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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六月一日初夏的陽光正耀眼。
　　這是楊家豪第一天來到"宇光科技公司"上班。擡頭望著這高聳的建築物，他不禁緊張的摸摸身上的藍色制服，在大門口磨蹭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走進去。
　　自動門開啟，冷氣室內刮進一股野生的熱氣。"哇……"一進門他就忍不住張嘴低呼，"好氣派的地方！"
　　天花扳挑高至二樓。四周滿是銀色、白色、藍色交錯，呈現流線、幾何、對比的設計，充滿未來世界感，一走進這寬廣大廳，就像走進了二十年後的空間。這對於來自屏東縣淳樸的恒春鎮，今年才滿二十二歲的楊家豪而言，簡直是作夢也夢不到的幻境。
　　他傻傻地往前走了幾步，好奇的四處張望，想不到該用什麽言語來形容。
　　"啊！"一個女子的驚呼聲傳來。
　　原來揚家豪看得太入神了，連不小心撞到別人都沒發現。這時他才恢復神智，連忙道，"對不起！對不起！"
　　那名被撞到在地的女子擡起頭來，不悅地迎上楊家豪的眼神。
　　天哪！好美！好高雅！好像仙女一樣！楊家豪被這畫面震撼住了，霎時腦中一片空白，只能楞楞地盯著眼前的女子，雖然伸出了手，卻忘了要扶她站起。盡管她穿著保守的灰色套裝、白襯衫，臉上戴著銀邊眼鏡，一頭長發也整齊地綰了上去，看起來就像個幹練的上班女郎；那身合適的剪裁說明瞭她的竊宛身段，而裙擺下修長的玉腿更是誘人。在她化著淡妝的小臉上，銀邊眼鏡反倒讓她顯得更有氣質.雙眸中透出知性美，可神情卻顯得冷冷的。此刻她紅唇微撅，鮮艷欲滴，似乎等著被親吻、被疼惜。
　　"你看夠了沒？"那女子冷淡地問。
　　"對不起、對不起！"楊家豪再次致歉，趕緊扶她站起來，"都是我不好，走路沒有好好看路，才會把你撞倒了，真是對不起！"
　　對他誠摯的道歉聲，那女子沒有回應，只是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指著地上散落的文件，"撿起來！"很命令式的語氣，但楊家豪一點也不在意，這本來就是他的錯，他也極願意為她做這小件事，於是，他蹲下身去，迅速撿起所有的東西。
　　在幾份資料夾上，他看見一個美麗的名字韓雨。"對不起，請問你……你的名字叫……韓雨？"他終於站起來，語氣不太確定。
　　她點了點頭，沈默地接過那疊文件.然後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楊家豪不假思索地喊了出來，"韓小姐，請等一下！"
　　她停下腳步，微微側過身來，臉上的表情像在說：你還想怎樣？
　　其實，他根本也不知道自已叫住她要做什麽，只能不好意思地抓抓後腦，然後硬是擠出一個藉口，"對不起，我……我想請問你……警衛室在哪里？我是新來的警衛。一切都還不熟……"
　　韓雨輕歎了一口氣．"就在你後面。"
　　"啊！是嗎？"他猛地一轉身，果然自己背後的門上就寫著"警衛室"呢？
　　"對不起、對不起！"他生平第一次說這麽多次對不起，"我實在太迷糊了。真是對不起！"
　　“我可以走了嗎？”韓雨微微不耐地問。
　　“當然！”連忙點頭，然後又忍不住自我介紹道：“我……我叫做楊家豪。楊是楊桃的楊，家是……”
　　他還沒說完，她就打斷了他的話，“我看到了，你的制服上有名牌。”
　　“啊！對喔！我怎麽沒想到？韓小姐真聰明。”他說著，並露出明朗的笑容。這笑容……這陽光般的笑容……還有這熱得有些過份的眼神……韓雨有些恍惚地看著他，感覺全身都溫暖了起來。溫暖？她也會有溫暖的時候，這已經是多久未曾有過的感覺了呢？
