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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8, 12:15 PM   #1299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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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大陰陽和合吼

  崔乙叔此時正在江湖中獨自疾馳,他已易了容,扮成了一個老商賈的模樣。他只帶了一個弟子同行,即崔門的大弟子仲火。此人騎了一匹馬跟在後面,離崔乙叔半裡路左右。
  崔乙叔始終想不通他的兒子為什麼要反對他稱霸武林。
  這日,崔乙叔來到了湖南與湖北交界的武勝關。他在賂旁的一家酒店喝酒,看見一個五大三粗的小子已經喝得半醉,身邊倚了一根熟銅棍,正在那兒與另外幾個同樣喝得半醉的人高談闊論。
  這是一家小酒店,就修在官道旁邊的樹林邊上。這兒常有北上南下的武林人路過,在此喝上一杯。所以,只要在這兒坐上一二天,就會聽到許多武林傳聞。
  但這小子所說的,他都已經知道。每到一地分壇,他便進去歇息一夜,看看當日探報,換一匹養槽馬,次日再奔行一天。
  那小子正在講:“這一招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各位想想,那玉女劍仙與火靈神在江湖上誰不躲著?但我那兄弟與他媳婦只用了一招!哈哈哈!浮一大白!幹!”
  眾人大笑,幹了一杯。
  “這也是天意。想我那兄弟,當初逃去商洛山,一身破爛,面黃肌瘦。如今卻練成了陰陽大和合神功。五百年來,除了和合雙老本人外,他夫婦是第一個練成。這不是天意麼?當浮一大白!幹!”
  眾從又幹了一杯。
  有一人道:“這……天意……是什麼意思?”
  “天意麼?君不見黑道勢力在那一劍下土崩瓦解?君不聞我那弟媳在武功山一杖打死霸主門的宮主江月紅?這就是天意!哈哈哈哈!當浮一大白!幹!”
  眾人大叫:“幹!”
  仲火在崔乙叔身後剛一動。就被崔乙叔舉手止住。
  有人道:“只是這天意也太殘忍了,讓兒子的武功超過老子,做老子的要稱霸天下武林,做兒子的偏要反對老子稱霸天下武林。你們說,這不是天意太殘忍了麼?”
  “為這殘忍的天意浮一大白!幹!”
  眾人一陣大笑,又幹了一杯。
  那小子道:“當初我那兄弟一人逃難到武當山下,我一見他,就知道他是一個人中龍鳳。不想今日果然大器早成,被江湖武林同道視為最好的武林領袖。各位知道麼?這武林領袖與武林霸主,字眼雖不一樣,但其實都是要武林人向他稱臣。哎,我也有些不清楚,同樣是稱臣,這武林人為何對某人甘心臣服,對某人又不甘心臣服?”
  有人笑道:“為這攪不清楚浮一大白!幹!”
  眾人舉杯,齊聲道:“幹!”
  忽然,這酒杯在眾人手上紛紛碎裂,灑得一桌菜碗上都是酒水和碎磁片。  那小子喝道:“誰?誰敢暗算俺趙仕豪?”
  只見鄰桌有一位老先生模樣的人正在舉杯飲酒。他身後站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為他輕搖著一把折扇。
  老先生道:“趙世姪過來同飲如何?”
  “我……叫趙仕豪,不叫趙世姪。”
  “你剛才不是自稱是崔長風的兄弟麼?那便是老夫的世姪了。”
  “我與崔長風稱兄弟,又怎是你的世姪了?”趙仕豪的舌頭還在發絆,但他一下子清醒了。“你是……老先生是崔長風的老爹?”
  “正是。”
  “那 你便是霸主門的門主崔乙叔了?”
  “正是。”
  有一人醉眼朦朧地道:“不會是吧?這霸主門的掌門人出門,猶如帝王臨世,好威風啊!在下在衡陽見過。老先生只有一個打扇,誰來架車?誰來喝道?誰來脫鞋?”
  打扇的年輕人道:“脫鞋的差事就是你了,過來吧。”
  頓時,這人身不由已地便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倒在老先生腳下。
  年輕人伸出腳去道:“霸主的腳,豈是你這等人摸的?替小爺脫鞋還差不多!”
  這人望著年輕人,忽然痛苦地扭曲了臉,最後抬起手來,替年輕人脫下鞋子。
  “再給小爺穿上!”
  這人立即又給他穿上。
  “你滾開吧。”年輕人抬起腳來一勾,這人便連翻了十幾個滾,落在官道旁的一塊水田中。
  老先生又道:“趙世姪過來同飲如何?”
