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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居弱臣亂

  夜無群已垂頭喪氣返回金軍陣營。
  極樂聖王、左副元帥完顏宗翰、右副元帥完顏宗望、軍師楊樸、四大護法、戰將餘都姑全數在場。
  召集者正是極樂聖王。他說道:“我軍圍城近半月,折損數萬兵之多,尚要再戰麼?”
  金軍將領個個臉色凝重,尤其夜無群,方才敗戰回來,顏面盡失,冷道:“兩軍作戰,死傷在所難免,只要拿下汴京城,大宋一亡,任何代價皆值得。”至少也是小王爺身分,有時不必全買聖王之帳。
  宗顏宗翰多少護著義子,道:“戰久必勝,既已兵臨城下,宋國又無大將,我軍大有可為,何況另有人質在手,不怕對方不從。”
  完顏宗望道:“若非妖陣作梗,應可順利破城。”
  餘都姑道:“不錯,那妖陣十分厲害,若不破去,如芒刺在背,十分棘手。”
  刁采盈暗覺高興,尤其宋兩利已脫逃,祈禱竟也成真,至於金軍勝負,竟也滿不在乎。
  錢不貪暗惜未能突破城池,找得發財機會。沈三杯只為美酒惋惜。怒不笑冷哼:“小小妖陣已破三洞,若非我軍大意,早已攻下城池,若非聖王受傷,哪容對方囂張,如今聖王傷勢已復,何懼之有?”
  完顏宗翰道:“不錯,憑聖王功力,自能破陣無疑。”
  極樂聖王擺擺手指,道:“陣勢是可破去,卻非一時半刻,本王乃顧及傷亡過重,有損金國元氣。”轉問楊樸:“軍師以為如何,最近怎沉默許多。”
  楊樸暗自警惕,道:“弟子為漢人,見此廝殺,總覺不妥。”
  極樂聖王頷首:“你倒是說了心裡話,本王亦不想見及殺戮過重,只是宋兩利突然反叛,布下此陣,讓金軍攻勢受阻,徒增傷亡。”
  完顏宗望道:“我原答應只教訓徽宗,誰知欽宗亦是昏庸無能,不如一併要他下台,並非想奪其江山。”近日楊樸反應失常,他當知原因,然大局為重,亦不想多解釋,今夜既然提及,始稍做修飾。
  楊樸怎肯信之,然身在金國陣營,已危機四伏,得特別小心,尤其聖王又有攝心之能,得說實話才行,道:“如此殺戮,實在過重,可否以他法代之?”
  完顏宗望道:“本座即是想不出良方,始無計可施,先生可否提供一二?”
  楊樸道:“我軍已得銀兩,可否退去?”
  完顏宗望道:“恐怕仍得獲得黃河三鎮方可。”
  楊樸道:“那屬下亦無計可施。”
  完顏宗望道:“放心,再得割據三鎮詔書,必定退去。”
  極樂聖王道:“今夜即該撤退!”眾人聞之皆驚。
  完顏宗翰道:“好不容易攻至汴京,只差臨門一腳,聖王怎下此命令?實難理解。”
  極樂聖王道:“不退不行,宋國勤王之師已返回,如若我軍只顧圍城,必若無群一樣,腹背受敵,唯一方式是凝聚一處,讓敵軍無以偷襲,方為良策。”
  完顏宗望道:“如此豈非讓宋軍輕易回返汴京城,他日更難攻擊。”
  完顏宗翰道:“不錯,有此可能。”
  極樂聖王道:“此舉看似不利我軍,實則暗計潛伏。畢竟宋國人質在手,敵軍遲早出擊,再一一殲滅,當然若情勢不利,我軍暫時調頭而去,亦無不可。”
  完顏宗望道:“倒是好計策。”
  宗顏宗翰道:“要是敵人不出擊,豈非縱虎歸山,汴京城永不可破。”
  極樂聖王道:“無此回事,宋國會亡,乃在君臣不分,各自為政。君無主見,亂臣胡鬧,縱有勤王之師到來,最好是童貫之流返回,最後必意見不一,淪為紛爭,結果自亂陣腳,終必敗亡,就議和來說,兩派鬧得難分難解,實讓我軍大佔便宜。”
  完顏宗望道:“聖王既有了定見,謹遵諭令便是。”
  完顏宗翰亦同意,夜無群無話可說,四大護法馬首是瞻,餘都姑一向聽令行事,唯楊樸卻暗暗擔心,聖王此舉忒也厲害,佯裝懼退,宋軍必定自大,其可能中計,自己雖想告密,然身落於此,無能為力,且待時機再說。
  金軍果然連夜撤走,潛藏於天幕坡,且待敵人來襲。
  宋軍見狀大喜,幾欲舉城歡騰。
  李綱下令禁止慶祝,畢竟金軍舉止怪異,必有計謀,不得不防。
  駐守龜台坡之趙楷、蘇小鳳亦窺知狀況,雖是慶喜,卻也疑惑,遂來請教宋兩利。
  蘇小鳳道:“阿利,用神通測測金軍到底耍何名堂?怎不戰而退?不尋常。”
  宋兩利道:“不測亦知,分散四城,不如凝聚一處,等著我們上勾。”
  蘇小鳳道:“誰會那麼笨,前去上勾?”