　　“韓小姐，很冒昧的請問你在公司……是什麽職位？因為你是我第一個認識的人，我希望可別跟大家相處得像朋友一樣……”楊家豪有些忐忑地問。
　　韓雨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恢復淡漠的表情，“我沒有朋友。”說了這一句，她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楊家豪楞住了，腦中不斷的回響著她的聲音，沒有朋方，這是什麽意思？每個人不都有朋友嗎？怎麽她會沒有呢？。
　　“韓小姐……”楊家豪還在背後喊著，卻喚不回佳人的回眸。望著她的背背影遠離，不知為何，他的胸口競充滿了失落、不舍的感受。真的一點道理都沒有，他們在幾分鐘前還是陌生
　　人，還是互不相干的兩個靈魂，怎會在一瞬間有如此的改變？
　　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一種怎樣的命運？二十二年來，楊家豪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做'一見鐘情'。
　　才進入警衛室工作半天而已，楊家豪就和所有的前輩都混熟了，也大致瞭解了工作內容，有巡邏、偵測、維修、監視和站崗等，工作挺多、挺雜的，但這對身強體壯、反應靈活的他而言根本是輕而易舉。除此之外，他當然也不小心翼翼地問起了前輩們。
　　“你們……認識韓雨小姐嗎？”
　　“韓雨啊！”說到這名字，所有的人都“哦！”了一聲。“嗯……我剛剛在大廳把她撞倒了，所以覺得很不好意思。”楊家豪說。
　　負責帶領家豪的馮俊賢開口了，“她很了不起呢！大學畢業後就進了公司，才二十三歲，就擔任董事長秘書了！”
　　“是啊！聽說我們董事長的兒子很喜歡她，還有意追求她呢！"另一個人說。
　　"不過，韓雨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的模樣，不曉得她以前是受了什麽創傷，總之，她非常保護自己。她對誰都很客氣，也很冷漠，所以有冰山美人之稱哩！"馮俊賢接著說。
　　"聽說她家也是名門望族，家族或員不是老師、醫師，就是律師，所以韓雨也考了個會計師資格，一家都是'師'字輩的！"另一個又說。
　　"總而言之，韓雨是個我們只能遠視，不能靠近的女人，所以大家就認命吧！"馮俊賢作下結論。
　　"說得對！"其他人紛紛點頭。
　　"噢！原來如此。"楊家豪勉強笑了笑，想到自己五專的學歷，想到家鄉的那片農田，想到銀行存款只有四位元數，也就什麽都不敢想了。
　　沒想到，想要戀愛的心情很快就結束了，但暗戀的心情卻無限期地展開了。
　　當天傍晚，下班的人潮擁聚在大門口，"宇光科技公司"旗下有數千名員工，光是本部大樓就有一千多名，使得每天上下班都像是混亂的戰場。而警衛們此刻的工作，就是負責維持一切行進的秩序，讓所有的人都能安然離去。
　　一台接著一台的汽車從車庫開出來，警衛們對於這工作也很習慣了，甚至還彼此輪流開不同的車，算是過過幹癮吧！
　　楊家豪還是生手，現在只負責替公司的職員們開、關車門而已。能在本部大樓上班的職員，自然都是中上級主管了，即便是這樣小小的工作，楊家豪出得非常注重禮儀。
　　"您辛苦了！"楊家豪對著每一位出去的職員說道。大部份的人會對他點一點頭，有些人則像是沒聽見樣，但也有人會回道："你也辛苦了？"從這之中，楊家豪多少也學到了一些人際之間的學問。
　　終於，下班的顛峰時刻過去，楊家豪喘了口氣，正拿出手帕抹汗時，卻看見電梯門又打開，從中走出一個淺灰的人影，那不是韓雨嗎？
　　他頓時心跳加速，呼吸困難，雙眼連眨都不眨，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走近，看著別人為她開來車子，他卻仍是一動也不動。