  趙仕豪這時感到一股吸力正在把自己向那邊桌上拉去,一下子便犯了牛性,雙手一推,那酒桌便向老先生面前飛砸過去。但這酒桌只飛了一步遠,就停下來,再也飛不動了,而且是停在空中不動。
  趙仕豪大吃一驚,同時感到那股吸力還在拉吸自己,便蹬了一個馬架,將千斤墜功夫運貫其中,與這吸力相抗。
  這山東好漢練外門功夫時,多要練馬架。馬步乃北腿基本功。後來有些門派將內勸與其同練,最後竟成了一個內功功架。
  趙仕豪這功架一拉開,便是奔馬也拉他不動,如今卻感到那老先生只是微笑飲酒,自己便招架不住了,想到內傷殘廢比死還可怕,當下便放棄對抗,索性走了過去。
  “小姪趙仕豪,見過崔老前輩。”他開始相信這人真是崔乙叔了。
  “你便是山東一棍趙仕豪?”
  “正是在下。”
  “你想不想做官?”
  “做官?”趙仕豪想也不想便道:“不想做。”
  “為什麼?”
  “做不來。”
  “做那不管事,只喝酒,不斷官司,只打架的官,你做不做?”
  “世上哪有這等官給在下做?”
  “有。老夫委你一個,如何?”
  “在哪裡?”
  “在南陽。”
  “哦,你是想叫我去做霸主門南陽分壇主?”
  “正是。”
  “有酒喝,在下很想去,俺經常無錢買酒,但去了,要幫你打百姓,在下又不想去了。”
  “誰叫你去打百姓?”
  “那和誰打架?”
  “老夫還未想起叫你打誰,想起了再傳令給你。”
  “只是不能叫俺打百姓。”
  “行。”
  “好。俺去南陽當壇主。”
  老先生身後的年輕人道:“你這酒鬼!俺呀俺地叫些什麼?
  快自稱屬下!”
  “喝酒的官還自稱屬下?喝酒時只稱兄弟,不稱屬下。”
  “你這白痴 。”
  老先生抬起一隻手,年輕人便不作聲了。
  “仲火。”
  “弟子在。”
  “給趙仕豪填一張委帖,讓他去吧。”
  “是。”
  “再令襄樊分壇派一名副壇主去南陽管理日常事務,每日三餐為趙仕豪準備美酒。”
  “是。”
  仲火很快填好了委帖,遞給趙仕豪道:“趕快謝恩!”
  趙仕豪將委帖藏進懷裡,拱手道:“謝前輩賜酒之恩。”
  “你去吧。”
  “是。告辭。”
  “見到吾兒長風,你倆不妨一起多浮幾大白。喝醉酒後,再找幾個好看的姑娘一起睡一覺,好好享受享受。”
  趙仕豪扭捏起來:“這……開銷……誰付?”
  “叫副壇主付。”
  “太好了!俺趙仕豪走南闖北,幾時遇過如此好事?”
  說著,趙仕豪提著銅棍歡天喜地地走了。
  老先生又再上馬,離開武勝關北去。
  離開武勝關不遠,只見一騎快馬一路奔來。馬上人身穿霸主門眼色,行色甚是匆忙。
  奔馬來到二人馬前停住,馬土人一看二人,頓時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
  仲火手一翻,手中已現出一面小旗。旗的下面是一把刀一把劍交叉的圖案,上面卻盤旋著一條金龍。
  “霸主令!”那人驚道,翻身下馬,雙膝跪倒在地道:“霸主門信陽公壇主令小人前來向霸主老主人稟報少主人的行蹤。霸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講。”
  “少主人在華山殺玉女劍仙和火靈神後,向太原方向行去。昨日宿臨汾縣。二位夫人同行。另外新收的家將,江湖人稱玉大師的和尚一直跟在身後同行。少主人 行住臨汾飛虎標局,當夜由劉夫人伺寢。小人稟報完畢。”
  “退下。”
  “霸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人拜畢,退著行到馬旁,牽馬退下官道,等二人走遠了,才上馬繞道而去。
  崔乙叔與仲火打馬向武勝關外面的一座大山走去。他到處找五陽神魔未找到,不想五陽神魔卻叫仲火傳言,約他到這裡見面決戰,如今,他依約來了。
  五陽神魔六十年前退隱江湖時,便已經以黑道首領自居了。這次常懷遠前腳出山,他後腳也就走了。出山之後,在平頂山和崔長風失婦別後,便直回了山東老家。金鞭侯雷受玉女劍仙之托,回山東去搬他出山,對付崔長風,哪知五陽神魔卻根本不把玉女劍仙放在眼裡,而且規束侯雷在家修練五陽神抓。傳功之後,他就出來找崔乙叔了。
  如今二人在武勝關外的山谷中見面了。
  崔乙叔只帶了仲火一人。
  五陽神魔也只帶了金鞭侯雷一人。
  崔乙叔見面後的第一句話,卻說:“今天好熱鬧。”
  侯天沖點點頭道:“今日之戰,總之足夠武林人講個一年半載了。”
  崔乙叔道:“咱二人見面,所圖之事,其實是一樣的。只是,你若勝了老夫,那便宜未免佔得太大了一點。”
  侯天沖道:“所以老夫出山之後,什麼也未幹,就只忙著準備今日之戰。老夫若勝了你,你那批屬下,其實還要老夫一個個再收服一遍,所以,老夫其實也並未佔著你的便宜。”
  崔乙叔道:“儘管咱們已經心照不宣,還是得將話喊明暸再打,還是得將重誓發下了再打。你說是不是?”
