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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5, 12:04 PM   #2130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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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a

座落永定河上游一處古四合院,臨河而立,搭滿不少藤蘿,因臨冬而綠葉全落,棕褐花藤蟠錯如古榕長須,再罩竹林,自有股陰森森氣息。
  王山磔坐於合院正廳奉有觀音菩薩神位之下方,奸狡眼神不停瞅向被反綁雙手的阿三。
  任豹則立于阿三身後,目無表情地伸手扣住阿三左手臂,以防止他脫逃。
  王山磔冷笑道:“一個小小江湖混混,也敢本官為敵?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真以為沒人能制得了你們?”
  阿三呸吐唾沫:“你是誰?該不會又是太監吧?沒卵蛋的人,還那麽威風?”
  他並不認識王山磔,是以有此一言。
  王山磔哈哈一笑:“罵得好罵得好本官今天就叫你威風不起來!”
  阿三冷笑:“只怕你沒這個本事!”
  “有、沒有?你馬上會明白!”王山磔短須一翹,“任師父把他身上東西拿出來!”
  “是!”任豹馬上轉過阿三,瞄其全身,只見阿三肚度過於膨脹,冷冷一笑,雙手抓向阿三肚皮,猛一用力,連帶衣衫已扯下一包東西。
  阿三碎罵道:“你們敢搶本幫財物?這筆帳,將來有得算了!”
  任豹不理阿三,攤開白布包,一雙玉獅已露。狡黠而笑:“統領,東西在此!”
  他已呈給王山磔。
  王山磔接過玉獅,霎時狂笑:“哈哈──王堅果然沒說錯,你們連夜出城,一定身寶物哈哈──”
  敢情他的消息得自王堅,卻不知王堅又得自何處?
  阿三冷笑道:“你最好先換點冥紙,多燒點,將來陰間再去享用吧!”
  “住嘴裏”王山磔厲道,“死到臨頭,也敢口出狂言?惹火本官,馬上做了你!”
  “來呀我求之不得!”阿三訕笑道,“你以為所作所為,天衣無縫?告訴你,早就有人埋伏這四周,你走不悼了!”
  王山磔冷笑:“少在搬弄玄虛本官若信了你,那才跟你一樣笨!”
  “媽的你不信是不是?只要我一吼──”阿三作勢叫道,“來人啊──”
  突地
  不可恩議地,竟有四名裏面人竄窗而入,手持東洋刀,揮閃就往王山磔和任豹斬去。
  任豹大失色,猛然撲往王山磔,反身一帶,滾落地面,此時四把利刀已將木椅切成四塊。四名裏面人再扭身。兩人砍向王山磔,兩人已罩向任豹,著著殺招,狠猛無比。
  阿三愣在當場,他只不過想耍耍王山磔,根本連想都不敢想,會有裏面人來救他?漫不經心的一叫,卻叫來四名似乎是黑巾殺手的救兵,此舉實在讓他無法相信和接受,一時也忘了趁逃開。
  黑衣人一把長刀已切向王山磔手中玉獅,另一把卻砍向其腰部。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視。
  王山磔不得不丟下手中玉獅,往腰中一探,抽出長劍,順勢滾向左邊,躲過腰間一刀,長劍已封往斜劈而來之長刀。叮然脆響,王山磔虎口一麻,心知自己功力差人一節,不敢再戰,一連全力劈出七劍,逼退前面這名黑衣人,人已竄往窗口,厲喝:“任豹,退!”已然溜出窗外,先行逃開。
  兩名裏面人疾追而上,全然不肯放鬆。
  任豹武功較高,和兩名裏面人較量,似在伯仲之間,但他見王山磔已溜,自己更無拼命必要,怒喝一聲,右掌擊向左邊裏面人,人也往前帶去,存心擊退此人,以能沖出重圍。
  裏面人似已識破其伎倆,故意不敵,往後倒退,任豹見不可失,馬上奪窗而出,根本未防腳下黑衣人乃為使詐。
  果然,當黑衣人見著任豹奪窗而出時,長刀再往上截,甚至已脫手射出,噬向其心窩,端的是非置其死地而後始甘心不可
  任豹突遭變故,心中大駭,但他不愧為老手,對敵經驗老到,霎時使出“千斤墜”貫往窗外地面。照理來說,他不竄高,反往地面,正迎合了竄上的鋒利長刀,不死也得重傷,但在此千鈞一發之際,他突然又使出“鐵板撟”功夫,將身軀硬生生頭下腳上的逼直,如此一來,則如寶劍墜地,速度若夠快,則可避免斜射而至的長刀。
  然而長刀速度畢竟不慢,而且又是在任豹驚惶時發出,其位置捏得十分扣人,任豹避過了上身,但左小腿仍無法安然避開。唰然一響,連布帶肉被劃出一道三寸長傷口。
  任豹不敢停留,強忍腳傷,藉此已竄向屋頂,逃之夭夭。
  兩名黑衣人相互視目,似在做決定,隨即持刀那名黑衣人已揮刀削下阿三反綁雙手之繩索,兩人竄出窗口,追掠而去。
  一出危險而令人費解的戲,此時方始落幕。
  阿三揉搓雙腕,苦笑不已:“什麽嘛?這麽玄?說救兵,救兵就到?”瞄向地面玉獅,“而且還不是為了奪寶而來?好像專程來救我似地──”
  他擡起玉獅,但覺並無損傷,心頭也放寬不少,不禁呵呵笑起,因為他已想著此時小邪一定會瘋狂般在尋找自己。
  “能讓小邪幫主著急,也是一件得意的事!”
  阿三自得而笑,甚至於已想到躲他幾天,以報先前被他咬中手臂之仇。
  可惜來不及讓他有太多思考,小邪急切叫聲已暴傳而至
  “阿三──你在哪里──”
  聲音依然悲切而憤怒。
  阿三正想回話,小邪整個人已破瓦而入,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落向阿三身前六尺處。直覺地劈出掌勁,厲吼:“還我阿三來──”
  阿三哪曉得小邪發瘋如此強烈,避無可避,嚇得閉起眼睛急叫:“是我啊!”
  小邪聞聲,硬梆梆地將掌勁給撤回,這才瞧清這不是阿三,是誰?人已呵呵笑起,泄了的皮球般,坐往地面直叫:“呵呵──是你──呵呵──”
  突見阿三被擄,他霎時無法忍受而瘋狂,如今見著阿三已完好如初,那股莫名的力量也隨之散盡,不再想到報仇,心中所想的,只有一個信念──阿三已安全。那些本是仇家者,現在皆不算是仇家了。
  鬆懈激昂情緒後,特別容易感覺累。他只能坐於地面傻笑不已。
  阿三也坐下,陪他一起笑。含有一絲得意成份,道:“找我?很喘吧?”
  “媽的!”小邪瞪眼道,“你這個人真不衛生,到處招蜂引蝶這次又引了一大堆黑蒼蠅,搞什麽嘛!”
  阿三乾笑道:“我也不清楚怎會被看中?”
  小邪喘口氣,平息起伏心靈,等神情較清醒時,方瞧向阿三手中玉獅,問道:“他們為玉獅而來了”
  阿三從胃口,反問:“你的‘他們’是指誰?”
  小邪疑惑:“難道還有別路人馬?”
  阿三點頭道:“多得我也搞不清,看來天下又要大亂了!”