　　"你不是該替我開車門嗎？"韓雨站定了問，依舊是面無表情。
　　"噢！對不起！"他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呆子，搞什麽啊？
　　"你已經跟我說過很多次對不起了。"韓雨突然這麽說。
　　"對不起！"楊家豪立即又反應道。說完後，他自己也忍不住苦笑起來，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也微笑了。這樣似有若無的微笑，這樣流轉的眼波，讓他整個人都心搖神晃了。天！如果他是那個什麽董事長的兒子，他一定會立刻跪下來向她求婚！
　　魔幻的一刻總是很快消逝了，韓雨斂起笑意，回復平靜。
　　"我想回家了。"她暗示著他該做的事。
　　他聞言一楞，趕緊替她打開車門．然後恭敬地鞠躬遭："您辛苦了！"
　　韓雨沈默地坐進車內，以熟練的技術開了那白色飛雅特，留下楊家豪兀自站在原地，癡癡地望著車子遠去。這時，馮俊賢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老弟，別看了，人家已經走了！”
　　“我……對不起！”楊家豪為自己的工作不專心而致歉。"我不是在怪你，要是我沒有老婆孩子，我大概也會作這種日日夢；但是你看看是無所謂，可別真的陷下去了，你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懂嗎？”
　　"嗯……我懂。"楊家豪深吸了一口氣說。
　　"那就好！繼續工作吧！"
　　"是！"楊家豪頓時又變得精神飽滿，只不過在心頭的某一處，他卻明白自己已經陷下去了，對於馮俊賢的勸告，只能說來不及了。
　　從這天起，楊家豪開始注意韓雨上下班的狀況，他發現她總是七點半就到公司，卻直到晚上七點半才離開，長達十二個小時的工作量，實在令人佩服，不愧是董事長秘書。
　　每天早上和晚上，楊家豪總是期待著替她開車門，說聲："早安！"、"您辛苦了！"雖然只是這樣簡短的對話，但偶爾能換來她的點頭、她的眼神，他就心滿意足了！最幸運的情況是，當她手上提著過重的公事包，或抱著一大量文件時，他就可以上前去替她服務，每每在拿東酉時，不經意碰到她的小手，就能讓他樂得傻笑一整天。警衛們似乎也看出了這年輕小夥子的心思，因為他們大多已經結婚或有女友，所以也就很夠義氣地將這個"好"差事交給楊家豪，讓他滿足一下想親近佳人的願望。
　　"雖然大家都幫你製造機會，但你可別就這樣愛上人家，然後變得失魂落魄喔！"
　　"對啊，我們可不想害你，反正這是沒有希望的，你能多看她一眼，多跟她說一句話就該滿足了，不准東想西想的！"
　　"韓小姐八成會嫁給未來的董事長林俊業，你最好別想得太多！"
　　面對前輩門的好心相勸，楊家豪總是笑呵呵地點頭，"我知道啦！我不會辜負大家的好意，我會乖乖作韓小姐的忠犬就好，不敢妄想什麽啦！"
　　馮俊賢搖了搖頭，"說你像狗還真有點像，瞧你看到韓小姐的那副模樣，口水快流下來了！"語畢，警衛室裏所有的人都大笑起來。
　　這時，電話響起，馮俊賢按下免持聽筒的按鍵，"您好，這裏是警衛室。"
　　電話那端傳來一個女性的聲音，"這裏是董事長辦公室，天花板的燈壞了，請現在就派人來修理。"
　　"韓雨！"楊家豪立即低呼，這聲音他太熟悉了。馮俊賢對他做了個閉嘴的手勢，然後對著電話說："韓小姐是嗎？我們馬上派人過去。"
　　"謝謝。"韓雨挂了線。
　　頓時，警衛室裏安靜無聲，所有的人都看著楊家豪，他本人倒還是呆呆的，"怎麽這樣看我？"
　　馮俊賢拿起了工具箱丟給他，"還不快去？"
　　楊家豪這才恍然大悟，笑得滿是感激，"謝謝！謝謝大家！我這就去！"說完，他就興高采烈地跑出警衛室，興奮得仿佛不是要去工作，而是要赴約會一樣！
