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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5, 12:24 PM   #2142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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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b

  小邪自得而笑:“這就是我們江湖人物和你這位紳士差別的地方!你對我感覺如何,就隨便你啦!”一副老成持重模樣,“等你受到了災難,長大了以後,就會知道我是用心良苦!”
  祁鎮只有嘆息,現在他也搞不清該不該怪他幫助也先而將自己軍隊打得七零八落。
  “你……還要幫助也先嗎?”
  “只有笨蛋才會如此!”小邪自得一笑:“我利用他,只是想找王振算帳,若非他,我也不會變成叛賊,現在事情辦妥了,也先早就害怕我比他聰明,所以他想計算我,我留下來,不就死路一條了?”
  “那你……你要逃走?”祁鎮一副希冀眼神,甚想可否與小邪一起潛逃。
  小邪已看出他心意,搖頭而笑:“我能逃,你卻不能逃,因為你出不了這個帳篷,就算我放倒他們,但外邊仍有更多的衛兵,萬一驚動他們,你還是會被劫下來,想來想去,你還是以不逃為上策!”
  “可是我留在此……你忍心看我被殺?”
  小邪道:“不會的!也先要你,用處多多!他若想殺你,早就下手了,那還會對你如此禮遇?還有舒服的床可睡?放心?你會活得很快樂的!”
  “你……你不救我?”
  “救是要救!不過,得等到你悟出正果時,我再教你!”小邪瞄向他全身:
  “看你這副樣子?說不定回去以後,又愛上了哪位太監,再搞個王振第二?我可就白乾了這趟事!”
  祁鎮急道:“可是我沒回去,全國上下都會著急,甚至有人會趁機謀反,我弟弟比我還小,他怎能應付得了?”
  “嘿嘿!”小邪輕輕一笑:“ 王他比你懂事多了!你放心,他會治理得很好!”睨眼又笑:“我不也比你小?誰敢玩我?嘿嘿……環境是很重要的!我十歲那年就已打遍天下無敵手!你怎能以年齡來衡量人家?”
  祁鎮已然感到小邪不會帶他離去,幽然而嘆:“如果你碰上 王,告訴他,不必為我操心,國家為重!”
  小邪含有讚賞地點頭:“嗯!環境果然那麼重要,你才呆不到一天,就已說出一句像樣的話!照此看來,只要幾個月時間就差不多啦!”
  “還有……”祁鎮稍微猶豫,仍道:“請轉告 王,恢復蕭無痕和楊小七職位!……這件事,我做得不好!”
  小邪瞄向他,邪邪而笑:“這就是你聽信王振的結果!要是有小七在,管他什麼也先部隊多勇敢?還不是被打落水狗?不過你放心!這些事,我不說,祁鈺一樣會做!我對他很有信心!”
  祁鎮長長一嘆:“如此我就放心了!”
  “放心就好!放心就安心住在這裡!我還有事要辦!”
  “你還有事?”
  “對呀!”小邪指著四處刀刃器皿,促狹直笑:“既然要走,就弄個它亂七八糟,若不是你住在此,我一把火就燒了他!”
  目光突然落在床頭小太監喜寧手上那似乎是玉獅之東西,心頭為之一愕,登時衝前,抓起碧玉般玉獅。
  其大如拳,其身碧玉而透明,還嵌兩顆火龍鑽。
  這不是小邪接受張平委託所保的紅貨是什麼?
  它怎會在喜寧手上?
  “你從哪裡得來的?”小邪凌厲目光逼向喜寧,冷森而問。
  喜寧被嚇呆,訥訥道:“在……在床頭上找到的!”
  他指著獸皮大床一頭,小邪立時往其床頭翻去,其下壓了不少文件和羊皮書。很明顯,此處放的全是極為機密的東西。
  “也先?!原來是他!”
  小邪突然想通了,張平所委託之暗鏢,買主就是也先,或者是其部下。
  而那些殺手也是也先所收買,難怪人質會說出“鷹”之標記?這不就表示“也先”這一族人?
  也先他當然沒有必要承認自己是收買殺手斬殺小邪的人。
  或許他並不知曉送此趟鏢的人就是小邪,他只知道此人是--最出色、最狡猾的人。
  --這不就是小邪的寫照?
  小邪已經苦笑:“媽的!還想找此人鬥?想來個右手打左手?最出色?最狡猾……”
  突然他又愣著了,如被人狠狠抽了一鞭。
  --這句話,不是對玉獅所言,而是對那羊皮地圖而言。
  難道也先是利用此玉獅轉送秘圖?
  難道小邪就是護送秘圖之人?
  玉獅在手,小邪趕忙往它瞧去,來不及再仔細端詳,兩手已將其掰成兩半,再四半。
  中空的獅肚,可以塞下任何秘密文件,開啟處就在火龍鑽。
  他急忙往床頭上找去,一堆堆文件翻亂,終於找到一張縐紋深深而經過燙平的小絹紙,畫的正是自己看過何只百遍的地圖?
  小邪苦笑不已,原來自己當真莫名其妙地就上了當,當了人家運送工具而不自知。
  難怪也先敢貿然發兵?就在自己送走玉獅不到一個月就舉軍來犯?
  原來他得到了寶貴地圖,了解了大明軍力分布和地形要地。
  難怪他會攻無不下,戰無不克?
  這些可說全是小邪一手所造成,而他卻一直被蒙在鼓裡?
  這次他栽得不輕。
  見他的臉,笑得比哭還來得怪異。苦笑之餘,他又想到了--暗中通敵之人又會是誰?
  --會是張平?
  是他要小邪送此貨,而且還再三交代要準時,不能失鏢?這麼重要的地圖,怎可輕易的就遺失了?
  這麼重要之地圖,難怪送到地頭之後,有人會追殺他和阿三?
  原來黑巾殺手為救阿三而擊退王山磔,全是為了此圖之原故。
  小邪有點後悔,為何當時王山磔沒劫鏢成功?否則也可免去一場大劫難?