  宋兩利道:“笨的人不在少數,例如說:張邦昌、康王還在他們手中。”
  蘇小鳳、趙楷臉色頓變,那張邦昌有恩于蘇家,怎可讓他落險,康王和趙楷交情不錯,又是親王,怎能見死不救。
  蘇小鳳急道:“不成不成,你得想法子救出張邦昌!否則蘇家還不起這個恩情!”
  趙楷道:“我更不能棄九弟於不顧,此戰仍得打!”
  宋兩利道:“才說誰是笨蛋,眼前就有兩位。”
  蘇小鳳道:“不管,張邦昌仍得救,康王亦不能受俘!你得想法子。”
  宋兩利道:“無法可想,有極樂聖王把關,十個宋兩利也玩不出花樣!”直搖頭苦笑,明明是陷阱,怎如此多人喜歡往裡頭跳。
  蘇小鳳道:“你可引聖王出來,我們立即潛去救人。”
  宋兩利道:“別傻啦,聖王又非三歲小孩,說引人便引人,反正他倆是人質,暫時未必有性命之危,咱從長計議便是。”
  在聽得人質暫時無慮下,蘇小鳳稍安,道:“你想金人當真能吞掉宋國?”
  宋兩利怎敢說實話,尤其趙楷在場,道:“那也得看皇上表現,如若軟趴趴,胡亂聽佞臣,誰都救不了。”
  趙楷道:“我將盡力護持宋國江山。”
  宋兩利暗嘆,能用之才,總無法繼位,道:“那先恭祝鄆王馬到成功,不過現在得先學習忍耐功夫。倒不如等勤王之師回返,再做處理。”
  趙楷道:“我得立即進城向李綱將軍面議。”
  宋兩利沒意見。
  蘇小鳳道:“你也一併進城。”
  宋兩利急搖頭:“別鬧啦,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再進去,豈非成落水狗,尤其通緝令多了三道金牌、賞金已達黃金千兩,不被逼死才怪?”
  蘇小鳳道:“好吧,你多保重,但別忘了,我有難時,也得現身解救!”
  宋兩利道:“是極是極!”誰叫她是自己阿姨。
  趙楷、蘇小鳳、何灌終引領萬餘兵偷偷進城,宋軍士氣再振。
  宋兩利忽見黑天瑞雪下,竟然出現蚩尤流星,暗嘆大宋國運總是不濟,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次日。
  種師道已引領“涇原軍”十萬兵趕回,姚平仲五萬“秦鳳軍”返回。種師道業已上了年紀,素有老種外號,故行軍穩重。姚平仲乃戰將姚古之子,年輕氣盛,且兩家世代為西陲大將,暗自較勁乃常有之事。
  增兵十餘萬,汴京城總算危機解除泰半。
  種師道先行入城,欽宗大喜,立即召見福寧殿,說道:“種卿應近日之事,有何應對之策?”
  種師道道:“臣方回京,不甚詳解,但聞一二,金國孤軍馳戰千里,豈有不憊之理,待臣整裝擊之,必可戰勝!”
  趙桓欣喜:“甚好甚好!”忽又想及什麼,道:“可是朕已與金國議和,該如何處理?”
  種師道道:“逼迫議和,豈能算數,臣當替皇上討回公道。”
  趙桓大喜:“好極好極!朕即授你為知樞密院院事,和李綱共同抵禦金軍。”
  種師道拜禮而去。欽宗快慰不少,熬過數日,總算可揚眉吐氣。種師道隨即和李綱討論禦敵對策,在趙楷建議下,決以守城為主,再伺機反攻,故加強工事、修城池、挖壕溝,堅固堡壘。
  不久,姚平仲亦返回京城,見得種師道竟然以戰軍挖土坑、頗不以為然。道:“大宋兵源無數,個個驍勇善戰,豈非會輸予金軍?若只顧守城,豈非當靶子,隨時等敵軍射之,當易守為攻,親自出擊才是。”
  李綱道:“敵況不明,不便出擊。”
  種師道道:“金軍千里而來,已甚疲累,但我軍只有二十餘萬兵,仍不宜出擊,守城一久,必能累垮對方。”
  姚平仲道:“此舉若縮頭烏龜,非我大宋氣勢。”
  鄆王趙楷道:“金軍無故撤退,必設有陷阱,將軍莫要輕舉妄動。”
  姚平仲不想當面忤逆親王,拜禮說道:“鄆王所言有道理、有道理!”仍覺對方氣勢不足,不想與之交談,立即直接面聖。欽宗接見于延福宮,其竟也敞開心胸,暢飲幾杯,見得姚平仲到來,如其乃姚古兒子,戰功不少,遂賜酒一杯,姚平仲一飲而盡,立即奏言:“種師道易攻為守並不妥,畢竟康王及宰相皆在金軍手中,當儘快救出為是。”
  欽宗趙桓道:“朕亦想救回兩人,只是金軍人馬不少,擊之不易。”
  姚平仲道:“臣願引兵出擊,一夜之內大破敵軍,將兩人救出。”
  欽宗趙桓目光直跳:“卿當真有把握?”
