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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08, 04:03 PM   #1316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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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海一樣深的單戀b

  “你說什麼從家的‘妞兒’?你口中什麼時候學會了這些下九流的髒話?為父怎麼還從不知道?”
  梅勇笑了笑,道:“孩兒說急了,請爹爹恕罪。”
  忽然下邊傳來“嗤”的一聲輕響,隨後便是一片沉默。
  少停,從姍聽到書房中傳來了梅海天的冷笑道:“閣下是誰?為何易容成我兒梅勇混入我書房,閣下又將我兒子如何處置了?”
  那人不答反問,聲音也不再裝作梅勇,一下子變得蒼老嘶啞:“梅海天,你就憑那一句用語認出了假梅勇,真不愧是江湖精子。”
  “這人樣子好易容裝假,聲音也好運功變音裝假,唯有習慣和教養是一時半日模仿不完全的。閣下是誰?”
  那人仍然不答反問:“梅海天,事亦如此,你為什麼不攻不守也不躲退?”
  “閣下為何如此關心老夫?”
  “老夫怕你有點意外,牽連了其他朋友。”
  “看來,你是那一道上的朋友了。”
  “住嘴!快說你安的是什麼心?”
  “老夫安的什麼心你別管。老夫攻無力量,守更不是上策。
  退避麼?老夫寧死也不做那喪家之犬。朋友離去吧。老夫反正不做不義之人便是了。況且,老夫就算想做不義之人,也不知該咬誰拖誰。”
  “梅海天,你這苟且偷生的矇混之策,是誰無論如何也矇混不過去的。老夫教你一法……”
  忽然,書房中傳來梅海天一聲悶哼,顯然中了那人的暗算。這時,才又聽得龍泉劍傳出一聲低嘯。隨後是當的一聲落地響聲。那人顯然利用說話時,梅海天一時戒備不夠那一瞬即逝的時機,出其不意殺了梅海天。這人的殺意一起,梅海天便已遭到殺手。連龍吟劍這等神兵也感應不及。直到梅海天被殺後才嘯得一聲,可見那人意動人動,武功已臻上乘之境。
  從姍立即便想掠下去將人捉住,但又自忖不是此人對手。
  而且,龍吟劍顯然又落入了那人手中。加上那書房機關太厲害。從姍略一思索。便暫時不動,準備等那人從書房中出來時再行跟蹤,尋機下手。
  但是,書房中從梅海天一聲悶哼,龍吟劍落地後,便再也沒有了任何響聲。如此過了大約一刻時辰,從姍已經不能忍耐了,正想下去,卻忽然聽到了響動。
  但這響動不是從書房傳出來的,而是從花園中的好幾個角落同時響起的。幾條人影一下子閃到書房外面,將書房包圍了起來。從姍數得一數,共有八條人影。
  為首一人站在書房前面三丈之處,聲音清朗地道:“室內的朋友,你能在書房裡躲到天明麼?何不藉一步出來說話。”
  但室內此時一點響聲也沒有。
  等待片刻,書房中的人還不見出來,而從花園的那一端的園門中,卻燈火明亮,湧進一群人來。
  為首一人,卻是司馬靈台,身後跟著一個姑娘,後面是一二十個梅海天的弟子門人。
  這些人一來,便將先前圍住書房的八個人反圍了起來。
  司馬靈台大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深夜潛進梅府幹什麼?”
  為首一人道:“在下陽泉趙捕頭,追緝兇手到此。司馬靈台,你們喝什麼?有本事,你進書房去將真兇逼出來讓我等看看。”
  司馬靈台看這八人,果然是一色官家捕頭服色,但他隨即冷笑幾聲道:“閣下神光內蘊,怕不是什麼捕快吧。在下看來,閣下好象一個人。”
  “好象哪一個人?”
  “好象是武當派那失蹤三年孫雨亭孫大俠。孫雨亭三年前在江湖上**了幾件驚人的大事。後來忽然失蹤,不知幾時成了陽泉趙捕頭?”
