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龍仙三拜誅霸主
在武功山與萍鄉之間的一個大平壩上,雙方擺開了決戰的戰場。
白道在這幾次交戰中死了近百人,但總人數不但未減,反有增加,因為不斷又有遠處的武林人,匆匆趕來助戰。決戰這天,白道的近二幹人擺成一個大方陣,崔家劍門與正義門人居中,八大門派分排兩邊,每邊四個門派,其餘千人的中小門派及江湖散人,分做十二隊,排在後面。在崔家劍門的後邊,特製了一輛高台車,形狀很像攻城車,這是陣的令台。
醫聖一來,白道對列陣作戰便已有恃無恐。這醫聖的祖上乃是明太祖部下湯和的隨軍謀臣,精方術、醫道、陣變,傳至這一代醫聖時,益發精微。只是醫聖極少與人為敵,武林中知道他是內家高手的人卻不多。
霸主門於對面列陣,列出的仍是三合歸宗大劍陣。醫聖一看,笑對左右之人道:“人數不夠。變陣之際,佔不夠方位,難免便陣威不足。崔乙叔已是強弩之末了。”
崔乙叔的三合歸宗大劍陣,原是一千二百名武林高手組成,被白道偷襲後,死去六百多人,崔乙叔二次偷襲白道,又戰死數十人,前後共死去近七百人。如今他將各地的霸主門人盡數調回武功山,以期一戰扭轉戰局,也有大約千人之數,只是良莠不齊,只好另覓緩補之道。
醫聖看三合劍陣的中間,也有一座令台,只是不如已方的令台高大,卻更靈活。這時一陣風從敵陣那方吹過來,醫聖嗤鼻一聞,已明其中關竅。
他道:“盟主,敵陣之中,油腥之氣甚重。陣戰之際,須防他以火攻。”
湯暨薇道:“四殺神皆在敵陣之中,只怕火殺神王天燒今日要派上用場了。”
白茜珠想了想道:“恢復之後,我感到功力猶甚往昔。不如先用飛劍術將主天燒一舉殺了。”
醫聖大喜道:“不知盟主此時的功力,可以禦劍多遠?”
白茜珠道:“風哥去世後,他遺下的龍吟劍,長如匕首,刃薄如紙,重不過十二兩(舊製,十六兩為一斤)。我目前的功力,可禦此劍一里左右。”
醫聖喜道:“如此說來,豈不是可及百五十丈之遙麼?真是太好了。試想那硬弓百步穿楊,已是絕持。百步者,不過三十丈而已,盟主的神功,真是天下唯一人了。”
這時,崔乙叔與他的屬下戰將齊齊向前走了三丈。
白茜珠也帶著她這方的主將們向前走了三丈。
兩軍中間,隔著十丈的距離。
崔乙叔道:“堂堂白道,夜行偷襲,滿以為可將老夫的三合劍歸宗大劍陣破去。但老末的三合歸宗大劍陣仍然在此,看你們今日怎麼破法?”
白茜珠道:“崔乙叔,這一場大戰,說到底,其實是你我二人之間的私怨,又何必將天下英雄拖在血雨腥風之中,枉死無辜?你出來,我與你決一死戰!”
崔乙叔尚未答話,他身後的五陽神魔侯天沖卻走了出來,道:“白盟主,你與崔霸主遲早會有一戰的,但老夫今日想在這裡向常寧老兒討教 場,以洩老夫被龍仙軟囚六十年之恨。”
常寧出列道:“老夫的師尊,善待你六十年,竟得你如此恩將仇報。老夫今日少不得要將你除了。”
這時,只聽三聲清嘯,從右邊的山頭上掠下三條人影,一掠至二軍之間,打橫站定。卻是老閻王、老陰魔、老玉和尚三人到了。三人站在二軍之間,卻是一聲不響,靜看五陽神魔與常寧的決戰。
五陽神魔卻對三人一眼也不多望,一聲大吼,右掌猛然從上向下一招“天王壓頂”狠狠抓出,只見五道白光一閃,他已發出五陽神抓,攻向了常寧,常寧見這一抓勢道凌厲,身子一晃,已經閃開,同時,只見常寧右手食指一點,一道指力隔著二丈的距離點出,一聲尖響,猶如吹哨二般,比五陽神魔的抓力更為凌厲地攻向五陽神魔,直點五陽神魔的中庭大穴。五陽神魔明白這一指乃是常寧畢生功力所出,自己只怕硬接不下,當下腳步橫踩,躲開這一指,搶在偏門,再發抓力去抓常寧。
如照常理而言,常寧此時應當前掠,以躲偏門的一抓,或者側身正面應敵。哪知常寧卻身形橫掠,反搶五陽神魔的內門,同時一個屈肘,但向五陽神魔撞去。五陽神魔一抓剛剛抓出,驟見眼前一花,明白糟了,連忙縱身躍起,從常寧頭頂躍過,同時雙掌打出,左掌支格常寧向上攻出的沖天插掌,右掌去拍常寧天庭。
常寧早已防著他這一變,左掌插出,右掌已經猛然擊出二股剛猛無比的凌厲掌力。
只聽轟地一聲爆響,二人掌力接實,五陽神魔的身形已經向上飛起,被擊飛出去三丈多高。
五陽神魔大怒,在空中雙腳一碰,已經催勢,頭下腳上,雙抓同時抓出,只見十道指力同時抓向常寧,勢道之猛,足以摧山斷岳,便是銅頭鐵臂,只怕也要被抓成粉碎。
哪知這兩抓抓出,下面卻早已沒有常寧的人影,這指力便盡數抓在地上,將泥地也抓出了十條溝道,只抓得泥塵滿天飛舞。五陽神魔知道要糟,連忙雙掌發出劈空掌力,打在地上,人又藉勢飛起。他知道此時如若落下?極易被常寧發掌擊傷,所以飛上空中後,雙腳再一磕,人卻在三丈高韻高空平飛一迎,看見常寧神閒氣定地站在二丈開外,方向旁落下。
常寧道:“侯天沖,你準備好,老夫要用禦術殺劍你了。”
說罷,手中已經多了一柄長劍。
五陽神魔嘿嘿一笑道:“常老兒,你為何不敢與老夫硬碰?”
