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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5, 12:35 PM   #2146 (permalink)
runon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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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8717
精華: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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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設

第十四章a

  音雖不高,卻綿延不絕,碰向山間又折向遠處。在靜夜中足可傳上數千里。
  音未落,赫然炮聲已起,轟然一響,遠處泛起紅光,彷佛初升朝陽,炭紅地射入眾人眼眸中。
  霎時殺伐聲已竄向高空,鐵蹄如浪濤卷石股滾滾湧至。
  這不是戰爭是什麽?
  也先嚇出一身冷汗,顧不得小邪,趕忙喝叫:“快吹號迎敵──”
  話音未落,已沖入帳篷,抓起長劍,已然跨馬奔向北邊。
  號角已響,瓦刺軍已全然蘇醒,各自提刀上馬,迎向敵軍。
  小邪滿意直笑。他早就曉得阿三、阿四一定不會走遠,無時無刻等待機會救人,從中午到現在,少說也過了半天光景,想必已和蕭無痕會合,如今聽到自己暗號,以為自己有所行動,立時配合行動而發動攻擊,倒也將也先嚇得魂不守舍。
  然而滿意過後,他想到自己無法脫身,到時候也先返回,發現來人不多,必定會識破自己謊言,想再吹噓就難了,要是此時不能逃離,將來機會更為渺茫!但偏偏此時就是沒法子可耍。
  而且眼前又還有個天靈教主虎視眈眈,就算有天大本事也一籌莫展了。
  心頭暗自苦笑,外表卻甚為諧謔:“喂!小丑教主!你還不趕快去看看你的主人!說不定他已經等著你在喊救命了!”
  天靈教主冷笑:“別人如此相信你,本座可沒那麽容易受騙!那些人只不過是白天那幾位,不到半小時,保證我軍輕而易舉的就能殲滅,到時也就是你的死期到臨了!”
  “說你孬種,一點也錯不了!天靈教有你這個教主,實在是祖宗三代都塗了牛屎,丟透了臉!”
  天靈教主不理小邪,冷笑幾聲,已走向帳篷邊,任由小邪如何叫罵,仍足充耳不聞。
  小邪罵累了,才叫道:“不說話?遲早我會割了你舌頭!”
  驀地一條纖柔黑影從山區掠出,玲瓏曲線隱隱泛出女人應有之魅力,輕柔如柳絮飄飛地已飄向天靈教主。看似在飄,卻奇速無比,只一剎那,已逼近教主不及三尺。
  “你是誰?!”
  天靈教主此時才發覺有人逼近,霎時展出那所謂魔術般身形化成七尊人影想閃過此人突襲。
  然而此人似乎對其身法相當熟悉,右手往前探去,虛晃一招,立時倒轉身形,左手修長柔美纖指已點向左側空位。
  豈知指勁方吐,天靈教主竟然自己撞了過來,還來不及反應,“齊門”穴一麻,已不能動了。
  對此身手,小邪全瞧在眼裏,他知道這女子早已摸清天靈教主此種身法,而預先點向其必踏之地,才會發生天靈教主自己撞上指勁之事。不禁又開始揣測這武功高強女人到底是誰?
  黑衣女子並未停留,嬌軀微扭已飄向小邪,一陣蘭花如此熟悉之氣息貫入小邪鼻中。禁不住,小邪已問:“你是誰?我一定見過你!”
  黑衣女子黑紗裏面,若非黑巾殺手大部是男的,她的裝束和殺手已相差無幾。
  乍聞小邪聲音,她似乎甚為驚訝,烏溜溜充滿柔情眼眸閃出一絲怯意,變調的聲音已起:“別瞎猜!”
  “我沒瞎猜!你身上味道我熟得很!有點像喬小雨的蘭花香,但你看起來又不像她,你是誰?幹嘛怕我知道?”
  黑衣女子很快削下繩索,急道:“東邊是河!你可藉此脫困!”
  說著她已往山區掠去,想逃開小邪。
  “等等!我還有事!”