  趙捕頭笑了笑道:“象也好,不象也好,不妨就讓它真真假假,這是在下的官諜,司馬兄請過目。”
  “好,請將來意說明。”
  “我等一更至此。見一人易容為梅勇,進入了書房,後來書房中傳出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說話中,梅莊主悶哼了一聲,以後便沒有了任何聲響。我等知道這梅府的機關厲害,而且,那人顯然也非常厲害。所以,圍在外面,等他出來。”
  司馬靈台身邊一個女子,年約二十左右,此時聞言,急急問道:“那人將我爹爹怎樣了?”
  趙捕頭道:“你是梅莊主的女兒?”
  那女子道:“小女子梅夢萍。見過孫大俠。孫大俠,那人將我爹爹怎樣了?”
  趙捕頭道:“梅姑娘也見過在下官諜。在下不是什麼孫大俠,梅姑娘,你哥哥呢?”
  “來此地時,師兄弟們找過哥哥,卻沒有找到。”
  “那麼,不妨再分些人去找你哥哥,只怕有了什麼意外。”
  梅夢萍此時急得滿面惶色,拖著司馬靈台的手臂道:“公子,你看該怎麼辦?”
  司馬靈台道:“萍妹別急。這書房中不知機關發動沒有,此時實在不宜進去。不如依趙捕頭之言,先分幾個人去尋找大哥,其餘的圍住書房,再作計較。”
  梅夢萍道:“也好,大師兄,請你帶幾個人去再找找哥哥,大師兄,怎地不見二師兄衛靈壁呢?”
  “衛師弟麼?他……下在牢中了。”大師兄錢風道。
  “什麼?怎地將他下在牢中?”
  “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便下了牢。這全府上下,大概只有師妹你一人不知道。”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犯了什麼門規?”
  “我不知道。我這就去找公子。”
  大師兄帶人去找梅勇去了。
  梅夢萍道:“台哥,你知不知道這件事?”
  “知道。”司台靈台道:“但他犯了什麼門規,我是外人,不便多問。萍妹,應師兄這事,暫且不必追究,先將眼前這難關應付了再說。快靜下心來。”
  司馬靈台說著,“當”地一聲掣出長劍,上前幾步,向著書房朗聲道:“室內是何方高人?請出來說話。”
  書房內還是沒有聲音,甚至就連一點響聲也沒有。
  這時,牆頭上響起一個聲音道:“不必喊了,書房內那人,只怕早已走了。”
  眾人大驚,齊齊回頭,只見牆頭上盤膝坐著一人,這人身穿黑袍,面蒙黑巾,他本來盤膝坐在牆頭上,這時忽然平空升起,然後冉冉斜飛過來,落在眾人前頭三丈處,站直身子,猶如鏢鎗一般挺直。
  他冷然道:“老夫夏候海。”
  人群中有數人同時“哦”了一聲。
  司馬靈台道:“原來是殘缺門掌門夏候前輩。晚輩司馬靈台,見過前輩。請問,前輩來了多久了?”
  “假梅勇還未進書房,老夫便已來了。”
  司馬靈台道:“晚輩斗膽,請問前輩為何而來?”
  夏候海道:“老夫本來不欲回答你,只是此時你已成了梅家的半子。老夫便由你問幾句吧。老夫是追蹤一條黑影而來。”
  “前輩認識追蹤的人麼?”
  “不認識。老夫追蹤到山下,便不見了此人的蹤影。只怕假梅勇也是此人所扮的了。”
  司馬靈台想了想道:“依晚輩想來,只怕那人此時早已不在書房,請教老前輩,眼下這事當如何料理?”
  夏候海道:“大名鼎鼎的幻靈劍司馬靈台,原來如此謙虛,老夫倒是意想不到。”
  司馬靈台道:“在下不願這梅家莊血染牆頭,卻又一時想不出萬全之策。”
  夏候海道:“室內那人,只怕早已走了。如若他還在室內,連梅老莊主也一招喪命,你等還有活命麼?”
  梅夢萍一聽大急,險些便落下淚來:“前輩是說我爹爹已經被那人一招……致死了?”
  夏候海嘆了一聲氣道:“這麼久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怕是不幸了。”
  梅夢萍大叫一聲,轉身便往書房掠去。司馬靈台一把將她拖住道:“萍妹不要激動。這事凶險無比,你先冷靜下來!”