  姚平仲道:“願以項上人頭擔保,畢竟金軍連戰皆捷,必定疏於防守,且其自視甚高,絕未猜著我軍敢突襲,故此舉必能成功。”
  欽宗趙桓不禁心動,道:“能救回康王和張宰相,實也了卻朕一樁心願。”
  姚平仲道:“說不定連同番虜完顏宗望一起擒回,從此解決金國之亂。”
  欽宗趙桓終於心動,喜道:“卿既有把握,那快快去辦,朕等著好消息。”
  姚平仲登喜,拜禮而去。其竟然未向李綱、種師道、趙楷告知,私自點召秦鳳兵,趁夜偷偷出城,待宋城士兵傳回消息,李綱頓覺不妙,隨即入宮求證,方知欽宗已下旨令,並要李綱支援。李綱無奈,只好遵之。並和鄆王、種師道商量出兵之策。
  趙楷暗嘆:“小神童說的沒錯,就是有許多笨蛋會自投羅網。”
  種師道道:“哪個小神童?當年盜九龍寶鼎那傢伙?”
  趙楷道:“正是。”
  種師道道:“他是有些門道。”
  李綱道:“不錯,近日若非他布下奇陣,汴京城恐怕傷亡更重,可惜卻背負引金兵渡黃河罪名,被通緝在案。”
  趙楷道:“不談他,快快出兵將人追回方是!”
  於是種師道留守,趙楷親自出兵,李綱、蘇小鳳左右護持,想攔戳秦鳳軍。
  然姚平仲早于初更已出兵,已在十數裡開外,他且勢在必得,動作迅速,直往金軍陣營摸去。然極樂聖王已算准此著,故意安排于山郊三清廟,點燃燭火以誘之,外頭並置哨兵重重,姚平仲誤判賊窩,立即發動攻擊,然金軍只是晃子,戰得幾回,故意不敵逃退。姚平仲強勢搶攻,待至三清廟,卻發現空無一人,始知上當。
  金軍在夜無群、完顏宗翰、四大護法引軍包圍下,立即將秦鳳軍全數圍住,強勢撲殺。
  姚平仲戰得渾身是血,始從山溝脫逃,回首望去,數萬秦鳳軍幾全數陣亡,不禁淚流滿面,後悔欲絕,實無顏面對姚家列祖列宗及宋國君民,終遁入山林,永世不出紅塵,若有人遇之,談及此事,皆以一“悔”字回應。
  李綱軍並未走岔,直撲天幕坡,此處只剩完顏宗望和餘都姑鎮守,雙方激戰,由於由于趙蘇小鳳助陣,而極樂聖王復往埋伏區視察,故未能及時支援,完顏宗望和餘都姑聯合作戰,竟未佔到便宜,硬是被擊退,頗失顏面。
  李綱在得知秦鳳軍已於左側十裡處中伏,立即調軍前去支援,卻無法挽頹勢,始回師入城。此役雖各有勝負,但秦鳳軍已毀,姚平仲更畏罪失蹤,實無喜悅之處。
  待極樂聖王、完顏宗翰、夜無群、四大護法返回天幕坡,卻發現金軍亦折損萬餘兵,更對李綱大為不滿。
  完顏宗翰道:“宋秦鳳軍已毀,涇原軍也只不過十萬左右,其既然敢來犯,不還以顏色怎能向犧牲弟兄交代,聖王請下令出兵,再次踐踏汴京城。”
  夜無群道:“此時不出擊,難道要等宋軍所有勤王之師全數到齊才出擊麼?”
  極樂聖王頷首:“人算不如天算,我軍原可伏擊而不受損,誰知李綱竟也敢出城,是該教訓一番。”遂同意再次出兵。
  數十萬金軍霎又奔來,將汴京城封鎖。且改採專一戰術,由夜無群為首,直往北城攻去。其他三城則按兵不動,免受伏擊。
  如此一來,金軍銳氣再起,宋軍怎能抵擋夜無群等武林高手,已備感壓力,若非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以及重傷初愈之張朝英支援,恐撐不了多久。
  欽宗趙桓先時聽及姚平仲所引領之秦鳳軍全軍覆沒,隨又聞及金軍再度攻城,方寸頓駭,尤其秦鳳軍乃勤王之師,竟然如此靠不住,那種師道難道可保大宋江山麼?著實令人懷疑,議和之念又起。
  次日金軍更囂張,親自叫陣。夜無群謁道:“既是議和,何敢偷襲金軍陣營,李綱是罪魁禍首,非得下台,否則大軍壓境,城池不保。”火砲登又猛轟。
  欽宗趙桓原已寒心,加上季邦彥、秦檜等人奏和,否則京城必亡。欽宗終降旨罷免李綱,尚書右丞一職。趙楷親自前去力爭,欽宗卻覺趙楷亦出征有分,末處分其失職,已算走運,豈還敢前來求情,故未從之,趙楷悻然而退。蘇小鳳亦氣得七竅生煙,直斥欽宗比徽宗更糟,連自家弟兄皆排斥。然於事無補,李綱仍被罷免。
  欽宗又命大學士宇文虛中及知閣門事王俅為使,親送詔書以證明割讓太原、中山、大同三鎮,並祈求送還人質張邦昌及康王趙構,且撤兵回金國。
  然完顏宗望卻認為李綱下台,宋國內部正亂,乃攻擊最佳時機,怎肯從之。夜無群亦因和趙楷有所過節,堅持要以趙楷換趙構。
  完顏宗翰更難從命,畢竟李師師仍未到手,怎可走人?