  黑衣女子不疑有詐,已頓足轉身。
  小邪驀然暴射而起:“你到底是誰?”右手已抓向她面巾。其速之快,似要追逝流星般讓人避無可避。
  “楊小邪你……”
  黑衣女子驚愕之餘,已叫出原有之柔膩聲音,趕忙閃出數尊人影,用的竟和天靈教主相同之身法,但其速度及姿態皆勝過天靈教主甚多。只一閃,已從容而優美的避開小邪那一爪。
  然而小邪鬼靈精怪,凡是武功招式,若他認真去看,去學,只要看一遍,學不成十分,也有九分像。就在右手落空之際,他已使出黑衣女子方才點中天靈教主穴道那招,只是改指為挑,已然挑向黑衣女子之面巾。
  “啊!”地尖叫,黑衣女子一時不察,更想不到小邪會出此招,黑巾已被挑起,雙手趕忙捂臉,急叫:“楊小邪你好可惡!”
  話音未落,不敢再停留,已飛掠山區暗處,再閃身已消逝無蹤。
  黑巾被挑,小邪見著了此人面目?
  然而小邪卻抿起嘴巴,甚為吃癟叫道:“我發誓,等我當上皇帝之後,一定下令天下女孩一律理光頭!豈有此理?”
  看他如此牢騷模樣,想必未看清黑衣女子面貌。
  原來黑衣女子面巾被挑之時,剛好她正換位斜掠,無意中甩動烏黑秀發,罩住了將近半邊臉眸。若非小邪以為挑去面巾就能看清對方面目,而未再出手,黑衣女子也不會藉著一頭秀發而掩飾了真面目。
  小邪叼叫不已,撿起面巾,嗅了又嗅,仍是那麽熟悉,就是想不起來。
  這女人是誰?她為何要救小邪?
  以小邪直覺,似乎她和小邪有所認識,甚至過從甚密──否則也不會冒著危險而救小邪。
  她若是小邪朋友,又為何怕小邪認出她面目?
  若是朋友,她又怎會天靈教主的獨門身法?
  她又怎能出入也先軍營重地而不露蛛絲馬跡?
  小邪稍加思考,做了一個結論──
  這女子和小邪一定十分熟悉,但她卻和天靈教主有某種關系,是以才懂得此種身法,為了救小邪,卻又不能暴露身份之下,她只好裏面。
  她既然和天靈教有關系,出入軍營自無問題。
  結論已下,另一問題又起。
  小邪想至此人若和自己認識多年,那她不就潛伏在自己身邊如此之久?和可能是敵人的人混那麽久?!
  小邪不禁心頭發毛而苦笑,自嘲道:“還好我魅力充足!她被我感化了,是來救我的!”
  想不出她是誰,只好作罷了,檢查一番傷勢,覺得幾處鞭痕雖大,卻已結疤,另外左胸被撂了一刀五寸長傷口還抽痛著,以及背心那五個指孔仍火辣辣,算是傷勢較重。他很快拿出金創粉抹在傷口處,一陣刺痛過後已轉清涼,這才噓氣:“黑皮奶奶的!老虎變羊被犬欺?看我如何收拾你們!”
  傷已不疼,氣勢就來,轉往那位天靈教主,已抽出匕首,准備撈回本。
  捉狎直笑,他道:“嘿嘿!大教主!你行?你威風?我倒要看看你的臉如何見不得人!”
  匕首一挑,已劃破教主面罩,露出白發蒼蒼,白眉卷長之瘦癟臉孔,那對怨厲眼眸快要噴出火般地狠瞪小邪。
  “你看吧?看完了我再閹了你!當什麽教主?誰不知天靈教全是拉薩和尚!你卻留起頭發,成何體統?”
  右手猛往教主頭上扯下一大把發絲,匕首亂揮,登時替他理個大禿頭──只不過多了幾道刀痕而已。
  再刮起刀,刮得教主身軀因疼痛而抖顫。
  小邪冷笑:“你也知道痛?痛就不該摑我巴掌!什麽截脈穿心絞?你奶奶的豬腳!摑一個漲一百倍!”
  啪啪然,小邪著實不客氣,打得他滿口是血,牙齒落滿地面,淚水忍不住已滲出眼眶。
  “有膽你就別哭!奶奶的!我看你根本不是教主!”小邪突然覺得有此可能,喝道,“說!教主在哪里?”
  天靈教主身軀猛抖,仍然無法動彈。
  小邪拍開其穴道,霎時教主趁機反手搗向小邪心窩,全力一擊,力逾千斤。
  “還早得很哪!”
