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權關難擋
當葛獨行騙走宋兩利靈寶陰陽鏡時,宋兩利根本未察覺。他可以通靈大法搜及葛獨行腦門而得知一切,然葛獨行掩飾甚佳,且對宋兩利有授功之恩,宋兩利早以師尊之輩相待,怎敢攝其腦門,故始終以為對方正當煉藥,而未發現其乃助妖人恢復人身。
他的確爽心多日。畢竟得到葛獨行所配靈丹妙藥,讓母親及群雄服下,全皆快速痊癒中,且那極樂聖王並末動作,陰陽老怪已躲若龜孫,極樂四大護法亦躲身不見,看是養傷去了,只剩夜驚容,甘心日夜陪伴,甚至洗手作羹湯,一切顯得既美好且順利,此才是人過之日子。
然舒服不了多久,那要命的小姨蘇小鳳竟然找到地頭,嚇得宋兩利暗道見鬼了。
蘇小鳳原和鄆王趙楷感情穩定發展,她尤關心大宋國勢,且想把趙楷推上王位,取代昏庸之徽宗趙估,故對宮廷發展特別關切。在童真深夜突然出兵時,她已和趙楷起疑心,準備夜探軍情,誰知內宮兵馬幢幢,守得密不透風,連鄆王身分亦無法進入打探,追得兩人只好退而求其次,轉向城街問及狀況,由於奪鼎事出突然,知者不多,仍難問出狀況,兩人只好四處遊走觀察,卻始終未得消息。
次日童貫大搖大擺返京,且帶得意,蘇小鳳如其必完成某事,透過關係探詢其手下,方知和九龍寶鼎有關,她甚至知寶鼎已損失一口,這還得了!鎮壓龍脈寶物已失,豈非危害心上人日後江山,於是開始調查真實性。
然那萬歲山龍脈區老是重兵部署,蘇小鳳又不知寶鼎真正位置,多次探查總難確定,她遂想找宋兩利,卻遍尋不著,只好改尋神霄金寶殿張虛白,對方卻表示天命安排一切,不願透露,蘇小鳳煉再尋往林靈素,方知他和童貫已鬥得針鋒相對,蘇小鳳打探之下方知寶鼎確實已失一口,童貫卻利用掌管子軍萬馬兵權,命令兵器鋪連夜又造一口假鼎,安置於原位上,以欺君欺眾,蘇小鳳顧不得雙方內鬥,卻關心大宋江山,於是想找通靈之宋兩利,要他將寶鼎尋回,以保大宋江山及心上人趙楷日後皇位。
蘇小鳳探及京城所有角落,問遍所有神霄派弟子,仍無消息。最後不得已找向橫豎茶鋪,探採差點被自己趕走之橫豎道尼花月貞。原來宋兩利曾抽空去看她,終在花月貞口中問出宋兩利下落,一勁兒追往儀心園,果然發現宋兩利和夜驚容於庭院練功。狀貌甚親熱,逮著小辮子般已撲前衝出,謹喝道:“小妖道。放在此談情說愛麼?”拆穿快感傳遍全身,甚爽心。
宋兩利、夜驚容同時驚愕收招,夜驚容已滿臉飛紅退開。宋兩利詫道:“是你?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蘇小鳳喝喝有聲逼前:“東西南北風!你逃得可來。躲在此當龜孫戀愛麼?”瞄向夜驚容。她早於神霄派南徵,宋兩利和母親相認時即碰上夜驚容,當然知兩人關係,此時只不過故作聲勢,果然喊得夜驚容既尷尬又困窘。然對其可能是未來小姨子,夜驚容又怎能出言不遜?自當龜孫了。
宋兩利冷道:“我們在練功,談什麼戀愛!”經過張美人事件,他始終有所顧忌。
蘇小鳳喝道:“談或不談,我懶得管,但你回京躲著我,就是不對,該當何罪!”
宋兩利道:“哪來躲你?只是稍作休息不行麼?”
蘇小鳳喝道:“不行!九龍寶鼎已被盜,你知是不知?”
宋兩利道:“知……”
蘇小鳳喝道:“知還不通知我!”
宋兩利道:“通知你有用麼?”
蘇小鳳道:“至少可阻止童貫亂搞?現在大宋江山已毀在你手中,看你如何收拾!”
宋兩利想笑:“你未免把我當神,隨便即能毀去大宋江山,何況此事跟我一點干係亦無,別亂栽贓。”
蘇小鳳道:“你是神霄小神童,早該護鼎,怎會沒干係!”
宋兩利道:“好久沒當小神童啦!”
蘇小鳳喝道:“不管,你該把寶鼎找回來,否則整死你!”