  “怎麽說?”
  “黑巾殺手又出現了!”阿三很快將一切事情說得詳詳細細。
  小邪聞言已起身走向那張柏劈壞的木椅,仔細比對刀痕,不久道:“不錯,這正是黑巾殺手專用的東洋刀。”
  阿三乾笑道:“可恨的是,他們卻在救我想讓我欠他一份情。哼我才不領這份情,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找,他們是多此一舉!”
  小邪沒馬上回答,沈思半晌,道:“你可猜得出,他們是屬于中原?還是西域的拉薩和尚?”
  阿三道:“看不出,他們全了面,不過我可以看出他們武功十分高強極大概是拉薩和尚吧?”
  小邪滿意點頭:“我也這麽想,那些和尚全是拿錢辦事,咱們和他們不但無交情而且有瓜葛,他會出手相救?很明顯,是另有目的,而銀子可能就是他們最佳目的否則他們何須三番兩次救我們?”
  阿三道:“不一樣,這次的黑衣人和上次擋架王堅的不同,至少他們沒拿東洋刀還有,你說他們是為錢,那他們為何不奪走玉獅?”
  小邪也弄得滿頭霧水,道:“黑皮奶奶的搞什麽謎,讓我猜?”稍加考慮,“他們不奪玉獅,我倒有個好解釋他們是殺手,收了人家銀兩,基於職業道德,他們會拿錢辦事,這可從江振武利用玉觀音騙他們為其所用,來證明他們很守信用。”
  阿三道:“那雇用他們的人又是誰?”
  小邪苦笑:“我知道就好了!”
  “你猜一個?”
  “我猜?猜──”小邪盯向牆上觀音慈祥笑容,福來心至,自嘲道,“是觀音大姊呵呵很多次,她都解我困難,該錯不了!”
  阿三白眼道:“你怎麽不猜王母娘娘?”
  小邪瞧著觀音畫像笑道:“王母娘娘不在嘛否則她也有份!”轉身面對阿三,“好啦搞不清,就別瞎猜,只要你沒事,鏢貨又沒丟,這一趟還算順利,其他的以後再說,而王山磔的事,回去再找他們算賬。”
  阿三問:“王堅又怎知我們身玉獅?”
  小邪道:“這很好解釋,張平去過通吃館,而我們馬上就離開大原城,王堅無時無刻想報仇,一定派有眼線在監視,我本不防他,因為他知道了也追不上我們,就算追上,也拿我們沒辦法,誰知他卻通知王山磔,從京城岔過此地,路程要短一倍以上,所以你才會中了伏!”
  阿三自眼道:“都是你玩什麽‘策馬狂奔’?差點奔東奔西,愈奔愈遠”
  “好啦你也有份武功不如人,嘴巴老是吹!”小邪叫道,“若非你犯規,摟抱我腰部,哪會發生此事?走吧只有黑巾殺手保護,包管萬無一事!”
  兩人不再逗留,走出正廳,阿三綁好玉獅於小腹,雖然腹衫已裂,他扯下兩條長袖捆纏,倒也將就些用。隨即往宣府方向掠去。
  事情透著懸疑,小邪並沒有完全放棄揣測,尤其是黑巾殺手的重現,冥冥中又醞釀了某種危?
  他感覺得出,卻不積追查,也許是他天生“人不犯我,我不惹人”的心態所指使其如此。
  不管如何,他卻已再度涉入此間,將有一番紛爭,聰明的他,想必早有警覺。
  方過午時,臨山而築的宣府城已在望,其右側則為聳撥險峻黑石山,隱隱現出點點紅黃旗幟飄飛,想必早已布滿守關衛兵。
  城門擋住出關通路,仿佛雄獅雌伏,隨時有吼醒之可能。
  阿三望向高聳城牆,問:“闖?”
  小邪得意道:“不必啦只要我一吼,馬上有人會大開中門迎接觸你幫主的官,現在大得很!”
  阿三疑惑道:“這麽行?光叫就成了?”
  “看我的!”小邪馬上昂頭“喔嗚”吼叫,得意神情,讓人側目。
  音揚蒼穹,傳射府城。
  驀然域頭螞蟻大守衛已騷動,喝聲隱隱傳來。
  小邪瞄向阿三,得意道:“你相信了吧?喔鳴──”他更形囂張而吼。嚎聲不斷,震耳欲聾。
  阿三不甘示弱:“我也來!”話未完,也加入行列。
  倏然一聲暴響,似如炸彈開花,轟然阻斷小邪兩人叫聲。震得煙筒山回音不絕。
  小邪得意道:“聽到沒?他們放禮炮歡迎了!”
  阿三亦感受一份得意道:“沒想到只要吼聲,就能待為上賓,我們快出頭了
  小邪幫主真是吼功蓋世!”
  小邪指著天空直飛而來之黑球,笑道:“豈只放禮炮?還拋繡球可惜沒我的大──”
  阿三望向黑球:“這繡球,怎麽那麽像炮彈?這麽圓?”
  霎時小邪如了電,那怎會是繡球?分明是城頭打出之炮彈什麽放禮炮歡迎?全是自己在作白日夢,想天開。禮炮是放了不過是──要他們吃下去。
  “好呀阿三快躲──”
  兩人忙逃死命地跑給炮彈追,那裏狼狽,可能是他倆被追得最慘的一次。
  終究火藥力量無倫比,任兩人速度如許之快,仍然逃不出炮彈追逐,轟然巨響,炮彈地已炸開,威力末端掃中兩人,將其噴帶天空丈余高,趴噠噠,跌往地面。仍有不少碎石噴砸兩人,一片黃塵弭漫,似進入迷霧中,黃茫茫一片。
  小邪抹去滿臉灰塵,扭動身形,還好,只是皮肉之痛,尷尬而笑,已爬向阿三:“嗨這禮炮放得太過火了──”
  阿三也爬起,仍是皮肉傷,但衣衫爛得更糟,兩人對眼,互見對方狼狽樣,已咯咯謔笑不已。
  他笑罵:“什麽玩二嘛小邪幫主,這就是你的禮炮?不但過火,而且火太大了差點把我烤成燒乳豬我看這裏禮炮不要也罷我吃不消!”
  小邪尷尬笑道:“吃了這顆,下顆就容易得多了!”
  阿三叫道:“我不吃驚要吃,你自己吃驚還吹?什麽開中門迎接?我看是用扛的吧!”
  迷眩黃塵已散去,留下五丈餘長之彈坑,兩人噓啼不已,大喊好險。
  小邪切牙道:“楊洪這老傢夥也太不夠意思,早上明明說好任我自由通過,現在又反悔了?黑皮奶奶的不上道!”
  阿三不禁豪極大發,指著城牆道:“媽的炸狗也要看主人?竟敢動到我們頭上來,小邪幫主,來硬的!”
  “恨號(很好)!”
  小邪豎起大拇指,馬上爬起,憋起喉嚨不再學狼嗥,而是尖銳如利箭般的吼聲,存心裏亂楊洪軍隊之馬匹靜心靈。
  阿三加入行列,存心叫垮城牆而後始甘心。
  震音過處,城頭已顯混亂,遠處不停傳出馬匹嘶吼聲,可見小邪吼聲已達到幹效果。
  驀然炮彈又響。小邪、阿三從容不迫,只輕往後退數丈。避開炮彈最高射程,依然狂叫,吼得不亦樂乎。
  炮彈雖強,但皆飛不了兩百丈,紛紛落于兩人前方。從飛掠到撞地和爆裂,以致於煙塵弭漫,都落在小邪兩人眼中,似如煙火,此起彼落,震聲連天。
  小邪得意道:“我說嘛吃過一顆,其他的就不足為奇了,多悅耳的禮炮啊!”