常寧道:“老夫何等身份?為何要委屈自己與你硬碰?”說罷,喝一聲“起”,手中長劍已經凌空飛起,氣禦飛劍,斬向五陽神魔。
五陽神魔這時已經祭出他數十年不用的飛抓,早見這飛抓與人手一般大小,飛抓後面有一根尺餘長的鋼筒。他的手指在鋼筒上一按,那飛抓便又長了尺餘,與一支長劍的長短相符。五陽神魔便揮動這飛抓,與常寧的飛劍相鬥。
常寧的飛劍這時凌空下刺,直刺五陽神魔的頭頂百會穴。
五陽神魔站著不動,直到飛劍刺近,離著自己的頭頂只有數寸之時,才身子 矮,飛抓繞頭盤旋打出,將飛劍磕開。
五陽神魔一聲大吼,趁著常寧這時飛劍離手,雙手空虛,忽然雙腳在地上一縱,整個身子便快如閃電般地向常寧射去,同時,左手掌力,右手金抓打出一招“飛龍抓雲”,同時攻向常寧。
哪知五陽神魔剛剛攻近,驟然眼前已不見了常寧的人影,同時感到左臂一陣刺痛,連忙一個空翻,身子已經翻出去三丈多遠,站定身時,才發現自己的左臂,已經被常寧齊肩斬去了。
原來,常寧見五陽神魔出飛抓盤頂打出,將飛劍磕飛,便趁勢運氣收回。這長劍收回的速度,竟比五陽神魔射彈之速還快,已先於五陽神魔的身形而收回手中,身形一移,搶在偏門,順勢一劍便斬了五陽神魔的手臂,這是氣禦和手禦同時使用的極上乘劍術,五陽神魔從未見人使過,根本不知這飛劍術竟有如斯神妙,隨心所欲,所以才吃了大虧。
五陽神魔戰敗後,點了斷臂周圍的穴道,止住了流血,對掉在地上的斷臂一眼也不多望,好象被斬斷的不是自己的手臂一般,提著飛抓回到霸主門陣前,對崔乙叔道:“屬下無能有辱使命,請霸主治罪。”
崔乙叔異常客氣地道:“天衝兄力戰受傷,很使乙叔不安。
天衝兄且請包紮歇息,待小弟出去會會常寧。也斷他一臂為天衝兄報仇。”說罷,隔陣喊道:“常寧,你敢與老夫一搏麼?”
白茜珠道:“崔乙叔,咱二人才是正主兒,你為何盯上了別人?”
白茜珠出陣,換下常寧,道:“師爺先勝一陣,為白道搶了頭功,請先下陣歇息如何?”
常寧道:“常寧遵命,盟主小心。”
崔乙叔正待出陣,只見他身後轉出雷電風火四殺神,雷殺神顧一拳道:“霸主萬尊之身,請留駕,讓我四兄弟出去會會這白茜珠。”
說罷,四人一起走進場中。白茜珠一見,心中大喜。他本來就想先殺王天燒,以免他那馳火絕拔溶于三合劍陣之中,與白道陡增殺伐。這時見四人出陣,心中已打下主意,無論如何要先殺了王天燒,不能有半點心軟。
哪知崔乙叔卻也是同樣的,要利用這四人的上乘絕拔之配合,一舉殺了白茜珠,特別是要利用王天燒的馳火之拔,去破白茜珠的護身罡氣,他的意思,是王天燒的絕拔,已在陣中有了佈置,所以也不必藏私了。
顧一拳出陣便道:“白掌門,我兄弟四人,對一人是四人齊上,對十人也是四人齊上,對百人千人還是四人齊上。白掌門如是覺得吃虧,可以再約三人上場。”
白茜珠笑道:“閣下的意思是一定可以勝得本盟主的了?”
顧一拳道:“我兄弟四人已經有三十年沒有同時對付過一個人了。今日對你,是三十年來的第二次。第一次是被崔霸主收服之時,我兄弟四人同時攻他,卻敗了。今日想來是不會敗的。”
白茜珠道:“很好。”說罷,拔出長劍,她因今日要以禦劍術殺人,所以出陣時就將龍頭枴杖交給了她母親,如今一拔出長劍,劍身上就已泛出一層瑩瑩之光。
劍殺神趙一劍大驚:“繞體劍光!”
白茜珠笑道:“正是。我這繞體劍光若是化為劍芒,可達五尺,四位倒要小心一些。四位此時如是願意退下,還來得及。”
風殺神飄無影道:“我四兄弟就算死在眼前,也不會退半步的。”
白茜珠道:“江湖傳言,你四人中,風殺神飄無影最為可怕,所以,一會兒對敵之時,我可要對你先下辣手,你請小心了。”
風殺神飄無影道:“承你看得起飄某,飄某在此多謝了。”
王天燒卻道:“老夫從不多活,要發招了。”說罷,雙手一揚,頓時便已是二根火舌躥向白茜珠。這火舌一躥出,竟然長達二丈,火舌是從他的衣袖中躥出來的,顯然衣袖內藏有油筒之類的噴槍。
王天燒的噴火剛一噴出,那其餘三人已經同時發動。只見顧一拳雙拳交替不斷打出,每打出一拳,那隔山打牛的無形拳力便衝破空氣,發出一聲爆,響。只見顧一拳不斷變換方位角度,不斷打出隔空神拳,一時,只聽得空中盡是劈劈叭叭的拳力爆響。與此同時,那趙一劍的一劍刺出,只聽“嗤”地一聲厲響,那一劍刺出時,劍上冒出一股劍芒,直斷白茜珠的後路。而飄無影,他卻不動,他要等白茜珠身形移動後,才驟下殺手。他是四兄弟中最後一道殺手。任何敵人,躲得開王天燒的火舌,躲不開顧一拳的隔空神拳,更躲不開趙一劍的快劍閃電一擊,如連這三者皆已躲開了,卻躲不開飄無影那快絕天下的一擊。這一擊在那無影無蹤的輕功身法下使出,這一擊本身也就變得無影無蹤 不管劍刺、掌擊、指點、毒製……天下再無人能躲過這最後一擊。
白茜珠身形一動,只聽一聲慘叫和一聲悶響同時發出。
響聲一停,只見王天燒已被一劍斬斷了咽喉。他倒地死去之前,連關掉袖下的噴槍開關也來不及,在倒地死去時,手臂壓在自己身上,那瑣槍噴出的火舌,就噴在他自己的身上。
只聽“轟”地一聲,他身上其它的火攻物件同時燃燒而起,眨眼之間,王天燒就成了一個火球,被他自己那一身火攻物件所燃起的猛烈火勢燒成了灰燼。
只見趙一劍和飄無影同時倒飛出去三丈多遠,跌落在地上,口中鮮血狂噴。
只有顧一拳,他呆呆地站在那裡,根本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過了好久,趙一劍和飄無影從地上站起來,趙一劍說:“大哥,認輸吧。罡氣團 兄弟一攻出,就撞在陰陽和合神功的罡氣團上,被震飛出去。”
飄無影道:“好堅硬的罡氣團!好霸道的罡氣團!好厲害的心機!她剛才說我飄無影最厲害,其實心中根本沒把我飄無影放在心上。她知道飄無影不管使出什麼手段,根本就連那罡氣團也攻不進去。她真正怕的是四弟的烈火,所以,四弟剛一噴出火舌,她便搶偏門一招殺了四弟。四弟可還不知道人家存心要殺的只是他一人。”
顧一拳嘆了一口氣道:“我一口氣換了七個方位,打出了十二拳開山裂石的拳力,卻連她那衣袍也未沾著一點。白掌門,你為何偏要對我四弟下殺手呢?”