宋兩利苦笑道:“找回來又何用,遲早又會議童貫盜走,還不如寄在它處安全。”
蘇小鳳靈機一轉:“你把寶鼎藏起來了?”
宋兩利道:“也算啦……”心想落于萬丈深淵,藏它千百年也罷。
蘇小鳳暗道:“若真如此,將來趙楷登基再搬回鎮龍脈,亦呈可行。”邪聲笑道:“既然如此,且把另八回也藏起來更保險。”
宋兩利苦笑道:“那也得把童貫幹掉才行!”
蘇小鳳道:“此時正好機會,童貫和林靈素鬥得正熱,你找機會收拾他!”
宋兩利詫道:“怎會?童貫還得看師父臉色……”
蘇小鳳道:“不一樣,他反啦,好似找到靠山,你去查查看。隨時回報,要支援,隨時可找趙楷,我走啦,不擬兩位情意綿綿!”既已通知完畢。不必再作停留,揚長而去。
夜驚容窘聲道:“你這位阿姨做不大正常,行事怪異待很。”
宋兩利苦笑:“豈只不正常,簡直是神經病!還是人宋皇朝女探花呢!”想及她筆記徽宗趙倍買春事,即已笑不絕口。
夜驚容道:“怎會如此?”
宋兩利道:“大概太過聰明。又被壓抑,但在我看來是徽宗趙估有意縱容,反正朝廷全是官模官樣死板板,弄個探花小丑娛樂娛樂,她才變得如此。”突又低聲道:“其實在徽宗趙倍和童貫、蔡京等人眼中,她和張邦昌全是小丑,只顧鬧著玩玩而已。”
夜驚容道,“你怎如此說。”
宋兩利道:“實話啊。”
夜驚容道:“她當真不知?”
宋兩利道:“多少有感覺。但久了也習慣,她想只要有一天扳倒童貫、蔡京等奸臣,替蘇家報仇,以及保住大宋江山,一切犧牲已值得,亦即她也在利用小丑身分而能自由進出皇宮大內,然後辦正事。”
夜驚容道:“她是偉大了。”
宋兩利嘆道:“其實有時覺得可敬,有時亦覺可悲……”想想自己難道不是如此麼?原以為當個小道土混日子,然卻懷有蘇家血統使命感似地,一路便在正義使命及龜孫欲逃中掙扎過著。
夜驚容感受種種,認真說道:“她是可敬的。”
宋兩利道:“說得也是……”玲回心神道:“所以找得去幫他,回到內宮,看看到底鬥得如何,欸!其實都是一群爭利鬥權之人壞了一切,否則忘弄得如此一團糟!”此話多少為識破林靈素騙局所言。
夜驚容道:“我跟你去。”但覺師父或許仍藏於附近,為免意外,故有此言。
宋兩利道:“不必了,大內離此不遠。有狀況可支援,倒是你身分洩露,恐引起爭執。”
夜驚容自知狀況,道:“那你自己保重。”宋兩利感受關懷,拜別而去,夜驚容則遠遠潛跟,暗中保護便是。
林靈素和童貫的確鬥得幾已水火不容。
原是盜寶鼎當晚,林靈素感覺有變,立即趕來,除了見著大批禁軍外,更見著陰陽老怪,誰知卻被陰陽老怪一掌擊昏,待醒來時仍掛在樹上,此無異奇趾大辱,故一把爛帳全算在童貫頭上。
他開始找尋證據準備報復,故趁清晨局面仍亂之際,探查地面大凹洞,以及種種拖痕,猜知可能與寶鼎有關,遂爬上東案探查,果然發現失去一鼎,心想這可好了,寶鼎乃鎮龍脈之用,童貫竟然動及龍脈,分明欲斷大宋江山,那可死罪一條,得想辦法奏請皇上查辦,縱使死罪末必能成,但撤職貶官必跑不了,故滿心高興回房休息,準備早朝時,換上新袍搶奏一切,誰知卻因昨日誤飲春藥老酒,腦袋始終昏沉難醒,迷迷糊糊中又自睡去。
待林靈素再次醒來時已是午時光景,童貫早已班師回宮,趙倍業已早朝完畢,林靈素們想再奏,童貫欲如其動作,嚴派禁軍擋駕,林靈素見不了皇上,更是怒火中燒,立即返回神霄寶殿升起法壇,準備以道法收拾童貫,且想以神霄派弟子對抗禁軍。
童貫大驚,恐遭道法攻擊。趕忙找來張虛白對抗,張虛白對兩人全無好感,只是稍作樣子,誰知林靈素法力根本不管用,收拾不了童貫,而童貫卻以為張虛白暗助,他且不知陰陽老怪已離去,亦懷疑師父暗中相助,如此雙重保護下,童貫登時軍心大定,不再忌諱林靈素,甚至覺得此乃除他最佳時機。
