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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25, 12:41 PM   #2149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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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b

  小邪一直無法切斷此繩索,那種軟勁就如柔水般,利刀片鋸下,繩索就縮小,以抵消了銳利刀鋒,雖仍有損傷,但那傷痕就如少女柔手在抓癢,痕跡是有了,卻不管用。
  他賭氣地切鋸,七天下來,也只是凹陷一根毛髮直徑之深度,憋得他咬牙切齒,恨不得吞了這尊佛像。
  阿三、阿四亦差不了多少,整天抹著佛像,打掃神殿,硬是想不出脫逃方法,武功又受製,想耍個筋斗都不成,苦哈哈地陪著小邪乾等。
  五名和尚仍看得緊。
  夜近三更,洞外一片黝黑。
  驀地一陣輕風吹送佛殿,洞口已掠入一位玲瓏身材之黑衣人,姿態輕柔而快捷地罩向左邊那名拉薩和尚,右手一揮,很快點向此人背部,似在封其穴道。
  小邪已感覺有人闖入,眼睛一張,突見是以前救自己逃出也先手中之黑衣女子,已然驚愕叫出口:“是你?!”
  話聲方出,另四名和尚已驚醒,猝見黑衣女子,已全然攻前。
  黑衣女子甚為慌張小邪為何突然出聲,眼見敵人已至,不加思索,已使出“分功化影神功”,乍閃數尊身形,如游魚戲水般遊走四人掌力之間。
  只見其自皙嫩手如千百只春冰晃動,帶掠一道卷柔白絲光帶,已然快捷地截中四人穴道。
  妖軀飄落地方,見四人已呆立當場,方噓口氣,嬌柔道:“好險!”
  小邪哧哧笑道:“不險,不險!有你來,我就不險了。”
  阿三亦驚醒而笑道:“救星快來啊,就只差你一個人。”
  阿四道:“你救了小邪,將來我作媒,娶你為幫主夫人。”
  小邪頻頻點頭:“對!患難見真情,我們的感情是真實的。”
  他連這女子是誰都搞不清,就想娶人為妻,還真以為人家定會嫁予他?
  憋了七天,若這女子能救他出困,他可“照單全收”,不管此人是老是少,是美是醜,為了活命,不必再過於挑剔。
  黑衣女子臉容雖被黑紗罩著,但見其雙手猛捏,一副想“躲”之困窘樣,可想而知,她是如何的羞澀尷尬。
  “你們……好貧嘴!”
  雖羞窘,她仍知此地危機重重,不能耽擱,趕忙掠向先前教主控制佛手之三尊小佛像,撫弄一陣。
  只見佛手已動起種種變化,“纏天七縮扣”亦長短直變。
  小邪、阿三、阿四都繃緊肌肉,希望她能成功。
  但弄了半晌,仍是無法將繩索另一頭弄下,急得黑衣女子輕輕焦切叫著:“怎麼辦嘛!”
  小邪、阿三、阿四聽其所言,心頭那股希望已涼了一半  原來她也是來此瞎闖的?
  黑衣女子弄不下繩頭,已急忙掠向佛掌,揪著紅繩,用力猛扯,想將其扯斷。
  小邪苦笑:“你的魅力夠的話,繩頭就會掉下來,我老啦!不管用了。”
  阿四苦笑:“我看這門親事要泡湯了。”
  黑衣女子扯急了,跺腳:“楊小邪,你好端端的,幹嘛跑到此?這是死索,從來沒人解過吶!”
  說著,語聲都已硬咽,眼珠兒紅通通,就快哭出來。
  小邪倒落個故作瀟 而不在乎,輕笑著:“這是我想到見你的最好方法,果然很靈。”
  黑衣女子又急又有氣,嗔道:“你還貧嘴,解不開就完了,你還不趕快想法子?”
  “有法子好想,我還會留在此?”
  黑衣女子微愣,自己心急,竟說出如此矛盾之話。但只一愣,又急道:“怎麼辦?要是無人能解就完了。”
  小邪道:“所以我有一個臨死的要求。”曖昧而笑,“我實在很想看看你是誰?”
  黑衣女子嘆息:“楊小邪,你該明白我是天靈教的人,要是我拿下面巾,我們就再也沒有美好的回憶了。”
  “沒那麼嚴重吧?”小邪道,“你可以脫離啊!”
  黑衣女子拿出一張折疊甚整齊之絹紙,悵然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教主傳的信,被我接到,我才知道你困在此。”
  小邪、阿三、阿四聞言已怔愣不已,小邪道:“你會是靈異掌令?”突又覺得靈異掌令是男人,改問,“你在天靈教輩份很高?”
  “嗯。”黑衣女子頷首,“我不可能脫離!”
  為何不能脫離,小邪沒問,因為她不說,問也沒用。
  “你從小就入了天靈教?”
  “嗯!”
  小邪苦笑:“真是!如此多災多難又困難重重,不過我還是把你當朋友。”
  “多謝……”黑衣女子語音有些硬咽,“原諒我,不能拿下面巾!”