　　"傻小子！"其他人只能這樣笑著說。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楊家豪傻楞楞地走了出來。哇！果然不同凡響，氣派就是氣派，壯觀就是壯觀！他一路驚歎著走進辦公室，寬廣的空間裏，韓雨獨自坐在辦公室桌後，整個人都被電腦熒幕遮掩了。不知為何，楊家豪突然有點心疼起來。她一個人在這麽大的辦公室裏做事，董事長又常常不在，她一定很寂寞吧！
　　"韓小姐？"他遲疑地打著招呼。
　　韓雨像是受到了驚嚇，整個人跳了起來，"你……走路怎麽都沒聲音的？"
　　"對不起！我小時候常在山上抓鳥、在河邊抓魚，所以養成這種走路不出聲音的習慣，沒想到……竟然把你嚇著了！"他滿懷歉疚地說。
　　她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很快就恢復鎮靜，"算了，你趕快去修電燈吧！"
　　"是，我這就去！"
　　楊家豪帶了梯子過來，他打開梯子爬上高處，先拆開玻璃，然後一一檢視電路狀況。他消掉了燈上的所有灰塵，鎖好該接緊的地方，心想，應該可以行得通了。
　　"韓小姐，對不起，可以麻煩你幫我開燈試試看嗎？"
　　韓雨本來己經又躲到電腦螢幕後了，這才擡起頭來，"你叫我？"
　　她看起來一臉的不願意，因此，他說得滿是歉意，"是的，對不起，麻煩你，不然我不知道自己弄好了沒。"
　　楊家豪這麽一說，她也不能拒絕，只得站起來替他開燈，畢竟這辦公室以只有他們兩人。
　　"喀！喀！"按鈕按了幾下，電燈還是一點都沒有亮的跡象。
　　"奇怪了，我再檢查一次！"楊家豪說著又動起手來。
　　韓雨心想回座位後，過沒一會兒楊家豪搞不好又要她幫忙開燈，最後她還是沒辦法做事，所以決定站在下面看他修電燈。半個鐘頭過去了，韓雨都覺得累了，忍不住問："還是不行嗎？"
　　"我不相信弄不好，我一定要成功！"他可是固執得很。
　　韓雨擡起頭來，"你不要勉強了，我打電話叫水電工來好了。"
　　"不行！"他低下頭來，很認真、很堅持地說："我會把這件事做好的，就算要花上一天的時間！"
　　韓雨搖了搖頭，"你這樣不符合效率的觀念。"
　　"我就是這脾氣！"他情不自禁的提高了音量，卻猛然發覺自己是第一次這麽大聲的跟她說話。
　　她微微皺起眉頭，沒說什麽。楊家豪咳嗽了一聲，正思量著該如何向她道歉，眼光一轉，竟看見了韓雨的領口，因為從上俯視的關系，讓他得以窺見她白嫩的胸部肌膚，甚至還看見了她的粉紅色蕾絲胸罩，害得他心跳不穩，差一點跌下梯子。
　　"你……你就繼續試吧！"韓雨沈靜片刻，突然這麽說道，然後拿了張椅子坐在梯子旁，好舉手就可以接到牆壁上的按鈕。
　　"噢！好！"楊家豪點點頭，又專注在工作上。然而，每次他要低頭喊好時，總是會隱約看見那誘人的春光。韓雨身材苗條，胸部不算大，卻有極優美的弧形，而且此刻她早已脫下外套，只穿著白色絲質襯衫的模樣，更能顯現出她玲瓏有致的曲線。
　　楊家豪發覺自己的汗流得愈來愈多，身體也愈來愈燙了。
　　"請問……有開冷氣嗎？"
　　"當然"韓雨眼裏寫著迷惑，不明白他這麽問的原因。
　　該死！怎麽會這麽熱？楊家豪覺得體內好像有什麽爆炸了！
　　或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吧！情急之下，他竟然想到了問題症結，"韓小姐，你知道電源的總開關在哪里嗎？
　　"那兒。"韓雨指著另一面牆壁。
　　楊家豪丟下工具箱，三兩步爬下梯子，然後沖到電源總開關前，打開匣門一看，果然天花板燈源的開關沒按下，難怪怎麽修都不亮了。他一按下開關，電燈立即隨之亮起，"行了！"
　　韓雨站了起來，表情有些局促不安，"我每天都會檢查總開關的，今天卻忘了……"