童貫心想林靈素得以如此囂張,除了具有掌靈界權勢外,最為忌諱仍是九龍寶鼎一事,他立即下令兵器鋪全力趕鑄寶鼎,兵器鋪早已鑄造過兩大口,用以欺敵,此時另鑄一大口並非難事。十鋪同時開鑄,有的鑄鼎下腳,有的鑄鼎中腳,有的鑄鼎上腳,有的鑄鼎底、鼎肚、鼎緣,隨又聚集一堆合併。此為青銅打造,易熔易接,聯合百人之力,不到一天即已鑄得巨鼎,隨即安置東案上,並塗上號珀金粉,終能安心。
待寶鼎安置完成後,童貫方始撤去重兵,林靈素逮著機會前往禦書房告狀,徽宗趙恬當然大怒,立即換來童貫興師問罪,童貫表示寶鼎完好如初,乃林靈素誣告,林靈素不服,提議當場驗證,趙倍遂親自前往東筆,見得寶鼎仍在,林靈素卻發現端倪,伸手抓下墟珀金粉,當場拆穿假鼎,趙倍氣怒欲責童貫,眼看把戲穿幫,童貫將難翻身,誰知童貫另有絕招,不但塗及假鼎號珀金粉,連其它數口真鼎亦塗及金粉,並說明寶鼎置久必長金粉,且帶著趙倍它處轉去,果然全部皆有金粉。趙藉反過頭指林靈素不是。
林靈素原皆打混起家,對此寶鼎真正變化並不清楚,寶鼎又追得一模一樣,實已不知真假,一時進退維谷,然已溪去,怎可半途而廢,仍一口咬定四日全是假鼎,且要求開啟靈窩以比對另外幾日以證真假。
童貫可未塗及內鼎金粉,故強行反對。趙倍卻對林靈素私下戲弄李師師一事仍有心結,遂道:“天下誰有能耐連盜大宋皇朝數口大鼎,先生看是酒肉喝多吃多了吧?”在不願再驚動靈窟之下,將林靈素斥責幾句,已自回宮,童貫暗呼妙極,林靈素卻臉色鐵青,圖思報復。
他找回張虛白,要求幫忙收拾童貫,張虛白怎肯相助,虛與委蛇應付,林靈素冷哼道:
“神霄金寶殿住持是我讓你幹的!”
張虛白道隨時辭職,林靈素無奈,方想及失去宋兩利,一切道法皆不得施展,終又想把他找回,遂傳令神霄派弟子找尋。
然宋兩利躲得神秘,並未找著。林靈素只好天天作法,且耍詐術,用以表現神通,準備唬住皇上,以期挽回頹勢,數日下來效果甚差,皇上根本不理,倒是神霄派弟子和童貫手下戰了幾場無關緊擊打鬥,惹得風風雨雨。
宋兩利即在此時進入後宮萬歲山神宵金寶殿。張虛白早已迎門接客,立即將狀況說明,道:“林師父一直帶著神霄弟子往禁軍鬥去,恐有損朝廷形象,倘請小神童阻止。”他差點被趕出宮,根本無能為力。
宋兩利道:“神霄弟子怎仍聽他的?”
張虛白道:“前次退雨降妖龍法會,你幫了大忙,眾人仍認為林師父法力無邊,當然亦有人把你和他混在一起,只會令聽計從。”
宋兩利道:“是該阻止師父亂搞了……”再鬧下去,的確信徒吃虧,不得不阻止。
張虛白道:“他在飛瀑洞中,晚上才會作法,白天喜歡睡覺。”
宋兩利暗道:“晚土作法?敢是裝神弄鬼了……”當下拜禮而退,尋往後上飛瀑洞此洞用為徽宗趙估和李師師私密幽會處,然在發現林靈素和李師師有所瓜葛後,徽宗已棄之不用,免得見景生怨,林靈素乾脆鳩佔鵲巢,將秘洞佔為己有,佈置不少經書、道法器貝、太極、八卦圖四處可見,簡直已若現成法壇,隨時可作法、相命、卜卦,弄得仙氣盎然。靈模靈樣。洞外且題了“神霄本尊無上洞天”,簡直如若天上仙洞。
原來林靈素本是牛皮道土,根本毫無法術可言,雖後來玩得過火,當上大宋道家第一掌門人,始知毫無道法難唬群眾,故始勤修苦練道法,然其又貪財好色,總難登大雅之堂,他卻自認道法已臻高超。只是少了靈寶陰陽鏡相助而已,為免李師師臨時要求施法而露底,始將此洞裝飾成如此,只要美人一進洞天福地,早被仙靈之氣所懾,必認為大法師在場,哪還有心懷疑,終落個任其擺佈地步。
宋兩利方行至此洞,瞧及題字,眉頭一皺:“神霄本尊無上洞天?”字體全金,盡顯華貴,總覺少了修道人清雅,看來師父仍以炫耀為主。踏步向前,林靈素正於左側法壇處翻閱寶典,喃喃念著:“五鬼攝魂大法,需要黑狗血、五毒針、攝魂符,用它來攝童貫應該有效……”
宋兩利暗驚,對方竟然學起妖法,登時出言說道:“師父你在幹啥?”