  如今事情已演化如此,也先已可說贏了一半,將祁鎮擄來此地。
  --而這些全是小邪所幫忙。
  縱使自己收拾王振目的已達成,心頭總是憋憋的,酸酸的,不服氣的!
  最可惡還是那名暗自通敵者。
  “不行!我非得揪出他不可!現在也先已大勝,小皇上也被捉……他們該是活動的時候了!”
  突然間小邪又觸電般猛抖顫--如若此人現在活動,又有誰能料想得到?
  --大明朝所有注意力全放在祁鎮身上,誰還有心情去注意那暗中之敵人?
  暗道一聲“糟了”,小邪已轉向祁鎮,急道:“小皇帝你好好混!說不定京城比此地還危急,我得趕回去救難!”
  說著就想往篷外竄。
  “等等!”祁鎮驚惶叫住他:“出了什麼事?”
  “大事呀!”小邪丟過玉獅碎片予他:“你知道這是什麼?這就是有人利用它走私地圖給也先,他是有陰謀而造反,我不逮他,誰來逮他?拜拜!我走啦!
  ”
  一溜煙,小邪已掠出帳篷。外邊仍是一片火紅歡樂人群,不加思索,已往南區行去。
  任誰都知曉小邪現在是瓦刺國貴賓,也無人上前阻攔,已讓他自由自在地走出營區。
  冷風灌臉,一陣清醒不少酒氣,小邪已往太原方向掠去。
  帳篷中之祁鎮捏著碎獅,心頭雜亂不已,喃喃嘆道:“希望他還來得及……
  ”
  夜更冷,喜寧已替他加件外衣。雖不是亡國之君,卻也差不了多少了。
  小邪連夜趕向太原,到達“翠葉古董店”時,才辰時末,此店剛開張不久。
  乍見張平肥胖身材仍坐在櫃檯後邊,似在計算帳單般撥著算盤,小邪也噓口氣,終究還沒讓他逃掉。
  --也許張平認為小邪已成叛國之賊,又投靠也先,不可能回來了吧?
  小邪含笑走進,默默地行向櫃檯。
  張平已覺有人走近,猛一抬頭,驟見小邪,猝然抖愣,但隨即愕然而笑:“楊少俠是你?!可把我給嚇壞了!”
  小邪道:“只嚇壞還好!若嚇死就麻煩了!”
  張平起身,肥漬漬大肚又凸了不少,慈祥而笑:“楊少俠一走就是一個多月,老朽想找您談談生意都沒法找到人!還好老天關照,又把你給送來了。”
  小邪凝眼邪笑:“什麼生意?再保一只玉獅子?”
  “不是!”張平笑道:“玉獅只有一只,早已被您送出關外,怎還會有呢?
  ”
  小邪促狹一笑:“很不幸!我又把它送回來了!”
  張平眼晴突然閃出寒光隨即隱沒,驚愕道:“您上次沒送到地頭?”
  “沒送到怎會有半邊銅錢?小邪輕笑:“是有人要我將它再送回來!”
  “誰?”
  “也先!”
  “會是他?!”張平不由自主地往後稍微移動,驚愕不已的望著小邪。
  “怎麼?你也感到不可思議?”
  “呃……不不不!”張平連連乾笑:“聽說楊少俠已和也先甚有交情,而也先又是瓦刺國王子,他若要玉獅,想當然爾,十分容易到手,但怎會又送還予我?”
  小邪道:“他要我向你打探另一些事情!”
  “何事?”
  “玉獅裏邊的地圖為何錯誤百出?”
  張平愕然:“不可能……”突然他似乎覺得說溜了嘴,馬上改口,“玉獅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地圖?老朽不懂楊少俠所言?”
  小邪冷笑:“你***給我裝蒜?”抓出半邊碎玉獅食指摳著獅腹那條深溝:“不可能裝東西?說!”玉獅已往其頭上砸去。
  張平避之不及,被砸個正著,痛得眼淚直流,懼道:“我……我真的不知情!”
  “媽的!你也不問問我楊小邪是哪一號人物?”
  話未完,張平已突然發難,右手抓著算盤就往小邪頭顱砸去,本是肥胖身形,現也變成靈活起來。
  “哼!楊小邪!別人怕你,我可不含糊你!”
  小邪算準他會來此一招,馬上運旋真氣,身形暴退三尺,右腳一踢,正巧踢中張平肚皮,心想不重傷,也得讓他吐出半臉盆血,然而腳尖方點向對方肚皮,突然有股力量反彈。
  “彌陀肚?!”
  小邪驚愕未落,右腳已被肚皮挾住,被其拖往前,而張平手中算盤此時卻如炸開之水花,百餘顆珠子全然罩向小邪全身要害。
  小邪冷笑不已,臨危不亂,暴喝趨前,一口真氣直往前吐,似已聚氣成牆,推向珠子,只聽一陣卡卡珠子倒竄撞上牆壁,古董和木櫃聲霎時接連不斷傳出。
  張平一陣驚惶,沒想到小邪內功如此深厚,能以真氣迫走自己的絕技“萬星索命珠”?驚惶之下,身形也為之一頓。
  就只這麼一頓,小邪左腿已出,如踢皮球般再踢往張平肚皮。他就不信踢不走這“彌陀肚”?
  果然,腳影方逝,張平一陣悶呃,身如彈丸撞往後邊櫃檯。砰然巨響,三寸厚檜木櫃檯已被砸個稀爛。張平已倒坐地面。嘴角掛出血絲,臉色為之蒼白。
  小邪瀟 地拍拍手掌,緩緩走前,冷笑:“憑你這兩下子,也敢跟我動手?
  太陽會從西邊出來嘍!”
  張平抹去嘴角血絲,冷道:“你到底想怎麼樣?地圖根本不可能是假的!”
  小邪冷笑:“當然假不了!否則大明軍隊也不會敗得一塌糊塗!”
  張平又已愕愣:“你方才不是說……”
  “方才是方才!方才是想套你知不知道玉獅腹中秘圖之事!”小邪走得更近,冷笑:“現在我要知道這秘圖是誰所有?誰叫你送的?”