  極樂聖王衡量局勢,卻也想著九龍寶鼎,以及宋兩利未能逮著,遂同意繼續逼宮,以迫欽宗就範。
  消息傳回,欽宗實覺頭疼,莫說宋兩利已逃走不見,光九龍寶鼎已是宋國命脈,怎可動它?一時難舍。
  京城軍民聞及金人索求無度,無不義憤填膺,極力表示抗爭到底。
  太學生陳東原是諫官,早已對欽宗軟弱,時而諫之,如今得知種種恥辱,立即聯合歐陽徹等人共同入宮伏闕上奏,說及李綱乃將相之才,守護社稷有功,且奮不顧身和金軍周旋,怎可全憑李邦彥等貪生怕死賊人,即將忠貞之臣貶之,如此大宋豈非是非不分,毫無前途,且亦中了金人奸計,實是親痛仇快,唯復李綱一職,方能平金虜之亂,遂民心之向。
  欽宗閱過奏折,仍自猶豫,誰知宮外已聚集無數激動百姓,吆喝掀天。直道“李綱復職!”若有守衛、太監前去阻擋,登被群眾擊石嚇退,連登聞鼓亦被敲得咚咚欲裂,震慴內宮,欽宗一時驚慌,趕忙召李邦彥進宮洽商。
  那李邦彥奉詔趕至宮前,已被發現,金轎登被拆去,群眾怒罵姦相,當該誅之,多人擠前便打,縱有護衛反擊,然群眾過多,嗔怒擠來,連同護衛揍之,且有石塊亂砸,李邦彥簡直成落水狗,朝冠、玉蒂落滿地,若非護衛先擋一陣,他且趁亂落荒而逃,準被打死宮門外。儘管能逃入內宮,卻也滿身青紫,見著欽宗,渾身仍抖,不知所言。欽宗嚇著,又命吳敏前去宣旨,令所有人速速退去,否則法辦。群眾豈肯從之,復將登聞鼓拆下,拋撞大門,咚聲震天,嚇壞欽宗。殿前都指揮史王宗楚力勸趙桓,若不答應,數十萬軍民一亂,必然無法收拾,當復李綱職位為是。欽宗怎知群情反應如此激動,終同意此事,令耿南仲前去宮外向群眾宣稱,已準備復李綱一職。
  群眾不信,喝問:“誰去宣旨?”
  耿南仲道:“太監李拱!”群眾又道:“為何如此之久尚未回應?”
  耿南仲吱唔難言,此時忽見李拱始匆匆出宮門,群眾直斥其有意拖延,不肯前去召見李綱,登有人蜂湧而上,硬將李拱活活打死。另有十數名太監想而來搶救,復被擊退,直到欽宗親下聖旨,並宣往群眾,在確定李綱復尚書右丞一職,群眾始歡呼雷動,總算抗爭成功。
  李綱隨即覲見欽宗,泣拜罪該萬死,讓皇上受驚,欽宗無心聽此言,只想快快解決此事,也好脫身,遂命任京城四壁防禦使,以鎮守全城安危。
  李綱復職後,立即回到樞密院,和種師道洽商,再次負起守城之責。
  趙楷、蘇小鳳直道妙極,民氣可用,果見一班。
  金軍聞得李綱復職,甚是不悅,欽宗顯然不給面子,遂決定再發動大規模攻擊。極樂聖王亦答應出手相助,畢竟久攻不下,對金軍士氣必定打擊。
  次夜。
  怒雪又起,紛紛落墜,厚結盈尺,天寒地凍。
  極樂聖王遂覺時刻到來,親領四大護法,以及夜無群,直往北方封丘門攻去。
  李綱早有防備,登時鳴鼓應戰。
  然極樂聖王等人高來高去,李綱根本難以攔截。倒是鄆王趙楷、女探花蘇小鳳早已暗中聯合丐幫幫主胡天地、隱仙派陳千夢、麻衣派曹文逸、以及受傷痊癒之張朝英極力抗敵。
  茅山派方虛默自認國師,豈能缺席,終亦領著郭宗法迎戰。至於私生子劉通則因顧其安危,乃安排後頭掠陣。
  張天師則受傷甚重,半月餘療養仍未見起色,只能步行,卻難行功,然其關心戰局,仍讓秦曉儀攙扶前來觀看戰局。至於龍面天師張光鬥則鎮守天師西宮,以做必要之種種支援或防守。
  玉東皇則負有保護心上人之責,亦緊跟其後。
  雙方可謂精銳盡出,再次做殊死之戰。
  極樂聖王傷勢已愈八成,威力何等兇猛,攔向胡天地、張朝英,遊刃有餘,節節迫近。
  鄆王趙楷、蘇小鳳鬥向夜無群,落個五五波。陳千夢、曹文逸、方虛默、郭宗法攔住刁採盈等四大護法,戰得十分吃力,畢竟郭宗法武功較弱,未達超絕境界,根本非怒不笑對手,已被迫得險象環生,得全靠茅山弟子救助。
  情況並不樂觀。
  張天師瞧在眼裡,嘆息於心,突地轉向玉東皇,道:“玉島主,你可願助陣?我願解去你三年不得靠近夫人之約!”
