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b
阿三甚有興趣道:“怎 請?這年頭教徒弟要用請的?”
小邪得意點頭道:“那些混球,不點不開竅,光躲在家裡有個鳥用?
只有花點心神引渡他們出關啦!”
阿三似有所悟,頻頻點頭笑道:“原來敬酒不吃,想吃罰酒啊!?”
究竟小邪打的是何 主意?不管如何,這方法一定甚為有效。
小邪道:“開賭場,現在江湖都知道我賭功天下第一,再也不上門......看來這門生意要到番邦才能發揚大了,想來想去,就保個鏢吧!
一趟紅貨下來,收入也不在少數,你們覺得如何?”
小丁道:”該沒問題,必要時,丐幫弟子還可以支援。”
阿四搖手道:“不必啦!憑通吃幫那支骰子旗,天下還有誰敢摘下它?莫說小邪幫主,我‘撥毛剃刀’第一個就不允件此事發生。”其奉承功夫,已然達到爐火純青之地步。
小邪哧哧笑道:“阿四你不但‘放’得響,拍得也不差,實在一枝獨秀,天下無雙!”
阿四受用無窮,道:“只要小邪幫主知道屬下用心良苦,那屬下就心滿意足了”
小邪:“光拍光放也不是辦法,咱們來個管用一點的!保大鏢!”
阿三急問:“有多大?”
“愈大愈好,最好像一棟房子那 大!”小邪得意道:“這招叫虛張聲勢,要成功了,保證生意滾滾而來!”
“好!就這 說定!阿三豁出去了!”
眾人心裡有數,該怎 弄,才能收到最隹效果,想著想著,皆露出幻想式的甜蜜微笑。
蕭無痕道:“小邪幫主,有件事,你還是小心些比較好!”
小邪疑惑道:“什 事?”見蕭無痕表情如此吃重,他也覺得此事並不簡單。
蕭無痕嘆口 ,道:“是關於總督府的事。”他道:“都督李甫山和都指揮使王堅都是太監王振的人,而皇上年幼,大權全落在王振手中,已有不少人遭到不白之冤,就是我爹,近年來也吃了王振不少虧,小邪幫主,若無必要,不妨減少 總督府起衝突。”
他想說的乃是總督府不一定會將蕭王府放在眼裡。
小邪不聽還咽得下這口 ,現在乍聞王振這老大監,心裡一把火就燒起來,罵道:“什 王振、王八?以前他陷害張大人,這筆賬還沒算清,現在又亂搞瞎搞,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小丁見他如此憤怒,深怕他又惹事,急忙道:“小邪你可不能亂來!
他們官家自成一格,我們惹不起......”她突然發現肖己說錯話--小邪最不信邪,沒有任何“惹不起”的事,但想收口已是不及。
小邪怒道:“什 惹不起?大奸臣人人得而誅之,一個太監不好好侍奉人家,搞什 嘛!惹不起就讓他胡作非為不成?小王爺你說!皇上是幹什 吃的?讓人騎到頭上拉屎,一點反應也沒有?”
蕭無痕不敢回答,畢竟他受君臣補教束縛十分嚴謹,如此臣言君過的話,他說不出口。
小邪見他如此難堪,心也軟了下來,總不能讓他添過多的麻煩,拍拍他肩頭,道環小王爺,多謝啦!我會記著你的話,不過我不能讓王振那王八蛋如此囂張跋扈,哪天我得走一趟大內皇宮,把這事給弄清楚。”
蕭無痕急:“小邪幫主....宮廷戒備十分森嚴......你不能......”
小邪笑道:“放心,皇宮就是哄羅殿,我也要找王振大烏龜算賬,至於皇上,就由他去吧!聽說他還比我小?毛頭一個,能幹什 事,騙他出來玩玩,那倒是皆大歡喜。”他已幻想見到皇帝時,該如何去耍他,自得地咯咯笑起來。
蕭無痕有些後悔說出這些話,但已說出,想收回自是不可能,只期望小邪別把大內鬧得一團糟才好。
阿三更有興趣道:“不如把皇上抓來理光頭當和尚,等他變聰明了,再放他回去,他祖宗不也是瘌痢頭。”
阿四甩出小剃刀,晃個不停,道:“好吧!貧僧就免費為他剃渡!”
蕭無痕急道:“不可如此,小邪幫主,他是一國之君,若受了侮辱,恐怕會引起蠻邦造反。”
小邪道:“現在還不一樣邊界戰事連連?都是欺負皇上太小,尤其大權又被王振所控制,不造反也得造反!好吧!只要他不惹我,我也懶得修理他,只是那個大太監,我非得出出 不可!”
小丁知曉他決定之事,就很少更改,如今之計也只有將他往意力引開,立時道:“小邪你找王振的事,以後再說好嗎?現在我們生意剛開業還不到一天......”
“對喔!”小邪尷尬一笑,道:“凡俗事務太多,弄得我摸不著頭,小王爺你還是少和我們碰面,有事要你幫忙,我會去找你,當然啦!你有事,就更不必說了。我既然知道總督府是王振爪牙......嘿嘿!山不轉,路轉!
不過我會很小心從事,你放一千兩百個心就對了!”
蕭無痕知道事已成定局,嘆道:“既是如此,小邪幫主你還得小心錦衣衛統領王山磔,他是王振姪子,十分毒狠,殺人不眨眼。”
“恨號(很好)!”小邪用力點頭,道:“就是要他兇,鬥起來才夠味!這件事,我搞定了!”