  “你……你不是和也先十分要好?他沒告訴你?”
  “要好也有翻臉的時候!”小邪冷道:“在我面前沒有你問話的餘地,你最好老實回答,省得我多費手腳!”
  他已掏出冷森匕首,準備逼供。
  張平猶豫,仍然搖頭栗然:“我真的不知道,這玉獅是……”
  話未說完,右手臂已被切下一塊三指寬肉片。
  小邪冷笑,揮著手中閃利匕首:“有膽你就不說!下一刀就切下你手指頭!
  ”
  張平哪見過小邪是這麼一個乾淨利落法?記憶中“逼供”都得先“痛罵”一陣再下手,到時自己也有個選擇之機會,如今眼見身上肉片像切豬肉般飛掉,那股痛徹與心慌,早就嚇得一身冷汗,臉色更形蒼白了。
  小邪得意冷笑:“痛是不是?痛可以復原,可是手指掉了,你這輩子也休想再長出來!”
  張平再也不敢把他的話當成兒戲,哆嗦一陣,吶吶道:“秘圖是督都僉事王堅給我的!”
  “是他?!”小邪稍感意外,“你該不會把事情往死人身上推吧?”
  “我沒有……千真萬確是王堅所給……”
  “你能拿出證明?”
  “我……”
  “不用你你我我!口說無憑!”小邪哧哧冷笑,“對這個答案,我很不滿意!你最好說得讓我心服!”
  張平惶栗而抖顫,想及小邪如此殘酷手法,再瞄向他手中閃亮亮匕首,整個人更形哆嗦:“我……我說的全是真……啊--”
  “話”字未出口,左手拇指已落地,疼得地痙攣哀嚎不已。
  小邪冷笑:“你還想騙我?王堅他還曾經將我保鏢之事告知王山磔,如若他要你送走秘圖,又為何會叫王山磔劫走秘圖?哼!你分明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
  “我沒有……”
  小邪大喝:“再不說就砍斷你一條腿!”
  張平更急:“我……楊少俠……我真的說實話……”
  “放屁--”小邪揮刀就要切腿。
  “不能啊!我說我說!”張平已跪下,驚怯而泣:“交給我秘圖的是王堅,但要王堅如此做者另有其人……”
  “是誰?”
  “我……我也不大清楚……”
  “你敢!”小邪補他一刀,匕首插入其左腿,還轉了一圈才抽出,痛得張平淒厲慘嚎,他更冷笑:“憑你一副賊頭賊腦,也會弄不清事情?你騙誰啊?”
  “是真的……王堅交了一封信,還交給老朽一個信物……”
  小邪心神一振,追問:“什麼信物?”
  “是……是一只……”
  “老鷹?!”小邪自然聯想及此,已愕然叫出口。
  張平吶吶道:“正是……”
  “這老鷹是代表也先?還是另有含意?”
  “……好像是個組織……”
  “什麼組織?”
  “我……我真的不清楚……”
  小邪瞪向他,覺得他並無說謊跡像,遂再問:“你又為何會被那‘組織’所吸收?”
  “我……我並沒加入他們組織,我只是王堅手下一名司財,後來他要我在此開個古董店,如此而已。”
  對他的話,再次思考、過濾,小邪覺得要從他身上問出主使人,似乎有點困難,冷道:“信物在什麼地方?拿來我瞧瞧!”
  “……放在內院裡……”
  小邪想及那間專放貴重物品之石屋,“老鷹”既是信物,該放在裡面才對,冷道:“帶我去拿!”
  “是……”
  一跛跛的拐著,張平已垂頭喪氣領著小邪往後院那間石屋走去。
  點燃櫃桌上燭火,屋內一切依舊,清冷石壁泛著一股淡淡霉腐挾雜著煙薰焦碳味,讓人感受此屋乃四處密不透風。
  張平仍像往常,從石壁上先是平滯,卻能抽出如藥壁 櫃之小箱子。
  小邪若有所覺,突地叫道:“我來抽!”
  話方未說完,只聽轟然一響,一道腕粗之鐵柵已從地面竄上,將小邪關於左牆角,成為一三角形之石牢。
  張平見詭計得逞,登時哈哈大笑:“楊小邪你死期到了!”
  不給小邪有喘息機會,一個翻身,左手扣上牆邊粗細如玉環般之鐵扣環,猛往下拉。
  嘩啦一聲,牢頂石壁滑開,一盆水雨已潑向小邪身上,罩得五尺見方牢面無一空隙。
  張平更是狂笑:“等你嘗過了‘陰陽腐 水’大爺我再替你清洗清洗!”
  “還早得很!”
  此種飛雨淋頭的滋味,他在莫塔湖那條瀑布,早已不知嘗盡千百次。只見他匕首化出一道銀光,如亮晶晶銀傘般旋轉,毒水根本衝不破而紛紛旋射四周。
  眨眼間,毒水全然撒向四處地板和櫃椅,開始腐蝕而發出哧哧聲音。
  小邪自得而笑,匕首如切豆腐般送進石壁石塊之接縫,以拭去毒水。
  “哼!憑你這點小玩意,也想要我的命?這幾年,我就白混了!”
  張平那見過這種身手?愣傻地呆在那裡,打從心裡泛起一股寒意。還好,小邪總算不能破牢而去,心中也為之稍為平靜和放心。
  狡性又起,殘忍冷笑,他道:“讓你躲過一次,我可以再弄第二次、第三次,就是弄不死你,餓也要把你餓死!”
  “就憑你?”小邪不屑一笑:“這是我見過最差的一座牢房!你還是早點拿出東西吧!省得我出去以後,會剁了你!”
  “你作夢!這鐵 有手腕粗,任你武功再高,也拆不了它……”
  “可惜牆只有一尺厚!還是用石塊砌的!”