白茜珠道:“王天燒的火技,如若與三合劍陣配合,對八大門派那些武功低下的弟子可是一個大威脅,所以,為救那千百個無辜的門人,我只好先殺他一人。三位好漢素來在江湖上名聲不壞,想來是受了崔乙叔的腐骨丸制約,才被迫效力霸主門的。小女子這裡有三顆藥丸,可一舉根除去腐骨丸的巨毒,贈與三位,聊表謝罪之心。”說罷,將三顆藥丸分別彈與三位。三人情不自禁接過藥丸,顧一拳看了看,首先丟入口中吞下,趙一劍與飄無影也跟著丟入口中吞下。
顧一拳道:“白掌門解了我兄弟的毒,但解不了我兄弟當日對崔霸主發下的毒誓。所以,我三人還是得回霸主門效力。
如有機會,我三人還想殺白掌門為四弟報仇。白掌門請小心了。”
白茜珠道:“我明白了。你們退下吧。”
白茜珠接著大聲道:“崔乙叔,你出來與我決一死戰吧!”
崔乙叔目賭白茜珠出一招而破四殺神的神絕功夫,心中大驚。明白自己的內力,實在不是白茜珠的敵手。而技功,只怕也敵不住白茜珠。只因白茜珠已集玉風門、崔家劍門和龍吟門的絕技於一身。他自己當日收服四殺神,便用了十二招,當然,制服比殺人困難。但他捫心自問,知道自己一招是殺不了四殺神的。他的護身罡氣,便不一定能輕描淡寫地承受顧一拳的神拳,更不能一動便同時將趙一劍與飄無影這等比金鞭侯雷身手高出兩倍不止的大高手震飛三丈。
崔乙叔思索至此,不禁便手一抬,喝道:“退入陣中,各就各位。”
白茜珠一聲大喝:“哪裡走?!”身形一晃,便向十丈外的崔乙叔射去,身子一射至,便已一劍向崔乙叔斜挑出去。
崔乙叔大吃一驚,連忙出劍疾刺白茜珠小腹。此時他的屬下們還未完全退進陣中,他卻不敢先退,只得被迫應敵。而白茜珠剛一撲到便出劍斜挑,卻是任何劍法中都少見的起手式。由於這一出手便是斜挑,大違劍道常理,所以它的變招也必定是異常詭異,難以預測。因此崔乙叔便乾脆出劍搶攻。
崔乙叔這一著果然奏效,白茜珠可不想和他同歸於盡,當下回劍去砸崔乙叔的長劍,剛將長劍砸開,不容崔乙叔變招,便又反手一劈再斬崔乙叔。崔乙叔仰面讓過,出劍再疾刺白茜珠的咽喉。二人便打在了一起。
這時,霸主門人已經退進陣中,只見三合大劍陣已經開始發動,令臺上,一個黃面老者將一面黑旗一揮,三合劍陣,的正面忽然敞開一道大門,從裡面衝出兩排手舉黑旗的黑衣勁裝漢子。這二排勁裝漢子一衝出,便疾如狂風地向白茜珠包抄上去。
醫聖大叫:“盟主快退!”
白茜珠一聽喊聲,便知道這包抄出來的兩隊漢子那黑旗上大有講究,如非巨毒,也是強迷藥之類,如若被圍,其中再含有方術講究,突圍便不免大費周折。當下長劍上劍芒大盛,一劍疾刺,將崔乙叔逼退,她自己也彈身後躍,退回本陣之前。
崔乙叔一揮手,那二隊黑衣人又退回陣中。
崔乙叔冷笑道:“逆媳,你有膽量就進這陣來,老夫在陣中等候你。”說罷,崔乙叔也退進了陣中。
白茜珠看著那緩緩蠕動的陣勢,問醫聖道:“前輩,那黑衣人還未近身,我也感到一陣寒氣,那可是地煞陰氣?”
醫聖道:“盟主明鑑,那正是地煞寒陰之氣。這天地人三合大劍陣,含有天煞雷火燒天之氣;地煞寒陰凍地之氣;人煞血雨腥風之氣。這三合劍陣有六種破法,請恕老夫不一一列舉了。如今請盟主禦劍飛行,先將令臺上的黃面老者殺了再說。可是,這陣煞之氣已將四丈空間都罩定,盟主一支長劍恐怕不能奏效,還需令堂和常大俠的二支飛劍配合。”
湯暨薇與常寧道:“如何禦劍攻擊,醫聖儘管指教。”
當下,醫聖將三支飛劍各自的飛行方位、高度、角度、時辰和先後次序細講了一遍,然後,引著白茜珠三人登上高台。
三人各自站定運集真氣。
醫聖站在高台邊上,手中一面綠色令旗一揮,只見方陣前排向兩邊讓開,雲車便緩緩駛出陣中,這雲車由二十上名,武林高手推動,異常沉穩。雲車剛一推出,後面被製而伏在地上的馬匹,忽然盡皆立起,只見這百二十匹烈馬,馬尾後面都拖著一個大油團,由人牽著,分四排排在雲車兩邊。
醫聖道:“請盟主王人快禦劍斬人!”