  侯天沖道:“正該如此。我若被你打敗了,我侯天沖就歸順你,助你稱霸,永不反悔。”
  崔乙叔道:“這麼說還不夠。老夫有過教訓,那閻君、陰魔、玉和尚,當初也是這麼說的。只是龍吟劍一現,他們就反悔了。你若敗於我,我要你發誓不管見了龍吟劍,不管見了我那反叛逆子,甚至見了龍仙本人,也要仍舊死心塌地歸順我,不得有任何反悔。”
  五陽神魔道:“老夫能夠辦到這點,只是你若敗與老夫呢?
  你又怎樣?”
  崔乙叔道:“老夫無條件歸順你,擁你為霸主。老夫連你心中想的也一併滿足你,老夫如若敗於你,老夫的霸主門全部歸順你,讓你撿一個大大的現成。”
  五陽神魔道:“好,你先發誓。”
  崔乙叔道:“崔乙叔指天發誓:如若敗於五陽神魔侯天沖,做不到剛才所講的一切,天誅地滅。”
  五陽神魔道:“侯天沖指天發誓,如若敗于于崔家的崔乙叔,歸順後不得在任何情況下反悔,如有反悔,天誅地滅。”
  崔乙叔笑道:“咱們今日比武,當然不必力功、技功、巧功逐一地比試了。”
  五陽神魔道:“是的。咱們千千脆脆放手打一場,誰勝了誰就做霸主。”
  二人同時走向對方,同時亮出兵刃。崔乙叔掣出的是長劍,侯天衝則用了他兒子的子母搜魂鞭。只是子鞭藏在身上,一時還不就用。
  二人走到二丈外站定,二人又是幾乎同時抬起右手,同時打出劈空掌力,只見二股掌力接實,崔乙叔退了一步,五陽神魔卻退了二步。五陽神魔大叫:“好!”叫聲中,長鞭往上一拋,拋起三丈多高,他人已躍起,左手打出劈空五陽掌力,右了發出五陽神抓,這二記掌、抓力發出,長鞭落下,他已經又左手抄起長鞭,一式“橫掃千軍”,同時向崔乙叔打去。
  這三記攻式幾乎是在眨眼間同時攻出,攻勢何等凌厲,一時只見掌風聲、抓力的劈叭聲,長鞭的勁風聲,從四面八方同時罩向崔乙叔。
  哪知崔乙叔卻動也不動,更不還擊,直到掌、抓力快要近身的瞬間,才矮身貼地射出,射出之後,腰身一擰,人已向上衝出,同時一個後翻,他的身形便反在五陽神魔的上空了,凌空一劍下斬,便向五陽神魔攻去。
  五陽神魔卻也了得,一鞭攻出,擊了一個空後,只見一條人影貼地射出,明白崔乙叔這等太高手絕不會簡單避攻,在避攻的同時,必然還有厲害後殺。聽得身後空翻聲響,已經明白崔乙叔反客為主,在這一招中已經搶回了先手。當下連忙運氣變勢,人在空中一個滾翻,長鞭同時向上打出,正好格住崔乙叔下斬的劍式。二人在空中鞭劍相擊,幾乎同時,二人又攻出掌力擊打對方。只見掌力擊實,五陽神魔卻就吃了大虧了。只因他在下面發掌,崔乙叔在上面發掌,而且,崔乙叔的掌力本來就還略強一點。雙掌掌力接實後,崔乙叔被擊得向上一騰,頓時就藉力飛開,落在三丈之外站定。而五陽神魔,卻被崔乙叔的掌力擊得落地在上,發出“砰”地一聲摔響。幸而五陽神魔受力之後,已經運勢化開,一摔之後,人卻在地上翻滾,同時一個“烏龍攪柱”,旋身而起,站定身子。
  五陽神魔大怒,道:“好!再來!”