  “隨你啦!”小邪爽朗一笑,復又問,“這繩索當真沒人解過?”
  “……沒有……我從沒見過!”
  “沒見過,聽過沒有?傳說也好。”
  黑衣女子沉思半晌:“有個傳說……好像是以前有位公主遭受陷害而鎖在此,後來惹得天神大怒,立時雷電交加,刮起暴風雨、雪,又冰結山河,終於才將此索給解開!”
  小邪聞言更形苦喪:“大漠地區會下雨,早就不會有沙漠了,何況還罩上冰天雪地?”當機立斷,“我看傳言不可信。”
  “對!”阿三道,“我們要活在現實情況中,亂作夢有害身心。”
  黑衣女子悵然道:“我再去想法子,時間不多,教主馬上會趕來,我得走了。”
  她已飄下佛手,含情望著小邪,無奈地漸漸退去。
  小邪突然問道:“也先現在何處?”
  黑衣女子回頭,似在考慮該不該說,但觸及小邪笑容,輕嘆一聲,已道:“他準備攻打紫荊關!”
  說完已悵然飄向洞外,如陣風吹散無蹤。
  “紫荊關……”
  小邪喃喃念道,臉眸已出現一種掩不住之得意神情,彷彿也先此舉亦在他意料之中似的。
  然而他被綁在此,生命都朝不保夕,哪還有時間去算計他人?
  阿三不屑道:“憑也先那塊料子,他也敢扣紫荊關?”
  小邪瞪向他:“自己都被扣住了,管他搞什麼?快將和尚搬過來,我好修理他們。”
  他想以自己武功掩飾黑衣女子之入侵而將拉薩和尚製住,以瞞過天靈教主。
  然而阿三、阿四正想搬動和尚時,已慢了一步。
  換過被炸凹痕之平滑大理石已裂開,教主領著十名黑巾殺手竄出地面。
  乍見五人被製,教主兩條粗白眉毛已抽動,雙目暴射青光, 向小邪:“有人來救你?!”
  小邪見已無法掩飾,只好落落大方:“不是救,是來看我。”
  “人呢?”
  “在你後面!”
  教主和十名殺手驀然閃身,功力暴竄全身,如臨大敵地轉向背後。
  那有人?
  教主已知被捉弄,瞪向小邪,厲道:“你敢騙我?”
  小邪一副無奈:“欸呀,不是我想騙你,是你神經過敏,話只聽一半就發作了?我是說:在你後面,然後又走了。”
  阿三捉押直笑:“緊張兮兮的人,很容易出毛病的!”
  阿四道:“你未老先衰,白髮白眉毛就是證明,放輕鬆點,都那麼‘身受其害’,老毛病還改不過來?”
  教主怒笑幾聲:“等我逮著他,再跟你們算帳!”
  拍開和尚穴道,已領著十名殺手追出洞外。
  小邪、阿三、阿四仍是自得而笑。
  生命都可不顧了,何在乎此種小事?
  盞茶功夫,教主已怒沖沖奔回。
  ”他是誰?來此幹什麼?“
  小邪淡然道:“她是我老婆,來看我的。”
  ”你胡扯!“
  三人已哈哈大笑,小邪道:“你要聽我胡扯,我也沒辦法。”
  教主臉色一變再變,終於還是沒再追問,冷酷一笑:“明天開始,少吃一餐,本座不信你們能餓多久。”
  小邪擺接手:“請便,反正靈異使者已快回來,我餓不久。”
  教主冷笑不已,檢查一番三人的枷鎖,覺得無異,方自走回地穴。
  小邪見其消失,無奈攤攤手:“看來只好自力更生了。”
  阿三道:“可是你的繩子……”
  小邪摸摸繩索,不禁火上心頭,轉身對著偌大佛像,罵道:“***,你這什麼佛?專門害人,看我怎麼收拾你。”
  阿三愕然:“他……那麼大……”
  “大什麼大?”小邪毛了心,“照樣把你拖著走。”
  阿三、阿四登時豪氣萬千,猛然指著佛像大罵。
  雖然三人站立佛像身前,簡直如螞蟻在比巨人,但比起那股“不信邪”之憋氣,巨佛再也不是巨佛了。
  但,如此之大,怎麼拖?
  卻不知小邪有何神通廣大?
  入秋九月,戰事頻傳。
  也先在天靈教和王山磔暗中幫助之下,已直破“陽原”,再搗紫荊關。
  纏戰數日,終於攻陷此關,守將都指揮韓青,都御史孫祥皆已陣亡。
  大軍直湧百里不到之北京城,舉國震驚。
  祁鈺在於謙輔助下,調兵遣將,準備做最後一擊。
  可惜小邪仍被困於佛殿中,不知他能否及時趕回解救他的江山?
  佛殿除了洞口稍有變化之外,白天和夜晚根本相差無幾。
  不覺中,又過了十天。
  小邪仍未把佛像給扯動半寸,只見著三人疲憊臉容,不再像以前那麼活潑,甚至大半時間都躺臥佛腳休息。
  終於,事情還是來了
  一聲狂笑過後,教主已領著數十名黑巾 面教徒,湧出地穴而將三人圍住。
  “哈哈……楊小邪,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三人懶懶坐起,小邪淡然道:“哦!有消息了?”