林靈素詫閃退躲,以為敵人入侵,桃花木劍猛抖:“誰敢暗算本尊!”乍見宋兩利,嗔喝道:“是你?”既喜且怒,喜者:人已到來,怒者:這傢伙常壞好事。
宋兩利道:“師父何來學妖法!”
林靈素斥道:“哪有!”忽覺手上仍抓著妖典。冷道:“我在研究破解之法。”
宋兩利輕嘆:“師父難道不知妖法難擋,學得之後即難回頭,您我已入京數年,您且坐上本尊位置,難道仍不滿足麼?”
林靈素斥道:“什麼滿不滿足,為師之事容得你來教訓?我還想教訓你竟用妖法攝我服下烈酒,誤了重事,還不下跪求饒!”至於烈酒加春藥,自是省略不提。
宋兩利嘆道:“師父若如此,您我緣分已盡,就此拜別!”不再下跪,只恭敬拜禮,以了前緣。
他實猜不透,以春藥欲犯淫戒,被拆穿,仍敢興師問罪於人,且此人還是自己師父,叫人疼心。拜禮過後。退身即走。
林靈素突地喝道:“站住!”
宋兩利停步:“師父還有事?”
林靈素道:“你當真要還我恩情?”
宋兩利道:“上次斬妖龍已還了。”
林靈素斥道:“那次不算,你替我收拾童貫,我們一筆勾消。”
宋兩利掙扎,道:“殺了他?”
林靈素道:“至少廢了他。”
宋兩利道:“好吧,反正他作盡壞事!”心想蘇小鳳亦道自己得收拾童貫,乾脆兩事一併,省事不少。
林靈素邪笑開來:“這才像話,放心。此是最後一項要求,反正你已長大,拖著你也不妥。”
宋兩利道:“望您自個好自為之,其他多說無益!”再次拜禮,以謝師恩,感慨而林靈素冷哼:“毛頭小子焉敢教訓本尊,天下之大,全是我神霄派弟子,你想脫離,馬土光環頓失,遲早淪為小妖道!”忽而想及一事,道:“倒是忘了取回靈寶陰陽鏡,且下回再辦。讓他多囂張幾日便是。”仍不悔改,再次研究“五鬼攝魂妖法”想趁宋兩利修理童貫後,再補他一記以收拾殘局。
宋兩利凝神聚思,想著如何對付童貫。前次曾以攝腦方式耍了一記,誰知陰陽老怪突地出現,一切又變了樣,唯今看來得再次讓他得知陰陽老怪滾回鬼域,其力能甘心就範,於是潛回亂石秘陣之中,先探查是否留有魔界餘孽再說。
他方掠入亂石陣中,忽覺裡頭有人閃動,暗覺奇怪,對方會是誰?立即潛去。
奇陣原是陰陽老怪所佈置,方以奇石、巨樹按陰陽九宮格局斯設,雖偶有調整,變化卻不大。幸得林靈素將萬歲山大興土木,把全國名案異嶺皆搬築於此,在百室綿延掩飾下,此石陣反而更顯神秘,始終末被他人發現,得以安穩至今。當然在童貫刻意照顧下亦有重大千系。
宋兩利穿透奇石陣,終抵石屋,那原是破損一角已修飾完畢,且用及田黃石塊,和附近田黃巨筍相互輝映,更顯不俗。
。宋兩利暗忖:“那回黃巨石筍乃陰陽老怪用來聯絡童貫之物,如今石屋亦以田黃修補,敢情陰陽老怪對黃石另有偏好,童貫必為奉承而修築,看來仍將陰陽老怪奉若神明。”
宋兩利潛入出黃屋,裡頭原只是陰陽老怪修行之簡朴地方,除了茶具外,甚少東西,此時卻搬來十數奇異天然石雕,大小不一,置于四處,顏色各異,卻是十二生肖各種動物造形,尤其青龍、黃馬最為奇特。
宋兩利暗忖,到底是誰搬的?難道陰陽老怪突地對奇石起了興趣?忽地感應青龍有異,伸手摸去,青龍原是天然碧玉化成,高約三尺,甚是珍貴,其既是玉石應該冰冷,然龍頭卻傳來微溫,分明方才有人摸過。
宋兩利暗道:“會是誰?”難道是陰陽老怪返回?那又何需躲著自己?立即以感應神通搜去。然對方亦是高手,並無訊息傳來,他只好抓出腰際羊皮酒袋,灌得烈酒,也好讓通靈大法更形強勁,搜尋結果,仍是遭受抵擋,不禁又道:“會是誰?如此高強感應神通?”猜之不透下,又見龍頭沾有些許金粉屑,登有所悟:“會是極樂聖王?”對方最喜金裝,連手指皆抹金,掉落一二屑那是常有,暗道探人不必全靠神通,以物判斷亦是一絕。
極樂聖王傳音入密聲音已送來:“只是對異石好奇,並無他意。”
宋兩利感應搜去,仍查不著對方藏身處,道:“你一直躲在這裡?”