阿三、阿四和小七都附和而表現得十分堅決--只要小邪決定,他們永遠追隨,不全是忠心耿耿,而以湊然鬧心情較濃。
六人人再談一些瑣碎事,小王爺已告別回府,小邪也領著他們返回通吃館。不過他們並沒馬上休息,反而四處張羅木板,不知在搞啥花樣。
黑漆天空已被巨人雙手撕開,血一樣的朝霞 差地穿透烏黑,裹向大地。
雄雞已昂揚嘶啼,但仔細聽,這聲音卻如剛長了毛的小公鴻在吶喊,更象破了皮的笛子被瘋子猛力的吹奏著,十分刺耳。
只要有通吃幫弟兄到來,此 怪 現象可算是正常的了。
可不是嗎?通吃館大門前已造了一棟“房子”,大小剛好把丈八寬的路面塞得完完整整,勉強還能側身通過一人。小邪早就坐在四方赭黑色大木箱前頭,如一尊佛像般,威風八面。阿三、阿四各立於兩匹健馬左右側,手攬 繩,面目森然地牽馬而行,方才那聲“雞叫”就是出於阿三左手那支喇嘆。
他再吹。“ , 叭 ......”馬已揚蹄,帶動車廂般大房屋,緩緩往前行去,見馬匹奮力踩蹄,可猜出箱子十分沉重。
車輪劃出兩道深溝,已往大街道行去,左箱插的白底紅骰子圖案幡旗輕輕翻掠,更顯出小邪的不同凡響。
車行向前,小七魁梧身形已現,手按左腰寒玉鐵,架勢十足,他乃充當押鏢車者。
原來小邪窮則變,保不到鏢,就自己弄個大箱子,塞滿石頭,裝模作樣,保這趟全國第一大鏢車,裝載數十萬兩鏢銀的生意。若是讓他“做”
成了,看來天下大把生意非他莫屬了。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把鏢車轉向正街。時雖清晨,仍吸引了不少人奇 眼光,小邪甚為紳士地向過往行人招手,真象那麼回事。
阿三又吹起喇叭,刺耳聲音揚起。
阿四高吊嗓子叫道:“天下第一鏢--黃金、白銀各二十萬兩--”
阿三馬上接 :“通吃幫第一鏢--無所不保--無所不接--”
通常保鏢者,最怕所保之物露了底,以引來覬俞見者,象他們大吼大叫,唯恐人家不知之行徑,恐怕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位了。
此語一出,看戲者更多,人一多,今晨則開市特早,小邪功不可沒。
只一照面,很多人已認出阿三、阿四正是昨天放鞭炮者,那股笑勁更濃,皆報以期待心情,看這群寶貝人物,今天又能耍出何 花招來?.
“天下第一鏢--黃金白銀各二十萬兩--”
“有鏢就保,無鏢也保,通吃幫開道,通行無阻--”
就這樣,四個瘋子一路喊向東城門,此舉要比昨日更為轟轟烈烈惹得眾人指指點點,笑聲不斷。只要有笑聲,小邪就更來勁,不停點頭道謝 “通吃五霸王謝謝各位讓路!看在同混一地份上,生意只收八折啦!”
如此大的鏢車,不讓也得讓,否則不被馬蹄 死,也得被車輪碾死。
前行十餘丈還算順利,再過來,就有棵腰身粗樟樹掃道。閃了兩次都無法通過,阿三立時莊嚴拱手,道 “稟幫主,惡樹擋道!”
小邪亦正經八百,右手一切,冷道 “斬!”
“得令!”
大喝出 ,阿三、阿四同時騰身飛掠左側巨樹,大悲掌威力盡展,一上一下劈向樹幹,轟然臣響,丈八高樟樹已被震成碎片,獨留殘枝倒向鏢車。小邪暴喝而起,雙手旋風一釘,殘枝又如牽上了繩索而被扯向後方。小邪藉此已飛回原處, 定神閉,瀟灑已 。殘枝落向後方,小七寒玉鐵猛抽,如電光石火般削向殘枝,一片劍影過後,還刀於腰,右手再揮出掌風,只見殘枝變成一段段如切麵條般整齊地擺在左方糊紙燈籠店家門 。
四人各露了一手絕招,耍得百姓再也不敢輕視這群小夥子,也從疑而改為相信鏢銀是真的。
阿三聲音又起 “通吃幫保鏢過處,擋者,斬--”
馬匹拖著鏢車又往東城門出發,百姓情不自禁跟在後頭,總想看個究竟一因為不遠處已有一家房屋凸出街道甚多。
馬車已無法通過,那家珠寶軒主人已擋在外頭。五十餘歲,一副汕肥而陰模樣,一看即知十分難纏。
阿三照舊停下馬匹,拱手道 “稟幫主,惡屋擋道!”
“嗯!”小邪道 “屋惡,人也惡,拆!”
“得令!”
阿三、阿四興沖沖舉掌就要轟向屋角。
“你們敢--”胖老頭吼道 “大爺乃江南‘太湘軒’洛家的太原負責人,誰也不准拆房子!”
“噢......原來是洛可 那只落水狗的財產?”小邪已想起和倪小青在西湖泛舟戲耍洛可 那件得意事,輕輕笑了起來。他笑道 “大肥豬,你佔用街道,還如此霸道?洛家的,又如何?”
胖老頭冷笑 “江南洛家富可敵國,結交的全是王公貴族,就連本城李都督也是洛家好友,識相點,繞道滾吧!”
“好!很好!都是一山的駱駝,難怪你的屋角特別尖!簡直就要刺死人了!”小邪笑笑的回答 “你可知道我是誰?”
胖老頭不屑道 “你又是誰?地痞一個!”
小邪瞄向阿三,阿三已笑道:“塞外‘莫塔世家’大公子,通吃幫大幫主,富敵東海,結交的全是皇帝之流,小小洛家又能算什麼?”
這句“皇帝之流”惹得眾人暴笑不已。
“禿驢你不要命了!皇上只有一人,何來‘之流’?”胖老頭狡笑道:
“憑你毀辱 上,就得誅九族!”
“***!你想唬誰?”阿三自得道 “比吹牛,你還差得遠呢!皇上之流算什麼?皇太後之流!”
眾人又是一陣暴笑。阿四揮手 “廢話少說,拆啦!”
他想趨前,胖老頭猛又衝上,怒吼 “你敢?!我跟你拼了!”嘴巴硬,架勢兇,但要真拼命,他可沒這個膽子。
小邪 “好吧!多給你一個 會,省得人家說我霸道。”轉向群眾,含笑道:“各位,你們認為這個胖子如何?”
立時有人答腔 “大俠,拆了它,那胖子騙了我的傳家之寶......”
“他以劣等玉,換走了我的溫玉手環!拆了它,最好連店面也拆掉......”