醫聖話音一落,常寧與湯暨薇的二支長劍已經凌空飛起,只見二支長劍,猶如二條靈蛇一般,便向那霸主汀的三合大劍陣中的雲台飛去。
與此同時,醫聖大喝:“點火!”
下面牽馬之人一聽令下,頓時便將馬尾後面浸飽了油的大麻布團點燃,然後,各人在馬背上淺砍一刀。馬匹吃痛,頓時便向霸主門的三合大劍陣隆隆衝去。
這時,霸主門劍陣正面之中,萬箭齊發,頓時便將一百二十匹馬跑在前面的射中。可是這些馬被刀砍火燒後,狀如瘋馬,被箭矢射中後一時還不倒下,許多馬又沖出十數丈遠才倒地死去。
雙方相隔本來就不遠,中間不過四五十丈,這後面未死的馬一沖便衝進了敵陣之中。這時,醫聖令旗一揮,喝道:“再放馬!”一聲命下,只見白道陣中又衝出百五十匹烈馬。盡皆拖著大油麻團,帶著熊熊烈焰,疾風一般向敵陣衝去。這二百多匹馬的鐵蹄,只震得大地一片顫動。
這近二百匹活馬帶著近二百團烈火,一衝進敵陣中,敵陣中的陣煞之氣便被衝散。 時,只聽得滿天皆是慘叫之聲。
而雲臺上那執令的黃面老者,此時正在忙著調集陣力、陣威,去對付那二柄凌空下斬的長劍,正在手忙腳亂,早已忘了揮旗指揮陣勢變動。而這時, 那馬匹已經衝進了陣中。
只見那馬匹衝進陣中,在陣中那預先挖好溝道、埋好引火物、再淺淺復蓋偽裝的陣地上一衝,那溝道上的薄皮陷落了,引火之物頓時燃燒起來。崔乙叔武功再高,又豈能擋住近二百匹火馬的衝擊?
這時,黃面老者被二柄長劍逼得無法招架,四名護令的高手跳下雲台逃命而去。黃面老者剛附騰身縱出雲台,一柄短劍猛地從空中凌空斬下,正斬在飛在空中的黃面老者的後脖子上。黃面老者傷重,在空中已經無法變勢,頓時便直跌在地上,摔死過去。
敵陣大亂,亂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陣已不成陣,便一點陣威也沒有了。
白茜珠用真力平平送出話音:“霸主門的人聽著,願意脫離霸主門的,只需跑到東面山頭,坐在地上,便可免於一死。
一炷香的時間後,本陣將變出奇妙陣勢,將剩餘的霸主門人盡數包圍。”
崔乙叔此時雙目盡赤,想不到自己如此煞費苦心的一個大陣,竟被白茜珠的三把飛劍、二百七十匹烈馬,就輕易破去。真是不費一兵一卒、兵不血刃。當下眼見大勢已去,連忙下令撤退,撤回霸主宮再說。
醫聖道:“盟主,趕快下令追擊吧,如讓崔乙叔退回霸主宮,只怕機關厲害,又要多費周折。”
白茜珠沉吟道:“這一追殺,雙方部屬難免死飭慘重,讓他退走吧。攻打霸主宮時,玉鳳門和龍吟門自然有辦法對付。”
醫聖嘆道:“真是仁者必智,智者必仁。”
這一戰下來,白道就死傷了二百七十匹烈馬,而霸主門卻損失了三員大將和近百名劍士。白道人士盡皆歡欣鼓舞?當下留下百人打掃戰場,其餘大隊,秩序井然地向武功山進發。
崔乙叔退回武功山後,將大戰時在令臺上護衛持令老者的四個護衛查出殺了,掛屍山間樹上,作為臨陣脫逃的懲戒。
崔乙叔明白大軍壓境,大勢已去。他的武功,除了弱于于白茜外,比白道之中的任何人都高。但是,只要有一人能壓著他,他也就萬般無奈了。他明白霸主宮也是守不住的。他不禁開始謀劃後路了。
這時,他一個人在殿上喝悶酒。仲火進來報道:“啟稟霸主,五陽神魔侯天衝求見。”
崔乙叔道:“快請!”
侯天衝一進殿內便道:“霸主何必為了一戰之敗而心情不爽?想當初,老夫被龍仙囚了六十年,那日子可比霸主此時的日子不知苦上千萬倍。這霸主門眾,就算死完了,霸主一人要走,又有誰攔你得住?只要霸主人在,這霸業不是就仍然在嗎?”
崔乙叔心中忽一閃念道:“天衝兄,你過來與老夫同飲一杯。這地仙谷,究竟在祁連山何處?”
侯天衝剛坐下,一怔道:“這個……老夫當日曾對龍仙發過毒誓,絕不多言地仙谷主事,霸主不問也罷。”
崔乙叔笑了一笑道:“天衝兄一言九鼎,真乃信人。其實,那地仙谷的位置,老夫也是大概知道的。天衝兄,幹!”
二人正飲酒間,只見鍾祥急匆匆跑進來道:“啟稟霸主,那司馬老兒帶著天台勢力已出谷去了!”
崔乙叔大怒,“呼”地一掌拍在桌上,頓時便將桌子打成粉碎,喝道:“備馬!追!”
少時,崔乙叔,侯天衝及仲火鍾祥等十數人,便已打馬衝出了霸主宮,往東方山頭追去。天台一聖司馬無名回天台走的是東方。
一個時辰後,崔乙叔追上了天台無名,天台派在霸主門中約有百五十眾,如今全部撤走,霸主門勢必瓦解得更快,軍心更散得不可收拾。所以崔乙叔是務必要追的。
司馬無名見崔乙叔追來,便停下馬,攔在路中,卻打手勢叫他兒子司馬蛟快率人繼續奔逃。
崔乙叔道:“無名兄為何不辭而去?”
司馬無名道:“大兵壓境,在下一人無所謂,但天台一派的祖業,在下卻不敢輕拋。”
崔乙叔怒道:“無名兄當日發下毒誓,與老夫誓同生死,榮辱與共。今日決戰之際,你卻將天台一派撤走,豈不是存心要老夫從內部先行瓦解嗎?”