  小邪早有防範,右手一抄,輕而易舉抓住其手腕。他覺此人除身法奇特外,其他功夫並未如想像中高強,更肯定他的想法。
  “你不說,我就活活燒死你!”
  小邪依樣畫葫蘆的將教主綁在木樁上,所不同的,他已引燃枯材,存心燒了教主。
  教主哪見過如此狠厲手法?火苗一薰,什麽骨氣也沒了,急叫:“我說!我說!”
  小邪滿意而笑:“你果然不是窩囊教主!說!教主在何處?你又為何扮成他模樣?”
  “老夫是他替身……目的在聯絡也先王子!”
  “也先見過真教主?
  “見過……”
  “這麽說你們面目相差不多了?”
  “可說完全一樣。”
  “那你為何不理光頭?”
  “本教雖大部份為和尚,但仍有少部份不是和尚,而且教主身兼太師,是以不理光頭。”
  “兼什麽太師?”
  “韃靼太師!”教主道,“本來此職是也先王子所兼,但王子將任瓦刺國王,暗中已將太師一職封給教主了。”
  小邪恍然:“難怪你們會替也先賣命?”他問,“你教主窩在何處?”
  “瓦刺國內基穆山。”
  小邪想再問,突聞喧雜聲已逼近,想想自己方才到現在雖停留不到幾分鐘,但打響的巴掌,現在又引燃乾柴,火光閃閃,已將本是為了避敵耳目而弄成漆黑一片之營區給引亮,沒人追來,那才叫怪事。
  當下不再逼問,狎笑道:“你自己把火弄熄!我沒空跟你鬼混!”
  抓起幾隻引燃之枯枝已奔向帳篷,想來個火燒蒙古包。
  只見沾火枯枝去向帳篷,霎時已引燃支架和布篷,甚至皮車。轟然火焰滔天,熊熊烈火已吞噬整個蒙古包。
  一連放火燒了十幾二十個帳篷,小邪才大呼過癮地再找其他事情做做。
  他想幹何事?
  想找出天靈教之任何秘密,以及祁鎮之下落。
  然而火焚烈焰沖天,似乎瓦刺軍已分出一批調頭急馳趕來救助。
  小邪只闖了三個帳篷,一無所獲,聽及吶喊聲逼得甚近,只好放棄搜尋,趕忙掠出帳篷,本該聽黑衣女子所言,往東方掠去,但想及黑衣女子是掠往小山丘。
  “剛才明明很多高手雌伏在山丘裏,怎會不見他們蹤跡?”
  好奇心驅使,他已縱往黝黑山丘,一方面想看看這些高手是否已走了,另一方面則想摸摸黑衣女子底細。
  臨行前還向困於火堆之假教主打招呼。見其衣衫已沾火花,哀叫不已,就算援兵及時趕來,燒層皮必定無啥問題。
  人方走,倉惶士兵已到,忙著救火拆帳,一時也無暇再追捕小邪。
  方入林中,已空無一人,小邪心想那些高手大概隨著也先去作戰,亦或是被黑衣女子引開。不加思索,已再度搜索下去。
  倏然左側林中傳來狗吠聲,為數還不在少。
  小邪眼神一亮:“黑狗?!奶奶的!白天讓你逃了六隻,現在我可要補回來!否則太失我通吃小霸王的面子了!哼!就算仍是個陷阱,我老人家也照闖不誤!”
  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那還管得了什麽危險?能扳回面子,最重要不過了,再加上禁不起香肉之誘惑,他還是往狗吠聲掠去。
  也許這就是小邪心性中所有弱點,唯一最為“無法自拔”之一項──逢狗必殺。栽了一次大筋斗,仍是樂此不倦。
  林區山坳處,困聚了不少受驚嚇之黑犬。小邪奔至,乍見之下,如獲至寶般呵呵笑起。
  “慢來慢來,不要急!不要叫!好好貢獻你們的功效!一二三……十三……”
  他數了一遍,足足有十七隻,可謂大豐收,心想著打昏它們再扛,又怕過多而不多便,倒不如牽著繩索如牛群般趕著走。
  “乾脆讓你們拉我走算了!人家趕馬車,我趕狗車,有何不可?”