  夏候海道:“這時進去,原也不怕那人,只因他大約早已走了,怕的是機關已經發動,如是梅家莊有人知道機關所在,先進去關閉了,那是不妨進去看看的。”
  梅夢萍道:“這機關……我也不知道的。”
  司馬靈台嘆了口氣道:“武林世家,隱祕傳子不傳女。真是無可奈何的事。”
  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響,大師兄帶著人,抬著一張軟榻,匆匆走進園來。軟榻上躺著一個人,卻正是梅勇。
  梅夢萍一見此狀,便哭泣起來,搶上去急急地問:“哥哥,你怎麼了?”
  眾人將榻放在地上,數盞風燈明亮地照著梅勇,只見梅勇躺在軟榻上,滿臉痛苦不堪,顯然體內有什麼劇痛正在折磨著他,但他的臉上卻連一滴汗都沒有,滿面蒼白如紙,一點血色也沒有,一派正在逐漸死去的垂死狀況。
  梅夢萍大哭著便撲上去。
  夏候海一把抓住她道:“動不得。司馬靈台快看住她!”
  司馬靈台抱住梅夢萍,站在旁邊,一動也不敢動。夜色中,燈光下,眾人圍著梅勇,一片沉寂,只有梅夢萍的哭泣聲顯得那麼淒涼。
  夏候海道:“各人退開,趙捕頭,司馬靈台,二位請過來。”
  眾人遵囑,各自退後幾步,司馬靈台扶著梅夢萍的腰,走近軟榻。
  夏候海道:“梅公子,你能說話麼?”
  梅勇雙目中湧出一片淚水,卻連嘴也不能張得一張。
  夏候海慢慢解開梅勇的錦袍,三人低頭,看了一陣,夏候海起身道:“好厲害的鎖穴手法。將人製住,既不能動,又不能說話。三個時辰內,不能蒙那人親手解開,便慢慢死去。
  老夫解不開這穴道,根本就連認也不認得是何種手法。慚愧,告辭了。”
  司馬靈台道:“前輩且慢離去。此事如若連前輩也無法,晚輩們就更沒有辦法了,萍妹,快求前輩援手。”
  梅夢萍跪下去,求道:“前輩,務必請救一救我哥哥。”
  夏候海道:“不是老夫不救你哥哥,只因老夫不識解法,又有什麼辦法?老夫如妄作解人,只怕指頭一觸梅公子的身體,梅公子便立即死去了。”
  夏候海長嘆一口氣又道:“老夫有一件大事,還著落在你梅家你父子身上。如今他二人一死,只怕老夫的大事也渺茫了。哎!”
  這時,一直低頭查看,一聲不吭地趙捕頭,忽然起身滿臉恐懼地道:“在下想起來了。”
  司馬靈台急問:“孫兄想起了什麼?”
  趙捕頭道:“這是傳說中的靈猿指法點的穴道。”
  夏候海與司馬靈台同時駭極呼叫:“靈猿指?”
  趙捕頭道:“前輩請看這被點穴周圍的皮肉,不是隱隱發黑,黑中卻又帶藍麼?”
  夏候海又去仔細察看,看後起身道:“是了。老夫也想起來了,確是這種指法。數十年前,老夫的師尊曾對老夫講過這種指法,年深日久,老夫倒忘了。但這靈猿真人乃是七十年前的異人,怎會活到今日?”