  喊至後來,兩人則有秩序地在數炮彈,每轟一響,兩人則尖叫一聲,然後報出號碼。再傳出咯咯笑聲,全然不將炮彈當一回事。
  足足數了兩百多顆,城牆右側方吹起號角“鳴──”沈沈浪水般壓過天際。
  炮彈聲方竭,城頭也已響出另一種號角,似乎在回先前號角之信號。
  突然城門已開,幾名騎士已策馬疾往小邪馳來。
  小邪、阿三這才停止吼叫,咯咯直笑。小邪惹嘲道:“我就不相信你能憋多久?”
  阿三道:“來一個捉一個,管捉不管扛!”他擺妥姿勢,准備迎敵。
  小邪道:“何必呢?叫他幾聲不就得了?”
  “對喔──”阿三馬上改口,“來一個叫一個管叫不管摔!”
  他想叫,卻被小邪阻止:“算啦我們還得借路而過,不得太過份,否則只好爬山了!”
  “對喔!”阿三又恍然大悟狀,呵呵笑起,“來一個看一個,管看不管叫這下總該可以了吧?”
  小邪輕笑,沒回答。
  七八騎奔向小邪百丈左右已停下,似在等待什麽。突然右側又沖出三騎,雙方會合,方自策馬奔向小邪,眨眼已快抵達小邪前頭。
  小邪這才看清原來右側來的是楊洪,敢情他方才不在城中,而其左側則為黑金盔甲,身材雖不及楊洪高大,仍威武不凡,尤其一臉方正,橫條肌肉看得清清楚楚,看似中年,卻比年輕人更來勁,渾厚胸脯挂上張比臉粗的脖子,像座難以推倒的山,此人乃是宣府雙將之一的羅享信。
  楊洪策馬奔至,跨下馬鐙,拱手歉然道:“楊兄弟,我們又有誤會了。”
  他一下馬,其他人也跟著下馬,羅享信疑惑地往小邪和阿三瞧去,搞不清全身衣衫碎爛兩人,是何來頭?為何將軍對他如此謙恭?
  小邪回答:“我知道你有誤會,否則禮炮怎會放過頭了?”
  楊洪乾笑:“實因羅將不知此事,所以才會使楊兄弟身沾炮灰,本官在此向你道歉。還有這位小師父!”他分別拱手向兩人道歉。
  阿三想辯自己不是和尚,小邪卻撞他腰際,阻止他多言。
  小邪笑道:“馬馬虎虎啦看在楊家祖宗份上,啥事不能解決?你還是肯讓我倆通過關卡吧?”
  楊洪道:“當然,本將軍令出如山!”
  羅享信:“將軍──此人──”
  楊洪笑道:“羅將,楊兄弟乃武林高人,而且行事光明磊落,最重要,他的嗓子足可亂軍馬,我可不願馬匹亂成一團。”
  一方大將軍有此輕率言語,本是十分要不得。但羅享信乍聞馬匹受──之事,亦深知此事之重要性,為此而讓小邪自由出入關卡自有其必要。當然以小邪目前人品,年齡看來,自是屬于頑童心性較重,當不會帶來太大困,將軍之決定自有其道理存在。聞言之下,拱手應“是”已不再多言,眼睛淩厲光芒又已掃向小邪和阿三,想多從兩人外表舉止,揣測更名其心性和目的。
  小邪輕笑道:“如此甚好我現在可就要過關卡嘍!”
  楊洪愕然:“這麽急?”
  小邪道:“生意做得大嘛慢則七天,我就回來,到時你可要交代──波菜醬(羅將)別又放禮炮了我的官沒做得那麽大嘛!”
  阿三介面道:“一放就是兩百三十七發。”
  羅享信黝黑皮膚也已出現紅雲,炮轟不著人家,還被其當禮炮看,對於一個百戰沙場的老將來說,實在甚無面子。
  楊洪也吃過虧,朝羅享信乾乾一笑,暗示他別放在心上,隨即轉現小邪,道:“以後不會再有此事發生,楊兄弟安心去吧!”
  “那──我走啦拜拜!”
  搖搖手,小邪也想不出什麽告別的話,揪住阿三左手,如頑童嬉戲般奔向兩岸峭壁──一線蜿小徑般的關卡。
  羅享信示意在旁騎士吹起號角,以通知所有關卡守衛讓兩人安全離去。
  號角已竭。小邪、阿三身形也已消失遠處山區。
  楊洪長歎,隨即遣回部隊。
  冷風刮起,塵沙飛揚,黃土一片涼。
  寶石山光禿如巨石,黃澄澄堆在此,儼似金塊,也許是因此而得名吧?
  已在塞外,除了少數部落,一片沙海,說不盡多遠、多廣,遊牧民族散落各處,策馬狂馳,憑添幾許豪放氣息。
  寶石山下附近有座完整部落,小邪將半塊銅幣挂於胸前,逛著部落,想引起那所謂的接貨人注意。
  一身中原裝束,挾在披毛帶裘的塞外民族裏,特別顯眼,尤其兩人又是一身怪裏怪,早已引人注意而指指點點,說些小邪無法瞭解之蕃話。
  越是有人注意,兩人越顯高興,也摻在人群中,呱呱亂叫些連自己也聽不懂的話。反正亂搞些窮開心之事,他倆永遠樂此不疲。
  混混騙騙,肉也混足,酒也喝夠,不花一紋錢就有如此成績,小邪當真想在此做起生意──太好賺了
  直到夕陽西下,兩人甫自往寶石山方向掠去。
  冬夜,寒風颼然,大漠溫差大,此時已冷如冰霜覆身。冷月西斜,青光更如冰針,讓人好生覺得寒意竄心。
  狼嗥不斷,陣陣涼哀戚湧向天地間。
  小邪和阿三坐于禿石上,遠遠可見部落燈火,兩人雖不覺冷,卻覺得十分寂寥。
  “光等?要等多久?”阿三問。
  小邪乾笑:“我也不知道!算算,還有十七天就一個月。”
  “就這樣光等十七天?”
  “是啊!等一天,一萬兩,有何不好?”
  阿三叫道:“想點辦法嘛你不是一向很有辦法?”
  小邪瞪他一眼:“辦法多的是,你只要大叫玉獅在你身上,保證馬上有人來領!”
  阿三無奈,還想發發牢騷,突地小邪急道:“有人來了!”
  山腳右側此時已有兩條黑影輕巧掠往此方向。
  阿三霎時開道:“不必叫生意自動會上門簾”
  兩人站起,已往對方望去,准備進行辨認工作。
  來人幾個起落已飄掠小邪對面七尺餘一塊凸石,天雖暗,仍能看出兩人一高一矮,年齡不大,一身黑衣,還光著頭。
  阿三見著兩人頭頂禿亮,已呵呵笑起:“原來是同行哪?”
  小邪問:“領貨的?”
  較高黑衣人道:“不錯!”