  崔乙叔笑道:“想來你也不會就服,請!”
  五陽神魔道:“你只佔了一點上風,那還是得後發製人之利。有何希罕?”
  崔乙叔正色道:“劍鞭相交之時,老夫本有厲害後殺,可以立時製你死命。哪知你卻一點不領情。”
  五陽神魔哂道:“老夫的長鞭難道就沒有厲害後殺麼?你那身形正在下落,老夫的長鞭只須隨意打出,都能傷你,你哪裡還有餘暇再變劍式?”
  “好!口舌無功,咱們再來見見真章。”崔乙叔長劍一抖,走上來道:“老夫這次可要對你使出崔家劍的殺著了。你若要後發製人,可要先想好了。”
  五陽神魔道:“崔家劍法也好,三合劍法也好,都請便。”
  說著,從身上取出子鞭,握在左手中。
  崔乙叔滑步上去,長劍從五陽神魔的左上方向下斜劈,接著,腳步忽然加快,長劍同時斬出一個S字形,這連環三劍一氣攻出,猶如一劍一般,閃電般地就完成了。五陽神魔一邊後退禦勢,一邊上格、下砸、再下打,他防的是崔乙叔這最後一斬,斬過後,反手上挑,那上挑的後著,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了。因為不管是身法、步法、手法和劍式和力道原理,順理成章都應上挑。豈知這崔家劍法卻甚為奇詭,偏偏就不反手上挑,而是矮身再回腕,再橫斬五陽神魔之腳踝。五陽神魔大驚,急忙上躍。誰知他剛躍起,崔乙叔的身形一變,已經站起,手腕再回,那長劍一揮,又斬向躍起身形的五陽神魔的大腿。
  五陽神魔頓時就鬧了個手忙腳亂,只見他長鞭連連格檔,有幸避躲過這五劍。五陽神魔大怒,短鞭一指,拇指一按機,打出一枚搜魂釘。崔乙叔身形一飄,躲避搜魂釘,攻勢一滯,五陽神魔才趁機後躍,立住身形。
  崔乙叔笑道:“侯天衝本霸主委你為霸主門的總護法,不會委屈你吧?”
  侯天衝低頭一看,只見黑袍上有二條劍痕,不禁嘆了一口氣道:“這五劍全憑腕上功夫一氣呵成,著實了得。老夫認輸。”說罷,將子母鞭交給侯雷道:“你回山東去吧。好好服待你娘,不要出來攪這渾水了。”
  侯雷接過子母搜魂鞭,向他父親默默拜了四拜,飛身掠出谷去。
  這時,只聽三聲大吼,從右邊山上飛掠下來三個人,正是閻王、陰魔、玉和尚三個老魔頭到了。三人一到谷中,便隔開一丈對著崔乙叔站定。
  “大哥!”老閻王道:“咱四人台力,今日將這魔頭做了,方能永絕後患!什麼歸順?不必顧了!”
  老陰魔道:“這崔乙叔比魔頭還心毒,乃魔頭中之魔頭,這世上容他不得!”
  玉和尚道:“什麼霸主?龍仙那麼高的武功,尚且不是霸主,咱們要擁霸主,何不乾脆去擁龍仙?”
  五陽神魔怒喝道:“爾等三人,休得多言!老夫功力不逮,敗了就敗了,豈能賴帳?”
  老閻王道:“對付這等魔頭,何必講什麼信用?”
  五陽神魔大怒,雙掌一推,就向老閻王打出二股隔空掌力,喝道:“老夫事前與崔乙叔比武奪霸,你三人為何不阻攔?
  為何又要支持老夫出面比武奪霸?老夫輸了,你三人又要老夫賴帳。你三人豈不是存心要陷老夫為不信不義之人,存心要讓老夫受那天下人恥笑?”
  老閻王閃開五陽神魔打出的掌力,雙目瞠視著五陽神魔道:“你……你意然發掌打兄弟?”