  眾人默默不語。
  夏候海沉思了一會兒道:“地仙今年一百二十歲,一百年前便已名震天下,被各門派推為天下至尊。這事看來只有請她出島才能料理了。”
  梅夢萍本已站起,此刻又跪下道:“前輩既也知道是什麼指法製的穴位,肯定能解的了。求前輩救救晚輩的哥哥吧。”
  夏候海道:“你等年輕,不知這靈猿指是怎麼回事。這靈猿指奇毒異常,手法卻又奇絕天下。髮指人竟可在指力中控制毒量,要毒重便毒重,要毒輕便毒輕。毒重時,中指人會急速全身潰爛。毒輕時,中毒人只是穴位周圍的經脈中毒慢慢壞死,時辰一到,才因經脈被毒腐爛,潰斷而死。老夫在當今天下的武林,固然可列入前十幾名高人之列,但面對這靈猿指,卻是毫無辦法。這天下,哎,能解此法的人,老夫還未聽說過。”
  從姍此時躲在屋脊上聽到夏候海這段話,心中一動,想起魔殺天君說他的弟子剛進中原,就被人用毒指殺死,所中的指力,就是靈猿毒指。那麼,莫非進書房去的那人是千面人魔?如若是千面人魔,那就凶險無比了。
  從姍此時更加不敢妄動,便不作下去與眾人相見之想,繼續躲在房頂的黑暗之中。
  這時,軟榻上的梅勇,在明亮的燈光下,忽然喉頭咕咕作響,全身一陣抽動。眾人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一點忙也幫不上,一點力也使不上,梅夢萍只是大哭喊叫,要撲上去。
  被梅家的兩個弟子抓住,撲不上去。哭聲叫喊聲夜空中鳴響,異常恐怖淒慘。
  忽然,梅勇雙眼一翻,頭一偏,不動了。
  他就這麼死去了。活活地,慢慢地死去。
  經過這麼久的折騰,這時也是四更天氣。梅夢萍眼見哥哥如此慘死,突然反而嚇得不哭不喊了,就只是恐懼地睜大雙眼,望著她哥哥的屍體,似乎已被嚇呆了。
  趙捕頭對司馬靈台道:“司馬兄,快,快打你夫人一耳光,謹防她被嚇瘋或嚇得湧痰而死去。”
  夏候海道:“且慢,老夫救她。”
  說罷,走上前去,在她身後督脈上的幾個穴位上拍了幾下,梅夢萍才“哇”地噴出一口混著濃痰的鮮血,昏迷過去,倒在扶她的師兄弟身上。夏候海又從身上摸出一顆藥丸,塞進她的口中,道:“沒事了,扶她去歇息一會兒。”
  司馬靈台道:“謝前輩救了晚輩的內人。但這書房內......”
  夏候海道:“你梅莊的事,你梅家令人進去看看吧。”
  司馬靈台想了想道:“趙捕頭。”。
  趙捕頭道:“什麼事?”
  “你既是官家的捕頭,這書房內有了人命案,當然是該你們捕頭先去查看了。”
  趙捕頭冷笑道:“司馬兄是想利用書房的機關將我等莊外人一網打盡麼?”
  司馬靈台冷笑道:“孫大俠既做了這陽泉捕頭,今晚只怕由不得你貪生怕死了。”
  趙捕頭道:“你梅家將機關開啟,等著捕頭進去查看,究竟是何居心?在下大任在身,還不會受激便眼睜睜去送死。”
  二人正在唇搶舌戰,另外七名捕快中走出一人道:“阿彌陀佛!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趙捕頭,這司馬靈台一會兒是人,一會是鬼,你們不妨多用一隻眼睛看住他一點。
  我進去看看吧,不能讓人將咱陽泉捕快看小了。”
  司馬靈台冷笑道:“少林慧達大師成了陽泉捕快,這陽泉捕快只怕從此雄甲天下了。”
  這捕快也不理司馬靈台的話,慢慢向書房走去。
  趙捕頭大叫:“兄弟小心。”
  那捕頭道:“不妨!”
  說罷,只見他一跨出腳步去,周身的衣服忽然鼓漲而起,顯然已經全身蓄滿了真力,隨時防止書房內的機關被引發。
  夏候海道:“且慢!”
  那捕快站住身子,回過身來,道:“前輩有何指教?”
  夏候海對著梅家眾弟子道:“你們身為梅家弟子,便不關心書房內的師尊麼?”
