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妖靈妖心
枯井已荒,周遭十數丈方圓全長雜草,草根處依稀可見不少八卦、太極、佛印形石塊鋪鎮四方。驟雨打得雜草晃晃搖搖,悶雷轟得古井聳聳震動。
悟寶方至此,直落蠻荒鬼域中,心頭既懼又好奇。摸向井日往下瞧,總覺有強光和天雷呼應閃動著。他猛丟石塊落並,砰地脆響,宛著打在鐵板上,他心念一閃:“敢情是秘寶窟,井底根本不是石地!”有此信心,他量及井深只有數丈,難不倒自已,心念一橫,竟然掠往井底。但覺底部布滿怪異圖文,尤以八卦條塊最明顯,他伸手揪去,甚緊,卻感覺在晃動。他卯足勁道揪去。天空突地暴打閃電下來,井底怪異條塊裂縫猛竄強光射出,這一呼應,八卦條塊已鬆動,猝被強光蘊帶強流暴衝,悟寶一聲驚叫,連同井底石塊全被衝拋空中。
枯井宛若火山爆發,噴出無數強勁氣流,嘶嘶嘯耳已極。
潦倒禪師這才趕來,忽見此狀怔叫不好,猛掠洞口,雙掌猛勁直往那勁流封去,然那勁流過強,一時無法封住,戰得潦倒禪師呼喝不已。
悟寶引破枯井,復被嚇著,在被噴飛跌落地面之際,顧不得疼痛,拔腿即逃。拚鬥中,忽見一道黑氣衝出,閃著潦倒禪師逃向北方,潦倒禪師見狀怒喝:“妖物別逃!”
強勁追去。
悟利此時方趕來,見及枯井勁氣已弱,皺起眉頭,復見師父追掠而去,如此高超輕功非他所能追及,只好作罷。
他回瞧古井已毀塌,碎石散落四處,一些奇異圖形怪石甚吸引人,他便四處找尋,忽見一巴掌大八卦型鏽黑鐵鏡,覺得甚是奇特,便撿拾起來瞧瞧,只見得鏡面黯青,雖是平滑卻照不得人像,鏡背則是刻有稀奇古怪圖形。
他正想研究,忽聞左徑傳來冷喝聲:“你這小鬼,連這禁區也敢毀!”回頭一瞧,竟然是悟寶領著師父妙佛掌門前來,嚇得他趕忙轉身想逃,怪鏡亦塞入胸口掩去證據。
妙佛掌門似逮著什麼,冷喝道:“還逃?給我拿下!叫他師父來!”雷雨甚大,他不想淋濕,已閃入左近一間禪房。
掌門令下,幾名護院武僧掠前將醉意半醒的悟利攔住,悟利心知躲閃無效,低頭跟行而去。
悟寶見狀冷笑:“這下你總逃不掉了吧!”嫁禍成功,快感無限。
禪房內鴉雀無聲,只見三寶佛前檀香裊升,妙佛掌門冷目等待潦倒禪師到來。
悟利感受出掌門根本知情,他卻想拿自己開刀,不禁擔心起來。
不久潦倒禪師追掠無效,快速返回,聽及通報,急忙趕往禪房,見狀已明白狀況,急道:“掌門師兄您可別找錯對象,毀井的是悟寶,跟悟利無關。”
他雖比妙佛年長,然妙佛乃妙字輩閉門弟子,他乃了字輩入門弟子,雖年資較長,卻仍以師兄相稱。
妙佛掌門冷道:“我親眼看見,這次你可能護不了。”
潦倒禪師斥道:“誰要護誰?菩薩面前不打誑言,你對悟寶袒護種種,我早己看不慣,難道還要是非不分!”
妙佛掌門怒斥:“大膽,你眼裡還有我這掌門嗎?難道要我拿寺規處理?”
潦倒禪師冷笑:“我早待不下,不必你拿寺規處理,我自會離去,但是今天之事非弄個明白不可!”
悟利見狀驚叫:“師父您不必如此,弟子承認便是……”說完低頭欲向掌門求情。
潦倒禪師道:“不必求他!此非佛道,俗人一個,你自不屬相國寺,未來也不是,師父帶你走人!”突地轉向妙佛,冷道:“悟利來寺十六年,打從三歲即日夜勞苦工作,至今哪個弟子不是賞了度牒?你卻以他頭上胎記私心不發,是何道理;再看看悟寶這傢伙,只要走出相國立即東一句錢照康,西一句錢少爺,修什麼行,念什麼佛,你也敢賞他度牒?難道這些事你都不知?”
妙佛掌門冷聲道:“賞度牒也非我一人同意即可,我一向秉公處理。”保持甚是冷靜。
潦倒禪師冷道:“你卻有權決定不發,”懶得理他,轉向悟寶,嗔道:“誰毀了那口井?”