  “不但有消息,而且是好消息。”
  “對我來說,當然是壞消息嘍!”
  “不錯!”教主冷笑,“你的謊言已被拆穿,準備受死吧!”
  小邪懶洋洋站起,二十餘天沒洗澡,衣衫都有股酸味也甚臟,無奈一笑:“誰告訴你消息的?”
  教主狂恣而笑:“告訴你也無妨,是也先王子,他已攻破紫荊關,馬上要陷京師了。”
  “哦……”小邪仍冷靜,“他滿有一套的嘛!”
  阿三、阿四聞言已毛躁,阿三立時叫道:“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有小七和小王爺守著城,誰也別想攻破!”
  教主黠笑:“可惜他們守的是‘大同’不是‘紫荊關’。”
  阿三仍不相信,想再吼,小邪卻制止:“管他亂吼,就算真的攻到京城,還沒拿下,也是枉然。”
  教主冷笑:“我亂吹?告訴你,本座奉旨,先宰了你而後趕去支援,嘿嘿!
  有五十名一流高手,任祁鈺軍隊有多神勇,照樣不堪不擊。”
  見他說的煞有其事,小邪淡然一笑:“看來我只好相信你了?”
  “信了最好,你也可以死得明白些。”
  小邪拋拋繩子,問:“這‘纏天七縮扣’當真無人能解?”
  教主嘿嘿冷笑:“你以為我會放了你?打從把你扣住那天起,我就把你當成死人看待,才容你那般囂張;不錯,這繩索從來沒被解開過!”
  小邪甚為滿意:“嗯!這才夠味。”
  教主見他突然露出此“滿足”像,頓覺疑心:“你已有辦法?……”
  已瞄向他腰間紅索,瞧瞧是否已有變化。
  小邪配合其目光腰身繞了一圈,得意道:“我沒辦法,繩索是完好如初的!
  ”
  “那你……你說什麼夠味?”
  “死得夠味。”小邪神態盎然,“我楊小邪一生轟轟烈烈,大殺四方,何等威風?現在要死了,都還得拖個大佛像,豈不夠味?”
  教主聞言方始釋疑,揶揄道:“有尊佛祖保護你,西天路上你可安全多了!
  ”
  小邪輕輕一笑:“說的也是。”他道,“時辰已到,不必你動手,我寧願被勒死當場,不過……送葬的還是少了點,再找些人來如何?”
  教主黠笑:“這已是給你莫大的光榮,國王去逝,也只不過四十人誦場,你多了十人,該滿足了。”
  “也罷,馬馬虎虎啦!”小邪擺擺手,“讓開點,我要拖佛上西天了。”
  教主似想見見小邪被繩索勒斷肚腸之慘狀,立時退出五丈扇圓。
  黑巾殺手仍凝神注視小邪,以防突變。
  小邪轉望阿三、阿四,笑得甚邪:“死活就看這趟了。”
  阿三、阿四繃緊神經,裝出笑容,卻是如此僵,可想而知此次賭注下的並不十分有把握。
  “上啦!”
  小邪再喝一聲,人已住後退去,面對佛像,雙手抓緊繩索,運極功力直往後拉。
  佛像如山,一動不動。
  教主及手下,看猴戲般謔笑。
  小邪逼粗脖子,紅了臉,仍不能拖動絲毫,反而被繩索收縮往前漸漸拖去。
  拖急了,他已叫吼出聲“啊  ”。曾經叫垮城牆,吼退千軍萬馬之聲音暴起,空氣為之凝結成形,整座佛殿似如在烈火上裝滿沸水之密封鍋鼎,禁不起暴竄蒸氣之霸道力量而抖動。
  轟隆隆地動山搖,較為鬆動之器皿,石塊已墜雪般往下掉。
  火光因暴抖猛晃而幻弱,霎時可怕的、恐怖的黑已罩壓而至,宛若暴風雨嘯起之一刻,霹靂閃電,千千道、萬萬道全劈向此間鬼域般魔巢。
  抖動不斷,讓人頭昏目眩,立足不穩,與生俱來畏懼沉毀大地之恐怖全湧向天靈教徒眾,有的甚至已被掉落石塊所擊傷。
  教主驟逢驚變,駭然之餘,趕忙喝道:“快阻止他  ”
  黑巾殺手搖晃之下,仍抽刀砍往小邪,雖立足不穩,攻勢卻不慢。
  小邪繃緊全身功力正和佛像鬥法,根本無暇再顧及他人。突覺四處冷鋒逼身,立時大喝:“阿三快  ”方喝完,又“啊”地繼續吼震佛像。
  阿三、阿四本守著佛腳不動,但被小邪一吼,已雙雙扯斷腳鐐,那已失去之功力全部恢復,揮著手中鏈條,惡虎撲羊般攔下了靠近之黑巾殺手。