“死胖子假都督名聲,不停欺騙我們......”
群眾一陣激動,十有九成在叫囂拆房子。
小邪輕笑 “胖老頭,看來你的名聲不怎麼好,本幫主也救不了你!”突然拉下臉,勁劈右手,冷森 “拆!”
“得令!”
阿三、阿四不再遲滯,快如閃電掠過胖老頭,啪啪數掌全劈向屋角。
轟然巨響,牆塌瓦飛,露出不少古玩紅珊瑚。
“照劈啦--”
不管胖老頭哭叫,阿三、阿四硬是拆去和道路平齊之瓦牆,那個洞,足足有三個床板大,此舉頓時引起不少掌聲。小邪連忙點頭直叫 “不敢當,小意思”。馬車也安然的通過阻礙,往東城門行去。
朝陽早已泛白,天早亮了,城門也已打開,牆頭衛兵猝見小邪如此龐大鏢車行來,後邊又跟了一大堆人群,真以為要造反,頓時敲起小鐘,左城牆馬上攔出十餘名武裝衛兵。為首一名四旬壯漢喝道 “站住!你們想幹什麼?為何聚集如此多人?想造反不成?”
小邪笑 “欸呀!你搞錯了啦!阿三,念一遍給他聽!”
阿三立時認真地吹起破喇叭,然後吊高嗓子,道 “天下第一鏢--
黃金、白銀各二十萬兩--”
小邪道 “聽到沒;我們是保鏢做生意的!哪來造反?”
衛兵猶豫道 “可是......那批群眾......”
“看熱鬧的啦!”小邪笑道 “這麼轟動的大鏢車,你一輩子也沒見過吧?”
衛兵此時才注意到貼滿封條的大箱子,愕然道 “這全是銀子?”
小邪道 “當然,否則何必勞動本幫主親自出馬?”
衛兵聞言已露出狡黠眼神,偌大的鏢銀,不必說一定是只肥羊,一想至此,官僚形態已盡露無遺,他冷目瞅向小邪,冷道 “你小小年紀,何來如此龐大鏢銀?我看你是用非法手段得來的吧?”
小邪可曾在嘉峪關吃過這 虧,很容易就猜出這些看門者心中所想的是什麼,而今天又是開張第二天,無此必要再惹麻煩,先將此趟鏢“耍”成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和他們豁。當下含笑道 “大衛兵你可不能亂說,我只是保鏢,這些銀子只能看,不能摸,不算是我的,請別誤會才好。”
衛兵冷森道 “誰敢將這麼多的銀子交給你?那人難道是大財主?還是強盜土匪?對!我看一定是土匪,這堆一定是贓銀,停下來,本官必須檢查!也好讓你露出狐狸尾巴!”
光叫囔著,聲音也不高,動作也不明顯,全在暗示小邪放聰明些,那只貪婪的眼神不知瞅了小邪多少次,期待著更明 的反應。
小邪知道是時候了,報以知會神情,暖昧一笑,道 “大衛兵,我這貨可是正正噹噹的,不信你到本鏢局去直,資料都為你準備好了,要多少,有多少,一點也不會含糊你!”
衛兵聞言頓時報以“算你上道”的眼神,語 仍冷冰冰,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願落個以官欺民 舌,就到你鏢局去查明,以後若有這 事,記著要先報備!以免引起無謂的誤會!”看看鏢車,突已忍不住憋笑起來,道 “還有!以後別裝那麼大箱,太引人注意了!”
小邪苦笑道 “沒辦法,時間緊迫,只有將就啦!”
“走吧”衛兵滿意瞥向小邪,會心地絞動眼神,右手威嚴的往城門比去:“你自己小心,出城在外,盜匪多的是!”
“謝......謝”小邪故意拉長聲音,以表示更加感激,等衛兵退去,他才揮手下令 “起鏢!”
“得令!”
阿三、阿四正經八百地拱手,牽著馬 ,吹起喇叭,已往城門行去。
兩個披紅袈裟古怪年輕和尚牽馬引路,一個精靈青衣小孩領押大房般的鏢車,本就形成 端不協調情境,尤其他們那 故作威嚴的舉止,更逗得群眾會心一笑,真以為在看戲似地--事實亦如此。
除了小七還算人樣,碩大身材自有一般威武 概。舉止也算較為正常外,其他的,天底下實在找不出和他們同類了。
馬行至拱形城門時,阿三、阿四已眨起苦皺眼神,那城門......
阿三仍認為小邪無所不能,依然肅穆拱手道 “稟幫主,惡牆擋道!”?
任誰都可看出,馬車過大,城門不但寬度尚差三尺,約擋住一塊硬牆石,高度也因城門為拱形,勉強可通過中間,小邪所坐部分,兩邊角硬是卡得死死。
小邪哪想及自己精心設計的鏢車,會出不了城門?不禁自覺好笑,而直叫時運不佳。
群眾一陣好奇喧笑,倒想看看這位花樣百出的小孩,現在能弄出什麼絕招來?
“稟幫主,惡牆擋道!”阿三已憋不住笑意,再次稟報,能難倒小邪,他比什麼都快樂。
小邪嘀咕直罵:“什麼玩二嘛!奶奶的!全是癟十運,昨天弄不成,今天也混不開!拆?拆什麼拆?再拆,真的就造反了J耍什麼寶?弄小一點鏢車難道會斷了命?看來全是黑七,逢賭必輸!”
阿四道 “小邪幫主,乾脆一不作,二不休,拆了它算了,反正我們保大鏢的 會多的是!”
“去你的!”小邪瞪他一眼 “光天化日之下,你去拆?保證‘一拆見效’!通吃館就關門了。”
阿三道 “反正都是拆,拆鏢車也行!”
小邪登時甩出一錠銀子打在他頭上,叫道 “鏢車一拆,以後誰還敢讓我們保?奶奶的!一副雞(棘)手,抓的全是雞屎,拆個鳥?”
阿三哭喪著臉,摸著被打紅的腦袋,道 “那怎麼辦?搬鏢車飛過去不成?”
