麼都沒變。”
  說完這句話,又不說了,只是邊走邊看,忽又喃喃自語:“這應天不知還是不是那時的樣子?”
  “遷都已經這麼多年了,哪會還是那個樣子?皇室和王公們都去了北京,此時的應天,只怕寂寞得很。”
  鳳仙忽然厲聲喝道:“你怎知應天此時寂寞得很?”
  湯暨薇料不到鳳仙會無端發火,驚駭道:“孫女……猜的。”
  鳳仙發覺自己失態,連忙調過頭去,不看湯暨薇,腳步忽然加快,猶如前面有人在召喚……在召喚……。
  下午時分,鳳仙覺得有些餓了,她看見前面有一處酒樓,便走了進去。湯暨薇一看鳳仙進去,便心中發慌,但願裡面空無一人才好。
  哪知一進酒樓,便聽樓上人聲嘈雜,而且聽說的話,好像還盡是武林人。
  鳳仙一聲不響,在樓下的一張空桌上坐下。小二過來,湯暨薇點了菜.便叫小二退下。鳳仙將龍頭枴杖靠在牆上,靜聽樓上講話,因為這些聲音正在講正義王。
  一個粗壯的聲音問:“照老兄如此說來,這正義王的武功,豈不比龍鳳二仙都強?”
  先前那聲音道:“這三人又沒在一起比過,龍仙只是傳聞了數十年,又沒人見過。鳳仙才君臨武林,與正義王又沒照過面。誰知道呢?但這正義王到今打遍大江南北,所打的盡是絕頂高手,從未敗過一陣,卻是千真萬確。”
  鳳仙道:“薇兒。”
  “孫女在。”
  “你也坐下喝酒吧。出門在外,不比家裡,哪來這許多規矩?”
  “是。”湯暨薇坐下。
  “樓上講的,你都聽見了?”
  “孫女都聽到了。這江湖豪客在一起喝酒,就愛講這些話題,也是自古如此吧。”
  “你不覺得奇怪麼?”
  “孫女愚魯,聽不出有什麼奇怪的。”
  “老死鬼便要出來了,卻先遣出個新正義王來,不是在向玉鳳門示威麼?”
  湯暨薇道:“祖母想哪兒去了,這新正義王為父報仇,出來殺了幾個仇家,也是尋常之事。”
  鳳仙冷哼道:“哼!汝等盡是滿肚子婦人之仁,老身死後,看這玉鳳門何以立威江湖!”
  說罷,又是一聲冷哼,抬起右手,一招一送,那靠在牆上的龍頭枴杖已平平飛出,至樓梯前,竟如人行一般,越級而上,每上一級,這樓梯的木板便 嚓一聲破裂一塊。這時整個酒樓鴉雀無聲,都被那一聲冰寒一般的冷哼鎮住。一時,只聽得“咚” “ 嚓” “咚” “ 嚓”的響聲不斷響起,直至龍頭枴杖上完樓梯,如人一般立在樓口,那響聲才消失不聞。
  龍頭枴杖如人一般站在樓口,龍頭便正對酒樓上的武林人。顯得甚為詭異。只聽樓上有一個驚駭的聲音大呼:“鳳仙駕到!”接著便咕咚一聲,顯然此人已跪在樓板上。
  立時,只聽呼聲不斷,岵咚之聲也不斷。樓上眾人,盡皆跪在龍頭枴杖面前。有人道:“小人天星劍門下江海亮,叩見鳳仙老前輩,祝鳳仙老前輩福體安康。”
  接著,亂糟糟地響起一片叩見請安的聲音,嘈雜了好一陣才靜下來。
  鳳仙問道:“有人可知道正義王在何處?”
  樓上傳來一個恭卑的聲音:“小人淮陰范興林,前日在紹興聽說這正義王才出現在天柱山下。”
  “他在山下幹什麼?”