  小邪伸手:“拿來!”
  黑衣人道:“主人要你跟我去!”
  小邪瞄兩人一眼,道:“這麽說,你們兩個沒帶信物來了?”
  較矮黑衣人道:“去了地頭,自有主人交予你信物。”
  小邪裝蒜道:“奇怪?不是明明說好在此交貨的?怎又換了地方?”
  阿三道:“回去吧照規矩來,該在此地交貨,就在此地,否則免談!”
  高壯黑衣人冷笑:“你們怕了!”
  “怕你媽的頭?”小邪叱叫出口,右手一揚,兩顆石子已打向兩人鼻尖。
  黑衣人大駭,馬上倒掠而退,墜往地面,想避開石子,然而石子似乎通了靈,能轉彎、迴旋,如毒蜂般追掠兩人。
  只聽兩聲悶哼,黑衣人再次爬起身軀時,已是撫著鼻頭,鮮血滲出指縫,駭然地盯著小邪,不敢再掠上方才那塊凸石。
  阿三冷笑道:“看清楚些通吃幫沒有‘害怕’這兩個字,送貨就送貨,耍什麽花招?滾!”他也打出石塊,“否則砸爛你腦袋!”
  兩人不敢多停留,閃開石塊。已往回處掠去,眨眼已消失黑夜中。
  阿三拍拍手,不屑道:“十足狗仗人勢最要不律!”轉向小邪,“小邪幫主,你認為他們為何要帶我們去另一個地頭?”
  小邪道:“也許他不想拋頭露面吧?”
  “那你為何不去?”
  “沒為什麽!”小邪聳聳肩頭,“看不順眼而已!”
  阿三霎時鼓掌:“對理由很好什麽玩二嘛理了光頭就想當和尚?”他訕笑,“還差得遠呢!”
  小邪望向天際,弦月都快隱入墨漆地平線,心知已近四更,道:“睡吧他們今晚可能不會來了!”
  兩人掠下禿石,找一處避風石穴,開始窩身,以渡過寒冷冬夜。
  已是第二天中午。
  太陽艷麗,天空一望無雲,靛藍如海。
  小邪和阿三仍在等。
  突地又有一位身著中原服飾的中年人,喘息不已慢慢地爬向此山。見其一身肥胖贅肉,和藍底金黃色而相當華貴之衣料,相必是富豪人家。
  小邪見狀已輕笑:“原來是只肥豬,難怪不敢上山?走!”
  一聲輕喝,兩人飛掠而起,身輕如燕飄向肥胖老頭。
  胖老頭乍見兩人,這才喘口氣,擦去額頭汗珠,道:“你們也真是我說在寶石山,只是怕你們找不著地頭,沒想到你們卻賴著不走──”
  阿三道:“不是賴著不走,而是盡忠職守,誰知道昨晚那兩人是幹什麽的?”
  胖老頭滿險仍是熱,喘得難以立時回話。
  小邪問:“你是中原人?”
  “差不多!”胖老頭乾乾一笑,道,“我專做塞外生意,已有三十年之久,可說是半個瓦刺人了!”
  小邪不再多問,道:“銅幣呢?”
  胖老頭抖著肥胖如藕節之雙手,從腰際翻出一紅色錦囊,拿出半塊銅幣,道:“在這裏!”
  小邪接過手,和自身銅幣合對,十分吻合,這才滿意笑道:“阿三,交貨成啦!”
  阿三輕輕敲向胖老頭腦袋:“算你好狗運,找了像我們這裏專保別人不敢保的鏢否則你永遠也別想得到玉獅記著以後要多多照顧啊!”
  胖老頭不停頷首:“是、是多謝三位大俠只要能安全送到,每次也會去找您!”
  “很好這才像話!”阿三仍沒忘記拉生意。很快地,他已從腹中抓出那只玉獅,道:“鏢貨在此,請點收吧!”
  胖老頭接過手,仔細審視,目光已露欣喜:“不錯就是它就是它謝謝
  謝謝!”
  “不謝不謝生意嘛!”阿三得意直笑。
  小邪道:“貨也交了,我們該走了!”
  胖老頭道:“兩位遠至關外,不到捨下坐坐?”
  “以後吧!”阿三笑道,“下一批生意時,再去我們很忙,告辭了──”
  一聲吊高嗓音,小邪和阿三已掠向山下,准備返往中原。胖老頭抱著玉獅也欣喜若狂,慢慢爬往山下。
  山下部落仍聚集不少攤位及人潮,湧現一股熱鬧氣息。攤位大都擺著獸皮、獸肉之類東西。腥沖味挾羼牛馬糞便或曬乾或濕堆路面牆角,交溶成市場應有之沈腐味。
  生意作成,心情最是開朗,喝上兩壇更夠味。小邪已走向收集市場較中央擺著不少封蓋獸皮之酒壇,饞像已露,道:“喝酒在今朝,不醉不歸阿三,上”
  兩人登時沖前,各搶一壇酒,拆撕封泥,已往口中灌,紅如血汁般葡萄酒不時從其嘴角滲出。
  見其如此狂妄舉止,賣酒糟瘦老頭已被嚇呆,還以為是強盜光臨了。
  兩人拼命灌酒。阿三非得蠃過小邪不可,只曉得猛往嘴中倒,溢出嘴角的,差不多比喝入肚中要多一倍,所以他蠃了。丟下空壇,又往另一壇抓去,得意道:“喝了一壇,再一壇!”抓起酒壇又想痛飲,忽然瞥見傻愣老頭,叫道,“別急多的是銀子裏”霎時從身上抓出向阿四揩油的銀子全丟給糟老頭,得意道,“夠了吧?小說也有四五十兩!”
  糟老頭仍是呆愣著,不知所措。
  小邪也喝完一壇,嫩臉已紅,朝糟老頭直叫著:“啊呀哇啦哇佳佳──”亂扯一頓,然後哈哈直笑。因為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麽?
  糟老頭見他如此“純真”表情,最後又笑得如此開心,似能會意,霎時亦呀呀嗚嗚嘻叫不已,抓著銀子,如獲至寶般,兩眼笑成一條細縫。這些銀子,足足可以讓他買十幾匹健馬,當然能讓他笑不絕口。
  小邪和阿三此時已若瘋子般,猛灌猛喝,誰也不認輸,一時引起群眾側目。
  十三壇鬥大葡萄酒,不到半刻鐘,全部到了兩人肚子,紅透的臉,沒有七分醉意也有三分迷糊。
  小邪少喝一壇,心裏有,喝道:“阿三你亂喝倒得整身整地!”
  阿三得意丟下最後酒壇,呵呵直笑:“不如此,怎能蠃你?”