  五陽神魔怒氣未消,喝道:“打了你又怎麼樣?”
  老閻王一把抬起衣袍,揚掌一劃,割下袍角,朝著五陽神魔扔去,道:“好!咱們數十年的結義交情,就此斷了也罷!”
  老閻王說罷,轉身而去。陰魔和玉和尚嘆了一口氣,隨在老閻王身後,出谷而去。
  五陽神魔這才大驚失色,追上去喊道:“兄弟!兄弟!”
  但他只追了幾丈遠,就被崔乙叔阻佐了。崔乙叔道:“這等無信無義的人,不追也罷。天衝兄,你那舊的結義兄弟斷了,可願新結義一個兄弟?”
  五陽神魔道:“你想與老夫結為異姓兄弟?”
  崔乙叔道:“那又何妨?”
  五陽神魔道:“免了。老夫敗於你後,受你支配就是,什麼結義,那就不必提了。”
  崔乙叔笑笑道:“也好,咱們走吧。”
  正在這時,只聽得兩邊山上傳來數聲清嘯,從左面右面山上,飛身掠下六個人來,為首的一個老和尚老道長,正是少林掌門大覺大師和武當掌門天玄子道長,其餘四人,卻是峨嵋派清照師太,崑崙派掌門人黃其雄和六合門、五行門掌門人馬行空與何宗伯。
  崔乙叔笑道:“各位掌門人真好耐性,直到老夫要走了才出來!”
  大覺大師道:“阿彌陀佛!崔施主神閒氣定,想必有恃無恐。崔施主的霸主門一現江湖,便以征服八大門派為首任,攻少林、挑五行、破六合,如非大仁大義的崔公子再現江湖,武當亦危也。這正邪二派之間,遲早會有一場大戰,咱們不妨今日就在這谷中做個了斷。”
  崔乙叔笑道:“老夫接到天衝兄的約戰後,就知道那日在酒樓上的公開傳言,難免會被人利用。不想爾等果然沉不住氣,定要於今日發難。老夫從山上人的呼吸聲上判斷,八大門派今日大約來了近三百人。皆是八大門派的精英。但老夫好讓爾等知道,別說這三百多人只是八大門派內的一二流人物,就算這三百多人全是開宗立戶的大宗師,與你這六人一般身手,縱然打上一天一夜,能勝得老夫,只怕老夫要走,卻是誰也攔不住。老夫如若脫困,便將以十倍的瘋狂報復爾等。
  老夫不必興師動眾,只需一人一劍,就在這江湖中四處遊殺。
  撞見了八大門派之人,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殺得性起時,便找上爾等門去,採用各種手段將爾等的門庭盡數挑了!老和尚,你等今日可有把握殺得了老夫麼?”
  大覺大師尚未答話,天玄子已經接口道:“我等不逼你,難道崔施主便能善罷甘休麼?我等從未惹過崔家劍門,崔掌門不是照樣攻少林、打武當、挑五行、破六合麼?”
  六合掌門人馬行空怒道:“崔乙叔,六合門二十多條人命大仇,馬行空一人看來是不一定能報的了。但馬行空拚著一死,也要傷你一臂一腳,到時,別人能夠殺了你,也就是為六合門報了仇了。”
  五行門掌門何宗柏道:“多說無益,仲火,你出來,我二人先打第一戰!”
  仲火走進場中,拔出長劍。
  何宗柏道:“仲火,你這卑鄙下流的東西,你先以重金收買我的師弟,謊稱要助他奪得掌門之位。挑撥得我五行門內部先分裂了,然後你帶人來攻打我五行門,殺了我五行門二十多人。這二十多條人命的血債,今日也要你用血來償還。”
  仲火哂道:“你這無用的狗才,連一個五行門的局勢都控制不住,反要東怪西怪,怨無尤人。”
  馬行空在後面道:“霸主門慣用如此卑鄙伎倆。只可惜鍾祥那狗東西今日未來。”
  仲火道:“等我將何宗柏殺了後,再代我那師弟超度你好了!”說罷,仲火長劍一抖,便向五行門的何宗柏攻擊。何宗柏也是長劍一換,攻了出來。二人頓時打在一起。仲火功力略高一點,何宗柏的劍術卻火候更老道一些,加以何宗柏今日下了決心要格殺仲火,以報五行門被挑之仇,招招皆是拚命的殺著。仲火卻只想殺人,而不想與敵手同歸於盡,所以,瞻前顧後,便難免礙手礙腳,數十合中,雙方打了個平手。
  武當掌門天玄子道:“崔霸主,今日既是決戰,咱們二人可不必閒著,你說是不是?”