  在新鮮又刺激下,他很快砍下樹幹,像上次滑冰河般切成平底木塊,再套上繩索,分別綁在狗肩上,然後留兩條以駕馭之用。
  一切就緒,他跳上木板,飛刀削斷纏在樹幹繩索,狗群已往山下狂奔。
  小邪急叫:“喂!不對啦!往左邊!左邊──山下是敵人哪!”狗兒未經訓練,根本聽不懂人話,硬是往山下奔,逼得小沒辦法掠向前頭,死拉活拉,花了將近一個更次,方始改變了狗兒方向,拉過山峰另一頭,這才安安穩穩地立在木板上,任由狗兒亂奔,享受一番駕狗車之新鮮滋味。
  炮聲漸漸消逝,想必已遠離戰區,天色又近黎明前刻,黑暗非常。在任由狗兒拖拉之下,小邪亦搞不清身在何方。
  還好黎明已至,東方破曉映出紅光,小邪才辨出方向,照著黑衣女子指示,已駕車馳向東方。
  見其駕馭狗車,還擺出一副威風凜凜,宛若天神下凡模樣。實讓人很容易聯想他就是被賜封“發威”之大將軍──威風八面,氣壯山河,還有千山不絕之狗吠聲,這可應驗了何者為“狗壯人勢”。
  小邪頻頻直笑,心頭直叫:“有狗萬事足。”見他揮著匕首,似在引軍作戰,沖殺直吼,熱汗猛流,似要發泄昨日所受之怨氣,一路殺到底。
  再穿過一座山腳,已是一片較為寬闊草原,不少長茅泛蘆花,隨風搖曳生姿,好一處北國景像。
  小邪將叢叢蘆花當作也先部隊,揮起匕首,大喝不已:“也先大棵呆!有膽別逃!我斬!我砍!砍斷你的頭!殺──”
  狗車過處,匕首寒光乍閃,一叢叢蘆花已被削得滿天飛。狗兒似也玩得起興吠吼更甚,已達咆哮山河,氣蓋蒼穹之勢。
  驀地──
  小邪背面響起喝聲:“在那裏!楊小邪在那裏──”
  一聲大喝,千軍萬馬已湧出山徑,滾滾濤濤沖了過來。
  小邪乍覺,轉頭一望,霎時閃了眼珠:“我的媽呀!怎麽又追來了?”
  二話不說,趕忙策著黑狗,急叫:“快逃!別叫!現在不是發威的時候!是逃命的時候!快把尾巴夾起來!快逃啊──”
  狗兒似乎已和小邪混熟,聽言之下,已往前方另一座山頭狂奔。
  然而馬匹腿長,狗兒怎能比得上?雙方距離愈拉愈近。瓦刺軍領首者仍是也先,見狀已哈哈大笑:“楊小邪,讓你逃得了昨晚,也躲不過今晨!”
  小邪仍是一味猛催狗兒,他想不出也先為何會追來?是自己何處留了線索?邊趕邊想,終於讓他想出結果。
  瞪著狗兒抱怨而叫:“媽的!我就知道你們叫得比我還囂張,你看!終於將敵人引來了吧?”
  如雷之狗吠聲,倒也是引人注意之原因之一。但小邪卻忘了自己那輛沒輪子之破“車”,打從也先營區左山頭就劃下一條長長泥痕,直到現在還在劃。難怪也先能及時追來。
  小邪一時亦想不了那麽多,趕忙策馭狗群馳入山區,奔向一處隱密山林。第一個動作即是纏住狗嘴巴,以防止其亂叫,然後扛起木板,靜悄悄地繞著本是溪流,現已乾涸之溪道往另一頭循去。
  也先雖追得急,但仍差上百餘丈,等奔入山區,已不見小邪蹤跡,順著泥痕尋至隱密處,讓他納悶的不是小邪失蹤,而是一大群狗,怎會沒有叫聲?
  他不得不佩服小邪之神通廣大。露以奇異笑容後,他已尋視山頭,但覺此山不高亦不寬闊,心頭也放心不少,憑著自己軍隊人數眾多,何懼小邪逃逸?
  他已下令暗中埋伏四處,盡量退開此山,以便引出小邪,再予逮捕。
  數萬軍隊就此隱入四處,不露一絲痕跡。
  小邪亦知此山過小,根本不可能藏身,唯一辦法就是急速繞過山頭,再策狗群逃離。
  憑他身手,想自行逃開,雖無十成把握,亦有三成希望,但他就是捨不得這些狗兒,再加上其心靈從不曉得危險兩字,那能輕而易舉地就叫他舍狗而去?