　　見她臉頰微紅，想必是覺得不好意思，楊家豪卻毫不在意，要不是她有這個小小的疏忽，他又怎能和她共處一室呢？"別這麽說，都怪我太粗心了，最基本的問題都沒想到，真是笨！"
　　韓雨聽他這麽一說．似乎更不自在了。
　　慘！他說自己笨，豈不是說她更笨？他真是笨透了！"韓小姐，我絕對沒有罵你的意思，請你不要誤會，對不起、對不起！"他急忙連連道歉。
　　"沒關系。"她咬了咬下唇，坐回座位，仿佛想隱藏自己羞紅的雙頰。
　　眼看氣氛變得僵硬，楊家豪實在恨死了自己，早知道就不要想出問題的症結所在，就這樣耗到下班該有多好呢！"呃……我……我……"
　　"還有事嗎？"她問得平淡，很明顯的是在下逐客令了。
　　"我……我口渴，給我一杯水喝好不好？"他拼了老命才想出這句藉口。
　　她楞了半秒鐘，才回答："噢，好。"她站起身，走到飲水機前為他倒水，那嬌俏的背影、專注的神情，讓他又心醉了。當他接過紙杯，喝下那杯清涼的水，想到這是由他的心上人所倒的，整個人都覺得甜蜜蜜的。
　　"你……"她說得有點遲疑，"你的汗滴到我的桌子上了。"
　　楊家豪剛喝完水，低頭一看，只見他滿身的大汗真的淌到了她的桌上，而且還有好幾滴是落在文件上！
　　"對不起、對不起！"他說著，趕緊抓著袖子要抹幹淨，但是韓雨卻伸手制止了他。
　　"會愈弄愈糟的！"她是就事實而論，因為他的袖子也早就濕透了。
　　"啊，糟糕！怎麽辦！"楊家豪呆住了。一來是因為無計可施，二來是因為他碰到了她涼涼的小手，不但沒法子使他冷靜，反倒讓他的全身更熱了。
　　韓雨放開了他的手，拿出一盒面紙，緩緩擦過文件上的每滴汗跡。
　　"對不起，讓我來吧！"他怎敢勞動她這麽做。
　　"你先擦幹自己就可以了。"
　　"不，不，這是我弄濕的，就讓我來擦！"他說著就要去拿那盒面紙，沒想到動作太大，他袖子上的汗水竟然甩了出去，而且還落到最難以想像的地方！
　　韓雨低下頭，看自己雪白的襯衫上被甩上了幾滴汗漬，另外還有幾滴灼熱的汗水滑進她的雙乳之前，她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汗水的流動。
　　"我……我……"楊家豪簡直要口吃了，"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故意的，我這就幫你擦掉！"
　　韓雨擡起頭，很冷很冷地瞪視著他，"你可以走了。"
　　"我……可是我……"
　　"還要我再說一遍嗎？"她又問。
　　如此客氣而冷漠的語調，讓楊家豪頓時心碎了，"對不起，我先走了。"說完後，他只能像只鬥敗的雞，黯然離去。
　　不過，他永遠不會知道，韓雨一直沒有擦掉她身上的汗滴。
　　如此過了一個多月，時序進入燠熱的酷暑，楊家豪的處境愈來愈艱難了。
　　因為大夥兒的"禮讓”，讓他在每天上下班時間，都有機會替韓雨開門，但是在陽光如此燦爛的日子，光線總能透過那薄紗一般的白襯衫，展露出韓雨胸前誘人的肌膚，每每只要她稍微一彎腰，他就要暫時停止呼吸好幾秒鐘。尤其再加上她自身上傳來的淡淡芬芳，總要引起他無限遐思。盡管很感謝前輩的義氣，每次董事長室有狀況，都會自動派他去服務，讓他有更多的機會接近韓雨，但是再這樣下去，他可能真的快要"強暴"她了！
　　不，他怎麽可以這麽想？韓雨對他而言就像天上的鳳凰，他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沒車沒房沒錢的，想都不敢想自己能碰到她一絲一毫！但這個念頭一出現在楊家豪腦中，就怎麽趕也趕不走，讓他又是苦惱又是甜蜜。
　　至於韓雨對他呢？卻總是淡淡的、靜靜的，很少開口說一兩個字，最多只是以眼神示意，或輕輕點個頭而已。她是這樣徹底地漠視他，但他卻不能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愛情，從來都是一場不公平的戰爭。