司馬無名道:“在下一人留下踐約好了。”
崔乙叔怒極反笑:“無名兄如此敷衍老夫,那是沒有將老夫看在眼裡了。”說罷,身子一晃,已在馬下。
司馬無名知道崔乙叔要下毒手了,當下也晃身下馬,準備迎戰。
崔乙叔見他要與自己對敵,更是怒不可遏,當下身形一晃,一支長劍,毫不容情地攻向了司馬無名。崔乙叔滿有把握於數招之間殺了司馬無名,豈知他衝過去疾刺一劍,左掌同時拍出兇猛無比的掌力,卻被司馬無名左手握劍運出內力與他的長劍對絞,同時,右手出掌與他的手左掌力硬碰,只聽“轟”地二聲爆響,二人各退三步,竟然打了個旗鼓相當。
崔乙叔大驚失色,道:“你……你在武功上藏了私?”
司馬無名道:“在卞的小天皇內功,待到極處,也是登仙入聖的功法。崔乙叔,你為一己霸主,不將人當人。天台派那四個護令高手,你是不當殺的。在下明白,遲早有一日你會不容在下的。今日之事,依我看不如善了,也好留點情分,日後相見。不知你以為如何?”
崔乙叔道:“你以為老夫殺不了你?”
司馬無名道:“你能殺我,但須在千招以後。而且,極有可能是一個兩敗俱傷。”說罷,右手向著七丈外的一棵大樹一點,,只見那大樹上的一枝臂粗的丫枝,竟被他的指力隔著七丈距離遙遙點斷。司馬無名道:“崔霸主,老夫如今只是帶人退向天台,與自茜珠卻無半點瓜葛。老夫自思已很對得起你了。”
崔乙叔瞠目結舌,望著司馬無名很久,終於嘆了一口氣,道:“老夫明白大勢早去,也不勉強你了。說不定有一天老夫被迫得走投無路了,還要到你那裡來暫避一時。你去吧。”
司馬無名聞言,卻是一聲不吭,毫不表態。聽見默默後退,直到退在馬旁,又牽著馬後退,仍然面向崔乙叔,目中充滿了不信任的戒備之感。崔乙叔見狀,不禁嘆了一口氣,率人轉身回霸主宮而去。
第二天上午,白道的近二千人抵達霸主宮外。這二千人分成十六個隊,將霸主宮四面八方盡數圍了。然後,白茜珠用真力將喊話平平送進宮去:“崔乙叔及霸主門人,注意聽了。
本盟主知道你那霸主宮中機關重重,崔乙叔想賴機關苟延殘喘,但白道人士也非笨得硬要以血氣之勇,去硬闖你那機關。
白道如以兵家之法,可以兵不血刃而一舉破滅霸主宮。從喊話結束後一個時辰起,開始攻打,在一個時辰之內,霸主門人可以自行離宮,白道對其離宮者,不加傷害,並且發以腐骨丸的解藥。”
喊話之後,白茜珠等人便站在宮外,靜靜等後。
不多時,只聽緊閉的霸主門內傳來打鬥之聲,顧一拳大聲道:“崔霸主,我兄弟陪你戰死原不足惜,只是這數百名無辜屬下,當月也曾為你賣過命、出過力,如今總不能眼睜睜見他們被白道以火攻燒死在霸主宮吧?崔霸主,請你放他們一條生路,讓他們出宮去吧!”
這時,又聽得風殺神飄無影大驚的聲音:“你……你不是崔霸主?你是誰?”
少時的沉默後,又傳出顧一拳的聲音:“原來是仲堂主。仲堂主,你偽裝崔霸主?崔霸主本人又到哪裡去了?”
從裡面傳來仲火冷笑的聲音:“我師尊何等尊崇,豈會與爾等在這裡死泡?你等要走就走吧。小爺不走,小爺在這富中要與他們誓死周旋。”
不久,傳來霸主宮的大門開啟之聲。忽然,只聽“轟”地一聲,霸主宮那外牆的大門樓沖天而起。原來是霸主門人開門時,弄發了機關,引爆了埋在下面的火藥,頓時便炸死了幾十人。一時,只聽得受傷者慘叫聲連天響起。
這時,站在霸主宮三十丈外的白茜珠向眾人道:“看樣子,崔乙叔已經跑了。咱們又怎麼辦?”
湯暨薇道:“崔乙叔這一跑脫,那可不好辦了。”
天玄子道:“崔乙叔這一跑脫,一是重謀霸業,二是大肆報復,然後遠走高飛。經此一戰之後,他要重謀霸業,那是極其艱難的了。那麼,後一種可能極易發生。他會利用他那一身來無影、去遠蹤,天下只有一二人能及的武功大肆報復,然後一走了之。”
這麼一來,眾人盡皆毛骨悚然,因為這報復不知會最先落在誰家的頭上。
這時,只見徐亭臉色煞白,走上前道:“啟稟師爺,我龍吟門與崔乙叔仇深似海,崔乙叔當初假死,派崔師弟趙正義門轉龍吟門學藝,為的就是怕龍吟門最後阻礙他稱霸,讓崔師弟學了龍吟門武功,好助他稱霸。如今崔乙叔潛逃江湖,要報復的,大約首推我龍吟門了。”
常寧不禁苦笑道:“依你之見,又當怎麼辦?崔乙叔已先走一日一夜,只怕追不上了。”
這時。爆炸已完,只見從霸主宮內湧出數百人,齊齊站在對面。
顧一拳走上前作禮道:“白盟主,崔霸主已棄我等先行逃走,我等也從此可以不受當日誓言約束。我等兄弟,任憑白盟主發落。”
白茜珠道:“顧前輩,我先問你,崔乙叔可是真的走了?何時走的?”
顧二拳道:“裡面那崔乙叔,是仲火裝扮。在下估計崔乙叔於前天晚上便已走了。如今裡面宮中只有仲火與他的親信弟子。”
天玄子道:“盟主,事已至此,不能再施仁慈了。下令將霸主宮毀了,一個也不要放走。免遺後患。”
白茜珠道:“好。請大覺掌門帶峨嵋、五行、六合門處理這些霸主門人。凡是不曾練過三合神功的,發以解藥,盡數放走。對練過三合神功的,只需廢去功力,也發以解藥,給予放行,不要為難他們。”
大覺掌門道:“遵命!”