  嘯聲更甚,整座佛殿,整座基穆山似要崩塌。落石漸多漸粗,火光漸弱漸黑,毀滅之惡神已 砸而至。
  巨佛已晃動,小邪拼命吼,拼命扯,就算死了,也要把它拖走。那股兒晃動已偏向於前方,然而漸漸縮短之繩索,更讓小邪力量無法達到顛峰。
  “阿四快  ”
  喝聲再出,他已拼出最後一口真氣,暴烈響聲,似有形之長江駭浪竄撞佛像,轟隆抖顫佛殿已從頂端裂出縫隙。
  崩緊之繩索更將佛像拖往前傾,若非佛腳尖過長,佛像必能倒塌。
  小邪就為此處掙扎搏鬥著。
  阿四突聞小邪吼聲,長鏈條已猛甩黑巾殺手,人已如電般衝向佛腳,右手砸往佛腳,趕忙倒撲側面。
  驀地轟然一響,佛腳尖已暴裂,湧出濃烈火焰,似燃油著火般卷地擴向四周。
  就在此時,小邪拼力抖扯,轟呼壓破空氣聲音已響,那尊巨大無朋之佛像終於倒塌。
  教主見狀,那還敢再留置?逃命地往地道撞去。
  小邪見佛像已倒,霎時急吼:“阿三、阿四快退  ”
  吼聲中已掠向阿四,抓起其右手就往洞口掠竄。
  阿三更不敢落後,緊追而出。
  黑巾殺手嚇掉了魂,四處逃竄,較幸運者,已竄入地穴,保命機會則大些。
  佛像倒塌如山崩,那股勁道足以砸垮整座基穆山。
  轟然落地,佛殿已塌,震湯力道撼動山岳,基穆山最高峰,本已尖如高塔,此時已禁不起抖蹦而暴斷崩塌。龐大岩塊四 奔竄滾撞,再撞垮它處岩塊,宛若天外飛來之星球撞向此山般,炸開之岩石碎片,彷彿元宵之煙火,噴得好高、好遠,幾乎襲蓋了整座基穆山方圓五百丈。
  帶起之地震,晃得山邊城鎮燈火盡失,杯盤落地,更有日久失修之腐牆給震垮了。
  居民個個如臨大難般尖叫哭號奔撞滾爬地逃出屋外,眼見一向認為神聖無比之基穆山快要崩垮,全然以為天神發怒,皆跪地膜拜不已。
  轟撞聲持續將近半刻鐘,方告塵埃落定。
  一切已歸於平靜,無聲無息,靜靜的山、靜靜的岩、靜靜的天空、靜靜的大地,連人聲都告停止,包括小孩之哭聲。
  似乎此處一切都已被凍結,突來之暴風雨,已將所有可動、可發出聲息之人或物給冰凍了。
  巨變之後之寧靜,仍是如此可怖和懾人心弦。
  只因為人們不知此災變是否已真的過去了?天神怒意是否消退了?
  直至一輪遲來之下弦月透出了基穆山頭,銀清淡光撒向了小城,人們才有了驚覺  一切終於過去了。
  眾人膜拜過後,已議論紛紛,說的全不離神佛鬼怪和一些傳說。
  基穆山最高峰已被夷折三分之二,再也無以前劍峰般雄偉峻峭。
  震垮如此嚴重,那困居於佛殿之人更是兇多吉少了。
  小邪他們呢?
  他們是金剛豬,克不死的。
  原本是困住小邪,要他命的繩索,現在卻救了他們。
  三個人本是躲在洞口,但仍避不了震塌碎石亂飛及壓撞,只好全往崖下跳。
  懸著繩索,三人如湯鞦韆般在崖下湯著。
  懸空的身軀,又如輕巧柳梢隨風輕晃,只要不被岩石直接命中而躲不掉的話,是砸不死的。
  他們就靠著晃擺而躲過了無數撞墜之岩石而保存了性命。
  靜悄悄,阿三細聲道:“沒事了?”
  小邪點頭:“大概。”
  “好險!”阿四苦笑。
  想起方才,誰不捏把冷汗?決生死於瞬息之間,若運氣差些,早已被壓成肉餅了。
  阿三道:“上去?”
  “不!”小邪道,“等久些,恐怕還有活人。”
  阿四道:“如此轟轟烈烈,誰能夠活命?”
  小邪道:“他們有人鑽入地道,也許可以保命!”
  阿三恨道:“媽的,那教主竟然跑第一個,真他娘的孬種!”
  小邪哧哧而笑,畢竟他又幹了一件驚天動地大事,不大大陶醉一番,還真說不過去。
  三人仍停留崖下,自始至終,小邪都緊抓繩頭處,使不讓纏在腰間之繩索因用力而收縮。
  阿三、阿四則爬在上頭,如串糖葫蘆般凝抱著。
  直到東方吐白,三人才爬往洞口。
  洞頂那只巨大金鷹已“飛”了,洞口亦塌去一半,碎石滿地,還壓了不少黑衣 體。
  小邪尋視一遍,道:“看來全翹光了……”
  阿三呵呵笑道:“翹歸翹,你的肚臍帶還沒解呢!”