  “媽的無賴、癟十還我酒來──”
  大喝出口,小邪已追向阿三,存心將他撲倒在地,痛打一頓。
  “來不及啦酒已入肚皮,就變成黃湯了呵呵──”阿三微醺身形已往人群擠。
  小邪也飄飄然猛追,大群人潮為之騷動。
  倏然阿三掰開幾名大漢,正竄身而過之際,突地“啊──”叫而起,一把利刀已刺向他胸口,還好他閃得快,只被劃出一道三寸長傷口。
  “不好小邪,有埋伏──”
  霎時人群中已有數名高壯漢子砍出長刀,分別截向小邪及阿三。個個身手矯捷,動作一致,讓人防不防。
  突來變故,小邪乍然醒,不滾落地面,反而旋轉身形,宛若陀螺嘯出鬼泣般陰冷強風,整個人已倒竄天空,似如出弦之箭,快捷無比避開長刀。再聲大喝,寒光如幽冥中之霹靂,電閃,帶出一條長而直的青光,長眼睛般噬向劈往阿三背面兩把長刀,人也沖了過去。
  寒光一閃而沒,兩聲慘叫已停出,兩尊龐大身形已往地面摔,阿三藉此劈出一道厲風,牆頭般壓向另三名大漢,所罩範圍之廣,足以壓死三人綽綽有餘。
  轟然般如天空整個掉落地面,壓得大地沈晃而暴烈,三名持刀者已挨不住掌勁而倒撞人群。霎時又是一片哀嚎、跌撞聲響起。
  “阿三,走!”
  小邪身形如鬼魅般掠到,抓起阿三肩頭,再次騰空,如蒼鷹展翅掠出美而快捷姿勢,飛過兩個蒙古包,旋身落地,已往中原回路狂奔。
  如此折騰之下,兩人醉意全醒,相視苦笑,還是逃命去吧
  數名持刀大漢仍不放過,騰掠而起,紛紛追向後頭,口中不時叫出他們自己才聽得懂的話,但從其恚忿表情,不難猜出,一定是些要置小邪於死地之言詞。
  阿三摸著胸口,涼冰冰而帶著點酸抽疼痛直搗心坎,苦笑道:“怎麽搞的?最近好像走黴運?一連被暗算了好幾回?早知道也該讓阿四來!”
  小邪方才迴旋沖向空中,雖能脫身,但畢竟長刀過多而又出奇不意,左大臂也被劃出一道細紅傷口,還好傷得不重,只是一肚子黃湯,跑起來夠他受了。
  他自嘲道:“難得出一趟塞外,不被追殺,多沒意思?我看不如停下來,讓他們多砍幾刀,回去也好向小丁哭訴!”
  阿三瞪他一眼:“你去吧我和尚可還想回去領銀子。誰若想跟你如此胡幹,誰就是瘋子裏”
  兩人直往前奔,已將追兵拋得遠遠。突地小邪已笑起:“呵呵救星又來啦
  咱們不必跑了!”
  阿三迷惑:“在哪里?”
  小邪放慢腳步,指向一片黃沙起伏,其中挂著蜿亦就是往中原之小徑,此時已有幾名黑衣裏面人持刀奔馳過來,淌在空中,似乎飄浮之黑羽毛。
  阿三見狀,軍心大定,停了下來,得意道:“現在留下,就讓他們多砍幾刀也無防!”
  小邪也准備看熱鬧,故意退出道路,負手而立,儼然一位鑒賞者在等待他人送上最佳之寶物般掠著陣仗。
  兩邊追兵已相距不到百丈,雙方帶起黃龍般塵土,滾滾而來。
  挾在雙方中間的阿三已轉向黑巾殺手,手臂猛揮,如指揮官指向追兵,正經八百道:“殺──殺一刀給十兩銀子裏”
  突然雙方大吼,咆哮聲音讓人甚為容易就能感覺出他們乃溶為一種者。
  小邪心神突然沈悶,覺得不妥,馬上瞧向黑巾殺手,對方竟然是沖著他倆而來。
  “不好阿三快迎敵現在真要留下來砍幾刀了!”
  說話間,小邪已抽出匕首,不再等待,易客為主,反身撲向黑巾殺手。
  阿三愕愣初醒,納悶道:“怎麽搞的?又救人,又殺人?”不敢怠慢,也出掌劈向先前追來之漢子。
  匕首化作一條閃閃銀龍,似能絞碎天地間所有生物般地纏向七把長刀,一股吸鐵般力量帶向黑巾殺手,使其如掉蛛之中,陷入膠著狀態。
  黑巾殺手見狀,霎時抽刀往下,想竄出小邪匕首之牽制。雖小邪功力甚高,但這七名黑巾殺手卻也不同凡響,竟然有四人之多能逃出他的掌握?這份功力,恐怕當代少林掌門也無法如此從容辦到。
  四把長刀逃過牽制,馬上分從四個不同方向截向小邪背面及雙脅要害。長刀劃破空氣的急促咻聲,直貫耳際,像會刺破耳膜般讓人心裏。
  小邪深知四人功力了得,而自己又懸在空中,變幻身形實是不易,該採取速戰速決為佳,當下怒喝出口,人往上翻,頭下腳上以閃避兩把砍向雙腿快刀,一招“烏龜狗”使出。突然匕首幻作銀牆裹住小邪身形,嘯起一陣狂風,如狂濤駭浪襲卷三名黑巾殺手。銀芒過處,又如潰堤暴發之山洪,摧枯拉朽,無可抵擋地吞向敵人。
  三名黑巾殺手如泥人擋洪水,被帶往後方,一無招架之力。叮叮叮連三響,三把長刀全被砍斷宛若冰塊倒噴滿天,至少已被砍成十余段。同時三聲唉叫方發自咽喉,已然被什麽東西堵住,叫不出口。再則一陣血雨撒成紅霧般映向烈陽,沈淪於地獄血池之中,似詛咒著世界末日即將來臨之殘酷血劫。
  三名殺手已支破碎,至少被切成七八十塊,紅的心、白的腦、青的膽、黑的肝、扭蠕亂腸,一節節,零零碎碎如豬肉舖腥血豬肉擺在地上。
  四名黑巾殺手並沒停手,趁小邪其勢方竭之際,全然砍向其背部之四處要害,任小邪如何躲閃,都不可能全身而退,甚而有頭斷肢解之慮。
  小邪心知斬殺三人,勢必會受此四人之圍剿,而且自己舊力已竭,新力未生,情勢十分不利,狠猛咬牙,身形逼往左側,反手揮出匕首,企圖封住右邊截來而直指自己背腰之“沖”及“神堂”兩處穴道之快利長刀。
  叮叮兩響,長刀已被打偏三寸,小邪得已逃過此劫,但左側兩把利刀卻已戳入他“章門”及“至陽”要穴,冷鋒直竄心頭。小邪疼痛之餘,忙轉身向上,企圖避開穴道被戳中而真頓失,甚至於有喪生之可能。
  身形滾筒般倒轉,唰然兩響,長刀雖不能直貫穿穴道,卻順小邪身形打轉之勢,劃出兩道五寸長血溝,自骨猝見,隱隱翻露出乳白帶血皮脂,錯交細雜之血管,甚為刺眼。
  趴然悶響,小邪已撞向沙質地面,陷入地裏三尺餘,火辣辣傷口受到擠壓更竄起刀刮痛楚。還來不及讓他回味傷痛,四把長刀如鬼隨形,又刺斬而至。個個狠命而施,速度之快,讓人無遐想。
  小邪暴喝出口,又是那浪子三招之殺招“烏龜狗”已展開,整個人不躲不閃,千百支冰劍似地已從他身形外側凝聚成鍋蓋形,冰劍又炸開而截向沖前之四把長刀。
  雙方一種叮當聲再次傳出,長刀依然節節斷落。突見冰劍噬向左側兩人,哇然兩聲慘叫唳起,這兩名殺手已斜腰被斬劈兩半,倒地抽搐著,早已斃命。
  此時右側兩人持著半節利刀仍奮不顧身砍向小邪左肩、左手。而小邪身形方才為攻斬兩名殺手而往左帶,此時想回手阻攔已是不及。只見利刀就要劈下小邪左臂
  突地寒光似有似無閃出,射向兩人淩空沖至的黑巾殺手。
  小邪沖勢已竭,反往地面落去,黑巾殺手亦按著利刀隨小邪追往地面。
  利刀仍按在小邪左臂以及左肩,只按著而未砍下。
  砰然小邪摔落地面,再兩聲砰響,黑巾殺手也跌往地面,利刀永遠也砍不下去了。
  從他們左眼滲出一滴細如露珠之血滴,映在晶瑩眼珠,如亮晶晶紅色星星。
  一生只能滴一顆的紅星星,沒人能夠滴兩顆,只准一顆。要命的一顆,要命的飛刀,小邪的第二把飛刀,無堅不摧的飛刀,無人能躲的飛刀,它來自幽冥世界,閻王之索魂令,任何人都無法抗拒它。如今它又出現了。
  小邪翻動疲憊身形,抓下兩名殺手面巾,赫然是光禿禿的拉薩和尚。他再審視兩人左眼,滴出紅血仍殷紅鮮麗,方自露出滿足笑意,隨即往阿三瞧去。
  只見阿三不知何時已奪下一把長刀,使出孤星劍法,刀光閃如光輪,攻守之間雖吃力,卻也不盡是挨打局面,這九人武功要比拉薩和尚低得多,否則後果實不可設想。
  小邪不想再混戰,蹣跚爬起,喝道:“阿三讓開!”