白茜珠又道:“請天玄道長帶領華山、崑崙、崆峒以及其它中小門派,負責攻打霸主宮,對仲火及其親信,格殺不論。快將霸主宮打下了,好追查崔乙叔究竟在不在宮內。”
當下天玄子帶人攻打霸主宮而去。
白茜珠道:“常師爺,如若打下霸主宮,崔乙叔確實已走,我二人當連夜趕往地仙谷去阻止崔乙叔報復。徐亭,你先寫信用飛鴿傳回太原,請天聖女前輩十萬火急先趕去地仙谷照應。曾祖父母出海後,大約也就只有天聖女還可與崔乙叔一搏了。放走飛鴿,立即去準備好馬六匹,乾糧五日。”
徐亭道:“遵令!”
這時,天玄子等人已經開始攻打霸主宮,眾人此時打宮,完全採用兵家戰法,先將四面圍死了,將圍牆盡行毀去,然後,射出千萬支火箭去燒宮。不時,只見霸主宮便成了一片火海。這一來,什麼機關,什麼火藥,盡皆在一片火海中廢去。
不時,探子在山上中叫說對面山上有六人奔逃。白茜珠與常寧等人展開輕功追去時,那六人已被八大門派的哨隊截住,正在打鬥。白茜珠與常寧等人撲過去,頓時就將仲火等人圍在中間。
仲火看見白茜珠等人圍了上來,當卞明白自己無法倖免,望著白茜珠冷笑一聲,忽然身子一震,全身頓時就慢慢委頓下去,已經自絕經脈死去了。他死前什麼話也不說。他明白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如若被活著追問崔乙叔下落,那酷刑是不好過的。所以,他一被圍就自斷經脈死了。
那幾個霸主門人被擒後,只供出是從地道逃出來的,問他們崔乙叔的下落,卻無人知道。
白茜珠道:“師爺,咱們快趕路吧。”
於是,二人騎上馬,帶上乾糧,就直奔地仙谷而去。
天魔女趕到地仙谷時,崔乙叔還未到。
龍仙走後,將龍吟門交給常寧。常寧出爺後,便將地仙谷交給古徒武飛天照管。武飛天就是崔長風當日進宮時在門口接崔長風的那個中年文士。武飛天已經接到飛鴿傳書,所以,天魔女一到,出示了徐亭的書信後,武飛天便安排天魔女在谷中往了下來。
站在山頂的仙霞宮面前,天魔女才明白常懷遠對郭鳳的感情有多麼深厚。這地仙谷的仙霞宮與雁盪山的仙霞宮一模一樣。天魔女沒有進過雁盪山上的仙霞宮,但那仙霞宮的外觀,她是看見過許多次的。如今她明白常懷遠思戀熟鳳,愛屋及烏。想來,那宮內的擺設,也如寧波的仙霞宮一般吧?
天魔女沒有進宮。她在宮外站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默默地轉身下山了。
如今她千里迢迢來到地仙谷,前來護衛常懷遠這一生從事的事業 那濟忠村,那仁慈的善果 她命中注定,是為他而生、為他而活、為他而死的 從第一次看見他那疲憊的、淒苦的眼睛,她就明白這一點了。
三天以後的凌晨,谷中忽然響起了凌厲的號角。這是有人犯谷時的報警號角。谷中的婦孺老弱早已隱藏了。龍吟門在谷中的一般門人,也大部分跟著隱藏了。谷中就只有龍吟門的二代三代弟子中的高手六十多人準備迎敵。
來敵只有三人 崔乙叔、五陽神魔侯天衝、鍾祥。
天魔女帶著六十多人攔在崔乙叔時,崔乙叔冷笑道:“老乞婆,常懷遠丟下一切跟著鳳仙走了,卻留你在這裡替他看家。你怎麼不一起去海外仙山納福?”
天魔女淡淡一笑道:“你這絕滅人性的東西,你跑到這裡來幹什?”
崔乙叔嘿嘿陰笑道:“那一次在關外沒能料理了你,不想你竟送死到這裡來了。很好,老夫本來只想將龍吟門挑了便罷,不想你在這裡,老夫倒可以多點收穫。鍾祥。”
鍾祥在烏旨道:“弟子在。”
“開打之後,你衝進谷去,將那濟忠村的老小盡數殺了。
我與總護法在此絆住這數十人。天衝兄。”
侯天衝笑道:“霸主有何吩咐?”
“你將龍吟門這些狗才絆住二炷香的時間,我將天魔女這老乞婆收拾了,就來助你。”
五陽神魔道:“龍吟門弟子的身手盡皆不凡,老夫只怕絆不住二炷香的時間。老夫為你絆一炷香的時辰,霸主的殺手下快些。”說罷,從袍下取出金抓,迎風一晃,金抓從鋼倚中伸出,長約三尺半,只見金抓的五個指尖,挺得筆直,狀如尖釘,極為鋒利,閃閃發光。
五陽神魔又道:“霸主,天魔女的一點斷魂砂,江湖傳說她越打越神,早已成了武林中最為可怕的暗器。霸主你可要小心一些,莫以有為之身與她硬拚。雖知敢與天下白道作對者,天下唯你一人。老夫自己就不能一人和天下白道對抗。所以,還望霸主珍惜有為之身,來日與白道作一番再較量。”
崔乙叔感動道:“天衝兄放心。夫魔女那一點斷魂砂不一定能攻破老夫這護身罡氣,奈何不了老夫的。普天之下,除了常懷遠夫婦,就只有我那逆媳能勝得老夫。但老夫如若不與她硬拚,存心要走,她也攔我不住,追我不上。天魔女還不在老夫眼裡。”
說罷,崔乙叔走向天魔女道:“老夫今日在二十招內殺你,諒你也走不完二十一招。”
天魔女“鐺”地一聲掣出長劍,表面鎮定如恆,其實心中也極為緊張,道:“大言不慚的畜牲,來吧!”