  崔乙叔道:“你以為何宗柏著著拚命便能取勝麼?那只有死得更快。來吧,老夫早想除去你這牛鼻子,只是不想長途跋涉。今日你既送上門來,老夫又何樂而不為呢?”
  天玄子道:“崔乙叔,你要爭霸,盡可在武林中憑本事廝殺。那四神谷的劍、書、琴、棋四神聖,退隱江湖幾近二十年,普天之下的武林人,只要心懷善意,走去四神谷,迷於劍道可以論劍;迷迷于書的,可得一墨寶;迷於聲樂的,可一日沉湎於人間仙樂之中;而迷於縱橫格,則可受舉棋藝。武林中人遊歷累了,皆可在四神谷得到歇息和幫助。武林人更以家中堂上能有一幅書神的字畫為榮。崔乙叔,天下武林什麼人不好殺,你偏要去殺那四神聖作甚?更有甚者,你不讓四神聖速死,而是斷劍神雙腕、斬書神手臂、削琴仙十指、震呆其聖大腦,如此殘酷折磨四神聖?你是人還是禽獸?如若是人,你為何要做出那禽獸不如的事情?崔乙叔你這惡魔!老道今日要向你討個公道!”
  崔乙叔冷笑道:“老夫當日的本意,也只想請四神出山,到老夫這霸主門來光輝一下門面,不想那四神不但不從,反而對老夫百般辱罵,老夫一時氣憤,將之殺了。殺了就殺了,如今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來吧,要討公道,拿出本事來!”
  說罷,雙手抬起,掌力還未發出,掌心之中已經泛出一片迷濛真氣。
  大覺掌門道:“這是三合絕掌,道兄小心。”
  天玄子道:“明白。”說著,“鐺”地一聲拔出長劍。準備以己之長,去克敵之長,怕的是掌力上萬一有點疏忽,反而落下遣憾。
  這時,崔乙叔雙掌掌力發出,一掌攻天玄子的胸腹,一掌掌力則將天玄子的腳下罩住。兩掌掌力一發出,勢若奔雷閃電,只聽一陣爆響掌力隔著三丈,攻向了天玄道長。
  天玄子心中一邊吃驚於這掌力的強猛,一邊卻已晃身閃開,腳下踩著太極步,欺向崔乙叔。同時,手中長劍,已經張開劍式,向崔乙叔“刷刷”地連刺出九個劍式合為一招的“兩儀開泰”的絕招。
  崔乙叔受到這快劍攻擊,明白今日縱然內力上高高于天,但如若託大,還是難免意外。當下連忙展開天地人三合步法,一邊躲閃天玄子的劍招攻勢,一邊左掌點出指力遏制天玄子的攻勢,同時,右手已經拔出長劍。
  天玄子見一招便逼崔乙叔拔出長劍,不禁大喜,當下攻勢更緊。這武當派的真武劍法一展開,同時又夾以太極劍法,如非是崔家劍門積近百年經驗教習出來的使劍大行家,恐怕根本就擋不住這攻勢。只見天玄子的劍勢,在他那集他本人與他師叔的功力於一身的百年內力修為下使來,真是快如閃電,力如炸雷。崔乙叔拔劍在手,卻不忙於進攻,而是晃動身形,腳下踩著行雲般的步法,想要先看看天玄子的劍法,然後以圖一擊奏效。
  天玄子這時急於求成,長劍向崔乙叔連綿攻擊,但這不斷的劍招,卻總是差著那麼一二寸,便傷不到崔乙叔。這時,天玄子一邊不斷發招攻敵,一邊注意崔乙叔腳下的步法移動。
  他看準崔乙叔腳步移動的下一個方位,忽然劍交左手,一劍斬在那個方位上。
  如是換了旁人,早已是收勢變勢不及而被截殺了。但崔乙叔卻大叫一聲好,身形卻由順勢飄移而忽然變勢為向前衝進。衝進肘,一劍突刺天玄子的喉頭,同時又發左掌猛擊天玄子的右胸。
  好個天玄子,眼看替手換劍一斬不中,連忙變回肘一拖。
  崔乙叔如若不防這一招,他雖然能夠一劍將天玄子刺死,但他自己的脖子卻勢必被這回肘一拖斬傷。崔乙叔連忙回劍去格,天玄子卻又手肘一伸,一劍又刺向了崔乙叔的胸部。