  眾弟子羞愧地垂下頭,只有大師兄道:“前輩不知,這書房內的機關,厲害無比,咱們卻是一無所知。只有師尊和梅師弟才知道開啟關閉之法。這機關不發動則罷,一經發動,如不將此屋燒為平地,萬萬進去不得。但此時師尊在內,卻又萬萬燒不得房屋。晚輩們無能,全憑前輩與司馬兄作主。”
  司馬靈台冷笑幾聲,卻是不語。
  夏候海道:“你等去撿些大石塊過來。”
  眾弟子聽得吩咐,立即使去將石山拆毀了數塊過來,拍成拳頭大小。這夏候海當日在黃河邊上見從北池用此法將酒樓上的人施出的琴音攝魂大法打斷,今日便準備用此法破壞機關。
  他道:“眾人退開。”他說話時聲音很大,顯然是說給屋頂的從姍聽的。房頂上的從姍見狀,也怕有機關從屋頂打出,連忙朝屋後飄身出去,隱伏在遠處的牆下。
  夏候海撿起一塊海碗大的石塊,向著門扔打去,只聽“砰”地一聲,門朝後碰去,便是,卻沒有任何暗器之類的東西打出,但當石塊撞開後,落地在門內的地下時,那暗器打出來了。這暗器顯然是要等人推開門,跨進腳去,踏在門內的地磚上,機關才引發。只聽“颼、颼”之聲,從門前後兩面的上方,同時斜射出數十支弩箭,將門周圍的五尺方圓全部罩籠。如是有人在那裡,不管前進後退,只怕都將被這些弩箭射中。
  夏候海等這些弩箭射定,又用石塊向著花窗打去,花窗打破時,射出的是弩釘,這弩釘密如蛛網。如有人從花窗中射進射出,只怕身手再快也難全身而退。
  夏候海如此變換角度,將石塊從門內窗內投進,不斷地打擊牆壁和地磚。有時連投數十塊不見一點動靜,有時一塊打中機關,便射出不同的暗器或毒氣。一直折騰到快要天亮時,那數十種暗器,毒氣和毒汁都被破壞得差不多了,夏候海道:“大師如欲進去,可踏在石塊上進去,不知大師輕功如何?”
  這時,天色更黑,這黎明前的黑暗,如非園內尚有燈光,只怕便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捕快道:“不妨,在下總不能眼見這要死人的事,卻推與別人去幹。”
  趙捕頭道:“兄弟回來。”
  那捕快道:“捕頭還有什麼吩咐?”
  趙捕頭道:“平日搶拿犯人,我不如兄弟勇猛,但我的輕功比兄弟怕要高那麼一點,讓我去吧。”
  “不行。捕頭,你不能出事的屍“不妨,我若有甚意外,你等趕快回去報告上司。不得在此地停留。”
  “是。”那捕快答道。退在一旁。
  趙捕頭越出眾人,將輕功提至極限,輕輕一飄,便掠進了室內那凌亂掉落的假山石塊上。可是,他剛輕輕站穩身子,正準備四下打量,只見一團黑影一閃,從內書房掠出。這黑影好快,眨眼之間便也掠近了趙捕頭面前,掠過趙捕頭面前時,只見銀光一閃,黑影已經又掠進書房外的園中,直射夏候海。夏候海身子暴退三丈,一聲大叫,一條手臂已經被這團黑影那一閃的銀光斬斷。手臂落下地時,室內才傳出趙捕頭倒地的聲音,而這時,那黑影已經掠上了花園的牆頭。
  正在這時,只見花園的牆下陰影中,無聲無息地射起一條黑影,這黑影手中長劍從那團黑影的後面極快地一揮,只聽“嚓”地一聲,那黑影的長袍已被斬下一塊,但那團黑影卻已越過牆頭,一閃沒入牆外的黑暗之中。
  牆下偷襲那人卻也不敢追趕,只是拾起掉在地上的長袍,長嘆一聲,慢慢走向眾人。
  眾人這才看清,從牆下躍起,偷襲那人的是一個年輕姑娘。
  捕快班中越出一人,恭恭敬敬地作禮道:“陽泉捕頭王某,見過從姑娘。”
  這年輕姑娘正是從姍。
  從姍道:“王捕頭辛苦了,快去看看孫大俠吧。”
  王捕頭含淚道:“孫兄已被 劍斬成兩段.....”
  這時,人們才想起室內的趙捕頭,有人向室內走去,從姍喝道:“且慢!”