極樂聖王道:“偶爾進來瞧瞧,順便兼顧寶鼎,如此而已。”
宋兩利道:“寶鼎是大宋之物,聖王莫要搶奪。”
極樂聖王道:“怎會,只是防上陰陽老怪盜走,他不動,我不動,長久不也如此?”
宋兩利呃地一聲,想想倒也事實,極樂聖王道:“容兒和你如何了?”
宋兩利道:“還好。”
極樂聖王笑道:“多多努力,夜無群那頭,本王會處理。”說完聲音斷去。
宋兩利對聖王忌意甚多,未敢觸碰,更何談追 ,暗忖對方必為寶鼎而來,且幾乎日夜親自看管,照此下去,大金國遲早將動手搶奪,不禁慨歎,兩國相爭又豈是自己所能阻上,且先收拾姦官童貫再說。
他走向田黃巨石筍處,發掌打去,咚地一響,沉傳數裡,此石筍內部為中空,倒似一口落地石鐘,用來甚是方便。然欲擊此厚石出聲,得有數十年功力不可,大內皇宮唯有陰陽老怪或王文丑、除是非有此功力,故童貫只問一聲便作認定,倒是省事,至於于宋兩之異軍突起,乃近年之事,童貫總忽略是他所敲。
聲音傳出不久,童貫果然匆匆趕來,遠遠即道:“師父忽已回來?寶鼎可安置妥善?”
宋兩利早掠入出黃石屋,裝出陰陽老怪聲音:“安置完畢,但仍要另外八回。”
童貫道:“怎要如此之多?皇上已起疑,恕不易辦妥……”
宋兩利喝道:“是我重要還是皇上重要?”
童真急道:“弟子遵命,將立即安排……”已行至石屋前,正要拜禮,竟然發現宋兩利,詫道:“是你?”急欲退縮。
宋兩利喝道:“還敢逃麼?”凌空一掌掃得童貫連退三步,血脈登亂,知道功力不如人,暗罵怎老碰上這小妖道。冷道:“陰陽師父甚快將回來,你別做得太過分。”
宋兩利道:“你慢慢等,大約明年此時,他方可能見到你。”
童貫詫道:“陰陽師父他在哪?”
宋兩利道:“若說地獄恐怕太深些,但也差不多,至少他此時來不及救你。”
童貫斥道:“你待要如何?”
宋兩利邪笑:“很簡單,把你變成好人。”登時運起攝腦神通,腦波強勁攝去,童貫腦門發覺疼痛,詫駭道:“不要如此,有話好說!”上次受攝之可怖,記憶猶存,趕忙抓出張虛白所賜符籲,猛念醒神咒。
宋兩利喝道:“有效麼?給我吞下去最有效了!”腦波一攝。
童貫竟然說道:“吞下去最有效!”張口即吞符鑲,吞完始覺受攝,切急又叫:“不要攝我!”伸指摳向喉嚨欲吐出來。
宋兩利道:“喉嚨癢了便摳!”
童貫道:“喉嚨癢了便摳!”果真受攝,握個不停,然符煉已吞入腹中,怎摳得出來,一時落為小丑,邊摳還轉,好不狼狽。
宋兩利但覺攝腦功夫越來越純熟,冊需再長時問洗腦,暗自欣喜,喝道:“陰陽老怪已死,別指望他啦!”
童貫道:“陰陽老怪已死,別指望他啦!”
宋兩利笑道:“妙極妙極!”
童貫跟著笑道:“妙極妙極!”
宋兩利一愣,道:“那是我說的,不必念!”
童貫也是一楞,道:“那是我說的,不必念!”
宋兩利登又想笑,攝力太強亦呈麻煩,立即放弱,且以引導而非強迫方式,道:“陰陽老怪已經死了。不必跟隨他!”
立即灌輸陰陽老怪死亡情景,童貫始末再跟念,憨然說道:“他已經死了……”
宋兩利滿意一笑,道:“寫下你的罪狀!”左牆置有簡單文房四寶,交予童貫,並念道:“本人童貫,於十天前盜走寶鼎一口,恐口無憑,立比書為證!”