  秦曉儀心神一顫,然夫君受傷在身,當護著他,未表示意見。
  玉東皇欣喜:“當真?!儀妹妹你說話!”
  秦曉儀道:“只要你做的不過分,我不介意。”
  玉東皇更喜:“不過分,絕不過分!”
  張天師道:“那快去吧,日後且得好好照顧夫人方是!”說完咳嗽連連。
  玉東皇喜道:“當然照顧,當然照顧!儀妹妹,我走了,待會見!”膩情一笑,拜禮而去。
  張天師轉瞧夫人,歉聲道:“權宜之計,夫人請見諒。”
  秦曉儀道:“我懂!”瞧及丈夫咳嗽連連,心情沈鬱,一股不祥預兆,直浮心頭。
  張天師撫著夫人柔荑,道:“如若我有任何不測,玉東皇不失為可以照顧你的人……,毋需太排斥他……”
  秦曉儀淚水滲流:“別多說,你會長命百歲。”直拍丈夫背脊,讓其血氣順暢些。
  張天師嘆道:“人生自古誰無死,只怕未曾好好照顧你罷了。”
  秦曉儀仍以不必多說回答,她怎願想及丈夫當真無法逃過此劫?一切希望奇蹟出現。
  玉東皇加入戰圈,終能稍挽頹勢。尤其極樂聖王中得張天師“乾坤定海針”,心脈幾乎斷去,雖半月修復,原以為痊癒八成,然激烈動手,始知傷勢又再惡化,迫得他只能降低一成功力以對,如此連先天念力成形功夫皆不得施展,戰局終陷膠著。
  群雄眼看退敵有望,不禁暗喜,只要鬥得此局,大勢將定。
  然人算不如天算,原以為勝局在望之際,久未出現之妙佛禪師突地現身,直往胡天地、張朝英等兩大高手擊去。其乃突然現身,又是偷襲,竟然擊中兩人背脊。其閃電魔指何等厲害,這一盜擊,胡張二人無以躲閃,登時悶呃,攻勢頓挫,猝又被聖王怒掌擊中胸口,霎時暴吐鮮血跌退。
  極樂聖王滿意一笑:“錢兄弟果然守信諾。”
  妙佛禪師笑道;“哪裡,這群混徒,早即該除之。”心知自己若想掌中原武林,甚至佛道國師一職,必得除去這群絆腳石,故始乘機現身,大佔便宜。他雖說話,動作卻未停止,隨又欺往左近方虛默,想一掌劈死,搶回國師之恥。方虛默狡詐避去,妙佛欲追,適巧蘇小鳳在左近,他想教訓當年被辱之恥,故意點指胸脯,蘇小鳳大怒斥道:“無恥!”反手擋去,然夜無群豈是易舉之輩,乘機一掌打得她悶呃倒跌而退,趙楷情急欲救,又被夜無群擊退,情勢逆轉,險象環生。
  蘇小鳳危急之際,心閃一念,登叫:“宋兩利不出來救我麼?”此時此刻唯綠龜法王化身之小神童可救她。
  宋兩利早潛伏入城,他原即顧著阿姨及其他人安危,只是礙於通緝身分,實不敢現身,忽見阿姨危急,知藏身不了,遂現身急道:“快快往左‘五丈河’旁逃啊!”