  “聽說又像等人,又像留連山水,但意興之間,顯得頗為寂寞。”
  “寂寞?哼!爾等懂得什麼寂寞?”鳳仙言畢,忽然垂下眼皮,她象一下子又沉入到什麼心事之中。
  湯暨薇忙道:“我祖母不願見到你們,爾等快離去吧。”
  樓上響起一片起立之聲。
  “且慢!”鳳仙忽然睜開眼睛道:“江海亮。”
  “小人在。”
  “剛才可是你在為那正義王一力吹噓?”
  “小人對正義王的人品武功頗為心折,忍不住便多說了兩句。小人實是不知鳳仙老前輩在這裡,請老前輩恕罪。”
  “好。我恕你死罪,你將舌頭自己割了吧。”
  一時,樓上一片死寂,無人敢吭一聲。
  湯暨薇拜跪在地,求情道:“啟稟祖母,這江海亮為天星劍名宿,求祖母看在天星劍向來臣服玉鳳門的份上,繞了他這一次吧。”
  鳳仙冷哼一聲,懸在樓口的龍頭枴杖忽然從人立狀升騰橫起,龍頭微微點動,竟是一招“橫掃千軍”的架式。
  “割了沒有?”鳳仙厲聲道:“再不割,我叫爾等盡皆死於此地!”
  樓上傳來一聲長嘆。江海亮道:“小人一時多話,又怎能連累這些弟兄陪我喪命,割就割吧!”
  樓上傳來長劍出鞘的聲音,接著有人驚叫,再接著一物落地,發出“叭”地一聲輕響,接著“轟”地一產,有人跌倒在樓板上。
  龍頭枴杖從樓口飛回鳳仙手中,鳳仙離坐,出店,順官道走去。
  湯暨微將一錠銀子丟給跪在地下的店家,一掠上樓,將一顆藥丸塞進昏死在地的江海亮口中,朝眾人道:“我已令管家勸爾等迴避,為何卻在此處?”
  有人答道:“正是貴門總管通知迴避,我等才一齊避至此處。不想天意使然。也只她認命了。”
  湯暨薇長嘆一聲,無話可說。這時傳來了鳳仙的呼喚聲,只得一展身形,從窗口平平飛出,趕上鳳仙。
  “你又做大好人去了?”
  湯暨薇雙目流淚道:“祖母,天下人從沒有半點對不起玉鳳門之處,祖母何不也待之以仁善之心?”
  鳳仙大怒,喝道:“這太祖皇帝乃天下群雄之首!這常懷遠乃天下仁人之心!他們對我不住,便是天下人對我不住!汝知道麼?”
  湯暨薇拜跪下去,以額觸地道:“這太祖皇帝已逝,懷遠祖父即回,祖母的氣,也該消了。祖母如此作為,便不怕天下人群起攻之麼?”
  “大膽!”鳳仙氣得渾身亂抖道:“如不怕珠兒成為孤兒,我掌斃了你!”
  說罷揚長而去。
  湯暨薇哭著站起,合掌向天喃喃祈道:“天呀,你讓祖父快些出來吧!早出來一天,這武林人便早一天免去無妄之災。
  天呀!你讓懷遠祖父早些出來吧!”
  “常懷遠,從地仙谷中動身已經三天了。三天來,他在祈連山中踽踽獨行,心情甚為沉重。他和郭鳳分離六十年了。六十年中,他又何曾忘過公主?又何曾忘過往事?”
  那年他一離開雁盪山,就被捲入了一系列糾紛之中。他跳下龍潭湖後,服食了龍涎珠,成了龍形人,變得奇醜不堪。
  他感到無臉再見郭鳳,他的師父周顛卻說:“別擔心,你們要六十年後才能再見面。”
  “六十年再見面?師父,這是什麼意思?”