  話聲未落,幾道寒光已閃出,在此同時,他已飛掠而起,快箭般罩向九人,匕首再抖千百朵銀花,山洪瀑發般噬向敵人。
  阿三得知資訊,霎時迴旋掃出數刀,逼退眾人,人已竄往高空,一把長刀已射向一名大鬍子心窩,想撈點本回來。
  飛掠銀芒已至,如長刺的風車疾速滾動在輾壓千百隻綿羊般,掃起刮透肌膚之寒風刺向眾人,十丈方圓似乎已沈淪萬年冰洞之中,眾人還來不及嘶喊,長刀已如被吸鐵般吸走而砍斷。只聽小邪再次咆哮,銀芒過處,衷嚎如殺千刀不死之豬叫立時響起,刺人心弦。
  九個人至少已有四各死於飛刀,三名被肢解,一名被長刀射穿心窩,剩下斷了右手的人已滾地哀嚎。
  小邪如煞星般飄落地面,一把匕首仍亮如明月,反射陽光,更如通晶瑩的水晶,冰清玉。他雙足如柱,木訥如天神站立,好似這一切都沒發生過似的。
  阿三也已落地,一身衣衫已爛,最少也被劃了十餘道傷痕。但大致來說,並不及小邪背面那兩刀來得深且長。
  噓口氣,他自嘲道:“這些天殺的怎會如比不要命?”
  小邪定定神,目光移向阿三道:“傷得如何?”
  “還好!”阿三反問,“你呢?”
  “死不掉!”小邪指向那名斷臂中年人,“問他是誰指使的?”
  阿三頷首,已走向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高大漢子,一手翻開他臉部,冷道:“說實話誰要你來暗算我老人家?”
  大漢怒目而瞪,不說半句話。
  “不說,哼離去打聽打聽通吃幫什麽時候問不出話的?”阿三冷笑不已,轉頭道,“小邪幫主,匕首借用一下,這小子不上道!”
  小邪拋過匕首,也已慢步走向他。
  阿三接過匕首,冷笑已變為黠笑:“小子,現在說話還來得及。”
  大漢仍然怒容滿面,不吭一聲。
  “很好!”阿三猛揮匕首,劃向其大腿。
  “啊──”大漢一聲厲叫,左大腿已如被切豬肉般切下巴掌大肉片,痛得他冷汗直流,雙腿抖動不已。
  “呵呵只有膽你就不說!”阿三冷笑道,“下一刀可就是右大腿了!”他喝道,“快說──是誰!”
  大漢目露懼意,見阿三此確切豬肉手法,似乎不是在開玩笑,嘴角已抽搐起來。
  小邪知道他已受不了痛苦,必定有問必答,遂蹲下身軀,問道:“誰指使你如此做?”
  大漢咬咬嘴唇,回答仍是非常生硬:“多鬥──”
  “漏斗?”小邪不懂瓦刺話,望向阿三,“什麽叫漏斗?該不會是漏酒的‘漏斗’吧?”
  阿三搖頭而笑:“你還是問他好了!”
  小邪也覺得想笑,盯向此人,道:“看你是聽得懂我的話吧?”
  大漢遲疑半晌,仍點頭。
  “聽得懂就好辦了!”小邪很有信心道,“漏斗代表一個人對不對?”
  那人點頭。
  “他是誰?”
  “多鬥──”
  “我當然知道他叫‘漏斗’!”小邪叫道,“我是問你,他在瓦刺國是幹什麽的?”
  大漢道:“阿刺猥”
  “阿刺又是什麽意思?”
  大漢想解釋都不知如何說起,畏懼地瞄向小邪。
  “媽的話到用時方根少!”小邪自嘲而笑,道,“好吧要拉就去拉鏈我懶得跟你亂拉鏈”他問,“漏斗代表人,還有其他意思嗎?”
  大漢立時點頭,想了想,左手猛往上下拍打。他想做出老鷹飛翔姿勢。
  小邪背道:“皮球?”
  大漢想笑,左手放緩,仍上下擺動。
  小邪眉頭一皺,又猜:“翹翹板?”
  阿三笑罵道:“小邪幫主你發什麽神經?又皮球、又翹翹板,長大一點好不好?”
  小邪尷尬一笑,道:“他的手──很像嘛多猜幾次,一定會猜中的!”
  阿三笑罵道:“等你猜中,天都會搖了!”
  大漢憋住笑意,更形認真地搖著左手。
  “這會是什麽意思──”
  大漢立時又叫出呃呃之聲音。
  小邪突然恍然叫道:“我知道了足狗尾巴‘呃呃’是小狗叫聲。”
  大漢已忍不住笑出聲音,但隨即煞住。
  “去你的!”阿三右手推他肩頭,笑罵,“小邪幫主你實在很沒營養,狗尾巴你也要?”
  小邪感到得意,能猜出一些讓人發笑之東西,終非他人所能企及,左手學樣搖擺,嘴巴輕學小狗“噢噢”直叫,乾笑道:“不像嗎?”
  “像你的頭!”阿三白眼瞪他,道,“要是我猜,我就會猜老鷹在飛──”
  霎時大漢已叫出聲音,猛指阿三,又猛點頭。
  阿三喜道:“你說的就是老鷹?”
  大漢如獲重釋般,笑了起來。被小邪這麽一問,他已暫時拋棄敵我對峙,甚至想討好兩人以乞命,已無必要擺出那裏視死如歸、永不屈服之神態。
  小邪無奈自嘲道:“老鷹都是兩只翅膀,難怪會變成狗尾巴。”
  阿三笑道:“你沒看到他只有一隻手?什麽時候你變得那麽沒想像力?”
  “這是沒想像力?”小邪叫道,“我能想出翹翹板、狗尾巴,你能嗎?一隻翅膀就想飛?不怕摔死?”