  小邪暴喝聲起,已然打斷他的話,在他將匕首刺入石壁時就已明白此牆不足為慮。此時他已運功凝掌挾以千鈞力道拍向石壁。
  轟然一響,碎石紛飛,石壁已被擊出桌大圓洞,小邪藉此已掠出洞外。
  張平嚇得魄飛三千里,哪還敢再呆在此,拔腳就想往外逃。
  驀然又是一聲轟然暴響,石壁又被開出一個大洞,一出一進,小邪很快掠入石屋,輕而易舉地攔住了張平。
  嚇嚇一笑,他道:“你現在該相信你的牢是最差的一座了吧?”
  張平嚇得臉色白如絹紙,急忙下跪膜拜:“楊少俠饒命?小的不該騙您……
  ”
  話方說完,整個人一往前僕,背心露出一節刀柄,早已喪命當場。
  小邪急叫一聲“不好”人已竄同洞口,追出洞外。
  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震垮的洞牆,會被他人用來發射暗器?否則張平也不會因此而喪命。
  小邪追出,已發現左側屋頂有道黑影閃沒,不假思索,他也追了過去。
  那黑衣人似乎有意引他,若隱若現地往城外山區掠去。
  不多時,黑衣人已抵達山中一處杳無人煙之破舊山神廟前。身形微頓,轉向背後,依稀可見小邪人影,輕輕一笑,他已竄入店中。
  小邪膽大如虎,一個箭步,也追入廟裡。
  破爛古廟,倒也讓陽光四處投入,廟內很像亮如廟外,黑衣人高碩身材背負立於小邪身前。
  小邪輕輕一笑:“小的跑了,大的來,也是一樣!你們終於還是出現了!”
  黑衣人轉身拱手而笑, 著臉的兩道碧亮眼神直通小邪。“楊小邪,你好快的腳程!”
  小邪沒回答,卻在注意他左胸那只拇指大紅色老鷹,霎時淡然若失記憶都湧現了--以前那些拉薩和尚不也全是有這個標誌?
  這鷹是紅色,和也先族人的鷹記更容易讓人看出,那麼上次在寶石山阻擊者,很可能是授命於這只鷹。
  黑衣人從小邪眼神中,已猜出原委,輕輕一笑:“楊少俠對這只鷹該不會陌生吧?”
  小邪捉狎而笑:“不錯!至少有十幾只被我宰了,今天這只看起來比較肥!
  一定很好吃!”
  黑衣人只是輕笑,並沒回答,不久才道:“你不是已投靠也先?怎麼又回中原了?似乎又想和他作對?”
  小邪輕笑:“我有我的江山,誰也搶不走!我愛跟誰合作就跟誰,你也不必再假惺惺!也先逮了英宗這個笨皇帝,他可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嘿嘿!不走的才是傻子!”斜眼而笑:“我倒想問問你為何殺了張平?你顯然在滅口!”
  “不是滅口!”黑衣人道:“而是怕他再胡扯,騙了你!”
  “哦?這麼說,由你來說將會更清楚了?”
  “至少比他清楚,而且可靠!”
  “好吧!你既然要說!我也不為難你!”
  小邪走向前,黑衣人甚有忌憚地退向左側。小邪輕輕一笑:“放心!你沒說,我還捨不得剁了你!我只想找個地方坐下,這樣會聽得更清楚!”
  他撥開神案上一些香爐、酒杯、燭臺,已輕鬆坐下。才問:“首先我想知道你們是不是拉薩和尚?”
  “不錯!”黑衣人道:“也可以說是黑巾殺手。”
  “嗯!回答得很乾脆!”小邪頻頻點頭,又問:“這麼說……你們全部受也先所控制了?”
  “不是!也先只是王子,跟我們無關!”黑衣人道:“我們只聽令於教主。
  ”
  “教主?!”小邪心神一凜,本以為黑巾殺手只是一個散亂組織,最多也是個和尚窩,那會搞個什麼幫派?然而現在親耳所聞,自是不能抹煞。乾乾一笑,他道:“怎麼又搞出一個啦哩啦喳的幫派?叫什麼名字?”
  “天靈教。”
  小邪稍稍點頭:“總算有個眉目了!每次都叫黑巾殺手,都和另外一批給搞混了。”他問:“你們教主是幹什麼的?三番兩次開我玩笑?”
  黑衣人道:“因為你壞了本教大事!”
  “大事?!你們想幹什麼大事?扒著頭皮抓跳蚤?”
  黑衣人狡黠而笑:“做大事往往需要保密,恕我不便奉告!”
  “保什麼密?憑你們這些料子,也敢在我面前耍?”小邪不屑道:“除了你們這些自大狂以外,誰不知你們在密謀造反?哼?還想耍我?”
  黑衣人稍微怔愕:“你早已知道了?”
  “廢話!你們設下圈套,將秘圖藏於玉獅,再瞞著本大幫主替你們送出關外,再來個殺人滅口!而且又送往也先手中,然後大舉入侵;話都寫在臉上,臭屁都放出聲音,還想掩飾個什麼勁?”小邪訕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我來此是想知道誰接你們的頭,你不是說問你更清楚?我還懷疑也先就是你們教主呢?”
  黑衣人乾笑:“我保證也先不是本教教主!”
  “那個大棵呆怎能當你們教主?而是你們教主勾結了他,或是受他所控制,反正直接和間接,他都算是你們教主!當人走狗,有什麼好神氣的?”
  黑衣人聞言,目露兇光:“本座對你客氣,你為何出口傷人?”
  “少來這一套!哼哼!你對我客氣,我還嫌你一身騷味呢!”
  黑衣人繃緊之拳頭捏了又捏,最後還是松去,語氣改為平靜:“楊小邪,我不是來跟你吵嘴的……”
  小邪截口道:“誰又想找見不得人的人說話?老實說出那人是誰?省得我多費一番手腳。”
  黑衣人道:“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給你滿意答覆!”
  “三天?……滿快的嘛!”小邪黠笑幾聲,“三天後,我也不用問你了!”