  小邪扯扯繩索,苦笑道:“這叫跑了廟,跑不了和尚。”
  阿四笑道:“抱著佛像不就成啦!”
  “談何容易?”小邪苦笑,“走吧,不試也不行!”
  三人已摸往佛殿。
  已然如亂石堆,無一處不堆了岩塊,尤其那尊巨佛,已碎成千百塊,散落四處,以“粉身碎骨”來形容,最為恰當不過了。
  那地穴亦被塞得滿滿,根本無法再啟用。
  千百尊佛像,倒的倒,裂的裂,已無一尊是完好者,佛殿就此毀了。
  “真可惜,難得一見的大佛……”阿三惋惜而舒發的說。
  小邪瞪眼:“有什麼好可惜?那有大佛會要人命?簡直是破壞如來神佛的形像嘛!”
  阿四呵呵笑道:“我有先見之明,所以先炸燬它腳尖。”
  阿三也笑起:“小邪幫主,你這招果然管用。”
  阿四神氣活現:“沒炸藥,一樣能開花,已然達到無所不能之地步啦!”
  小邪笑道:“還有那些油燈,否則可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原來小邪覺得繩索很可能無法解開之時,已決心毀去神像,在思考過後,認為除藉著自己特殊喉嚨吼音震動佛像外,最主要還是必須把它拖倒。然而要拖倒佛像,若其腳掌愈小則愈容易,所以他認為有此必要毀去腳掌。
  在十天之內,他以小鋸齒片,鋸斷了阿三、阿四兩人之腳鐐,然後又趁和尚不注意時替他倆解除禁制而恢復功力,再則就是尋找足以毀去腳掌之方法。
  經過思考,他認為油燈有油,可以引火,而阿三、阿四兩人負責打掃,也負責添油,是以不停盜取燃油,而後倒入利用鋸齒片在腳尖斜處挖空之洞穴。
  然後小邪又要兩人找了許多火折子,利用其含有磷粉和硫磺之易燃性,小心翼翼塞在洞口,準備引燃燈油以炸破石佛腳尖。
  難怪他們三人最近皆睡在佛腳上。
  難怪小邪在扯佛像時,阿三、阿四不敢隨便離開佛腳。
  難怪阿四右手往佛腳一插,會引燃了火花而爆破腳尖,而且湧出如許多之燃油。
  三人很快找著那只連著繩頭之右掌。
  五只指頭已去了二只,剩下拇指和食指呈“7”字形,卡在左牆角落。
  三人合力搬去壓在其上之石塊,乍見指頭仍比腰身粗,已然苦笑不已。
  阿三笑道:“這是特大號枴杖,得來十分不易啊!”
  阿四道:“足足有五百斤重,可鍛鍊身體,適合年輕人所用。”
  小邪瞪向阿四:“你拿去用吧,它還可以返老還童呢!”
  阿四乾笑:“我想,不便奪人所愛,這是佛祖賞賜你,你該好好保存。”
  小邪抱怨:“什麼佛祖?都已四分五裂,還弄支魚骨頭刺著人家?”
  阿三道:“沒辦法啦,只有摃出去,再找鐵器敲開。”
  阿四道:“在這裡不行?可以用石塊。”
  阿三訕笑道:“你懂什麼?在這裡敲,要是再引起山崩,多劃不來。”
  阿四反駁:“你懂什麼?再崩十次,我照樣可以逃開,你想讓小邪幫主摃著走。”
  小邪道:“別再吵,我還是摃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去再說。”
  阿三露出勝利神態,能讓阿四吃癟,並非易事。
  阿四雖不服,卻也不敢再吵嘴,只好瞪出眼光像要吞下阿三罷了。
  小邪摃起和他差不高之佛指,五百斤對他來說並不重,只是一股憋氣實在難以消受。
  他苦笑:“沒想到我楊小邪這輩子也會替人作牛作馬?衰(倒楣)死了。”
  阿三、阿四亦呵呵直笑,阿三揶揄道:“以前孫悟空被壓在五指山;你的是兩指山,更高一級啦。”
  小邪苦笑:“如來佛真是害人不淺。”
  阿四道:“把它當成魚骨不就成了?”
  小邪笑得更苦:“這不就:魚與佛掌都可兼得了。”
  三人一肚子憋笑,已走往洞口。
  還好那條峭壁蜿蜒小徑並沒全毀,以小邪輕功,輕而易舉地就可掠過。
  順著山道,三人已走出光禿而橘紅之峽崖。
  山紅,晨曦亦紅,十分耀眼而清晰,似如一切孕育生命之靈魂溶匯。
  尤其又在災變之後,徵兆更為強烈。
  行出基穆山,迎著晨曦,三人宛若天神下凡,隱隱泛出一股神仙氣息。
  小邪終於瞧見了偌大廣闊土地,那股重見天日之興奮,已使他禁不住豪情而吼了起來。
  “啊  ”
  聲音掠過蒼穹,隱隱又震動山峰,也震住了所有小城百姓。
  千萬道眼光瞧向基穆山上那三個點,會蠕動發聲的點。
  還會發光?