  阿三不敢再說下去,惹翻了小邪,吃虧的永遠是自己,道:“好嘛你有想像力,就快想想看‘老鷹’代表著什麽?”
  “還能代表什麽?一隻翅膀的老鷹代表著馬上就有烤肉可以吃驚”小邪白他兩眼,不再理他,瞄向大漢,道:“你是他部下?還是受雇於他?還是他部下來找你,你就幫忙?”
  問至此,大漢方點頭表示是受“老鷹”之部下的邀請。
  小邪問:“這麽說,你也不知為何要殺我們兩人了?”
  大漢搖頭。
  小邪指向黑巾殺手,問:“那些黑衣和尚和你們一點關系也沒有?”
  大漢猶豫。
  小邪又道:“你不是主謀,所以不知和黑衣和尚有無關系?”
  大漢忙點頭。
  “誰是主謀?”
  大漢指向一名倒臥地面,長刀穿胸,正是被阿三射中的長胡滿臉漢子。
  小邪走向他,搜過他身子,一無所獲,又走回來。
  阿三道:“沒搞頭了?”
  小邪點頭:“搞不起來只好由它了反正那些若有目的,一定會再來,碰上了再說,叫他走吧!”
  阿三轉向大漢,道:“你受傷是活該誰叫你吃飽沒事幹,想來殺我們?滾吧以後少幹這裏事,活得會長久些!”
  大漢長長而呶,正如阿三所說,他不該多管閒事,如今付出代不可謂不小。一拐拐,如風燭殘年的老人往回路走去。
  小邪瞧向他漸漸失去背影,也道:“我們走吧若再被圍上,想脫身就難了!”
  兩人隨即邁開步伐,往中原方向行去。
  足足走了數十裏,方發現較近似中原風貌的蒼翠積雪山峰,靜默雌伏霞光四射的夕陽中。
  小邪指向山峰道:“晚上就在那裏過夜,今晚不路傷口還辣辣地,可能有毒!”
  阿三著急欺向他背部,瞧及兩道五寸餘長深陷肉骨傷口全是混滿泥沙的烏血疤,急道:“我們快走!”
  兩人加快腳步奔往山頭。盞茶功夫一過,已然抵達此山。兩人往林中尋向一座避風山谷,河水已結成冰,一片亮光如銀阿。
  阿三敲碎冰塊,立時敷往小邪傷口,准備替他洗去淤沙。
  小邪撥出匕首,交予阿三。道:“將傷口兩邊爛肉刮掉,讓它流出紅血!”
  阿三素知小邪全身經過十數年之藥水洗煉,混身不怕毒藥,是以傷口毒性不能致其性命,但毒性留在爛肉裏,卻能阻礙傷口密合,只有用利刀剮掉它,以能加速痊愈。
  雖然明知該如此治療,但要阿三親自出手,他反而有些不忍下手。畢竟人肉長在身上,要一片片剮下它,是何等目心之事?
  不過阿三仍沒怯手,等冰塊溶化洗去汙血淤沙之後,傷口爛肉已泛白而灰,如死老鼠肉不見一絲血,皮層、肌肉、血管已交織一堆如牛胃般皺皺的、膩膩的、黏黏的更有一股讓人翻胃的氣息,也許胃中翻出穢物就是此味道。
  阿三抓緊匕首,冷道:“你准備好了?”
  “嗯!”小邪沒多大反應,自然地坐著。這裏剮肉、剮骨療傷,他已不是第一次。
  阿三猛咬牙,匕首已切向背心那道傷口,真如初豬肉般削下爛肉。只劃幾刀,他已汗流滿額。有時,看的人反而比受痛之人更來得緊張,阿三現在就是如此。
  小邪仍冷靜表情如一,似乎這些肉是切在他人身上似的。他兩眼簾靜注視平滑如鏡的河面,他在想從此地一直往下滑,會溜往何處?如此溜滑,一定相當好玩吧?
  阿三已將第一道傷口清理幹淨,本是深陷如溝之傷口,因削去兩旁爛肉而變成較平坦而寬的淺溝,鮮血已湧出。但立時又慢慢凝結成晶瑩略帶透明之紅疤。
  小邪額前也出現汗水,說不痛,那是騙人,他只不過盡量不去想痛楚罷了。
  阿三右手有點抖顫,但他仍繼續完成第二道傷痕清理工作。大小汗珠已滾下腮邊,擦不擦。
  終於手術全部完成,他才噓而笑:“要命以後這裏事,千萬別叫找幹手麻啊!”
  小邪輕輕一笑,道:“那有這麽容易?你以為我隨便就會受傷?”
  阿三道:“說真的要砍你兩刀那麽深,還真不容易那些拉薩和尚功夫實在沒話可說,一對一,我還可以,若來個一對二或一對三,我就吃力了!”
  小邪道:“這七個武功比以前所遇到的還要高出半籌,黑皮奶奶的嘗到底這些人有多少?怎麽好像到處都有?”
  “這有得查!”阿三道,“咱們吃飽了,再來個春秋大評論如何?”
  小邪興趣甚濃,道:“好啊反正也沒事幹!”
  兩人就地取材。小邪敲破冰塊,運動往冰底猛吸,霎時抓出數條鮮魚。阿三架起枯枝,燃起火花,已烤起魚乾。火苗映得兩人臉紅如雲霞。
  不多時,兩人邊啃熱騰騰烤魚,邊聊著。
  阿三問:“小邪幫主,你認為黑巾殺手──我是說拉薩和尚,他們是否已死灰燃?”
  小邪叫道:“你真差什麽叫‘死灰燃’?拉薩和尚根本就沒死光,以前死的那十名,只是全拉薩和尚中的一小部份,怎麽可說他們死灰燃?”
  阿三聞言乾笑不已,自己一直認為殺了那十名拉薩和尚,好像一切都已結果,才會有此想法。乾笑半晌,他又問:“那他們找上我們,是為了報仇?”
  “有這可能!”
  阿三攤手道:“如此一來,我們就慘了,恐怕要無安之日了!”
  小邪得意而笑,道:“你想那麽多幹嘛?拉薩和尚再大膽,也不敢明目張膽侵犯中原而且飛龍堡現在又如日中天,以前雖是假堡主和他們有過節,但仍是以整個‘飛龍堡’的名譽,若有事,韋亦玄也不會袖手不管,我們只要往他身上一丟。”他笑得甚開心,“啥事也沒有了!”
  阿三對他解釋永遠感到十分滿意,遂轉開話題,道:“那‘漏斗’又是何人?他為何要殺我們?”
  小邪慢慢啃食魚肉,又撥弄火花,炭星點點升起,隨即消失,一連撥了三次,他才道:“如果漏斗和拉薩和尚是一夥的,這問題就很好解決。”他解釋,“可能這一切都是‘漏斗’一個人所指揮。”
  阿三道:“若他們不是一夥呢?”
  小邪攤手苦笑:“這就麻煩啦嘗到現在我們只知道他還是只‘老鷹’‘而已。”他又道,“這可能還是個組織!”
  阿三問:“他們是否為玉獅而來?”
  “不可能!”小邪道,“玉獅在那胖老頭手中,若為玉獅,他們該向他下手才對,這比對付我們要容易得太多了!”