  “這……楊少俠你……”
  “不必那麼客氣!一聲楊少俠,兩聲楊少俠?全是狗屁倒灶!”小邪冷道:
  “你少用緩兵之計!現在時間緊迫,三天一過,說不定我老人家的江山早落入你們手中了,這種詭計,我三歲就會玩,你實在很不入流!”
  黑衣人聞言忽然哈哈大笑:“楊小邪果真是楊小邪,聰明才智果然天下無雙!佩服!佩服!”
  小邪自得而笑:“我還知道你故意引我來此,最大目的就是想留下我,省得我壞了你們大事!對不對?”
  黑衣人先是吃驚,後為讚賞:“你實在是個可怕的敵人!你明知我想留下你,你還來?”
  小邪瀟 自如:“不來怎知你們底細?不過另一個答案我還沒得到!”他輕輕一笑:“不過就快了!”
  黑衣人黠笑:“你想製住我?”
  “有何不可?”
  “你有把握?”
  小邪自得而聳聳肩頭,笑得甚邪:“本幫主最近神功大進,對付你們這些無賴足足有餘!你是自己說呢?還是要我扭過你的頭?一個字一個字的把你挖出來?”
  黑衣人亦甚有把握狀,深沉而笑:“楊小邪,如果你願意和本派盡釋前嫌,我會將所有一切告訴你。”
  “有何不可!”小邪雙手一攤,爽然道:“我們前嫌盡釋了!你該可以說了吧?”
  他的模樣,就如小孩在玩家家酒,說的比唱的還來得好聽而自然。
  黑衣人以為他會破口而罵,沒想到會來這麼一招,一時亦為之語拙。乾笑兩聲方道:“楊少俠若有誠意,就該留在此陪老夫三天,三天後,本座一定如言說明所有原委!”
  “我很有誠意!”
  話聲未落,一向先發制人的小邪已飄身而起,電也似地撲向黑衣人,喝叫:
  “擒下你,最誠意不過了!”
  黑衣人頓覺煞氣排山倒海湧了過來,壓得自己透氣無門。霎時掠向左側,右手往懷中一探,趕忙往小邪左掌刺去,如此一來一往皆在瞬眼之間,令人目不暇接。
  驀然,小邪方劈中黑衣人肩頭之左手硬是撇了回來,身形倒迫三尺,愕然驚叫:“黑血神針?!”
  一支烏黑而透明,比繡花針還細之細針隱隱挾在黑衣人手上,勾人魂的閃閃生光。
  天下除了飄花宮以外,就只剩下黑巾殺手江振武手中的六支,而這些事後全被小邪給收了回去,又怎會再出現?
  難道江振武說是拿去配藥,全為謊言?
  然而他已經死了,又有誰能證明此事?
  如若他所言屬實,這支神針又來自何處?飄花宮?還是另一只血變利牙?
  黑衣人晃著手中神針,冷笑不已:“你沒想到我手中有這玩意吧?”
  “是沒想到!”小邪苦笑不已,一時也不敢貿然再出手,自己雖不怕神針之毒,但若被刺中要害,多多少少會短暫麻痺,要是一個不小心,恐怕就得栽了筋斗。何況自己方才撲身一擊,已試出對方身手之高,已不在一代宗師之下,想三兩招之內制服他,並非易事,時下只好小心應付,以免遭了殃。
  淡然一笑,他道:“原來你早有準備,才敢攔我?”
  黑衣人輕笑:“誰人不知你楊小邪不但絕頂聰明,還練了一身怪異武功,我不得不防!”
  小邪無奈而笑:“這麼說,殺死王堅和邱梅的人也是你了?”
  “不錯!”
  “你為什麼要殺他?”
  “因為他知道的秘密太多!”
  小邪頻頻點頭:“看來我得重新估計張平所講的話了!”
  黑衣人不解:“張平又講了什麼?”
  小邪道:“他說主使王堅的人就是王山磔!”
  “你信他的話?”
  “剛才不信!現在相信了!”小邪笑道:“見著你手中神針,我不相信都不行!”
  黑衣人驚愕往神針瞧去,仍無法猜透毛病出在哪裡?
  狡黠一笑:“你恐怕猜錯了吧?本座當時還從王山磔手中救過你朋友阿三,也劫回了玉獅,他怎會是本座串通之人?”
  小邪諧謔而笑:“少來這一套!少在我面前演戲了!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露出黑血神針,更不該用它來殺死王堅!”
  黑衣人問:“我殺了王堅,這和王山磔有何關係?”
  “關係可大嘍!你不說過怕他 密?怕我再回去找他?怕我發現張平的陰謀再追查下去?”小邪輕笑幾聲,“我只是搞不懂,你殺人就殺人,何必要用黑血神針留了底呢?”
  黑衣人見他說得如此堅決自信,心知他已找出端倪。再偽裝,不如問清毛病出在哪裡,遂道:“本座用神針,只是想試驗神針效果是否真的有效!”
  “這麼說……你手中神針得來不久了?”
  “我剛從教主手中接過手,他要我找人試試!”
  “那你們教主還是不久才得到此物了?”
  “這我不清楚!”黑衣人反問:“你又為何說我們全在演戲?”
  小邪促狹而笑:“你也真笨,殺人就殺人,為何還將 體摃入王堅的密室裏邊?這密室你本不該知道,分明是不打自招嘛!”
  黑衣人道:“我和他有關係,自該知道他的秘密!你怎會聯想到王山磔?”
  “笨哪!”小邪戲謔道:“你和王堅來往多久?有王山磔那麼久?他聽你的還是聽王山磔的?你是野和尚,他會告訴你,他逃生的地方?你在作夢是不是?
  ”得意而笑:“那密室分明是王山磔告訴你的!”
  黑衣人不得不佩服小邪之聰穎絕智,頷首道:“全被你猜對了,可是你又如何知道王山磔會殺王堅?”