  誰又會在猛崩烈塌之後的基穆山出現?還具有如此震天之聲音?
  “是神,天神現身了。”
  有人如此吼出,霎時引起騷動和附和。
  霎時群眾情緒激昂,全然下跪,猛吼著瓦刺之神。
  “多鬥,多鬥……”
  吼聲直衝山顛,和小邪聲音比起,一是渾沉,一是尖銳,但同樣有力。
  小邪見狀,愕然道:“糟了,我們砸毀佛像,觸怒了群眾……”
  三人住足,不敢再走。
  他們怎知深夜山崩,外邊要比裏邊猛烈多多,震慴了民心,而將三人當做神的化身?
  阿三苦笑:“他們只要一人咬一口,我們就 骨無存了。”
  阿四道:“我們繞道而行。”
  “怎麼繞?”小邪瞪眼,“你以為我背的是棉花塞的大香腸?”
  阿四苦笑:“可是,要是他們衝上來……”
  小邪放下“7”字形佛手,叫道:“不必繞啦,基穆山有多大,你我清楚得很,而且四處全是平原,抱著魚骨頭,要藏在哪裡?”
  群眾叫聲更熾。
  阿三眉頭攆掀一陣,走也走不了,威風不能失:“管他的,來一個殺一個,管殺不管埋,大不了再退回山洞,慢慢弄開繩頭再說。”
  三人就此站立該處,準備對付可能來臨之變化。
  然而瞧了半晌,仍然不見群眾有何舉動,而且那些動作,似在膜拜?
  小邪疑惑:“他們在拜我們?!”
  阿三道:“說不定在拜神……”
  阿四道:“當然在拜神,佛殿不就在此山中?”
  小邪道:“看他們拜那麼久,好像很認真……難道他們以為我們是神?”
  瞧向兩人拉薩和尚裝束,他霎時狡黠笑起,已認定瓦刺人是在拜他們,把他們當神了。
  因為雙方距離甚遠,只稍能看清身軀及衣服顏色,也只能辨認阿三、阿四是和尚,而不是“惡和尚”。
  “我來試試。”小邪甚有自信地伸手揮向群眾,像在普渡眾生,然後“啊”
  地又大吼。
  群眾聞及小邪聲音,再見其動作,霎時更歡欣若狂,天神終於回答他們了,滿口“多鬥”叫個不停。
  小邪見狀,得意笑起:“哈哈!誰說摃佛手不好?你們看,一摃就有神味,還大受歡迎,走!去過過‘神’癮。”
  摃起佛手,已威風八面繼續往下走。
  阿三、阿四亦神態盎然,凜凜生風地跟在其後。
  當了神,它該有一股不同於常人之威嚴。
  眾人見三人往山下走,神情更是激動,叫聲更響。馬上就能和神見面了,這是何等光榮之事?
  群眾愈集愈多,愈往前推,大清早,他們已丟下工作,準備迎接天神來臨。
  就算王子繼位,也未必會帶起如此激昂之群眾情緒。
  三人走近城鎮,群眾已見其相貌,頓覺意外  竟會是中原人?然而他們卻認得小邪身上那條受魔鬼詛咒之紅索和那只佛掌。
  這豈非應驗了傳說中  公主受難,引起神怒而狂風驟雨,亂雪紛飛,才解開了此繩?
  小邪更上層樓,引起山崩地裂,還把佛像給拆了。
  瓦刺國人,本就嚮往中原,在此心靈驅使之下,非但沒減去了激昂心情,反而更是狂烈。
  尤其許多人指著小邪身上佛手及紅繩,那股認定小邪具有超人能力,所掀起而幾近盲從之崇拜,簡直形成一股浩瀚江流,奔滔於整座城鎮。
  “多鬥”之聲暴向天際,風雲為之變色。
  小邪揮手顰笑,湊著熱鬧,霎時亦感受這股強烈潮流而猛喊“漏斗”。
  這一喊,更帶了起頭領導作用,群眾由跪拜而漸漸爬起,跟著小邪猛揮拳頭,更呼“多鬥”,似乎已認定新神出現了。
  小邪見狀,福來心至,呵呵直笑:“媽的!也先這大棵呆只曉得攻城,看我如何把他的皇宮給拆了?”