  阿三也猜不透這些玄事,尤其是黑巾殺手救他,卻又想殺他一事,讓他困厄非常。他已如此向小邪詢問。
  小邪道:“反正就是那麽回事,他們是殺手,有人拿錢,要他們保護你,也許只是那一次,後來又另外有人要他們殺掉我們,這個可能性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阿三沈思半晌道:“若是能找到‘漏斗’,可能事情就可迎刃而解了!”
  “我不信!”小邪言詞堅決地說。
  阿三愕然:“為什麽?明明‘漏斗’他──”
  小邪突然輕笑道:“漏斗在酒舖多的是,我就不相信你找到它,會有效果?”
  阿三霎時明白己被捉弄,揮掌就想擊向小邪,罵道:“去你的以後你就別叫我找!”
  小邪架開他右掌,訕笑道:“呆子才會去找漏斗我要的是酒壇吶!”
  兩人仰頭暢笑,很有默契地將這些搞不透,猜不著事情拋向九天之外。凡事得著了再說,生意還得作下去,管他什麽黑巾殺手?此刻那有時間去我其晦?除非又接了這麽一筆生意。
  啃完最後一條烤魚。月光映向冰清平滑冰河,直如通往天際仙道,閃閃幽幽神秘莫測。
  小邪心靈又有新念頭,他問:“阿三你的傷產不嚴重?”
  阿三回答:“笑話?這裏皮肉之傷,再幹上千刀,也搔不到痛處?要是搔著了,呵呵我也懶得和你說話啦早就擺平了!”
  小邪目露邪光瞄向他,道:“好小子裏上次比賽你不認輸,這次來真的看你服不服?”
  阿三已知小邪又出鬼點子,縱使冒生命危險,他也心甘情願去嘗試。畢竟每次境遇皆不同凡響,事後又且回味無窮。
  “有膽放馬過來!”阿三擺出架勢,“我阿三最近運特別好遲早會打得你落荒而逃比什麽?玩命如何?”
  “好啊!”小邪得意道,“這年頭除了玩命,很難再有吸引人家的遊戲了”
  阿三興致盎然:“怎麽玩?你可不能占功力的便宜否則不公平?”
  小邪輕輕一笑,他也不願以功力高強來取,否則就沒意思了。他指著冰河,手指溜滑蛇般劃著,興奮道:“我們坐木板,一直往下滑,誰先到盡頭,誰就蠃!”
  河流蜿,甚至有高崖斷層瀑布,以及直角式的轉彎,而且該是無盡頭小河流向大河,再流向江、海,何其之長?
  然而他倆考慮的不是河流盡頭在何處,而是此項比賽夠不夠玩命,刺激?前不久,他們拜訪飄花宮時,曾在長白山冰雪中比賽逃給崩雪追,結果弄得滿身是瘤,此著更讓他們覺得象萬千,得意非凡,大呼這才是夠味的玩命遊戲。如今又要滑冰道──
  阿三似乎沒像上次奔給滾雪追時那般興奮,畢竟只是溜滑,不比被追來得刺激。
  小邪似乎看穿他心意,叫道:“別得意,好戲還在後頭包准你玩過一次,下次還想再玩!”
  阿三道:“就這樣溜滑?就是九十度轉彎,用手一推也容易得很嘛!”
  小邪目露邪光:“那有這麽容易?”他道,“手是不能用,要綁在背後,腳也不能用,要綁在木板上,整個人隨著木板往下撞,全靠腰力去操作木板方向,你以為如何?”
  如此一來,任誰都感覺出那裏玩命之刺激性。河流本就往下流,而且蜿亂轉,若有東西往下滑,勢必速度愈滑越快,就像滾石隨山洪往下滾,到達下游,能見完好如初者,可說沒有,何況他倆以血肉之軀去嘗試?
  阿三咋咋舌頭,瞄向冷森森冰河,卻也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興奮感。
  “我幹了!”他大喝,“誰又怕了誰?”
  兩人當真賭起命來小邪更形得意:“好非撞得你滿頭包不可!”
  興奮之餘,他倆已砍下一棵腰身粗巨柏,製成半身高半尺厚木塊,然後又找些山藤,不要命的先綁上雙腿於木板預先挖好小洞上,以保持底板之平滑。固定後,又自綁纏自己雙手於背後,兩人以嘴巴相互將對方山藤絞死,如此已形成完美之“送死”准備。
  兩人並排,相互視目奸笑不已。
  小邪狡黠道:“你蠃了,我就給你紅利一千五百兩輸了就勒緊肚子吧!”
  阿三怒目道:“豈有此理,我身材較重,一定滑得比你快,你輸定了!”
  兩人再次冷笑。小邪叫道:“我數到三,就往下滑!”
  “三”
  阿三突然大喝,已抖動木板急往下滑,得意地“奇襲”成功。
  小邪見狀,急叫:“可惡阿三你作弊!”當下不再停頓,忙搖動木板,急追而下。
  木板溜於平滑冰河,從開始之初速,直到現在之快速,如乘雲霄飛車在空中翺遊,整個心肺五髒和血液,禁不住沖力過大,都似乎壓向背面一角,像要被吊拉破身而出似地。
  咻滑聲如流星磨擦地面刮咧咧揪得雞皮疙瘩猛縮,似要壓碎肉身般揪緊。
  臉上腮肉、額肉、鼻肉、甚至耳肉,仿佛著了強膠,猛往後撕拉,扯得整個臉色扁平,像要脫落般,壓得五官變了形。颼然破空裂風聲,轟向耳膜,天地間再也聽不見其他響聲。
  木板刮過噴起冰花,直如破浪狂濤倒竄十余丈高,巨龍掃尾般直往前拖帶。
  “小邪──你輸啦──”
  享受此前所未有之速度快感,阿三叫聲淡淡傳來,流泄七百餘丈他們仍未碰到過大之阻礙,豪竄天,真以為在海上騎飛龍了。
  小邪在後面急起直追,一方面要避開阿三木板所刮起之冰屑,另一方面又因自己斜綁馬尾在高速下不停倒卷拍打後頸,不甚舒服不說,也減慢了速度,為此小邪懊惱不已,第一次後悔自己頭發留得如許之長。
  兩道白光直泄而下,已如飛掠流星,只有再加快速,無法減慢了。
  驀然,河道前方已是巨岩擋道,河流呈九十餘度轉彎。阿三見著第一道障礙在自己轉出之際,已距離不及百丈,以現在速度,不到兩秒就得撞上。突然懼大吼,整個人像要被撕裂般往後仰,急速往左偏,木板霎時翹起,只剩左邊兩寸著於冰面。已稍往左偏,速度仍然不變。
  “啊──”
  阿三拉長而恐懼聲音急如鬼嚎似見巨高無頂山峰崩塌,摧枯拉朽般罩往而至。還來不及過多反應,木板前頭已轟砰撞向崖面,也因並非直角碰撞,如子彈擊石般噴向左側。再砰,其左肩已撞個正著,痛得他叫不出聲音,已然後悔加此次比賽。
  事情尚未擺平。木板連人撞向左側,已飛彈而起,如騎天馬在半空中打轉,奈何左側十餘丈遠處,又有山壁擋道,冰河再次改道。阿三雙眼就快突出,掙紮想掙斷山藤以脫逃。然而他倆事先已說好要玩命,綁得比什麽都緊,根本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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