崔乙叔身形一動,忽然如輕煙般飄起身形,身形似乎並不很快地成弧形飄向天魔女,但在第三個弧形走完時,他的長劍一遞出,身形便忽然變得無影無蹤,不知究竟要飄向何處,而且,躥高伏低,也大異常軌,速度一變,陡然快如閃電。天魔女大驚,“叭叭叭叭叭”地打出前後左右上五把一點斷魂砂,才將崔乙叔的身形攔住。
天魔女厲聲喝道:“崔乙叔,你將風殺神飄無影的風殺身法也學會了!今日如若讓你走了,只怕白道那二千人的盟軍一散,又是你神出鬼沒、大肆活動的天下了!武飛天,下令你的人一湧而上,今日不管使什麼手段,務必要將崔乙叔這三人一併殺了!”
五陽神魔高興地大叫:“崔霸主,你學會了飄無影的風殺身法,為什麼不與白茜珠一搏?還逃什麼?”
崔乙叔笑道:“風殺身法也有局限。何況內力不如人,老夫耳何不暫避鋒芒?等到有把握時再與之一搏?”
這時,天魔女手一揮,六十多人頓時便將三人圍住。鍾祥一聲大喝,便向谷內衝去。龍吟門分出五人將他圍住。崔乙叔尚未動作,五陽神魔已經一抖金抓,與眾人打在一起。
這時,龍吟門十數人圍住五陽神魔,剩下的四十多人便齊齊攻向崔乙叔。崔乙叔一聲冷笑,身子忽然在場中快若閃電地晃動,同時,手中長劍頻頻遞出,只聽一片慘叫聲不絕於耳,龍吟門的弟子頓時便死傷了六七人。
天魔女大怒。她這時才明白龍吟門弟子在谷中長年守衛濟忠村,武功太過正道。儘管每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遇到崔乙叔,只怕一點用場也派不上。否則,常寧也不會飛鴿傳書?求自己就近十萬火急地趕來地仙谷了。當下天魔女大喝一聲:“你等退下,快去將五陽神魔殺了!”
說罷,天魔女便與崔乙叔對打起來。
天魔女這時的內力,與崔乙叔差別不大,只因她用崔長風從芳丹甜那裡得來的“公子笑”藥丸作內力藥本源,再用 女功法的內功心法導引練化內力,竟然在幾個月內比原來增加了一二倍的內力。她如今展開天魔步法和天魔劍法,著著與崔乙叔對攻,完全是一派不顧死活的打法,竟然在十數招內與崔乙叔平分秋色。
這時,五陽神魔在十多人的圍攻下大為吃緊。他的左臂被斷以後,如今只有右臂揮抓迎敵,沒有了左手的掌力指力對右手加以輔攻輔守。他大叫:“霸主,老夫快頂不住了!”
崔乙叔喝道,“再守十招!”說罷,急速閃動的身形忽然慢了下來。
天魔女見他身法步法放慢,以為有機可乘,便又以斷魂砂攻打崔乙叔。誰知她的一把斷魂砂剛從正面打出,正面已經沒有了崔乙叔的人影。天魔女大驚,急忙又向左、右、後、上四個方向打出斷魂砂。但剛向那幾方打出斷魂砂,崔乙叔卻又如閃電一般出現在天魔女正面,一劍便刺進了天魔女的腹部。
天魔女身形一呆,哇她悶叫一聲,明白終於著了崔乙叔的道兒,上了大當,但已經被刺中了一劍。好個天魔女,下決心與崔乙叔同歸於盡,衣袖一拂,將袖中的一點斷魂砂盡數打出。但崔乙叔早已防著這一手,一劍刺中,便又忙忙後掠,。天魔女這才撿了一命。但天魔女腹上的劍創口鮮血狂噴,以手摀腹,以劍拄地,一時卻無法再攻。
五陽神魔大叫:“霸主,老夫傷後乏力,頂不住了!”
崔乙叔道:“別慌,老夫救你來了!”說罷,衝了過去。龍吟門的弟子見他如此奇詭的武功,盡皆被威懾住了,禁不住就往後退。
這時,五陽神魔左臂的傷口震裂,又流出血來,將金抓柱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道:“霸主……好功夫……只可惜老夫傷口失血太多,只怕活不到……霸主的霸業成就那一天了。”
崔乙叔得意地笑道:“這些腳腳爪爪,何足道也?總護法不要灰心,死不了的!待老夫先與你把血止住。”崔乙叔一邊說著,一邊走近五陽神魔身邊,伸手去點他左臂斷臂傷口周圍的穴道,為他止血。
崔乙叔剛點了五陽神魔肩臂處的一處穴道,忽然一愕,雙目圓睜,卻什麼也看不見了,只感一陣刺痛,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同時,他又感到有什麼東西刺進了自己的肚腹之中。
他馬上明白,那是五陽神魔的金抓刺進了自己的肚腹之中。他的雙掌幾乎是本能地向前拍擊而出。但這時,五陽神魔已經身形橫掠,早巳脫離了崔乙叔身邊。崔乙叔拍出的掌力,倒正好將五陽神魔送的更遠。
五陽神魔大叫:“快殺了他!老夫的毒水弄瞎了他的眼睛。你們快去殺了他!”
龍吟門的弟子驟見此變,一時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五陽神魔又叫道:“龍吟門的蠢才!快去殺了崔乙叔!懂不懂?快去殺了崔乙叔!”
這時,鍾祥正在幾十丈外與龍吟門弟子打鬥,聽得這邊出了變化,連忙不顧一切地衝過來。他此時身上中了數處傷口。他一衝到崔乙叔身邊,便將合圍上來的人逼開,大叫道:“師尊,你怎麼了?!”
崔乙叔這時雙目被五陽神魔口中噴出的毒水射瞎了。他為五陽神魔點肩部穴道止血時,一點防備也沒有,護體罡氣也因得意而收了。他的臉離五陽神魔別過來對著他的臉近在咫尺。五陽神魔口中忽然噴出毒水,他事前一點也沒有想到會有此變,也就沒有躲開。就在他雙目一痛的同時,還未反應過來,腹中早被五陽神魔的金抓刺了進去。五陽神魔退開時,金抓退出,崔乙叔的腹部便有五個指頭粗的血洞噴出黑血。但五陽神魔為這一擊而出盡全力,此時竟心力交瘁,無力再攻,連喊話都直發抖。
天魔女此時受傷雖重,但一切都看在眼裡,她明白這中間一定有一個極大的秘密。但五陽神魔殺崔乙叔卻是半點也不假,當下連忙大喊:“快攻!”