  忽然,天玄子發現前面沒有了人影,同時感到腹部如遭搥擊,整個身子,頓時向後飛去。原來,崔乙叔見這一劍刺來,天玄子過分顧及手上的變化,而步法上就不免窒得一窒,當下身子一仰,一腳踹出,正好就踹在天玄子的腹部,頓時便將天玄子揣出去二丈多遠。所幸天玄子此時丹田之氣充盈,落地站起後,口中咯出一口鮮血,卻要不了性命。
  大覺掌門越位而出,道:“阿彌陀佛!崔施主武功果然了得。老衲想來也不一定能夠勝你。不過,正邪之間,這一戰卻是要打的。老衲來領教幾招。”
  崔乙叔道:“今日你們這車輪戰,老夫是接定了。只是這麼幹打,不賭一點彩頭,老夫這力氣耗得未免不值。老和尚,咱二人何不賭上一賭,我若敗了,就將這霸主門解散了,老夫的性命也由你予奪予取。你若敗了,你那八大門派,就委屈一下,臣服了老夫吧。”
  少林掌門大覺道:“崔施主此言差矣。這八大門派,是各門各派自己的。老衲一人勝敗,又哪能就將八大門派的主張一人做了?就是這少林一派,老衲也得照祖訓行事,從不敢自作主張的。老衲今日能和崔施主賭的,就只有老衲自己這條老命。”說罷,雙掌一藉,便向崔乙叔攻去。
  崔乙叔將長劍插回劍鞘,道:“好吧。咱二人今日好好比一下掌力。老夫出道以來,這掌力上還從未有過敵手,可寂寞得很。”
  說罷,也是雙掌一錯,迎了上去。二人頓時打在一起
  那一面,仲火此時已和五行門掌門何宗柏打了數百招,二人的武功比這一面低一二個層次,打得卻比這一面激烈。二個人都已有了幾處創傷。這時,六合門掌門馬行空單刀一擺,衝出去道:“今日決鬥,可不是較藝,這江湖規矩不講也罷!”
  五陽神魔道:“馬行空,你如手癢,老夫陪你。”說罷便欲上前接戰馬行空。哪知峨嵋師太清照道:“侯天衝,你這邪路是越走越不堪言了。你想殺人,就來殺了老尼吧。”
  五陽神魔道:“老夫可沒來惹師太。不過,師太既然找上了老夫,老夫也只好虛應文章了。”說罷,二人倒先打起來了。
  不過,清照師太只是要將五陽神魔絆住而已,雙方誰也不欲真下殺手。表面似乎打得難分難解,其實卻是有驚無險。
  只因這峨嵋掌門師太在武林中地位既尊,人品又好,連五陽神魔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而真的殺傷子峨嵋師太。
  仲火一見馬行空參戰,便發出一聲清嘯。清嘯聲一落,遠處山頭上頓時就響起了四聲嘯叫,這四聲嘯叫一響起,便向這方衝來。馬行空知道霸主門的強援來了,當下便加緊施為,以二人合力向仲火猛打猛攻。
  正在這時,只聽得四山山腰上忽然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吶喊,卻是八大門派的伏兵殺了出來。這三百餘人同時發動,十數人去擋那呼嘯著衝來救人的四個霸主門高手,而其餘之人,卻就衝下山來。
  緊接著,四面山頭上發出了更為驚天動地的吶喊,卻是霸主門的伏兵從遠處悄悄掩了過來,已經翻過了山頭。從吶喊聲來看,霸主門的伏兵更多,似乎在五六百人之間。這些人一衝下來,頓時遍山就響起了一片混亂的打鬥之聲。
  這時,崔乙叔與少林掌門大覺大師的一戰,大覺大師已經在掌力上吃了一點虧。他以少林內力使一套達摩合盤掌,去迎戰崔乙叔的三合掌法。在第四十招前,二人皆是尋隙擊敵,不欲硬碰,但四方的吶喊聲一響起,這混戰一開始,少林掌門心中就亂了。他已從敵方的聲勢上聽出,敵方的力量遠勝於己方,加之佔在山上,己方於人力地形上都吃虧不小。這時又見崔乙叔一掌擊來,大覺大師不及閃避攻敵,只好出掌硬擋。二掌擊實,只見崔乙叔後退二步口角沁出幾滴血跡。但大覺大師卻   連退三步,方才拿樁站穩,站穩之後,噴出一口鮮血。
  黃其雄大喝:“上!先圍殺了崔乙叔再說!”