小邪無奈道 “退吧!找其它三個門,出不去,再另外想辦法。”
騎虎難下,十分痛苦,但大車塞小巷,也好不到哪兒去,馬車掉不過頭,只有倒著走,連馬匹亦是如此,這就苦了阿三和阿四,已達到寸步難行之地步。
小邪乾笑地朝眾人道 “我突然忘了,今晨白虎星過門東方,如果從東門出城,是犯了大忌,幹我們這行的,最是信邪啦!而生意剛開張,總不能往回走,只有倒著走,嘻嘻!看起來還是方向不變嘛!”
眾人皆明白鏢車倒退原因,本是覺得失望,但立時被其“倒車行走”
之尷尬處境逗出笑意,自然地接受了小邪的藉 。
誰看過馬車連馬匹倒著走?此情況就如騎著豬只逛街一樣新奇而惹眼。方走不到幾丈路,小邪已忍不住開 笑了起來 “什麼玩二嘛!如此走法?”走出了味道,那股勁兒更形囂張,管他什麼保鏢,先過足風頭癮再說,就此一路拜謝戲笑的往西城門走去。
開了不少路,斬去不少擋道樹木,他們就如瘋子般駕著大車逛遍了整個太原城,仍是出不了門。情緒也從先前的好玩而化成現在的抱怨。
馬車走過西門往南門,南門不出返往北門,都已日上三竿,一點辦法也沒有。
小邪嘮叨叫個不停 “黑皮奶奶的!想規規 做趟生意都不成!癟透了!”盯著如灶 般的城門,一股 已升上心頭,跳向鏢車平頂,準備蠻干了。
阿三也一股子怨 ,叫道 “小邪幫主,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拐了老半天,就沒有一個 合出城的門,實在是說不過去,拆!”
阿四叫 “我也贊成,要是生意這麼難做,乾脆不做算了!”
小七笑道 “小邪幫主,如果拆了城門,勢必引起太原城大亂,你很久沒做這 轟轟烈烈的事了,想再嘗嘗?”
他受了小王爺薰陶,心態上較為成熟,但若小邪要拆城門,他也不含糊。畢竟他倆感情濃如化不開的鮮血。
小邪受到鼓勵,當真就想拆城門,已然揉拳搓掌,做起準備動作,雀躍叫道:“奶奶的!什麼時代了,道路還不曉得拓寬,小灶門怎能煮我這大鍋飯?呆在此,就如烏龜翻了身,動都不能動,生意還能做嗎?”
“拆了就能做!”阿三、阿四也運起神功,準備配合小邪拆城門。
四人正準備行動之際,忽然背後已傳出聲音 “就是這小子拆了我的房子!”
車後方一名胖肥綿衣老頭領著一群士兵直奔而來,另有想瞧然鬧的百姓也緩緩跟近,他們都在想小邪如今又有何把戲可耍。
小邪往後瞧去,見是太湘軒那個胖老頭和江頭領,心頭已笑起來,道:“原來是你們哪?冤家的路還真窄,跟城門一樣窄。”
江頭領攔向車前,冷笑道:“山不轉,路轉!小鬼你也太大膽了,昨天剛讓你走脫,今天你又不怕死的耀武揚威!有 !”
小邪笑道 “俺好生生的,怎會沒 ?我兒子多的是呢!只有一些實在不怎麼孝順,專扯他爹後腿,否則就攔著他爹不放,欸!時代變了,孝順的兒子哪裡找呢?”
江頭領怒眉一楊,後 “你敢侮辱本官?我......”
“耶耶耶......”小邪揮手制止他說話,笑道:“我罵的是我兒子,你千萬別生 ,否則很容易讓人誤會你是我兒子,切記、切記!”
群眾一陣喧笑,對於小邪這招罵人還不准人家生 的絕活,頓感過癮。
江頭領想生 ,不就承認自己是他兒子?不生 ,卻又白白被罵。憋紅的臉硬是熱騰騰,然而就是找不出一句 當的話來頂駁。還好,胖老頭開了 ,罵 “小鬼!任你 舌多利,今天也要把你繩之以法!屆時看你向誰求饒去?”
小邪擺擺手,不屑一顧道 “聽多啦!老套了,來點新名詞吧!” ;阿三接 笑道 “你應該說:‘我現在有靠山,所以說話像老虎,你先讓我過過癮,等一下靠山變靠腰了,我就沒癮可過了!,就是要這樣,才夠新鮮!剛才那句話,我們至少聽過一千百萬遍,不靈啦!”
眾人又是一笑。胖老頭瞅起小如綠豆的眼珠,冷笑道 “靈 不靈,一試便知,光你強拆民房一事,就足以讓你坐上十年牢!”
“噢?有這麼嚴重?”小邪裝蒜而吃 地叫道。
江頭領冷笑道 “不錯!強拆民房,視如強盜行徑,本官要拿你法辦!”
“嘿嘿嘿!哇哈哈”小邪故意笑得十分誇張,道 “江頭領你 聲聲說我犯法?好,要講法就來講法,不知你有法,還是我有法?你的法行,還是我的法行?耍耍方法就知道什麼法比什麼法更有法!”
他一連說了十幾個“法”弄得對方滿頭霧水,當下江頭領叱道 “人證、物證都在,你逃不掉了!乖乖跟我回去,省得皮肉之苦。”
“喲......滿兇的?”小邪悠哉笑道 “你說我拆了大棵呆老頭的房子就是土匪?那我問你,那棟房子攔路擋道數十年,像不像攔路搶匪?”
江頭領愕然,不知如何回答,胖老頭卻叫道 “放屁!本屋數十年來一直落地生根在此,誰又說它攔著路了,分明是你假借私利,強拆民房!”
小邪頻頻點頭, “對!數十年都已強佔公用道路,還敢說‘落地生根’、‘不礙通路’?看樣子你已經習慣剝削人家!”他吼道 “連皇上擁有的道路你也敢佔用,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他這一吼,頓時嚇著在場所有人,而群眾被嚇以後,霎時掌聲連連,大呼過癮。
胖老頭老臉一陣青白,強言叫道 “這明明是街道,你憑什麼說它是皇上所擁有......”