童貫依言念得並寫下,宋兩利道:“別忘了簽名蓋章並畫押!”
童貫照辦,然後蓋章時卻無印章,憨聲不斷念著:“印章印章印章……”
宋兩利發覺,道:“蓋手印好啦!”童貫始蓋雙手手印。
宋兩利將書狀接過手,念一遍無誤,這才滿意喝道:“醒來吧!”撤去攝腦大法。
童貫悶呢,跪落地面,全身冒汗,直若奔完百里般疲憊,喃喃說道:“我在幹啥?”直覺陰陽老怪死態浮現腦門,不知真假,拭著汗水。
宋兩利喝道:“連我都忘了麼?”
童貫猛抬頭,詫道:“是你?”方才事一一浮現,更詫:“你又攝我腦子,我做了什麼?”
宋兩利道:“沒什麼,只是寫下罪狀而已!”
將書狀別開,童貫讀之:“本人童貫,於七天前盜走寶鼎一口!”登時變臉喝道:“還我!”伸手欲搶,宋兩利猛縮:“休想?只要交到皇上那兒,你死定了。”
童貫槍之不著,只好作罷,道:“我會說你脅迫造假所得!”上次和魚景紅偷情所寫之書狀還不是難起作用。
宋兩利當然知曉此事,故未做全程攝腦,且以威脅收拾,道:“你可以舌菜蓮花,可惜你不知我要玩何花樣,這張不行,另有一張,再不行,當著皇上面前洗腦,讓你當場表演,再不行,讓你在城頭跳艷舞如何?”
童真臉色鐵青:“你待要如何?”
宋兩利知他已心懼,道:“很簡單,陰陽老怪已死。否則我怎囂張得緊,所以你靠山已失,一切唯我是從,別再要花樣。”
童貫對靈界之事實難抵擋,終點頭:“老朽一向對小神童敬重萬分,以前全是誤會。”
宋兩利道:“敬重也好,聽令也好,反正你再動寶鼎主意,叫你裸身見人!”
童貫道:“老朽不敢。”
宋兩利道:“那好,立即向林靈素道歉,禁軍、神霄派弟子不准再鬥。”
童貫道:“林靈素也使壞。”
宋兩利道:“至少比你好一點。”
童貫受於脅迫,只好答應:“老朽這就去,可否將書狀還我?”
宋兩利伸手一彈。書狀立即起火燃燒。道:“我要你寫,隨時有千百張,別再陽奉陰違!”
童貫道:“不敢。”
宋兩利道:“去吧!”童真始拜禮而去。
宋兩利暗噓口氣,喃喃說道:“若非陰陽老怪未除,且北有大金虎視沉沉,用此法收拾奸臣,倒也妙招!”地想過將童貫一刀殺了,然奸人太多,且大宋皇朝壞在官官相護,死了童貫,必另有肝人取代,無法斷根,且甚可能引起另一場爭權大戰,何況若非深仇大恨,要他一刀殺人。實也難下子,只好作罷。
他仍想等著童貫回報,乘此機會練練功夫亦好,見得出黃巨石筍旁那株寒梅枝葉仍在,立即運起“攝力成形”先天神功逼去,雙目直盯,凝足意識逼往腦門,盞茶功夫一周,力道果然發出,攝得葉片閃閃晃動。
童貫當得太監數十年,奴性甚強,能屈能伸為其生存之道,否則他不會早朝將軍氣概橫生,下朝後又扮成老奴才和十太監清掃庭院,雖此舉作樣居多,卻也顯露其用伸之道,故昨夜仍和林靈素鬥個你死我活,今日卻若龜孫登門認錯。
他行往飛瀑那題有“神霄本尊無土洞天”秘洞外頭,已必恭必敬拜禮:“通真達靈先生安在?奴才童貫特地前來告罪。”
林靈素仍在研究妖法邪術,聞言暗詫:“這麼快?”對於于宋兩效率自也佩服,立即將妖法秘本藏妥,隨盤坐坐于本神像下,裝出威凜模樣,冷道:“進來吧!”
童貫依言進洞,見人即拜禮:“弟子知錯,尚請本尊師父見諒。”
林靈素喝道:“不肯下跪,如何認錯!”
童貫暗罵,仍然下跪,乾脆叩頭請罪,林靈素冷笑:“你不是說本尊已無用,要以張虛白取代?”
童貫道:“弟子一時受妖人所攝,才出此言,倘祈寬諒。”
林靈素丟下符籲,冷道:“服下它,本尊才確定你已悔改。”
童貫詫道:“此符是?”雙手已抖。
林靈素冷笑:“你反反覆覆,本尊會再相信你只字片語?它就是攝小魔符,服下它,你只能永遠聽我的。否則將發瘋而亡!”