  更何況此種駕狗而逃之機會並不多,他想創下驚人之舉,然後再向他人吹噓一番。
  果然他小心翼翼繞過山區,探出平原,但覺一切寧靜,馬上擺下木板,輕輕策動狗群往前再奔。
  狗群嘴巴已纏上從小邪褲管撕下之布條,已不能亂吠,而其腳掌並未挂上鐵蹄,奔馳之間除了木板拖地聲之外,直如微風吹帆船,悄然無聲。
  小邪滿意而笑:“果然靜多了!早就該如此才對!”
  他仍不敢怠慢,加快催促狗群往前奔行,走的已不是東方而偏北。
  也先早已見著小邪行蹤,只想等待最佳時機再予圍捕,如今見著小邪已至草原中央,霎時大喝:“沖──”
  一群騎兵鐵蹄再揚,狂濤駭浪般卷向北邊。
  小邪見狀,苦笑不已:“媽的!沒聲音也不行?”
  他趕忙將狗兒策往東邊,然而東邊亦湧出無數人馬,阻住通路。
  苦笑一聲,再瞄向南方及西方,一樣人馬如蟻,可說已走頭無路。
  “奶奶的!我楊小邪一生就是栽在黑狗手中!”小邪無奈苦笑:“好吧!既然烏龜狗鬥不過你們!讓你們也嘗嘗它的衰(倒楣)運!”
  “喝”然一響,小邪再次催動狗兒已往也先沖去。
  “沖呀!把大棵呆給咬下馬來!快──”
  狗兒拼命往前狂奔,已達也先不及百丈,小邪猝然射出飛刀,一一將套住狗群嘴巴之布條給切開,霎時犬聲震天。
  “去吧!咬!就是要咬!”
  小邪猛揮匕首,斬斷繩索,只見狗兒似乎已狂性大發,瘋狂地沖向也先,張牙獠爪,凶戾非常。
  小邪揪起木板已往也先砸去,戲謔而笑:“追得那麽勤,賞你一塊金牌大餅吃吃!”
  話聲方落,他已回頭猛奔,想逃向山中以保命。
  也先暴喝:“放箭!別讓他逃了!”
  說話之際,抽出長劍,猛然劈落木板,黃驃馬縱掠而起,輕而易舉掠過狗群,一馬當先追向小邪。
  咻然猝響,數百支利箭已噬向小邪背部,小邪但覺背面寒風逼至,叱喝一聲,身形已宛如飛鶴般沖往空中。剎那之間,千百支利箭“蔔”然一響,全釘在小邪方才位置。
  驀然又有無數利箭射向空中騰翻之小邪,晶亮箭頭刷出銀光,宛若陽光噴射之利芒聚集一處的全部燦刺一個光點。
  小邪從容不迫,匕首揮出光輪,已然裹住身形,利箭射至,似如釘向平滑晶透之水晶球,拍然暴響,電光石火般四處暴竄。
  小邪藉此已翻身落地,迎著前面而來之光頭大漢銅神巴罕,已吼出那驚神泣天之聲音:
  “啊──”
  音銳如刀鋒,刺向人心、馬耳,震得馬匹驚惶亂竄,一時亂成一團。
  小邪不敢停頓,馬上縱往山坡方向。
  豈知也先黃驃馬速度之快,簡直匪疑所思,已然斜切而至,攔下小邪,巴掌大之長劍已砍向小邪,狡黠冷笑:“楊小邪你死定了!”