  “一樣!保密!”小邪道:“他怕我潛到總督府查明他為何突然間離開的真相,沒想到我卻在王堅失蹤之後才對此事動疑!最主要,你不該救下被我綁在旗上的王山磔而被小丁看見,逼得我不得不去查個清楚。”
  “救王山磔?!”黑衣人納悶,“我幾時救過他?”
  小邪瞪眼:“明明是你們黑衣人所救,否則怎會被小丁瞧見?別想耍賴!”
  “我根本沒有……”
  “你沒有,你教主不會去救?愣個什麼勁?”
  黑衣人雖然得到小邪言詞說明,但仍感迷惑。
  小邪見他如此模樣,心頭暗自起疑:“難道那會是另有其人?”
  這名黑衣人雖碩高,但比起上次救走王山磔那名黑衣人之氣度舉止,要差上一大節,絕不可能為同一個人。
  小邪問:“你迷糊什麼?是你們教主根本不會出手相救王山磔這小癟三?”
  “是……呀!不是!”黑衣人雖被小邪說中原因,但考慮教主神祕莫測,或許他有他的想法,也不敢斷然下定論。乾乾而笑:“本教教主一向深謀遠慮,此事到底如何,我不能亂說!”
  揮揮手中神針,冷然一笑:“我雖然露了破綻,但你又如何知道秘圖是王山磔所有,他不也劫過此鏢?”
  小邪道:“你們演這出戲來耍我,算我財迷心竅,上了你們一次當!”他道:“王堅將秘圖交予張平,要他出面保此玉獅出關,然後再來個捉放曹操,王山磔趁機會劫走鏢貨,你們再出面奪回,以迷惑我的思緒!其目的有兩個--第一,就是想教訓我和阿三,以替王峰受辱之事討回一點面子。第二,就是要避開嫌疑,讓人以為他是在劫鏢,將來出事……就像現在事情已爆開,如果不是你拿出黑血神針,我還當真被他瞞過了呢?”
  促狹直笑:“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拿出黑血神針是一件很難過很痛苦的事?”
  黑衣人是有點後悔,但想起已要攔住小邪,一切計劃即可能成功,霎時冷笑不已:“本座一點也不難過,反而替你高興,如此一來,你就能死得明明白白了!”
  小邪淡然而笑:“憑你也想殺我,也太不自量力啦!”
  “就算殺不了你?你也來不及阻止此事!”
  小邪邪笑不已:“憑王山磔這只豬,也想密謀造反?我放心得很!”
  “恐怕現在皇帝寶座已在他手中了!”  “你想唬誰?”小邪瀟 而笑:
  “沒見著你以前,我很緊張,見著你以後,我倒不緊張了!因為你要我等你三天,那就表示王山磔這個笨傢伙還在東竄西奔,等著你們這些人去幫他篡奪王位吶!”
  黑衣人冷笑:“可惜你三天以後仍未必能趕到京城!”
  “你以為能留住我?”
  黑衣人晃著手中神針,狡黠直笑:“留不住你,我又何須甘冒暴露行蹤之危險?”
  “就憑你手中那支神針?”
  “除了它……”黑衣人冷笑不已,倏然暴喝:“上!”
  霎時破廟四面八方罩入十條黑影,十把閃閃長刀分別從各種不同方向攻向小邪全身要害。光見其身如狡狐,穿牆無阻,也該知其身手不同凡響。
  小邪早已想過黑衣人別處不到,偏偏引來此處,就知必有埋伏。見狀已哈哈大笑:“奶奶的!你們這些不要命的殺手,自以為不要命就能亂來了?告訴你?
  我是專宰殺手的殺手!”
  話聲仍響著,刀鋒寒氣已逼至肌膚就快切入要害,小邪才暴竄起身,噴泉般湧向屋頂。
  十道小晶亮噴泉緊追其後追向屋頂,簡直要和小邪一同衝出屋面。
  就在此時,小邪雙手頓展,左三右七,飛刀奇快無比的噬向十人咽喉。看也不看,已然猛展千斤墜比先前快逾數倍之速度落往地面。
  “你也別逃!”
  寒光再閃,飛刀已取向黑衣人咽喉,身形疾如飄風亦罩了過去。
  黑衣人哪曉得十名殺手就此一去無回,驚惶之下,咽喉已挨了飛刀,但其似早置有鐵片之類東西,只聽“當”的一響,飛刀勁竭而落地。
  黑衣人不敢多停留,霎時攻出七針十三掌逼退小邪,人已撞門而出,逃之夭夭。
  小邪並沒追前,放緩腳步,拾起那把飛刀,只見刀尖已鈍,喃喃笑道:“這小子裝了鐵喉嚨?哪天改射他的屁股!”
  說話間,十條黑影方自轟然砸爛屋頂,連人帶瓦梁全垮向地面。
  小邪不假思索,一個閃身已溜出廟外。
  再一個轟然巨響,一座不算小的廟宇已全然倒塌,一股灰塵竄得半天高,久久不能散去。
  小邪自嘲式的笑了笑:“還好!總算弄了個天靈教!看來我的陰謀也算得逞啦!”
  他又有何陰謀得逞?該不會是苦中作樂,自我陶醉吧?
  沒時間再考慮他的“陰謀”,他已想到王山磔勾結異邦叛變之事。
  “照黑衣人所言,這些事全是王山磔一手所造成,他若想謀奪江山,非得等待黑衣人去幫忙不可,而黑巾殺手也不知來了多少……憑我一個,恐怕顧不了那麼多……”
  想了想,他決定先找丐幫弟兄幫忙,然後儘快通知在居庸關之難兄難弟趕來助陣,若老頭歐陽不空也及時趕到,事情就成了一半。
  想到此,他不再逗留,快馬加鞭奔回太原城,以便聯絡丐幫弟子。
  祁鎮被擄,舉國震驚,群臣驚惶,皇太后立時命祁鈺監國。祁鈺掌權,立刻命于謙任兵部尚書執掌兵權以抵抗瓦刺軍。
  於金鑾寶殿,群臣畢集,商討國事。
  侍講徐 極力主張遷都南京以自保。
  於謙卻不以 同,力斥之:“京師為天下之根本,如今朝野驚變,若再遷都,根本已動,則必大勢已去! 王爺該曉以事情嚴重性。”
  徐 道:“下官仍是認為天命已失,不如調軍回守南京,以較大之空間分散也先兵力,等待兵源恢復再一決雌雄,方為上策。”
  于謙道:“先帝遷都於北京,目的即在將守邊城,以鎮壓番邦,若草草遷京,則必自露怯心,也先士氣必將大盛,如此形成我消敵長,情況堪慮矣!”