悟寶見及他雙目如電,原是懼意,但想及有掌門當靠山,語氣已硬,冷道:“除了悟利師弟還有誰,他方才都已承認。”
潦倒禪師突然撲前,怒斥:“佛祖面前還敢打證言!”一手截抓對方腕脈,迫得他疼汗直冒,一手又從其身上抓出不少石塊草枝,悟寶仍想狡辯:“那是我事後趕去……”
潦倒禪師斥道:“你會趕得比我快?”怒勁再迫,疼得悟寶下跪地面,淚水直流。
妙佛掌門見狀喝道:“兩個都犯戒,禁閉坐關三個月!”
悟寶仍想求饒,妙佛冷森一句不必多說擋回。
悟利亦想領罰,潦倒禪師擋前,道:“咱該走了,你留在此是佛門損失!”
說完放掉悟寶,仍向妙佛拱手拜禮,領著悟利退行而去。
妙佛掌門目光抽縮不已,冷道:“走了也好,省得麻煩。”
悟寶仍想求饒。
妙佛掌門斥道:“給我惹的麻煩還不夠,帶去禁閉房!”
大師兄悟元最為開心,立即押人離去,其它弟子跟著散去。
妙佛沉思不斷,“我是做得過火了嗎?……”想想忽又笑起:“算了,佛渡有緣人,少了他倆,相國寺格調提高不少。”
笑完,邁步而去。
破落木屋顯得孤淒。
悟利和潦倒禪師相視盤坐。悟利顯得內疚萬分。
潦倒禪師爽朗一笑:“不必如此,人生本無常,起起落落自是應該,老實說我留下來多半是為了你,想替你領到一張度牒,誰知等了十六年,什麼也沒得到,這也是無常一種吧。”
悟利道:“弟子並不在乎這些,只是一時要離開相國寺,不知該往何處?師父要帶弟子回少林寺?”
潦倒禪師笑道:“你的道行可比師父高,回到少林是佛門大耗,你應該入世修行,那樣才能早得正果,何況你仍有心願未了,趁此辦完不也甚佳?”
悟利道:“弟子只想安安靜靜過著……”
潦倒禪師笑道:“能靜便靜吧,若有佛緣,跑都跑不掉,我想你我緣分已至此,他日修行全靠你自個了。”
悟利想及日後要自力生活,心情顯得沉重。
潦倒禪師笑道:“不必怕,在外頭只要顧得三餐飽,也不必四更起床做苦工,你會很快習慣,若真的不行,再回少林找我便是;此次出門,幾件事倒要提醒你,一、千萬別說你修有佛眼,否則將引得天下大亂。”
悟利不解:“怎會?”
潦倒禪師道:“怎不會?我做的夢你都能感應出來,那多可怕?而且修道者若把你當證果實驗品,不亂都不行。至於天眼通倒是偶爾可提及。”
悟利謹記於心。
潦倒禪師又道:“另外也別太招搖自己是沙彌,沒了度牒,官府將可能抓你去坐牢,其它倒沒啥了。”
悟利道:“改當道士也要坐牢?道士帽子大,可遮掉胎記……”常有此心願。
潦倒禪師笑道:“道士倒是松了些,不過還是避著便是,呵呵,和尚變道士,人生變幻莫測,亦是修行一種吧。”
悟利見師父不反對,自也爽朗起來。
潦倒禪師道:“我看你得離開京城,相國寺在此分量也算重,掌門要是放你不過,總會讓你吃虧;江南是個好地方,你可去見識見識;對了,若感覺出方才放走那妖靈,可要好好應付,通知為師亦可,多修了百年道行,恐非常人所能對付。”
悟利道:“那天妖人魔不是作古多年,怎仍有妖靈?”
潦倒禪師道:“可分兩種解釋,一,其死時元神並未化去,多年修行終復活,二、乃是其它妖靈附著修行;不管如何,那股勁道之強是事實,若他附在當朝皇帝身上,那可就大災大難了。”
悟利頷首:“倒是應該好好收拾。”
潦倒禪師交代幾句後,輕輕一嘆:“為師最為歉意乃未將少林武功扎實授予你。畢竟掌門師兄一直擋架,何況你仍未領得度牒,授及深層,別人將會說話;不過你別灰心,我看你便是高僧轉世,不但偶有夢囈怪文出現,就是招式亦時有佳作。就如寺牆,平時你費盡力氣才能縱去,但化身之下便可一掠縱去,可見你潛力無窮。”
悟利想想恍然道:“對啊,總覺有股熟悉,不自覺便用了。”回憶當時情景。
潦倒禪師道:“不管如何,修行仍重要,若碰上江湖高手,能避則避,自能保身;剩下時間不多,為師將幾手功夫傳予你便是,也好有個防身。”
悟利欣喜,立即跪拜謝禮。
潦倒禪師亦不拖延,即刻授予少林武學,如金剛拳、般若禪掌、拈花手等深奧功夫。
悟利天分果然不差,只要解說必自記得,樂得潦倒禪師誇讚不斷。
三日後,在悟元、悟名等較有交情師兄送行下,悟利終於離開相國寺。
潦倒禪師亦尋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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