  劍似笨重,但在其手中卻輕巧無比,揮動之間,似能劈碎堅硬大地,任是無所匹敵的砍劈而下,刮起嘯風宛若暴碎真空之壓縮,嘯得讓人為之窒息而心口發脹。
  小邪並未迎出匕首,仍是吼出尖銳利刀般聲音,吼得黃驃馬為之驚懼而人立掠起,差點將也先摔脫馬鞍。
  藉此空隙,小邪已閃過也先,仍往山區沖去。
  然而敵軍實在過多,吼及近處,遠處已再凝聚阻擋,全然不讓小邪有休息機會。
  眼見敵軍越來越多,小邪就要再陷重圍,不禁紅了眼絲,冷喝:“黑皮奶奶!我跟你們拼了!”匕首再抖,吼聲更銳,“啊──”足可穿金裂石,震得無數馬匹惶恐而摔下騎士。
  小邪已逃無可逃,只好硬拼,一把匕首舞得如一泓秋水,亮閃的而快捷狠猛的反噬敵人,刀影過處,已然哀嚎挂起。
  然而敵人之多,殺不勝殺,尤其也先已圍攔而上,更阻止了小邪攻勢。
  不得已,小邪再次砍殺之後,已迂回閃著大軍四處亂打轉,想伺機而逃。
  也先憑著黃驃馬速度,輕而易舉地釘著小邪,不停捉狎直笑:“任你楊小邪多神勇,累也要把你累死!”
  小邪實在被追得滿頭大汗,自嘲苦笑著:“媽的!這是我被追得最慘的一次!若有阿三的烏龍馬就好了!”
  他苦中作樂地直叫:“馬來呀──管你什麽黑馬、白馬、烏龍馬?老天你就可憐我,給我來只馬吧!”
  驀然,一陣馬嘯傳出,那聲音,如此清脆而高昂,甚而讓人感到悅耳,任誰識馬者,必會為此馬嘯而感驚訝。
  若非通靈馬匹,怎會嘯出此種清脆聲音?若非寶馬,怎會嘯出如此高昂聲音?
  嘯聲未落,一匹血紅快馬已掠過千萬人群,似如一朵飛雲般沖向了小邪。
  那長于普通馬匹之健腿直如幽靈之化身,飛天無痕,落地無聲般吹了過來。
  也先突見此馬,驚愕不已:“紅雲?!它怎還活著?!”
  小邪本是快閉上眼晴,拼老命地猛往前跑,猝聞也先驚叫,趕忙往紅雲望去,赫然欣喜若狂:“哈哈!好心有好報!我救了你!你還真多情?快點過來!我要逃命吶!”
  紅雲似通人性,見著小邪揮手,已然迅捷如風般掠至,輕嘶一聲,感恩般地往小邪點首,小邪那敢落後,趕忙掠上馬匹,不用韁繩,不扯馬鬃,只急叫“快溜”,紅雲已然知道退路般掠向了東方,奔蹄如飛,霎時將也先黃驃馬拋向後頭。
  也先更急:“快放箭──射馬──”
  利箭暴起,但其速度竟比不上紅雲,一波波地掉在其後頭,根本不管用。
  紅雲果真天下無雙,沖著馬匹人群,竟能天馬行空般飛馳,每一落地,總是踩向人群較少處,再加上小邪匕首揮斬,霎時勢如破竹地沖出重圍,逃向東方。
  也先不甘心就此讓小邪逃逸,仍然窮追不舍。
  小邪有了紅雲,捉狎之心又起,不時故意放慢腳步,等也先逼近時,再亂甩砸樹枝岩塊,戲弄一番而後始再奔前。
  “紅雲啊紅雲!你真是我的好寶貝!我決心善待你!”
  小邪愛不釋手地摸著紅雲亮麗鬃毛,有了它,發威大將軍才算名副其實了。
  奔馳不下四十裏,又已見著另一處較高山頂,隱約之間似能聽見流水聲。
  小邪驚覺:“莫非已到了東河口?!”喃喃道,“如若阿三、阿四兩人不是笨蛋,早該在此埋伏才對……”
  話方說完,馬匹縱往山徑,忽然霹靂般炮聲已轟起。
  兩座山頭高處已現白煙,顯然早已駐守火炮。
  轟然巨響,炮彈落地,炸得瓦刺軍驚惶失措。
  也先突覺不妙,急叫:“快退!有埋伏──”
  掉過黃驃馬,已然往退路疾奔。
  驚亂中,火炮仍不停地往地面轟,瓦刺軍亂成一團,相互雜遝地往後退去。
  突然從西方已殺出浩大軍隊,為首者正是蕭無痕,他也趕上這場熱鬧。
  不僅如此,南方也湧出一批行動快速純黑色騎兵,光看為首那匹快馬,也該猜出小七也及時趕來,准備給予也先重創。
  小邪騎著紅雲,站立山坡上,反觀戰場,終於享受到大將軍應有之威凜滋味。
  火炮已因轟不著敵軍而作罷。不多時,阿三和阿四已領著百餘騎戰士湧向小邪。
  遠遠的,阿三已招手:“小邪幫主!救駕成功啦──有驚無險。”
  阿四喜悅道:“一切尊照您的指示,裝上兩尊火炮,轟得也先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小邪自得而笑,摸著紅雲,趾高氣揚地擺著姿勢,並沒回答,以免有失大將軍風度。
  阿三馳近,已發現紅雲火紅如血,駿逸非凡,問道:“小邪幫主,這是馬嗎?”