  他已決心帶著這些激昂群眾“造反”,邊吼邊往城東皇宮行去。
  群眾中,不乏僧人,皆已湧向小邪,雙手合十,擺出那種虔誠、擁護新“君”之態。
  阿三、阿四更有樣學樣,威風不下小邪。
  一群人浩浩湯湯逐步行往皇宮。
  驀地,群眾之中竄出數名和尚,手持長刀就往小邪砍去。
  小邪乍覺,猛揮肩上佛手,橫掃千軍般旋轉,叮叮數響,已迫退長刀。
  阿三見狀大吼:“做了他  叛徒  ”
  話聲未落,已和阿四罩向那幾名和尚,武功盡展,勢如猛虎。
  眾人聽不懂阿三言語,卻看得清其動作,更何況那容得他人侵犯心目中之神?皆已奮不顧身湧罩而上,發揮那種殉道者之精神。
  雙拳難敵四手,幾名刺客哪能禁得起群眾摧殘,在殺刺兒刀後,已被拖往地面,活活地被打死。
  小邪卻顧不了他們,神態慌張地想擠出人群,原來他已發現教主摻雜在人群之中,可想而知,行刺之人是黑巾殺手。
  教主見計謀已失敗,不再停留,急往遠處擠去。
  然而小邪摃著佛手,又被眾人擁護著,根本動不了身,眼巴巴的看著教主離去,恨恨直咬牙。
  波折已被消彌無形,群眾再往皇宮行去。
  古堡式皇宮,此時亦湧出不少士兵和文武百官,面對無數群眾,泛起不安心態,只守著宮門,並未發動鎮壓。
  小邪卻被湧向皇宮左側一處全是巨石疊成之高台,像是平頂之金字塔,幾乎與皇宮一樣高,平頂四個角落,各置一只千斤大石獅,更形威凜懾人。
  這就是瓦刺國王接受群臣、百姓頌揚之地方,亦是國師(太師)為民解運之處。
  小邪、阿三、阿四立於其上,更有“君臨天下”之感覺。
  群眾仍繞著四處,大呼“多鬥”。
  更有不少人已逼向士兵,似想“捉”那些官員,要他們擁立新君。
  宮中軍力早已被也先調走,只留下少部份看守,那能抵得上浩大群眾?雖然個個槍刀緊握,仍免不了冷汗直流,懼意橫生地往後退去。
  那些文弱百宮和皇後、夫人之流,更不必說,嚇得面無血色,若非為維持尊嚴,早已躲入宮中。
  小邪氣勢不凡,雙手舉起佛手,高叫:“漏斗  ”
  群眾霎時附和,叫聲震天。
  陽光初升,穿透小邪身軀,由上往下,撒向眾人眼眸,那種佛光普照神聖而莊嚴氣氛,更形烘托小邪之法力無邊,而深烙群眾心目中之偶像。
  小邪再舉佛手:“漏斗  ”
  “多鬥  ”
  “漏斗  楊小邪  ”
  “涼涼鞋  ”
  “漏斗阿刺楊小邪  ”
  “多鬥阿刺涼涼鞋  ”
  群眾一陣沸騰。
  小邪霸氣凌人,雄心萬丈,再吼:“楊小邪萬歲  ”
  “涼涼鞋玩水  ”
  “楊小邪萬歲,衝啊  ”
  小邪玩上了心火,真以為自己是國王,右手猛往皇宮指去:“衝啊  脫光也先褲子  ”
  群眾煽情已沸,霎時咆哮震天,疾往皇宮湧去。
  士兵抵擋不了人群,已從慢退而至棄刃而逃,都想躲入宮中,關上宮門以自保。
  然而群眾氣勢如虹,根本不讓其有關門之機會,已然湧入皇宮。
  小邪見狀,笑嘻嘻放下佛手:“媽的,這招真管用!看來我真是天生的帝王像,走到那裡,都那麼容易讓人誤會……呀!不是誤會,本來就是帝王像嘛!呵呵……”
  阿三訕笑道:“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阿四道:“我看若也先回來,只有叫他去住基穆山了。”
  小邪趾高氣揚:“他攻北京城,我佔瓦刺國,也差不多啦!”
  阿三捉押道:“恐怕他已被小七給綁起來,纏在佛腿上了。”
  阿四戲謔道:“這招‘臨時抱佛腿’,保證抱得他大呼過癮,只是效果差了些。”
  小邪自得而笑:“就沒有我的‘臨時抱佛手’,來得威風八面,連放屁都能震死人。”
  驀地塔台背後響起聲音:“是嗎?”
  不知何時,已有四名 著黑紗之宮女走向塔頂,輕柔紅綾羅衫,束了足踝之燈籠褲,自有一股幽雅異國風韻。
  小邪、阿三、阿四愕然轉身,突見這些姑娘,感到十分不自然,甚有那種被其侵犯“神權”之味道。
  “你們來幹什麼?想臨陣抱佛手?”小邪諧謔道。
  居中靠右那名女子,美目翦動:“楊小邪你好大的威風。”
  “是你?!”小邪已聽出她就是兩次救他之神秘黑衣女子,當下口氣轉緩,仍得意直笑,“小小的佛像怎能困住我?你不必著急啦,我馬上就會繼承瓦刺國王了,快退下,免得他們發現我是一位色狼神!”
  神秘女子輕笑:“放心,若不是他們放我上來,我那能擠得出人群?”她道,“這是瓦刺國禮俗,他們要擁你當新君和‘多鬥神’,我們算是你的女僕了。
  ”
  “那好啊!”小邪猛點頭,“來幫我抬佛手!”