  正在這時,只聽山谷中響起一片嘯聲。這嘯聲是由男女二人共同發出的和合嘯聲。這嘯聲一起,山谷中頓時猶如響起一陣狂風,只震得樹木草葉盡皆嘩嘩作響,而打鬥的正邪雙方近千人,卻是盡皆頭暈眼花,無力再戰。連谷底的霸主門高手和八大門派的六個掌門人,盡皆感到心煩意亂,即便有力再戰,卻也無心再戰。
  只聽山中響起一個女聲的話音道:“八大門派的前輩,請快帶人退出谷去。今日之戰,甚為凶險,不如暫且退回武當山,再作從長計議。”
  六大掌門齊齊向山上施禮。大覺掌門道:“是。老衲這就與眾人退出谷去。多謝謝白掌門援手之恩。”
  說罷,發出訊號,八大門派的高手們退下山來,齊齊出谷而去。
  崔乙叔怒喝道:“逆子!為父已經與你講好,你夫妻二人出海去,你不助老夫的霸業,卻也不應前來干擾。今日卻又為何來敗壞老夫的大事?”
  崔長風在山頭道:“爹爹,這一次小瑤被火靈神玉女劍仙一夥抓去作為人質,救回小瑤之時,八大門派幫忙不小,孩兒實在不忍看著他們血濺山谷。”
  崔乙叔大怒:“這些人於你有一點小恩小惠,你就銘記在心了。為父養育你十八年的養育大恩,你卻為何一點也不記得?”
  崔長風尚未答話,白茜珠道:“風哥哥,這種種恩怨正邪的道理,是一時與他說不清的。八大門派已經走遠了,咱們這就回山西太原去吧。”
  崔長風道:“是。爹爹,孩兒回去了。”
  這以後,山上就沒有了聲音。
  這時,崔乙叔才口一張,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仲火滿身浴血,立即翻身跪倒在地,喊道:“師尊,請不要難過!”
  這時,從山上飛掠下十數人來,跪在仲火後面,其中為首四人中的一人道:“霸主,何不將那逆子殺了,以免誤了我們的大事?”
  五陽神魔看見這十數人一掠下山,就跪拜崔乙叔,明白這四人是霸主門的屬下,心中吃驚不止。尤其是為首這四人,乃是武林中四個最最難纏的亦正亦邪的大高手。這四人中,任何一個的功力都只比四大魔頭略遜一籌。但這四人,每人有一樣絕技,而四人聯手,這四種絕技同時對敵,那就霸道無比了,連五陽神魔都不願惹這四人。
  崔乙叔尚未搭話,只聽仲火道:“師尊,看來崔師弟在那玉鳳門的妖女迷惑下,是和咱霸主門作對上了。顧護法的話也不無一點道理,請師尊三思。”
  崔乙叔這時已經鎮定下來:“爾等休得妄言。起來吧。四大護法,請見過了總護法。”
  四人站起,神情倨傲地望著五陽神魔拱手為禮道:“雷、電、風、火四殺神,見過五陽神魔總護法。”
  五陽神魔拱手還禮道:“四位兄弟不必客氣。老夫今日為崔霸主所敗,受了賭約製束,以後要與四位兄弟一起輔佐霸主稱霸武林。”
  這雷、電、風、火四殺神,在江湖成名已久,都是六十好幾的人了。雷殺神拳顧一源,殺人只需一拳。那隔山打牛的神拳功夫,一拳打出,勢不可擋,摧枯拉朽,那拳風猶如打雷般霹靂作響。電殺神趙一劍,殺人只用一劍,那劍勢之快,直比閃電還快。風殺神飄無影,身如飄風,無影無蹤,而利用這快絕天下的輕功身法,不管出拳出指、出兵刃或下毒、取物……都是令人防不勝防的。火殺神王天燒,那用火馳火的本領,已達隨心所欲。
  這四人平日行走江湖,從不落單。五陽神魔心中只在詫異不知崔乙叔用何種手法,將這四人也收服了。四殺神見五陽神魔以禮相待,心中的不滿不服之氣也就稍斂。
  崔乙叔道:“侯總護法和雷電風火四大護法,請這就率人去宜昌駐守,以防八大門派由武當山南下進犯。其餘各堂各壇,也要加強防守。二十天內,只守不攻。等待老夫將整個棋局作了全盤調整之後,再行計議。”
  眾人齊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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