他突然覺得自己說得不妥,但想收回已是不及。小邪馬上噓籲大作 “完了!完了!小小一個百姓,就已不將皇上放在眼裡,須知天下山河都是皇上所有,你卻說這街不是皇上的?敢情是想造反了?”轉向群眾:
“各位評評理,胖老頭是不是想造反? 地為王啊!”
一聲音響,群眾哄起,名正言順地指責胖老頭惡霸之作風。
“兔崽子你......”胖老頭怒急而吼,又想發作。江頭領馬上制止他,深怕弄個不好,被扣上造反的罪名,那時,死的恐怕就不只他一個人了!
群眾激動過後,江頭領才冷道 “就算朱掌拒的房屋佔用官道,也由不得你來拆!你如此霸道行為,乃法所不容。”
小邪曖昧一笑,要講大道理,他多的是理由,道 “你們官家明明知道胖老頭佔用官道,卻姑息他數十年,難免有包庇之嫌,而胖老頭又聲聲說他認識總督大人李什麼肚子(都督)的?”他大吼 “這不是狗仗人勢是什麼?”
阿蘭也接 吼 “好狗不擋道!他是壞狗!”
阿四吼道:“我們不拆,莫非還等你們勾結好了再拆?”
小七吼 “胖老頭去找你們,你們不分青紅皁白的就來興師問罪,想等你們拆?等到什麼時候?我們還得做生意,你想餓死我們不成?”
小邪拍手叫好 “對!對!生意還要做!這 只許富人放火,不許窮人點燈的行為,最要不得!”
群眾又是起鬨,弄得江頭領和胖老頭下不了臺。雖然小邪強拆民房有些不妥,但比起胖老頭強佔官道而勾結官家來說,何 天壤之別。
鬧鬨中,突有一條黃影掠向鏢車上方,一個翻身,已飄落車頂,含笑望著小邪,也因他的到來,登時又吸引眾人,而沉默無聲。
江頭領乍見黃袍胸前繡有五爪青龍圖案的瘦高中年人,立時拱手肅敬道 “指揮使大駕!”
來者正是太原總督府督指揮使王堅,他含笑地揮手道 “免禮。”
江頭領及眾衛士告聲“是”已默立於一旁,胖老頭更形喜悅道 “王僉事,那 ......”
王堅抽動過薄的嘴唇,冷道 “我自有主張,你先退下!”
胖老頭不敢再多說,默立該處,兩眼仍怒出火的瞪向小邪,已泛起一副冷酷笑容。
小邪往此人瞧去,清 五官嵌著冷峻眼神,讓人覺得他似如一頭狡狼,隨時都能吞噬同類。然而這些對小邪來說,一點用處也設有,他只是想辨別一下,自己瞧得順不順眼罷了。
他輕笑 “小的不行,來大的了?”
王堅沒回答,仍雙手負背,黠光睨向小邪,稍微裝出祥和樣,道 “小兄弟好大的本事,才到太原兩天,就已大出風頭,讓人好生 慕!”
“恐怕你 是心非吧?”小邪不吃他那套,道 “好狗不擋道,擋道非好狗,呵呵!對別的不行,對狗,我可是來一只宰一只,從不含糊。”
王堅含笑,道 “可惜我不是狗,也不想攔你的路。”
“噢?那麼好?”小邪笑道 “穿上皇帝的龍袍,說話倒有幾分中聽!”
“你誤會了!皇上身著九龍袍,本官只有五龍,乃錦衣衛製袍,千萬不可混為一談,否則老夫可就無法擔當了!”
小邪想以他身穿“龍袍”有那麼點冒犯皇上,而使他難堪,沒想到他齒仍犀利,輕而易舉的就解釋清楚。
笑了笑,小邪道 “我看你的龍,不久就要生兒子了,到時候恐怕連背後都纏滿龍 ,九條龍又算得了什麼?”他在暗示王堅不久就能穿九龍袍--當皇帝了。
王堅笑道 “可惜龍生兒子,非得千萬年,小兄弟所言,本官不敢苟同。”
“狗(苟)不同沒關係,只要龍相同就可以”小邪道 “難得你也有自知之明,皇上一年生一個龍 ,你的狗 ......也許要千萬年吧!”
“小兄弟你果然伶牙利齒,難怪本官屬下奈何不了你!”王堅轉為陰沉一笑。
小邪笑得更開心 “不是我齒利,而是你們理屈,我就不相信霸佔官道是對的!”
王堅道 “我也不相信強拆民房是對的!”
小邪 “官家數十年不吭 ,不是同流,就是合污,奶奶的!我是拆而不強!是 不是,你自己心裡明白,少在這裡烏七八黑的說個什麼勁?”
老是爭論此事,小邪已心煩,再爭下去,他可就要忍不住而對王堅下手。他本就聽小王爺提及總督府和太監王振有勾結,早對他們甚為鯁喉。
王堅也轉冷森,道:“姑且不談你拆屋之事。”他 “以你假借保鏢,故做偌大鏢車騷 民眾,就已法所不容!”
“說話客 點!你以為當了大官就可就指他人錯誤?”小邪叫道:“你怎麼知道我保的是假鏢?你又怎知我理找民眾?你們說!說我有沒有騷你們!”他轉向群眾,徵求證人。但民眾礙於官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人敢開 。小邪道:“不開 沒關係!那就改做我騷 你們何處?說!
不說就表示沒有!”
群眾仍然保持緘默。小邪轉向王堅,冷笑道:“你看請楚了?光靠你一張嘴是不行的!”
王堅冷笑:“我倒要問問,是誰是此鏢的主人?”
“行有行規,不便奉告!”小邪態度十分強硬。
王堅瞄向城門,似有心計湧向心頭,冷 “照你這麼說,擋了你鏢車的東西都要排除,連城門也不例外了?”
小邪明知他在套話,仍然冷硬道:“有這個打算!”
“你不怕扣上造反的罪名?”王堅狡黠 “就算能拆,你又從何拆起?”
小邪突地睨眼盯向他,邪笑起來。這笑,似乎在想引人入彀似地,讓人好生不自在。
王堅不明其中原因,言詞又逼進,道:“你出不了門,鏢也保不了,到時本官就有權拆鏢車了!”