童真暗駭,道:“弟子統領大軍,若失心智恕不妥……”
林靈素冷道:“你不背叛,哪來喪失心智?難道你只是敷衍了事,耍著我玩,那我可不客氣了,背後已備妥一百種毒方法準備侍候你!”
童貫掙扎一陣,暗暗一嘆,罷了,若陰陽老怪師父仍在。隨時可破他妖法,若他已亡,又怎鬥得了宋兩利,且先經過這關,毒符之事再慢慢解決便是,終拜禮道:“弟子甘心服用!”拿起毒符,待欲服用,林靈素且手指一彈,毒符著火,露了一手道家常用虛張聲勢之簡單功夫。
他卻自鳴得意,道:“我這天火引水術厲害吧!”
童貫不知真假,直道:“厲害!”將毒符丟入水中,和著服下,心神卻沉。
林靈素見他服下,哈哈笑起:“放心,一切只是備而不用,你不背叛,本尊保證你永遠沒事。”
童貫恭敬應是。“不知本尊有何指示?”
林靈素道:“為了你,皇上錯怪不斷,你去美言幾句,且要他前往神霄寶殿祭壇,否則大宋將有災難。”
童貫道:“弟子全力以赴。”
林靈素道:“寶鼎一事,你怎麼說。”
童貫道:“確實失了一口,然若說出,皇上必定恐慌,若下令四處找尋,豈非勞民傷財。”
林靈素道:“其實少了一口也非大事,但能找回何樂不為。”
童貫道:“已被極樂聖王盜往大金,一時恐怕難要回。”心想陰陽老怪師父生死未卜,寶鼎下落不明,乾脆推給大金國,其既遠又強,要不回那是應該。
林靈素喝道:“這群金狗,他們敢!”
童貫道:“遲早會要回來,但請勿讓皇上知曉為佳。”
林靈素陷入沉思,喃喃說道:“若說寶鼎未失,對本尊顏面有損,若說失去,怎又在靈窟?……。”心念一轉,突來靈感,欣聲道:“你且說的確失去,只是馬上又找回,你原怕青罪,不敢說出,現在良心發現,皇上疼你,該不會過於責備。”
童貫道:“一切全由本尊師父安排。”人在矮簷下,只有逆來順受。
林靈素道:“去吧,明日午時,叫趙恬前來祭壇!”
童貫這才拜禮退去。
林靈素黠虐直笑,如此趙倍前來,照樣讓他服下毒符,看他還敢作怪麼—想及得意時刻將至,又速速前去研究妖法邪招。
童貫則退出飛瀑案後,滿腦子報復及侮辱、斥罵不斷,堂堂大宋皇朝大將軍竟然讓妖道控制且胡整,實是老天無眼,如若將來翻身,准將林靈素碎屍萬斷。然肚子突地咕嚕一聲,童貫霎時斬斷所有悲憤,登若龜孫,暗道:“莫要妖符作怪!”想及宋兩利俱感應之能,哪還敢胡思亂想,登又自我催眠念起:“神霄無敵,本尊萬歲:弟子我已真正悔改!”一路念得千百遍,終抵奇石秘陣,隨將狀況告知已向林靈素認罪。
宋兩利正在練先天神功,懶得理他,道:“去吧,以後好自為之,莫再胡來,免遭天譴。”
童貫暗喜未被感應,立即應是,拜禮退去。
宋兩利則繼續練功,想告一段落時再返回儀心園,一方面如此較能收效,且待久些,對蘇小鳳亦有交代。
童貫則尋了路,直往禦書房奔去,找得徽宗趙佶,立即認錯及說明寶鼎失而復得一事,趙佶嗔斥胡來,童貫直道乃不想讓皇土憂慮始隱瞞,徽宗昏庸且無原則,念了幾句也就算了,倒是他發現童真兩掌紅泥不說,且將臉面塗及,覺得做若小丑,終虐笑道:“大將軍怎若小丑?”諧謹事更能引他興趣。
童貫這才想及捺了手印,竟然忘了洗淨,且拭了額頭汗水,敢情滿臉紅花了呢,窘困中自對宋兩利斥責。然此事豈可說明,心念一轉,臉面顯得凝重,道:“奴才乃為大宋江山祈福方至如此。”
趙佶愕道:“怎講?”