  小邪得意洋洋:“不是馬!”
  “騙誰?明明是馬……”
  “那你還問?”小邪得意道,“它不是普通馬,是天馬、神馬!所向無敵!”
  阿三不以為然:“我的烏龍馬一定比它好!”
  “差多!差多!”小邪擺擺手,“烏龍馬比起紅雲,只有憋在後頭的份!”
  阿三瞪眼:“你敢瞧不起我的馬?”
  小邪輕笑:“不是瞧不起,而是實話實說!”
  阿三不服:“好!我們就來較量一番!看你還敢不敢吹!”
  “有何不可?”小邪揮手指向瓦刺軍,“走!讓你瞧瞧紅雲的威風!”
  霎時他已策起紅雲,掠下山坡,只一竄步,已然在七八丈開外,瞧曳阿三、向四目瞪口呆。
  阿三愕然喃喃道:“這還算馬嗎?”
  阿四道:“你還是趕快認輸吧!這樣死得較為輕松些!”
  阿三苦笑:“其實……我早知道人不能與馬爭,我只是想給小邪幫主一點劫後歸來的信心!”
  阿四奚落:“你最好再去挨兩腳馬腿!那就更有信心了!”
  話未說完,已策馬追向小邪。阿三苦笑不已:“也罷!爭第一,太囂張。自居第二,才叫謙虛!”
  自我解嘲一番,他已領著手下追了過去。
  蕭無痕和小七雖收奇襲之效,但畢竟和也先兵力相差懸殊,無法全部攔下瓦刺軍,也先在邊戰邊走之下,犧牲了將近三之一兵馬,方自脫離追殺,遁向另一隱密地區。
  戰事從早晨一直到中午才漸漸平靜。
  通吃幫弟兄已全部會合。小邪吹噓一番之後,方輪到他們。
  阿三道:“我們終於趕得也先沒命地逃,也算是大功一件啦!再趕幾次,又可升官發財了!”
  部隊浩湯地往大同城方向行去。戰勝之軍隊,氣勢當然不凡,難怪阿三一副陶醉樣。
  阿四道:“我比較實際,不升官也罷,發點小財,賞點狗肉吃吃就可以了!”
  小邪甚為惋惜道:“媽的!我本想多拉幾隻烏龜狗回來,沒想到卻天不從人願,全被它們逃了!”
  蕭無痕道:“小邪幫主,你被狗兒陷害得如此嚴重,你還不死心?”
  小邪尷尬直笑:“沒辦法,食色性也,自古英雄愛美人,那是‘色’,我比較特殊,愛吃烏龜狗,是‘食人’,‘食’在‘色’的上面,可見要改‘食性’要比‘色性’難得多了!”一副可憐又含有自得樣,“我已深陷而不能自拔!”
  眾人為之一笑。
  阿三道:“昨天捉了十幾隻,只帶六隻回來,昨晚被阿四幹去一隻,還有五隻,馬馬虎虎可以過癮個兩三天!”
  小邪突然想到昨晚之事,問道:“昨晚折了多少人?”
  阿四道:“一百多吧?三百騎已去了一半,小王爺的可能更慘。”
  蕭無痕道:“也先也著實勇猛,一時之間也不好對付,打打逃逃,損失將近千人,還好你放了一把火調走也先,也趁機撈了不少本回來。”
  小七道:“我接獲兵部尚書于大人旨令,馬上調軍支援,還好及時趕來;這一戰,也先至少損失兩萬人,我方大約兩千人,以十比一,可說大獲全勝。”
  小邪稍加頷首:“也先受此重創,必定不敢再輕舉妄動,反而是天靈教來得讓人擔心……”他拿出黑衣女子掉落之面巾,交予小七,道,“你聞聞看,能否猜出這人是誰?”