武飛天一聲大喝:“攻!將崔乙叔殺了!”
崔乙叔此時雙目已瞎,那毒水竄進去,連整個頭也痛如刀絞。他的腹中又絞痛不能忍受。但他卻硬是忍住了。他一聲大喝:“退下!老夫有話要說!”
他這一聲大喝,猶如響了一個大雷,頓時便將眾人喝退了。
這時,遠處的森林邊沿,正有兩條人影,如閃電一般地衝掠過來。
崔乙叔道:“侯天衝,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五陽神魔站在遠處道:“老夫這金抓上的巨毒,已深入你的臟腑,你要問什麼都問吧。”
“你對老夫是假降?”
“正是假降。五陽神魔六十年前就是朱元璋的大內第一高手,就已是黑道首領,豈會屈居於人?”
“你是龍仙派你來臥底的?”
“崔乙叔,老夫剛才說了。老夫何等身份?有誰能支派老夫?但老夫確實又是受龍仙委託前來殺你的。不過,不是他派老夫,而是他對老夫拜了三拜,求老夫來殺你,如若我死了,他還答應由常寧收我那兒子做弟子。所以,老夫也就答應了他。崔乙叔,你不必一一細問。老夫將一切都告訴你,好讓你放心死去。龍仙出海前,已經知道武功山想稱霸人的是你。他礙於你那仁義厚道的兒子的面,不願直接出面對付你。
他算準你會大敗。同時,他算準你若戰敗潛逃時,卻是沒人能攔得住你。所以纔來拜我求我。這天下得龍仙一拜者,唯老夫一人。所以,老夫才肯屈就於你。”
崔乙叔想了想道:“你殺老夫,還有沒有其它理由?”
“有。老夫最恨有人要當什麼霸主。武林領袖,是一種象徵,不是一種王權。這武林中有那麼多山大王、黑魔頭,已經大傷天和了。不能再容什麼霸主橫行天下。”
崔乙叔冷笑道:“由你這魔頭來講什麼‘傷天和’的話,不是可笑麼?”
這時,那兩條人影已經掠近眾人,見眾人正在說話,便沒有干預,站在一旁靜聽。這二人正是白茜珠和常寧。龍吟門人一見常寧,便要下跪,常寧一抬手,止住眾人。
五陽神魔嘿嘿一笑,道:“這‘傷天和’三個字,也是老夫近幾月看你一人將整個武林攪得血雨腥風,才悟出來的。老夫答應龍仙來臥底殺你,還有另一個理由。老夫在這地仙谷的後山石洞中一住就是六十年。老夫每當心煩意亂時,便喚常懷遠下山來,由老夫發掌髮指擊打他,以洩心中悶氣。老夫如此擊打他六十多年,開始時三五日打他一次,後來十幾日,再後來一月左右,最後三五月打他一次,那龍仙為了不要老夫出江湖去殺傷武林眾生,竟將如此令人厭倦的事都默默忍受了。這是一位聖人。老夫打得這位聖人厭了,心中雖然恨他,卻也不得不服了他。六十年中,連老夫自己也不覺得,這殺性不知不覺就弱了。崔乙叔,這也是我要殺你的理由。”
崔乙叔一聲不響,過了好一會兒,才道:“老夫先想不通我那兒子為何要逆父,現在我懂了。新來的二位可是白茜珠?”
常寧道:“正是白盟主和我到了。”
崔乙叔道:“白盟主,老夫的事情,你不必對風兒的兒女講。”
白茜珠道:“崔乙叔,你什麼也不必講了。你快自裁了吧,何必再忍受這死前的劇痛?我會看在風哥的份上厚葬你的。”
崔乙叔道:“我這徒兒,你們大約是不會放過他的。請將他與我葬在一起。”
白茜珠道:“可以。”
崔乙叔道:“祥兒,我 好痛!快將我 殺了!”
鍾祥翻身跪倒在地,哭喊道:“師父!”
崔乙叔早已滿臉大汗淋漓,叫道:“為師的祖父崔子健敗敗于龍之手,為師本想為祖宗報仇,但終於還是敗在這龍仙之手!為師還活在這龍吟門人面前幹什麼?快將我一劍殺了!”
鍾祥大哭道:“師尊,弟子怎敢做殺師逆徒?”
崔乙叔笑道 他一笑,頓時連臉都扭曲了:“蠢才!老夫真力已散,連自殺的力氣也沒有了……快!”
鍾祥緊閉雙目,一劍刺出,刺進崔乙叔的心臟。他抽出長劍,扶著崔乙叔的屍體,輕輕放在地上,合上他的眼皮。然後自己震斷自己的經脈,就死在崔乙叔的身旁。
白茜珠閉上雙目,二行清淚從她的目中流出來,她揩去眼淚,道:“一切都過去了。天聖老前輩,你的傷不礙事吧?”
“謝盟主,死不了。”
“請你隨我一起去普陀山吧。”
“多謝盟主厚受,但老身山野之人,在山野間居住慣了。
這地仙谷旁邊山上,有一座仙霞宮。過去住的是一位聖人。如今卻正合老身居住。老身哪兒也不去。就在這仙霞宮內終老一生罷了。”
白茜珠心中異常難過,也為天魔女感到異常委屈:“那是曾祖父當初愛屋及烏……時所修的住處,只怕老前輩見了反而陡增傷感。”
天魔女此時已由人包紮好了傷口。她笑道:“老身也是愛屋及烏,才定要住在這裡。”
白茜珠聽後,雙目中陡然又湧出淚水。她明白天魔女這六十年的單戀絕對不是常人所能懂得的一種仙聖之情。她又想起了崔長風。她不禁對著這山、對著白雲、對著山風吟誦:
匆匆與君識,
別時更日短。
吟過之後。她轉身一頓,說:“常師爺,請你令人安排崔乙叔的葬事。”
她答應厚葬崔乙叔,又何嘗不是因為崔長風?又何常不是愛屋及烏?
戰後,玉鳳門舉門遷至普陀山,從此不問武林是非。但因世有白茜珠,近百年中幾無大惡現世。直至明武宗年間,靈猿真人和 女陰魔欲殺盡中原武林人,已被世人尊為鳳仙的白茜珠時年已屆百二十壽,才再次出山,造就了另一代武林領袖水靈秀,解武林浩劫於倒懸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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