阿三聽得十分火大,叫道:“小邪幫主,別理他!拆了再說!黑皮奶奶的!全是一山的駱駝,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他和阿四已運掌作勢,衛兵也出刀橫胸,情勢一度緊張,稍 即發。
王堅姦狡沉笑,對這幾位似乎不放在眼裡。
小邪笑得更邪,道 “阿三、阿四,拆是要拆,不過輪不到你們出手,像這 破牆,我放屁也要把它震垮!呵呵!還有人拿它當寶貝?笑死人了!”
阿三、阿四聞言亦呵呵笑了起來,有小邪這句話就行了。阿三收招,笑道 “那你快放啊!”
“放!馬上就放!”小邪甚有把握地轉向王堅,邪笑道 “聽到了沒?古代有個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今天我楊小邪也來一招‘放’倒太原城,不知王大指揮使意下如何?”
王堅聞此言,心神已放鬆,不屑的一笑,心想這小孩也只不過爾爾,全說些誇大、不切實際的話,自己若不敢賭上此局,未免讓人笑掉大牙--堂堂大官,懼於二十不到之小孩?
他黠笑 “你‘放’吧!本官倒想看看,現代孟姜女有何本領?”
若他知道身前這位就是曾經闖上靈感塔,挑掉神武門的奇 人,他就會信邪七分了。
小邪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邪笑又起,道 “你可說話算話?到時城塌垮了,可不能亂加罪名?”
王堅睨眼而笑 “只要你不用任何東西,本官甘負全責!”
“用叫的呢!用叫的也不用任何東西!”
王堅瞄向他,心想就算少林獅子吼,也未必能震倒城門,何況這位小小娃兒?當下大方得很 “一樣!叫垮了也算!”
小邪登時眉開眼笑,轉向群眾, “各位都聽見了,聽見了就閃一邊去,省得城牆塌下,傷了你們!”
群眾嗶然,皆紛紛避向後方,連攔在前頭的士兵也在王堅示意下,退向左右兩側。從鏢車至城牆二十丈寬長路面已空無一人。
小邪瞄向阿三、阿四、小七,笑道 “好久沒叫過了,今天就清清喉嚨也罷!”
阿三奉承道 “小邪幫主,我還是覺得用‘放’的比較神奇。”
小邪嘆道 “我也是這麼想,可是臨時要用,就是找不到,生不出,只好將就啦!”
阿四奉承道 “反正都是吐出的 ,上面下面都一樣,不必太認真去分辨!叫,快叫!別讓觀眾等久,可就罪大惡 了!”
小邪頻頻點頭,轉向群眾笑道 “各位!本通吃幫上下,個個武藝高超,才貌出眾,有生意就找通吃館,保證錯不了,地址在城西最高的招牌,很容易找的!現在我就表演一下,曠古絕學:‘擎天一叫’!”
群眾猛烈鼓掌,小邪得意洋洋,如賣藝般不停拱手道謝,等群眾靜下來,他才瞄向王堅,道:“看著點!今天你是栽定了!”
王堅見他如此有把握,信心似已動搖,但已勢成騎虎,仍保持 雅風度,負手而立,笑道 “只要你有這本事!”
“瞧瞧就知道了!”
小邪不再說話,轉瞪城門,只見拱形如灶門,全是三尺正方赭棕石塊輕成,城頂還架搭一座石亭,別說用叫聲,就算用作藥,也不容易將丈餘厚的城牆炸垮。他瞧上幾眼,心中已有了盤算,雙手運 ,似乎身軀突已漲大不少,就在此時,一股刮人耳際叫聲從他嘴中傳出,震得眾人掩耳再退。
王堅聞聲,血 亦為之翻騰,立時運功抵抗,現在他才知道遇上了棘手人物!
小邪逼紅了臉,喉唬結硬如石,聲音更如駭浪穿裂石巖,猛要擊碎耳膜,整個城牆突如地震般抖了起來,沉重轟隆之聲更為扣人心弦。
小邪已將真 逼向城牆,隱約間似有青光般閃閃而逝,真以為那就是可見的音波。此時群眾已顯輕鬆多了,代而起之,是 訝、喜悅、不信,還帶點懼意的神情,不時盯向城牆及小邪之間。
阿三不停吼叫 “加油!加油!小邪幫主!再放一 就夠了!”
小邪額頭已滲出汗珠,聲音更如已繃得 限的鋼弦,再繃下去,就會斷裂而揪掉眾人懸在 中的心肝。
城牆從抖動而跳動,似已地動山搖,就要崩塌而埋向眾人。
小邪再次運勁, 如千斤利錐,閃出淡談寒光,砲彈般轟向城牆。突地城門頂端靠左角處已有石塊耐不住震撼而往下掉。一塊已落,旁邊另一塊更無法吃力,接連的往下落,突又牆頂石亭左邊支柱(原為石塊疊成)亦晃出一石塊,眼看就要往下垮。
小邪此時才笑出聲音,突地背轉城牆,臀部猛凸,笑嘻嘻道 “看,一屁震倒太原城!”
“噗”聲傳出,王堅老臉連變數變,石亭已轟嗶地垮向門頂石牆,石牆因受力不住,更形無法支持,再次暴響,不可思議,一座堅逾金石的城牆,就此塌崩得亂七八糟,碎石紛飛,黃塵遍天。透塵處,更可隱隱瞧見城外亦聚集大堆人群,掠惶失措地往裏邊瞧,真以為出現了大怪獸。
碎石震塌持續三分 ,方告塵埃落定,一切如暴雨過後,靜得落針可聞,眾人那般不信和欽佩眼神,就要瞪出眼珠子來,全落在小邪身上,連王堅也不例外,他們所升起的念頭完全一樣--這還算是人嗎?
阿三、阿四、小七看也差不多了,頓時吼笑道 “快啊!鼓掌!光看戲,不鼓掌怎麼成?”