  從姍止住向書房走去的幾個人,轉身向夏候海道:“前輩的傷……”
  夏候海從三丈外走上前來,對掉在地上的斷臂看也不看一眼,道:“無妨。老夫已經點穴止住了流血,死不了。從姑娘,你那一劍只怕已是天下第一快劍了,而且是有備偷襲,卻只斬下那人一段飄起的衣袍。這人好高的身手!只怕這等身手,普天下只有二三人才有。”
  夏候海說這話時,蒙面黑巾不住抖動,顯然是傷口疼痛無比。他道:“從姑娘,室內現場還未破壞,你去察看一下,看看殺梅海天的兇手可是殺梅公子的同一個人?”
  司馬靈台受了冷落,此時卻裝作不知,一聲不吭。
  從姍道:“是。”
  只見她向書房慢慢走去,走近書房時,身子輕輕飄起來,凌空落在被斬成二截的趙捕頭旁邊的石塊上,望著書房內看了好一陣,然後往後一彈,回到外面的花園中。
  她此時滿臉驚駭之色,對夏候海及各捕頭捕快道:“梅莊主左手臂彎曲,倒地而亡,喉頭氣管已被一劍斬斷。傷口長約三寸,深約一寸從下向上斜斜劃過,顯然是被那人出奇不意,抓住了手腕,托住了手肘,便以梅莊主手中長劍,迴轉去斬了梅莊主的脖子。”
  從姍無比驚駭地繼續道:“好高的武功!這是什麼武功?
  梅莊主在天下已是絕頂高手,卻被那人以這兒戲般的手法殺死。簡直是不可思議!”
  夏候海想了想道:“這些門人弟子對莊中大事一無所知。
  這裡已經無事可幹。老夫要告辭了。”
  說罷,越過牆頭,消失在黑暗之中。
  這時,王捕頭已與其它捕快搬出趙捕頭的兩段屍體。
  王捕頭道:“從姑娘,我等也要告退了。”
  說罷,帶著趙捕頭的屍體,七人紛紛掠過牆頭,離莊而去。
  司馬靈台道:“姍妹。”
  從姍道:“司馬大哥要說什麼?”
  “你不去看看你夢萍姐麼?她可是梅家僅存的一個人了。”
  從姍道:“要去看的。但我還有一件事要辦。請問這位師兄高姓大名?”
  她問的是梅家莊的大弟子錢風。
  那人道:“在下錢風。”
  “可是江湖中稱無影劍的錢風?”
  “正是。”
  “請你將衛靈壁師兄放出來如何?”
  “這個……此刻只怕要二師妹同意才行。”
  “你先去放人。夢萍姐那裡,我一力擔待。”
  “好吧。”錢風帶人去放衛靈壁。
  從姍道:“錢師兄,我在夢萍姐那裡等你。請你將衛師兄帶到那裡來。”
  這三大莊人,平日過叢甚密,常有往來,平輩的人盡以師兄妹相稱。此刻,從姍遇事作主,司馬靈台倒反而不便制止。
  從姍向著牆外道:“花大哥,你進來吧。”
  花茂雲從牆外掠進來,對從姍行了一禮,卻不作聲,然後才對司馬靈台道:“司馬大哥,久違了。”
  司馬靈台道:“原來是花兄弟,二位請一起去大廳奉茶。
  在下將這裡的事安排一下便來。”
  從姍道:“司馬大哥請便,我們等你。”
  當下司馬靈台便安排人收殮屍體,準備喪葬事宜,然後引二人入內。
  此時梅夢萍早已得到傳報,得知從姍來看自己,已經等在客廳中,梅夢萍心中一直以為是屠殺紅雪山莊的殺手,又來屠殺梅莊了。當下見了從姍,一把抱住,咽咽哭道;“姍妹,我兩姐妹好苦啊。”
  說罷,便失聲痛哭起來。
  從姍心中此時已經明白,這梅家父子做下的事,梅府上下,恐怕無人知道。連這梅二小姐,只怕直到現在,還連半點風聲也未聽到。甚至就半點也未猜到梅家父子對紅雪山莊做下了什麼,這次又為了什麼被人殺死。
  從姍道:“梅姐姐,從今以後,我們在這人世,都是無依無靠的孤兒了。以後遇到什麼事,多個心眼,才好保護自己。”
  梅夢萍道,“妹妹說的是。姐姐如今有了人家,有什麼事,多少還有公婆夫君擔待。妹妹,你一個人,以後可怎麼辦?”