  蘇小鳳登有所覺,立即憶起自己曾在該處布下小形三十六轟天雷陣之“紫微瓊樞雷”,登喝:“大家快往五丈河掠去!”護著趙楷,疾速奔往。
  胡天地自知宋兩利對奇門遁甲能耐,二話不說,喝向眾人快退。玉東皇自認了得,想獨自殺向聖王,誰知兩招不到,亦被擊得人仰馬翻,甚為狼狽,氣得哇哇大叫,眼看聖王已追向胡天地等人,亦奮不顧身攔去,否則讓儀妹妹看扁,更為嚴重。
  妙佛禪師道:“聖王,小心有詐!”對於對于宋種種,他受害甚深,故有提防。
  極樂聖王道:“追著敵人莫放,還怕他耍詐不成?”若真有埋伏,在雙方人員仍混合之際,宋兩利恐怕投鼠忌器,不敢施展。
  妙佛禪師想想也對,揪緊迫去,不肯絲毫鬆懈。
  誰知宋兩利另有妙招,他早知若要完全發動陣勢,恐得如前次到神霄寶殿屋頂作法才行,然臨時欲引陣勢,手中靈寶陰陽鏡卻是最佳利器,登往五丈河畔潛去。待雙方人馬奔來之際,陰陽鏡猛往極樂聖王轟去。強光乍閃,迫得聖王驚覺閃擋。就此瞬間,宋兩利往地面轟去,砰然暴響,那“紫微瓊樞雷”登時發動,赫見無數紫電青光暴彈上衝,尤若狂龍擺尾、猛蛟掠天,登時罩擊十數丈方圓,不但掃擊極樂聖王、妙佛禪師等人,亦往胡天地、張朝英、方虛默、蘇小鳳等人擊去,敢情敵我不分。
  宋兩利詫笑道:“怎會如此?!”原算準只攻擊敵軍,但看來非此回事。
  蘇小鳳被擊待全身麻疼,登時斥喝:“宋兩利你瘋了,連我都想謀殺……”話未說完,又受雷殛,欸呀悶叫,撲跌地面。群雄更個個落荒散逃。
  宋兩利困笑道:“純屬意外,快過來啊!”
  蘇小鳳無計可施,唯往前衝,群雄怎可能往敵方衝去,亦拼命奔往五丈河這頭。
  極樂聖王、妙佛禪師、夜無群、刁採盈等人怎知宋兩利連自家人亦開擊,一時深陷陣區,懼意頓生,畢竟在城外已吃得無數苦頭,此刻豈敢再冒險,極樂聖王登喝:“快退!”
  眾人直往後掠。
  宋兩利等待即是此關鍵時刻,立即追前,寶鏡再轟,連同引雷符不斷射去。原來此陣約五十丈方圓,群雄衝過四十丈,若往前衝只剩十丈即可穿出陣區,然極樂聖王等人卻調頭而奔,仍得面對四十丈陣區,而在宋兩利全速開擊下,紫微瓊樞雷陣完全發動。
  那紫電活龍兇猛擊之,聖王以七成功力相抗,竟避之不及,硬被擊中背脊,悶得他再嘔血絲,舊傷再度復發。妙佛禪師、夜無群、刁採盈及三大護法亦狼狽不堪。刁採盈則罵在嘴裡。甜在心裡,似甘心被捉弄,畢竟宋兩利神通絕活實叫人突兀、新奇而防不勝防,連聖王皆難擋而吃癟。那是一種幾近崇拜般,無所不能之捉虐快感。然此秘密怎可讓人窺之?只能深埋內心深處。
  極樂聖王掠出陣區後,臉色已僵,自己一生中,何曾如此狼狽,而對方竟是二十出頭小娃兒,著實叫人難以接受,心緒一時起伏不定。
  妙佛禪師魔性已被引發,咆哮不已:“宋兩利你連自家人也敢殺麼?”宋兩利根本不肯回應,只顧催動陣勢。
  夜無群更怒不可遏:“只會耍此妖招邪法麼?有膽出來一戰!”
  怒不笑喝道:“遲早要剝了你的皮!”
  錢不貪冷道:“你做的過分了!快快出來投降,陪爺們前去挖寶,將功贖罪…”
  沈三杯喝道:“旁門左道興不了多久,快快歸順金國,保證你美酒喝不完!”
  宋兩利還是不理,見得北城另有金軍衝入,他豈肯閒著,猛又以雷陣相互牽引之法,將紫微瓊樞雷之閃雷,藉引雷符引向“神霄雷”、“仙都雷”,霎見兩處雷區爆開,登將金軍擋住,無法脫身,慘叫連連。
  極樂聖王臉色大變:“宋兩利你倒玩陰,竟敢布下雙雷麼?”
  宋兩利喝道:“豈只雙雷,可有千百雷,金軍不退,轟死你們!”
  極樂聖王喝向夜無群:“引軍快退!”身形騰空而起,繞過雷區,直追宋兩利,厲道:
  “若不除你,如何得天下?”雖受傷在身,仍拚勁追來。
  宋兩利欸呀驚叫,拔腿即奔,喝向蘇小鳳:“引雷之事,全交予你啦!”沒命逃去。
  一老一少追若流星光點,直往城南掠去。
  夜無群雖滿腹嗔恨,然惡雷密布,金軍實防不勝防,為保金軍實力,只有暫退一途,終引領眾人,追向北城,翻牆而去,並告知完顏宗翰、宗望兩大元帥。在損失慘重下,金軍終鳴金收兵,全數撤退。
  蘇小鳳等人幸能從十丈陣區穿出,雖受傷,卻算輕微,有者自不肯苛責,知宋兩利用心良苦。方虛默卻嗔怒於心,喝道:“竟連本國師皆暗算,不收拾他,豈能向天下交代!”下令茅山弟子追捕,此時連郭宗法皆覺過分,只是虛與委蛇,應付了事。
  蘇小鳳卻覺宋兩利話中含意難解,道:“要我處理雷陣?我哪有這功夫?”想及當時宋在香燭鋪畫了不少符 ,自己身上仍有幾張,拿來瞧瞧,裡頭注有小字“引雷符”以及“驅雷符”並有咒語,遂將驅雷符抓於手中,念得咒語,隨即引燃,射入紫微瓊樞雷區。果然見效,紫雷立即隱入地底,不再發作。蘇小鳳暗喜,有此靈符。應可控制奇陣,實是妙哉。
  趙楷則顧及軍情,喚向蘇小鳳,快速掠往李綱、種師道處,以應對局面。
  胡天地、張朝英、曹文逸、陳千夢雖狼狽,亦自鎮定,行往張天師,準備回天師府休息。誰知張天師卻另有想法,道:“毋需回天師府,宋兩利和極樂聖王已往鬼域追去,我等前去瞧瞧。”
  胡天地道:“不養妥傷勢再去麼?”