嗶然地,眾人從 愕中 醒,興奮的掌聲,足以和春節之鞭炮相比,連遠處樓閣也探出不少人頭,張晃不已,掌聲也不斷,似乎全太原城的人都已手癢,非得拍上幾掌方心甘情願--不管知不知曉因何而鼓掌,湊熱鬧亦十分過癮。
阿三不停叫囂道 “看見沒,這叫‘一屁垮太原城’,本通吃幫幫主又改寫歷史了!”
掌聲更熾,小邪樂得不可開支,闊步擺手,更形得意地在車頂上拜謝眾人。連王堅都覺得不鼓掌有失風度,而舉掌輕拍,裝出一副欽佩笑臉。
驀地一陣急促奔蹄聲已從城外傳來,眨眼之間,如蚊般的騎兵已掠過群眾,旋風般地衝向城門。
號角乍響,騎兵長槍盡出,似要攻城掠地。牆頭衛兵見狀大駭,也吹起緊急號角,頓時人群四散,王堅猝見,急吼“不好”再吼一聲 “ 快迎敵!”話聲方落,人已電射城門,準備攔下敵軍。
此時城內也響起急促號角,奔蹄聲狂如海嘯,直往北門撞來。
阿三、阿四、小七皆著急地掠向車頂。阿三急叫道 “不好了,敵人趁造反,小邪幫主你可要想想辦法!否則......”
小邪悠哉叫道:“急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看好鏢車,別露了底,要坐牢的啊!”
看他那副樣子,根本未把此事放在眼裡,目光卻瞅向城內無數人馬疾衝而來,他擔心這輛把車道佔得水洩不通的鏢車,會被士兵給推翻、砸爛。
領頭一名騎著黑馬,身披戰甲的五旬長髯將軍般人物,手揮青龍偃月刀,一手指向小邪鏢車,厲吼道 “衝過去!”
一群快馬騎士已拿出柚子大的烏黑炸藥,準備炸燬鏢車。小邪見狀,直叫 “奶奶的”,突然昂頭厲吼 “停一”這聲音如方才震垮城牆之威力差不多,震得眾人耳不已,馬匹全然 惶,人立而起,不敢再向前奔馳一步。殺伐之聲也已靜肅下來。
小邪對自己吼聲,十分滿意,當下輕輕一笑,叫道 “搞什麼嘛?沒事找事幹?”
領頭將軍長揮青龍寶刀,驅馬向前,怒道 “叛賊也敢攻入太原城,本都督饒不了你!”
小邪瞧向他,魁梧身軀倒有幾分將相之才,就是粗眉間露出一股霸道 息。朝天般的塌鼻,讓人覺得他長得並不怎麼上相。
“你就是太原都督?”小邪道:“說話客 一點,誰想造反了?”
李甫山怒叱道 “城牆已垮、號角已響,這不是造反是什麼?”
小邪笑道:“凡事都有意外,我不跟你爭,攻進城的也是紅盔甲、黃旗子、大明騎兵,至於是不是造反,自己去問你的王指揮使!”
此時王堅和一將軍裝束老人已掠上鏢車,齊拱手道 “屬下拜見都督大人。”
李甫山滿頭霹水,眉頭一皺, “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堅道:“回大人,城門塌下,粱 將以為敵人來犯,是以馳軍來支援。”
白髯老將軍拱手道:“李大人,這是場誤會,城門塌得太突然,又......又掌聲連天,屬下以為敵人火槍猛烈,是以心急如焚,來不及聯絡,就衝了進來!因而引起騷動。”
李甫山奇道:“好生生的,城門怎會垮了?”
王堅登時老臉微紅,不知如何是好。小邪得意一笑,道:“不敢說了,是不是?事實就是事實,賴不掉的!”
阿三嘻嘻哈哈, “都督大人,城門是被本幫幫主‘通吃小霸王’楊大俠法號小邪先生的屁震垮的!”
“大膽!”李甫山喝道 “在本官面前豈容你胡言亂語?小心我責你五十大板!”
小邪叫道:“餵餵餵!我說李土土(都督),一拐子肚子泥巴,誰又胡言亂語?是、不是,你自己問問王大姦(堅)和本城百姓,什麼大蛋(膽)?
我就不相信你生的會比我大?還叫得那麼大聲?”
李甫山不知他說些什麼?卻也聽出他在罵人,怒道 “不知死活的小鬼!本官非拿你爹娘,治他們養不教之過!”
小邪聳聳肩,睨眼道 “只怕你治不了!”
“大膽!”李甫山怒道 “刁民鼠輩,本官若治不了,就摘下烏紗帽,永世不再仕途!”
小邪悠哉道 “那你就摘吧!我爹娘,連皇上都治不了,你又有何能耐?”
李甫山霎時愕楞,眼前如此年輕小孩,竟有此膽識,那他父母說不定大有來頭,然而話已說出,只得硬撐。他喝 “皇上乃一國之尊,天下無人敢冒犯, 爹娘又是何許人物?豈會連皇上都治不了?”
小邪輕笑道 “不幸得很,我爹娘不在‘天下’,而在‘“天上’,任你生的蛋再大,也無三小路用!管看不管用,怎麼樣?閃了舌頭吧?”
話聲方落,阿三、阿四、小七已哄堂笑出來,李甫山一時未想及此事,如今也弄得由己十分尷尬,不禁老羞成怒,厲道 “小小娃娃, 舌已如此不饒人,將來還得了?給本官拿下!”
小邪突又大吼 “大膽!”登時嚇住在場所有人。他哧哧一笑,道 “舌頭長在我嘴上,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只要犯不著人,你能怎說樣,要抓人,也得看看犯了什麼罪?自己不肯丟烏紗帽就算了,還想惱羞成怒?”
“你......”李甫山怒急而笑 “好!育 !本官倒要看你膽子有多大?”
說著青龍長刀已想砍向小邪。突有低沉聲音傳出繼 “李都督不可如此!”
群兵中已走出兩位身著橙色龍袍,一老一少還,正是蕭王爺和小王爺已 來。小邪他們都已露出笑密,然蕭無痕雖目露笑意,表情卻不敢輕浮,仍森然地跟在他爹左側,靜等事情發展。
王爺一到,眾人皆拱手揖身問候。蕭時宣慈祥笑意瞧向小邪,隨即問道 “李都督,此為何事?竟吹起緊急號角?”