  從姍眼見這梅夢萍如此天真無邪,心中更為她憂慮。眼見梅夢萍父兄剛死,她自己已經痛不欲生,還在關心自己。當下心中不禁生起了一種想為她做點什麼好事的念頭。她道:“梅姐姐,你近來武功進境如何?”
  梅夢萍無比驚異道:“妹妹怎地……忽然問起這個?”
  從姍道:“今日別後,我二姐妹天各一方。妹妹最近得高手傳了幾手劍法,妹妹就轉傳了姐姐,以後作個防身之用吧。”
  司馬靈台眼見剛才從姍在牆下偷襲那團黑影那一招,快速辛辣奇詭絕倫。那人在室內一直等到外面的人將機關破壞後才出來,眨眼間便從室內掠到了牆頭,快得只是一團黑影。
  中途還順便腰斬一人,斷臂一人。而且這二人皆是當世武林絕頂高手和一等一高手。從姍那一射一劍,雖然僅斬下一片袍角。如是自己,便是同樣偷襲,只怕連袍角也沾不到一點。
  司馬靈台道:“萍妹還不快謝過姍妹!”
  哪知梅夢萍道:“我不學,我學武功作甚?那敵人如此厲害,我只怕便學上數十年,也不是他的對手。再說,爹爹和哥哥就停在外面,我卻在這裡學武功,那成什麼體統?”
  說罷,又掩面哭泣起來。
  從姍嘆了一口氣,幾乎同時,司馬靈台也嘆了一口氣。
  只是二人嘆氣的原因,也只有各自才能明白罷了。
  這時,錢風引著衛靈壁進來了。
  這衛靈壁高高身材,看來異常精幹。只是那眼睛中,卻始終飽含著悲哀。大概是在牢中關了一天一夜的關係,這時看去,比在莊外的客亭中時,更瘦了好些。那雙眼中的悲哀神情,也更深沉了。
  他走進大廳,對從姍默默拱了拱手,也不多說。然後,轉過身去,對梅夢萍道:“靈壁見過二小姐。”
  梅夢萍道:“衛師哥,你犯了什麼門規,爹爹將你關了起來?”
  衛靈壁垂首道:“我也不知道。是梅師弟趁我不備,點了我的穴道,將我關了起來的。”
  “可是爹爹叫他這麼辦的?”
  “不知道。”
  “大師哥,你知不知道?”梅夢萍又問錢風。
  錢風回道:“師父這幾日從不出內書房。我不知道。”
  梅夢萍想了想道:“如今爹爹和哥哥都被人暗算了。衛師兄便是有什麼事得罪了爹爹和哥哥,也算揭過了。這全府上下這麼多事,衛師兄,你就留在外面幫錢師兄料理吧。
  衛靈壁道:“是。”
  梅夢萍又道:“大師兄,二師兄,如今我已許配了人家。
  從今後,已是司馬家的人了。我本想留在梅莊,只是此時卻已身不由己。不能廢了禮數。再說,我留在家中,觸景生情,只怕日日想起爹爹和哥哥,這日子也不好過。我準備辦完喪事。便隨夫迴轉杭州,這梅莊,就委託二位師兄代為照看吧。
  這以後如是有機緣,不妨代梅家收養一個孤兒,令他姓梅。好傳梅家香火。”
  錢風和衛靈壁同時道,“是。”二人說這個是字時,都已聲音飲泣。
  梅夢萍道:“大師兄,你令人將梅園打掃乾淨,從此封閉了吧。一應喪葬事宜,你們二人多操心了。”
  二人又是同時道:“是。”說罷,告辭出廳。
  從姍見這梅夢萍雖然氣得死去活來,又性情軟弱,但處理莊中事務卻並井有條,頭腦清晰,這才放下了一些心事。當下便道:“梅姐姐,我想告辭了。”
  梅夢萍道:“妹妹為何就走,請留下多陪姐姐幾日吧。”
  從姍道:“我在外面還有急事,務必馬上走。梅姐姐,以後我到杭州莫幹山莊來看你。”
  梅夢萍道:“你若一定要走,姐姐也不好強留,恕姐姐不遠送了。”
  從姍含淚向梅夢萍和司馬靈台告別,帶著花茂雲,離莊而去。
  從姍下得山來,已是上午時分。從姍在江邊舀水喝時,想起了空寂師太的教誨:“梅莊的事有點眉目後,也不要妄動。
  最好先找秘地修習內力。你若能以百年內力行走江湖,還怕那些仇家上天入地,無處可尋麼?”