  祁鈺不論氣度和魄力比起其兄祁鎮相差何只十倍,他敢任用於謙掌兵符,就是有心與也先一決雌雄,豈有縮頭之理?
  徐 仍是一味想退縮保守,拱手又奏言:“下官仍認為時下敵我兵力相差懸殊,當以守為佳!”
  于謙道:“既是守,守北京當比守南京來得妥當,因為北京離居庸、宣府、紫荊三關甚近,自可負起支援調度之責!豈可輕言放棄?這分明是捨棄三關而不顧。”
  徐 睨眼瞪向于謙:“於尚書你剛接任尚書一職不到一天,安知兵事?”
  於謙淡然道:“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本官雖接任此職不久,但仍任兵部侍郎多日,早已對軍事了然於胸,徐侍講不該一味想避開戰事而出此下策!”
  徐 冷笑:“我看是你新官上任想邀功吧?”
  祁鈺道:“二位不須再爭執,皇上有難,本王自無縮身之理!遷京一事就此免議,該談的是如何抵抗也先以救皇上脫困,方為上策。”
  徐 臉色一變:“ 王……”
  “不必多說!你的心意本王明自,為了皇上,也只有如此了!”
  “是……”徐 拜退一旁, 目瞪向于謙,說不出之怨隙冷眼眸中。
  於謙只能嘆息,隨後又奏言:“稟 王爺,皇上之所以貿然出征,全是受宦官所蠱惑,而先帝更立碑於朝,內臣不得干預政事,然而此碑卻被王振所栽,可見其狂妄,如今受其害者不計其數,理當誅其黨羽,以清官譽,以免禍患無窮。
  ”
  此語一出,群臣皆驚,在王振當權期間,他們或多或少都有附庸,如今聞及此言,惶恐之心可想而知。
  於謙再奏:“下官所指乃為王振弟姪王山磔,其人掌管錦衣衛大肆妄殺,罪無可逭!”
  祁鈺早也對其不滿,當下頻頻點頭:“來人!立時抄斬王山磔全家!”
  命令未止,忽有士兵匆匆奔入殿內,掠惶急叫:“啟奏王爺,大事不好!錦衣衛統領已領著數十名手下包圍此殿!似有圖謀。”
  祁鈺大驚:“他敢造反?”
  于謙道:“困獸仍鬥,王爺請快下令迎敵為是!”
  祁鈺知事情不能耽擱,馬上下令文官走避、武官迎敵。自己也匆匆奔出寶殿準備大打出手以拿賊人。
  殿外,王山磔早就擺好架勢,見祁鈺已現,霎時哈哈大笑:“ 王爺,你還是乖乖把玉璽交出來,省得落個身首分家。”
  祁鈺冷笑:“你好大的膽子,敢造反?”
  王山磔狂妄大笑:“有什麼不敢?我等這天,早已等得心慌,沒想到你聽信於謙這**聳言,我只好提前收拾你們這些酒囊飯袋。”
  祁鈺道:“這麼說你早就和番邦串通好了!”
  “告訴你也無妨,也先的地圖是我送出關外的!皇上出征也是我慫恿王振說動祁鎮這個笨瓜的!”
  祁鈺臉色微變:“皇上對你們不薄,你也通敵造反?”立時大喝:“拿下!
  斬無赦!”
  霎時數十名衛兵罩向王山磔那群錦衣衛,雙方大打出手。
  王山磔狡黠直笑:“憑你們這些二流角色也想與我為敵?哈哈……”
  祁鈺哪能見他如此狂妄?沉喝出口,已然飛身罩向他,右掌刮起厲風凜凜,排山倒海地湧了過去。
  王山磔乍見祁鈺身手了得,已心生怯意,趕忙閃至左側花園,急叫:“任豹快上!”
  任豹早就有所準備,聞言右手一探,一個迴旋,已然攔下祁鈺,冷笑不已:
  “小王爺得罪了!”
  見他雙掌暴脹近一倍,肢骨咯咯裂響,宛若厲鬼魔牙,勾魂般的雙爪一吐,赫然揪上血般的腥紅一片,耀得讓人眼花繚亂。若是老江湖見此掌影,即可猜知這就是拉薩和尚獨門絕技,讓江湖聞之喪膽之“硃砂掌”。
  初生之犢不怕虎,祁鈺根本不知此掌厲害,仍以雙掌迎敵。在自認身手矯捷之下,一時之間也和任豹戰了個旗鼓相當。
  盞茶功夫一過,王山磔已感不妙,他不知祁鈺武功竟然可以阻擋任豹?而且四處不停有援兵趕至,自己本就是等不到黑衣人趕至,深怕被祁鈺捷足先登,斬了項上人頭,才冒險發難,心想只要擒住祁鈺,一切就算大局已定,可是現在並不如想像那般容易,數十名手下已折了十餘名,如若黑衣人再不來,很有可能全軍覆沒。
  想至此,不禁已心生逃走念頭,漸漸往庭院左側那座紅牆靠去。
  於謙見狀,霎時喝道:“攔住叛賊!別讓他逃了!”
  活聲方落,十餘名武士已圍向王山磔,不讓他有走脫機會。
  王山磔不禁怒意更甚:“我跟你們拼了!”長劍一掃,也已為活命而戰。
  一陣混戰,祁鈺突然感到雙掌隱隱泛紅而發麻,不論出招或封掌都已漸漸感到吃力,攻勢也已疲弱多了。
  任豹此時才奸笑:“祁鈺你就認命吧!”