童貫道:“近日流星不斷,道真達靈先生說及大宋國運將有變,得皇上親自祈福才行,奴才一急便先替皇上祈福了。”
趙佶道:“怎會?將軍不是剛減去遼國,奪回燕霎數州麼?臉還想派你前去和大金談判,要他們將十六州全數交回,國勢正旺呢:”。
童貫道:“戰爭多殺戮,總有傷天和,況星象皆是預言未來,此時大宋雖強,但未來莫要出事才好,如若天災一來,無人能擋啊。”
趙佶已起警戒心,道:“說得也是。”
童貫道:“皇上已甚久未和通真達靈先生共同祭壇敬天,總覽少了點什麼,畢竟皇上乃神霄長生大帝君,和通真達靈先生密不可分。”
趙佶道:“這倒是了……”想及為了李師師已刻意冷淡林靈素,難道已讓上天警告?
童貫道:“一切以國運為重,皇上應於明日午時前去神霄金寶殿,通真達靈先生早在那裡升壇等候。”
趙佶領首:“好吧,公歸公,私歸公,不能混為一談。朕明日即去,且將蔡相、王相、、樑師等人全部找來,虔虔誠誠祈求國泰民安為是。”
童貫暗喜,拱手道:“皇上英明!”躬身拜禮而退。
趙佶興致一來,題了一首詩,以慶國強民安,江山萬世,寫道:“玉樓瓊宇樹臨風,神霄殿中盡威功,滿城金玉風花月,迎我江山萬世榮!”
瘦金體寫得韻味十足,且讓明兒拿去張揚張揚。
次日神霄金寶殿前果然升起祭壇,林靈素早著道袍莊嚴以待。不久趙佶已領童貫、、樑師、王黼、蔡京、楊戳等人前來。道籲司徐常知陪侍祭典,張虛白則退居內殿,林靈素不願他出面以搶風頭。
趙佶見得林靈素,雖有芥蒂,但昨日受童貫洗腦,一切以神意為主,故仍恭敬祭天林靈素則照計畫,耍了一套桃花靈符花招,祭天之事看來熱鬧。卻無心意,他只想讓趙佶喝下符水,以期永遠控制,遂在緊要關頭喝得一句:“獻甘露水以祭眾天神!”
拿得金杯交子徽宗趙倍,隨又倒出甘露水。趙佶依樣高舉雙手敬天后,潑向空中。
一連三杯後,林靈素又喝:“獻甘露水以祭眾地神!”趙佶依樣敬三杯撒於地。
林靈素又喝道:“獻甘露水以敬神霄長生大帝君!”倒水于趙佶手中金杯。
趙佶卻自一楞:“神霄長生大帝君即是朕啊!”
林靈素道:“皇上乃肉身和天神之體,故應以肉身敬天神。”
趙佶大喜道:“應該應該!”必恭必敬事飲三杯。
童貫、貫、樑、王黼、蔡京、楊戳等人同聲頌敬,氣氛莊嚴熱鬧。
趙佶飲完後神光大作般直道:“平身平身!”眾人方起身,趙估忽覺杯中物味道有異,道:“甘露水怎有點黑?”瞧及金杯底,符灰乍現。
林靈素暗暗得意,毒待已化入甘露水中,以後皇上難再作怪。表情仍恭敬莊嚴道:“此乃祭天神符,皇上既為天神轉世,該以此符配合甘露水祭之。”
眾臣臉面陡變,堂堂天子,怎可任意飲符水,尤其童貫暗道完了,必是和自己一樣飲下毒符,然茲事體大,怎敢張聲。
趙佶雖驚,然既已服下,且無不適之處,勉強受之,冷道:“下次欲祭靈符,得先告知!”
林靈素道:“此乃天機。恐難預言,皇上見諒。”
趙佶道:“算了!虔誠祭天地,祈國泰民安最重要。”
林靈素道:“正是!”隨即收回金杯,再次作法祭天地。足足耗去一時辰始罷。
趙佶全力配合祈福,群臣則盯其身體變化,但覺熬過一時辰方自放心不少。唯童貫知此符並非隨時發作,然擔心無用,且聽天由命。
祭典快畢,趙佶始拿出昨日所題詩句,唱念出來,群臣叫好,配合火化,祭典方大功告成。趙佶和諸臣始退去。
林靈素已扳回顏面,氣勢陡旺,轉往張虛白,不可一世說道:“瞧著麼?真正天神化身即我林本尊,趙佶也只是小分身而已,切記?”
張虛白道:“不知本尊讓皇上服下何符?”仍關心此事。
林靈素道:“你不是道法厲害,且懂通靈之術,自個不會查察?”
張虛白知問不著,不再多言,通:“不知本尊有何指示?”
林靈素道:“好好幹活,對外為宣揚本尊功德,以顯神霄派威風。”
張虛白道:“是。”
林靈素這才揚長而去。
張虛白嘆息:“狂人當道,大宋江山焉有不敗之理?”想及徽宗服下奇符,總覺不妥,已倒出金瓶所剩甘露水,仔細研究,以期探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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