李甫山態度並不怎麼恭敬,但仍將一切說明,最後道 “此人信口雌黃,分明為姦狡之徒,下官自當拿他問罪。”
王爺道:“為官難在服眾,都督貴為二品,自無治不了之人,但早已亡魂者,已在其外,都督不必為此而有難堪之處,若此人當真震垮城門,都督就不得說他信 雌黃了!”
李甫山百般不甘心地拱手道:“王爺教訓得是,下官受益無窮,然而刁民毀城牆,已涉叛國之罪,自是不能輕言放過!”
王爺此時也目露擔心神色,對於小邪的 ,他從無痕言中也聽了不少,做事全憑所好,不論後果,不計代 ,如今“叫垮城門”不知是否又是一時興起?要是如此,他也擔待不了了。
小邪見他為難神色,立時輕笑 “放心!我是有計謀的!”這句“有計謀的”,他說得甚為惹人,就像頑皮小孩在計算桌上糖果般,如此的把握而誇張。
他裝出無奈神情,攤手道:“其實也不能怪我啦!我只是和王僉事打賭,說能震垮城牆,誰知道城牆那麼不管用,被我一叫,再加個屁,就不管用了!”他更無奈道 “早知道我就不放了!”
這話又惹得眾人憋笑,王爺道 “王僉事,此事當真?”
城中若有千百名百姓,至少有八百人見著此事,王堅怎敢否認,甚為難堪地拱手,道:
“回王爺,下官實不知此人邪門得很,如此堅固的石牆,意禁不起他弛一吼。”
李甫山急道 “你是說,城門當真被他震垮?”
王堅道 “屬下不敢欺言。”
李甫山想笑又笑不出來, “王僉舉,你怎能開這 玩笑?”
小邪加油添醋道:“他哪有開玩笑?連城牆塌了,他都說要負責,否則小的再有十個蛋(膽),也不敢拿此來當賭注!會要人命的吶!”
事已成真,王堅賴也賴不掉,怨恨地瞪向小邪,隨即冷道 “屬下願受懲罰,以治失職之罪。”
李甫山無奈道 “本宮又能治你何罪?幸好烽火未燃,否則傳到京師,恐怕你我頭顱都保不住,如今欺君之罪不成,翻開大明法典,也沒有一屁......一叫震垮城門案例,你叫本官拿什麼辦人?”
王爺道 “還好此事未釀巨禍,任誰也沒想到城門會垮,也許是日久失修了吧?或者衛士疏於檢查,畢竟防不 防,只要日後小心即可,無須小題再做,弄得謠言滿天,反而不好。”
李甫山拱手道:“謹遵王爺指示!”轉向王堅,道:“王劍事,王爺指示,事出突然,免于刑責,然而事因你而起,該由你督導重建城門,以後小心從事,別再犯同樣錯誤!”
“謝都督!謝王爺!”王堅拱手 “下官自會負起重建之責任。”
李甫山見此事已了,這才注意到小邪的大鏢車,不禁又想笑,冷道 “你這是什麼東西?”
小邪笑 “鏢銀,嘻嘻!生意人!”
“這麼大......”
“此乃天下第一鏢!”小邪笑著回答。
“如許之大,城門怎能出得去?”
“方才不能,現在就能了!”小邪得意地瞄向王堅,笑得更開心。
王堅森然道 “現在仍不能。”他有意為難 “ 建期間,一律封鎖路線,何況城門自有一定格式,不能改!”
小邪輕輕一笑, “改大一些,不就更方便麼?就像我今天清除街道障礙,李土土的兵馬才能如此快捷 來,好處多多啊!”
王堅冷哼一聲, “你再不把鏢車弄走,本官就依你妨礙公務之罪沒收!”
“好好好,我走!我走!”小邪轉向李甫山和王爺 鴨子般,道 “各位大官爺行行好,讓一讓!可 小的生意還做啊!”
若說有人敢叫官兵讓道,恐怕小邪還是第一位,而且 得對方有火發不出--是王堅(官家)逼迫。如此官家逼官家,輸的仍是官家。
蕭元痕已輕笑起來,暗中佩服不已。王爺也報以含笑眼神,道 “李都督,既然無事,本王先行一步,一切不宜再擴大!”
他在暗示息事 人,否則此事弄到皇帝耳中,吃虧的恐怕是李甫山自己了。
李甫山縱有王振當靠山,也明白軍中無戲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送走王爺,也下今撤軍,不到幾分 ,除了待修牆門人員外,士兵都已撤走,粱 將也領兵退往關武城。
王堅冷笑不已,道 “小鬼!咱們走著瞧!”
小邪睨眼而笑 “聽多了啦!要瞧,現在就來瞧!咱們打一次賭!我這鏢車不從城門,也能完好如初地走出太原城,你信是不信?”
王堅吃一次虧,學一次乖,對小邪的怪 能力,他可不敢再貿然嘗試,冷笑道 “專耍旁門詭計的鼠輩,遲早會落入我手中,到時......”他以冷笑聲表明殘酷態度。
阿三揮揮大手掌,訕笑道 “你還是慢慢去疊磚塊吧!到時疊不好,哼哼......”他也以笑聲來代表言下之意。
,小邪瞄向在旁發呆的胖老頭,戲謔道 “如何?你的總督大人,王公貴族現在到哪裡去了?黑皮奶奶的!搞火了我,連你的床鋪,我都拆了,什麼玩意兒,他吼叫道 “還不快滾--”
胖老頭頓時被嚇而蹦起,肥豬身軀扭動幾下,想朝王堅說些什麼,但王堅只揮手示意他 去。無助之餘,他已不甘的 去。
小邪威風八面再掠上車頂,將軍般揮手,道 “起鏢--”
阿三牽著馬匹,左手拿起破喇叭,湊上較厚嘴唇,露出滑稽笑容。笛......噠噠......喇叭響,阿四叫聲又起:“天下第一鏢......”
鏢車倒著走,又往城區行去,雖感困累,四人仍有板有眼,那招“一叫震城牆”讓他們覺得更形得意,畢竟此事只有通吃幫幹得出來。
此帖於 2008-08-28 06:49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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