  霎時身化游龍,搗海翻江般竄高七尺,雙掌猛然舞出無數掌影,串成匹練般巨大蜈蚣,一節節摧枯拉朽地直貫祁鈺胸口。
  祁鈺竟然不閃不避,雙掌迎胸敵,準備來個硬碰硬。
  雙方電光石火般接觸,祁鈺突然讓出胸口讓其拍打,雙掌一上一下已劈向任豹肩頭及小腹。
  事出突然,任豹雖知有變,但勢成騎虎,不攻已不行,只好加速劈掌,看能否在對方未劈中自己之前將其擊斃,如此不但可傷敵也可自救。
  然而祁鈺更非庸手,此掌又是他全力一搏,威勢自是非同小可。猝見雙方一觸--
  砰地巨響,哇然慘叫,雙方已倒飛撞於地面。
  祁鈺胸口受了兩掌,但似有軟甲之類東西護身,只微微滲出少許血絲,喘口氣,他已爬起,目中仍露出惑然之色,亦感覺出任豹武功不凡,自己都穿上了軟甲,還被震得血氣不穩而受了傷。
  任豹就嚴重多了,被劈中肩頭和小腹,狂吐鮮血,身形已十分倦弱,若非他內功底子較深和具有不少敵對經驗,非得躺在當場不可。
  抹去嘴角血痕,他也勉強爬起,目光足以絞死人,冷笑不已:“你武功果然不低……”
  祁鈺冷笑:“知道就好!現在束手還來得及,本王賜你一命!”
  任豹啐口唾沫:“你少得意!大軍馬上就攻到此地,到時求饒的是你不是我了!”
  祁鈺雖打敗他,但漸漸從手掌傳來之麻痺,已讓他擔心不已,他已感到在不知不覺中已中了某種不知名之毒,若不速戰速決,恐怕後患無窮。
  當下二話不說,怒喝“納命吧”,已再次飛身罩向任豹,希望能一掌奏效以結束爭戰。
  任豹不敢移步,硬撐著全身功力逼於雙掌,準備一決勝負。
  此時之王山磔已險像環生,直叫著任豹過來救命,然而叫了老半天仍不見人影趕至。如條瘋狗般亂竄,心頭那般懼意差點讓他屎尿直流。
  “任豹--你這貪生怕死之徒,還不快過來--”
  話聲方落,驀地西牆已閃出十數條黑影,快捷無比地衝向王山磔和任豹,一手攔下祁鈺和那些衛兵。
  只見一名黑衣人右掌反劈祁鈺背肩,逼得他不得不放棄任豹,反掌以自救。
  啪然巨響,祁鈺禁不住對方強大內勁,哇然吐出紅血倒摔於地。
  於謙見狀大急,暴喝:“快救王爺!”手中長劍已射向那名黑衣人背心,逼他不得再繼續下毒手。
  數名侍衛利用此機會已扶起祁鈺躲向殿中。
  於謙見黑衣人愈來愈多,而且個個武功高強,心知想戰勝已無可能,只好先求自保。
  “退--退向丹陽宮!”
  眾人對此命令頗感意外,因為“丹陽宮”就在王振住處隔壁,而王振和王山磔關係密切,很有可能控制了丹陽宮,此去不就自投羅網了。
  於謙見眾人怔愕,立時又吼:“本官以軍令下達,違者立時處斬!快走--”
  軍令逼迫,眾人不得不漸往丹陽宮退去。
  臨退前,於謙還命令一班人馬突圍出宮,直往太原城求救蕭王爺,以能及時趕來救駕。
  原來于謙之所以選擇丹陽宮,只是想利用王振生前所用來煉藥治“病”之地底密室以保命。
  當眾人啟開假山後邊那道石門,侍衛扶著祁鈺已先行逃入密室。
  於謙再阻擋一陣,也已遁入,趕忙鎖上石門,暫時得以喘息。
  王山磔趕至,已然慢了一步,狂囂叫罵不已:“于謙有膽就出來與我決一死戰!何須像老鼠般躲在地底?剛才的威風到哪裡去了?”
  於謙並未回答,他很快吩咐手下點燃壁上油燈。以前被王振殺死之李大夫首早已弄走,除了那俱鐵桶仍擺在火鼎上泛出濃香藥味,一切還算乾淨。
  另一名將軍石享已將祁鈺靠在裡牆,急忙地替他敷藥,以救治其傷勢。
  三、四十名聚於一室,本該吵雜,此時卻鴉雀無聲,盡由心跳聲打著沉重心靈。
  王山磔厲吼數聲,得不到回話,也不再吼,冷黠奸笑:“你不出來,我就困死你!我不相信你們能憋多久?”
  他已下令封鎖此地,不准任何一人走脫!已然大搖大擺走入王振住處,先舒舒服服休息一番再說。
  秘室內一片寂靜,於謙更擔心祁鈺傷勢,不時投以焦切眼光於祁鈺和石享之間。
  不久,石享搖頭苦笑:“ 王似中了毒,老夫也沒辦法治療。”
  於謙驚惶:“連支持幾天都不行?”
  “也許可以!”石享道:“以前老夫隨宋瑛將軍出戰也先,被困於陽和,幸得楊小邪殺出一條血路而脫逃,當時我也受傷,他曾經給了我不少靈藥,我已服予 王,希望能奏效才好!”
  於謙此時也只有寧可信其有效了。圍著祁鈺,一顆心早就沉得快壓出血來。
  還好,不到盞茶功夫,祁鈺已悠悠醒了過來,突見眾人圍繞,喃喃道:“我們……”
  于謙道:“被困在地室中,不過王爺您放心,下官已派人去請救兵,相信不久即可趕到,只是您的傷……您覺得如何?”
  祁鈺道:“全身火辣辣,一點力氣也用不上來,似乎快要失去知覺似的!”
  於謙亦是束手無措,只能安慰:“王爺您不必擔心,若是救兵一到,您的傷自可治癒,時下還請您稍作忍耐,以等待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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