  從姍想起這話時,同時想起那假梅勇的武功是那麼厲害,自己此時只怕真的應該先練成絕世內功,才能再出江湖尋敵報仇了。
  可是,她在這江湖中對各山川大河,隱密之地並不熟悉。
  而這覓地練功的事,又不能對任何人說起,只怕更不能對花茂雲談起了。當下坐在河邊休息,慢慢思忖。
  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記起梅夢萍叫錢風二人去封閉梅園的事。她想,梅家父子死了,屠殺紅雪山莊的那一夥人,只怕再也不會回梅莊打事。而梅夢萍不幾日要隨司馬靈台回杭州。梅莊的人,只怕也不會有什麼人願意再去梅園,那梅園豈不反成了一塊清淨之地?
  當下心中暗暗決定選梅園作修練之所,但卻不露聲色。仍然帶著花茂雲到黃石府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住下之後,從姍道:“花大哥,這司馬靈台二兄弟,看來與你很熟悉。”
  花茂雲道;“同在江湖闖出一些名頭,互相景仰而已。平日嘛,卻又來往不多。”
  “原來如此,你看這司馬靈台這時出現在梅莊,可有什麼蹊蹺?”
  “此事在下所知不多,實在不便多言。”
  從姍道:“我想去杭州司馬世家悄悄看看。花大哥,我托你辦一件事情,你可願意?”
  花茂雲道:“在下早就說過,作你的僕隨。只是未蒙首肯,不便以主僕相稱。但從姑娘如有吩咐,花茂雲是在死不辭的。”
  從姍道:“主僕之事,永遠不要談起。我只求花大哥再去黃河一帶,幫我找我哥哥。”
  花茂雲道:“是。只是能否找到,在下沒有把握。一月之後,我去杭州司馬世家找你。”
  “我不會公開拜莊的。一月之後,你在杭州城中住下,我來找你吧。”
  花茂雲道:“是。從姑娘對司馬世家的事,看來比在下知道的多,在下便不多嘴了,這包銀子,你帶上吧。在下一過武勝關,到處都有人送在下銀子的。”
  從姍也不推辭,收下銀子,花茂雲作了一揖,辭別而去。
  從姍等花茂雲走後,另覓了一家客棧悄悄住下。除了正常打坐外,並不閉關,卻每日在房中苦思劍招中的細微精妙變化。平日吃飯,也不在店內吃,只是傍晚時上街去,突然相中一家店子,買下一些帶回,這樣,既便有人暗算,要下毒也無從下手了。
  數日之後,從姍估計梅莊的喪事已經辦好了,便備了數日乾糧,在一個夜間偷偷潛入梅園。她是三更時潛進梅莊的,這梅府上下一點聲音也沒有,這梅園中更是寂靜異常。只有池中蛙聲響起,草中一片蟲鳴。
  從姍進入書房,見書房已被梅家門人沖洗得乾乾淨淨,那些機關,被夏候海破壞後,也就沒有復原。而那鐵柵牢籠,此時,不知怎地,落了一半在外,已經被梅家門人用四根房梁粗的巨木從下面倚牆托住。只要巨木不移開,這鐵柵是再也不會落下來。
  從這晚開始,從姍便在梅海天的書房中住下,開始修練內力。每隔數日,她悄悄下山一次,採辦乾糧幹肉和食水之類。然後再潛回梅莊繼續修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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