  張天師道:“機會難得,可半途養傷。”
  陳千夢道:“另有妙佛禪師未除!京城空虛自不利。”
  張天師道:“他一向視聖王為動向,在未弄清之前,決不敢貿然進攻,何況他想收拾的是我們,跟戰局無關。”
  陳千夢但覺有理,不再多言。
  胡天地道:“好吧,能收拾聖王,遠比他事重要,想必金軍已得聖王撤退命令,當不敢來犯,京城暫時可保!”
  曹文逸並無意見,方虛默則表示身為國師不便同行。眾人知其心態,不想勉強。
  秦曉儀當然以夫君馬首是瞻,於是找及天師陣高手,摃得便轎一頂,讓張天師入坐,隨即行往南門,在眾掌門護持下,掠行而去。
  玉東皇怎可放棄機會,直道儀妹妹等等,亦追掠而去。
  趙楷、蘇小鳳掠往“神霄雷”及“仙都雷”區,李綱正和種師道在研究滅雷計策,畢竟城外可以不管,但在城內,實宛若被窩裡置得兩個火爐,雖能傷敵,亦可能隨時將自己燒死。
  然太古雷陣,豈容易除之?想用挖掘,又覺可惜,萬一敵人再次入侵,或而能再用著。
  宋兩利卻已離去,兩帥正在頭疼之際,蘇小鳳急忙趕至,“驅雷符”數道化去,終將兩陣給解除,恢復平靜只見金軍屍首不少,李綱立即喚來手下清除。
  種師道欽佩道:“古有諸葛孔明之‘八陣圖’擺在魚腹浦,吞掉吳國兵馬無數,原以為神話居多,沒想到今日卻見得另一厲害陣勢,實了不得。”
  李綱道:“道學陣法確有過人之處,但只能守,不能攻,乃其缺失。”
  趙楷道:“金軍既已敗退,極樂聖王又已離去,可要引軍出擊,救回康王及張邦昌?”
  李綱道:“且探清實情再說,畢竟金軍戰力仍不可忽視,若其敗象已露,再出兵追擊不遲。”
  趙楷但覺有道理,不再堅持出征。
  蘇小鳳遙望北天,道:“且請張伯伯多等幾日了!”
  四人同登城樓,瞧往城外,金軍竟然撤退五裡之遙,已顯沉靜許多,未若先前囂張跋扈。
  完顏宗望、宗翰、夜無群、餘都姑、四大護法齊聚密帳中。
  眾人皆帶傷在身,臉色顯得凝重。唯楊樸乃軍師之職,未隨軍出征,故能保安全。
  他慶幸兒子另布奇陣,能迫退金軍,甚至聖王,看來戰役即將告一段落,否則照宗望、宗翰、夜無群之霸氣,怎可能如此凝默消沉。
  還是刁採盈先開口:“聖王已交代撤退,莫要再入城區,那裡可能亦布滿雷區,防不勝防。”
  此話眾人皆聽清楚,無人異議。
  完顏宗望道:“是該撤退,但總得找個理由,也好保住金國面子。”
  完顏宗翰道:“佯攻一陣再走,反正宋軍不敢出城,我軍走的大大方方。”
  夜無群默不張聲,畢竟只要撤退即覺丟人,任何理由皆掩飾不了此事實。
  完顏宗望道:“雖說佯攻可搶回些許面子,但若再中伏,豈非節外生枝,還是另尋方法較妥。”忽問向楊樸:“軍師可有計策?”
  楊樸道:“我軍仍有人質在手,談不上丟臉,如若嫌人質麻煩,可向宋國交換銀子,反倒實際些。”心想自己處境已危險,恐無法再保張邦昌,倒不如獻此計策,讓他能安全回去。
  完顏宗望目光一亮:“說的有理,以人質威脅,難道還怕宋國不從?”
  宗顏宗翰道:“只怕那個康王是假的,何不提議換個鄆王,將皇族高手一一打盡。”
  夜無群冷笑:“他來最好,定收拾他!”