  “天機不可洩漏。這六十年是你一生中最安靜的日子,也是你一生中最輝煌的日子,你的內力武功已經天下第一,為師除了在玄學上勝你一籌,如今連為師也不是你的敵手了。”
  周顛說到裡,起身拍了拍手道:“你出去後,可先強迫崔子健、玉妃和大內五神魔退出江湖。然後你將你手下的幾大弟子調教一下,便可著手將濟忠村從太行山中遷往祈連山中。
  以你目前的內力武功,要從京城中朱元璋手下偷渡幾個無辜皇犯,那是太輕易不過了。”
  周顛說完後就飄然而去。臨去時,他撫掌大笑:“告太平嘍!”
  周顛走後,常懷遠發現在萬化洞中,周顛早就為他準備了一套全新的灰袍,只有那個頭套是黑色的。常懷遠穿在身上,感到長大寬鬆。他略一思索,便明白這是為了他行事時隱瞞身份施展巨骨神功所留的餘地。如若衣服合身,他一施展巨骨神功,豈不將衣袍脹裂?
  這以後,他以武功逼迫崔子健、玉妃和大內五神魔退隱江湖,各自劃地為牢,閉門不出。他只是刻意躲避著天魔女。
  他成了龍形人一事,只有他的八大弟子才知道。連門人也盡都以為他真的死了。
  濟忠村西遷完成之後,已是兩年時間過去了。他悄悄出山,去了一次雁盪山。
  他在雁盪山神仙岩仙霞宮外面隱伏下來,他看見郭玉英正在指導著侍女和老媽子照顧嬰兒。他從她們的談話中知道郭鳳已隨彭瑩玉去了兜率洞,他便潛去兜率洞偷看。可是,他在兜率洞中只看見了一尊彌勒佛的神像。除此之外,他什麼也沒看見。他在彌勒佛的神像面前叩了幾頭,便回祁連山去了。
  如今六十年過去了,郭鳳果然如周顛所說的那般重新現世了。這中間究竟是一種什麼天數?他想不通,也不打的算想。如今他去天柱山與郭鳳見面,他感到有些怕。這是他成為龍仙後第一次有“怕”這種感覺。郭鳳是刁蠻潑辣的,他從一認識郭鳳就懼怕這一點。那麼,這一次見到她,她會怎樣發作呢?他根本就不敢去想像。
  但他還是得去應約。不管她如何刁蠻,她是真正愛他的。
  而他同樣真正愛她。地仙谷的仙霞宮就是仿照雁盪山的仙霞宮蓋的,連擺設都一模一樣。
  常懷遠不日過了西寧,來到平安驛。這個小鎮甚為熱鬧,來往客商多,客棧和酒樓甚為講究。常懷遠數十年不出山,此時便不禁登上江邊的一座臨江酒樓,要了幾樣菜,自自飲起來。
  飲了一陣,正在沉湎往事,忽聽有馬躥聲從蘭州方向傳來。只見二騎快馬,從店前迅速馳過。常懷遠心中一動,即以傳音入密向馬上人呼道:“徐亭!”
  只見馬上人一勒韁繩,奔馬前蹄立起,隨即在原地打轉。
  徐亭略一沉思,便下馬朝酒樓奔來。奔上酒樓,只見一個黑衣蒙面人坐在窗前,不禁一怔。
  常懷遠手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把短劍。只見短劍把上一條金龍作騰飛狀,口中含有一顆明珠。
  “龍吟劍!”徐亭驚呼,隨即跪在地上道:“龍吟門三代弟子徐亭參見祖師爺。”
  “徐亭,你起來說話。”
  “是。”
  “如此趕路,可有急事?”
  “徒曾孫前往蘭州,正想送信進谷呈稟祖師。掌門師弟忽然棄下正義門,獨闖江湖去了。”
  徐亭將崔長風留下的信呈上,站在一旁。
  常懷遠看完信道:“你便暫代正義門掌門吧,風兒的事,就別過問了。”
  “是。”
  “可曾派人打探過他的下落?”
  “崔師弟留言不要打探。據江湖傳聞,崔師弟照直去了天柱山。”
  常懷遠道:“知道了。你們回商洛去吧。”
  徐亭拜跪下去道:“是。”抬起頭來時,桌前已經不見了黑衣蒙面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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