  小七嗅覺與生俱來較為靈敏,但他並未聞出此面巾味道是屬于何人,他苦笑:“我聞不出!”
  小邪道:“可是我覺得對此蘭花香味十分熟悉!”
  阿三道:“會是小雨?她最喜歡蘭花……”
  小七搖頭道:“我見過小雨,香味仍有差別,這蘭香較偏於溫帶蘭花所散出的香氣,比起飄花宮寒帶蘭花,仍是有顯著不同。”
  阿四問:“這女人和你有何瓜葛?”
  小邪道:“不瞞你們說,當時我被困在木頭上,是她救了我,我覺得和她很熟,她卻了臉!想偷偷扯下她面巾,誰知道又被頭發給擋住?。”
  按著他將經過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阿四恍然:“你是想從她身上探查天靈教的下落?”
  小邪點頭:“至少要查出她是誰,免得糊裏糊塗的遭了殃。”
  阿三若有所悟:“乾脆小邪幫主你再給也先捉去困在木頭上,然後再叫她來救人,趁此就可解開她面巾,總不會每次都被頭發擋住吧?”
  “擋你的頭!”小邪狠狠地敲他一個響頭,叫罵道,“你以為也先那麽仁慈,每次都只綁人而已?現在要是被他逮著,不用綁,不用沾醬油,保證一口被他吞了!光會吹?無路用!”
  阿三尷尬直笑:“我只是……建議罷了!”
  “你的建議是最最最最最差的一個建議!連聽都不管聽,還想管用?”
  “那……那我也沒辦法了……”
  小邪瞪眼:“閉上你的嘴,就是最好的辦法。”
  阿三伸手捏住嘴巴,倒也不敢再多言。
  小七道:“小邪幫主,不如你回去一趟,問問老爺子,說不定他可以給你一個答案。”
  小邪沈思半晌,點頭:“也好!反正有你和小王爺在,也先也不敢亂來,我要是拔掉天靈教的根,他得不到支援,只好退回塞外老巢!”
  他並非想問歐陽不空這蘭花香,而是想問清黑衣女子所用之武功招式出自哪里?
  蕭無痕道:“小邪幫主,你可要快去快回!戰場上少了你,也沒什麽威風好耍了!”
  小邪呵呵直笑:“唉呀!老是打打殺殺沒意思!現在要鬥智!來暗的!你們只要啦哩啦喳吃吃點心就成啦!”
  阿四猛點頭:“對!論武功,小邪幫主勝過也先多多!現在要比智慧,把也先當大棵呆般耍,這才叫過癮!”
  阿三甚為自得:“我也參加‘鬥智’行列!最近我算得很准!該沒什麽問題啦!”
  “算得准?”小邪白眼,“再被你算下去,我遲早會被也先給吞進肚子!”
  阿三乾笑:“孫悟空不也曾被吞入鐵扇公主肚皮裏?我還是認為你的本事比孫悟空大!”
  被拍了馬屁,小邪想不陶醉都不行,呵呵直笑:“好吧!要是真的被也先吞了,你是第一個!回去後,別忘了戴上尖利頭盔,省得進了肚子而逃不出來!”
  阿四奚落道:“抹點瀉藥不就成了!”
  “這麽沒衛生!”阿三刮他一個響頭,罵道,“簡直在破壞通吃幫形像!”
  刮完響頭,阿三已策馬往前逃竄,笑得更是諧謔。
  阿四冷不防挨了響頭,想追已是不及,氣上心頭,叫罵不已:“你逃?看你能逃到哪里!”
  縱馬斜掠左軍,立時調過那尊火炮,瞄準阿三,冷笑不已,點燃火炮,已轟了過去。
  炮彈雖沒直接命中,卻轟向馬後腿不遠,嚇得馬匹滾摔于地,阿三也跌了個狗吃屎,狼狽不堪。
  阿四已呵呵笑起:“看你多會逃?也禁不了本將軍馬後一炮!呵呵……”
  眾人為之一笑。
  阿三氣沖沖奔回,想找阿四算帳,卻被小邪喝止:“人家已上馬後炮!你還耍什麽?”
  阿三不服:“我將軍不要,總可以了吧?”
  阿四盛氣淩人:“管你是誰?照轟不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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