　　這天傍晚，韓雨很少見地提早了半小時下班，當她從電梯裏走出來時，楊家豪立刻詫異地站了起來。她……她有什麽事要提早離開呢？他想問，但又覺得自己沒資格。
　　韓雨還是那種漠然的神情，走了幾步以後，卻被一位高級主管叫住，那人正是人事主任王嘉琪，也是董事長的親信之一。
　　"韓雨，要走啦？"王嘉琪狀似親熱地問韓雨。
　　"王主任好。"韓雨停下腳步，依照一般禮儀打招呼，沒有多一點點笑。
　　"是不是要和林俊業先生去約會？"王嘉琪擠眉弄眼地說。
　　"只是吃個飯，談公事。"韓雨並沒有否認。
　　站在原地的楊家豪，把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她……她要和那位富豪少爺去吃飯、約會……她就是為此提早下班的……這有什麽好驚訝的呢？任何女人都會選擇那樣的對像，韓雨當然也不例外。但為什麽？為什麽他的心卻還是這樣不懂事地痛楚起來了？
　　"好好把握機會啊！"王嘉琪笑得有些諂媚，顯然想先籠絡未來的董事長夫人。
　　韓雨只是點個頭，不置可否。
　　王嘉琪本來要離開了，可眼尖一看，發現了韓雨身上的一處小破綻。"哎呀！韓雨，你的絲襪給勾破了呢！你瞧，就在後面這兒。"王嘉琪驚呼道。
　　"是嗎？"韓雨低下頭去審視。
　　"糟糕，這樣可不行，該怎麽辦才好呢？"王嘉琪得像火燒屁股似的．仿佛要去約會的人是她自己，而不是韓雨。
　　"我有帶新的絲襪，去換一下就好。"韓雨轉身要走向洗手間，並向王嘉琪說道："王主任，你先走吧！再見。"
　　"再見，好好去玩啊！"王嘉琪那神色就像自己是媒人一般。
　　韓雨走進了洗手間，而王嘉琪也走出大門，只剩楊家豪傻楞楞的站在那兒，甚至忘了要對王嘉琪行禮．因為他什麽都反應不過來了。
　　五分鐘過後，韓雨踩著高跟鞋走出來，門口已停著她的白色飛雅特。
　　當她要走出大門時，或許是楊家豪的樣子不大對勁，讓她擡頭多看了他一眼。就這一眼，讓楊家豪瞬間回過了神，驚覺自己的失職，連忙走上前替她打開車門，必恭必敬地說了聲："您辛苦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韓雨看著他的眼神和平常有些不同，視線似乎停留在他身上稍久了一點，眼中的含意也深了一些。他甚至仿佛聽到了她的一聲歎息，然後她才坐上車發動引擎離去。那樣的眼波，那樣的神情，讓楊家豪佇立在風中，久久不能自己。
　　他知道自己是瘋了，如果有人發現他這樣的行為，一定會把他當作變態。但是，楊家豪就像被什麽附了身一樣，毫不猶豫地走進女用洗手間，裏面沒有半個人影，他一間又一間的打開看，發現垃圾桶在稍早前已被清理過，裏面只剩空的塑膠袋，他不死心的終於在最後一間，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是的，他要找韓雨剛剛脫下的絲襪。
　　韓雨顯然很有公德心，她用剛拆開的塑膠包裝將原本破掉的絲襪裝好，甚至稍微摺疊了一下，而不是揉成一團丟進去。因此，當楊家豪拿起那雙絲襪，就像一雙嶄新一樣。他的手在顫抖，他從未想過自己竟會做出這樣的事，簡直就是卑微、低下、可恥，但他就是如此無可救藥地迷戀著她。他深吸了一口氣，抓緊絲襪，轉身飛快的跑出洗手間。
　　他一直到當天下班，回到租賃的小套房裏，才小心冀翼的拿出那雙絲襪.先是放在桌上端詳許久，然後伸出手摸遍了，最後才放到臉上，細細聞著那芳香、感受那柔滑，仿佛他正抱著韓雨一般。
　　他愛她……愛她……在這一刻，他清清楚楚地體會到了他是愛她的，而且可能愛得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