  楊樸道:“我軍既要撤退,毋需再惹事端,鄆王善戰,必有心腹,留他在身邊,恐一路不得安寧。”
  完顏宗望道:“有道理!”側頭一想:“傳言欽宗和肅王趙樞感情較佳,或以趙樞換兩人質,並要他贈來金銀財寶,我軍再退不遲。”
  既要撤退,毋需強求條件,眾人終無意見。
  次日完顏宗望親自領大軍再到汴京城下,裝模作樣叫陣,表示若不換回人質,以及奉上財寶,大軍必定再次攻擊。
  李綱、種師道、趙楷怎肯從之,已擬定反擊計劃。然消息傳至欽宗耳中,仍覺怔懼難安,李邦彥、耿南仲等人但聞金兵將退去,當然好事一件,遂勸言此已最好收場,否則再戰下去,縱能得勝,亦損失慘重,何況讓金人先退至黃河北岸,距京城千百里之遙,待宋軍勤王之師全返回,再整裝護守,日後縱有戰爭,亦是千百里遙遠之事,京城可高枕無憂。
  欽宗道:“可是肅王一去,可能不回。”
  李邦彥道:“雙方議和,人質可保安全,何況金人可能在渡黃河後交還,畢竟一人換兩人劃得來。”
  欽宗乍喜:“對,一人換兩人,尚且佔了便宜!”遂降旨以肅王趙樞為人質,換回康王和張邦昌,並奉上金銀各百萬兩、綢緞近百萬匹,以及數十箱珍寶古董。其且慶幸,這些全搜自蔡京、王黼、黼、樑等貪官家產、以及妓戶、賭場孝敬而得,卻未想及這些原即民脂民膏,當還予人民方為正確。
  縱在李綱、趙楷極力反對下,欽宗仍一意將人質、寶藏送出城。金軍暗喜,沒想到屢攻不下,仍能撼動欽宗,做此讓步,平白獲得金銀無數,實是天降鴻運,看來今日暫退,他日整裝後再戰,恐又是財聚錢來,嫁妝百車,豈不妙哉。
  完顏宗望笑道:“總得讓宋國有時間齊聚財寶,他日再來索取便是。”
  完顏宗翰道:“不錯!空城無益,財寶是實!”縱使李師師仍未到手,然局勢已變,不能失於理智,來日再說方是。
  金軍果然將康王趙構及張邦昌釋回。
  臨行前,張邦昌拜向完顏宗翰、宗望兩元帥道:“宋國議和乃是誠心,希望貴國亦該遵守協定。”此多半暗示楊樸相助而感恩之舉,楊樸怎敢表示或回應,默然不答。
  完顏宗望卻大為好感:“你果然不愧一國宰相,識大體,前途無量。”
  張邦昌不願節外生枝,道:“多謝元帥誇獎。”
  至於康王趙構始終保持軒昂玉挺,不肯失去親王人格。越是如此,完顏宗翰越不相信,道:“你一箭可射三雕麼?”
  康王道:“不見三雕,倒可射三葉片!”
  完顏宗翰立即叫士兵送來弓箭,要他往左近杏樹射去,未見樹葉,仍有枯枝。康王挽弓射去,竟在擺動中射中三枝指粗枯枝,箭法神準。完顏宗翰當機立斷:“你必非趙家後裔親王,否則豈有此功夫,快去快去!”
  康王暗喜,自己從小即以文皇為目標(縱使趙佶一向受高俅等造假為百步穿楊高手),他乃日夜苦練箭術,終能達此境界,看來番帥要走眼了。趁對方同意放人之際,他和張邦昌快速離去,躲回城區,逃過一劫。
  金軍果真帶著肅王趙樞,及無數金銀財寶,浩浩蕩蕩撤軍而去。
  此行縱有折損十餘萬兵,但獲得財寶及中山、大同、太原三鎮,亦算大獲全勝。
  金軍撤退,欽宗大喜,準備大事慶祝,並接太上皇回京。種師道卻覺機不可失,奏請欽宗同意出兵埋伏黃河岸擊之。欽宗原是同意,然李邦彥、耿南仲等人卻顧及這群老將不斷立功,恐日後尾大不掉,騎到自己頭上,遂奏言:“既已議和,怎可違諾,如若惹惱金軍,再次反攻,京城豈非戰事連連,危機再起,莫聽及好戰之徒之言方是。”
  欽宗厭戰心態明確,終覺有理,遂不同意出擊。
  種師道道:“金軍好戰,若不及時擊之,待其整裝後,必再南侵,屆時更難對付。”
  欽宗不從,道:“既已議和,還想毀諾麼?朕已贈得中山、大同、太原三鎮,對方必該知足!”非但不從,尚且解去種師道軍權,實讓老將鬱抑難歡,憤回老家修養。
  幸欽宗並未廢去李綱軍權,仍讓其職知樞密院使,但尚書右丞一職改為李 任之。
  李綱暗嘆,亦不多言,全心護國便是。
  汴京城危機已解,欽宗終可卸下多日重擔,驚魂甫定下,始想及自己繼位皇帝,尚未過得一天好光景,終下旨大事慶祝。
  霎見京城張燈結採,再度陷入往昔虛浮奢華情景。
  亡國之危,早拋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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