  說著就想將數百斤重之佛手推給四名女子。
  四人微愕,那曉得如此之快就有“重大”任務?還好神秘女子說了話:“如若我們抬了,你可能就無法離開瓦刺國了。”
  小邪愕然:“為什麼?也先還不是一樣溜到中原打仗?”
  神秘女子道:“瓦刺國是由許多部落所組成,尤以韃靼族為最強,本來也先繼為太師,聲勢已壓過‘阿刺知院’族,也就是現在的國王脫脫不花,他本可能被擁為國王和‘多鬥神’,但是你竟然把神殿毀去,甚至把基穆山給夷平,任誰也不敢想凡人有此能力,霎時已認定你就是‘多鬥神’的化身;只要成了‘多鬥神’,你就無法離開瓦刺國,因為你已成為全瓦刺國人民心目中信仰之神。”
  “照你這麼說,也先被擁為漏斗神,也不能離開瓦刺國了?”
  “該是如此,但也先早有準備,將太師暗中封予天靈教主,將來如若各部落支持,‘多鬥神’就由天靈教主繼任。”神秘女子道,“但若各部落族人不支持,也先自任‘多鬥神’,只要不離開瓦刺國太久,也許也不會引起族人的阻止。
  “
  “噢?”
  神秘女子解釋:“這全在於族人信仰崇拜之深淺而定,也先繼任此神,是有一種‘代理’多鬥神之意味,而你卻在一夜之間,創造了神話奇蹟,他們已認定你就是多鬥神的化身,而不是‘代理’者,從你一揮手,他們全部不顧生命湧向皇宮,可想而知其信仰虔誠的程度。”
  小邪自形得意:“我也認為,我就是漏斗神的化身。”
  “那你就留在此地吧!”
  “真的不能走?”
  神秘女子淡然道:“你可以試試!”
  小邪回過頭,塔台十階以下,早已跪滿信徒,而地面不斷有新人群湧至,皺皺眉頭:“他們好像不是在開玩笑?”
  “他們很認真。”
  小邪本想試試,但摃著一只大佛手,要逃談何容易?
  他苦笑:“臨時抱佛手,也不見得多麼順利!”
  阿三道:“先拆了它嘛,解去佛手,誰還能留下我們?”
  小邪頻頻點頭:“你找到法子了?”
  神秘女子搖頭:“沒有,不過……我想一個人可能較能知曉此事。”
  “誰?”
  神秘女子語音已轉帳然,深幽眼眸已瞥向遠處宮中,突見人群已漸漸退出,神情已緊張,急道:“你別管她是誰,我會帶你去見她;你趕快阻止群眾再入宮,要是被他們捉到王后,你這個多鬥神就當定了。”
  小邪聞言,不敢怠慢,立時轉身又舉起佛手,想喊,卻又停住,轉頭問:“大姑娘,瓦刺話:不准進宮亂來,怎麼說?”
  神秘女子嘰哩咕嚕說了一句,已經笑起來。
  “像母雞在生蛋嘛?”小邪皺眉一笑,立時轉頭向群眾,依樣畫葫蘆地叫出。
  群眾除了照旨令外,慢慢退出宮外,仍不停吼著“多鬥”兩字。
  然而退出之群眾卻圍著一群紅衣女子逼往塔台。
  神秘女子見狀,急叫:“糟了,王后已被困住!”
  小邪道:“至少國王溜了,沒什麼關係吧!”
  “國王不是溜,而是和也先一同作戰,他主攻遼東,所以沒被你碰上,現在大權全由王后接掌,只要她承認你,那你就是多鬥神了。”
  小邪道:“這些人也真笨,也不想想光王后承認有啥用?要是也先領軍攻回來,我還不是一樣保不了王位?”
  神秘女子道:“誰叫你一身邪氣,連不可能的事都做了,還怕區區凡人?他們認定你有超人能力,那還怕也先軍隊?”
  小邪聞言已苦笑:“我終於嘗到亂發神威的痛苦了!”
  神秘女子白眼:“看你,事情都已不能收拾,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阿三道:“有何不能收拾?大不了當上漏斗神不就成了?”
  小邪給他一個響頭:“光說什麼風涼話?要當你去當,好不容易才脫離佛掌,你還想叫我一輩子跟佛眼相瞪?也不想想大眼看小眼的後果?”
  阿三乾笑:“我只是臨機應變而已嘛,別無其它含意。”
  小邪瞪眼:“照你這樣,變一次就翹了,少說廢話,省得侵犯神權,像黑巾殺手一樣被跴扁了!”
  阿三不敢多言,退於後方和阿四並排,暗運功力以防有變。
  群眾已擁著王后至塔台,僧人已讓出通道,五名較長和尚默默跟著王后走向台階。
  群眾喧嘩聲已漸漸平靜。
  小邪見狀,心頭苦笑不已:“媽的,沒事裝什麼神?弄什麼鬼?到頭來卻當不了人?”
  轉向神秘女子,苦笑:“我該如何才能化神為人?”
  神秘女子亦感無奈:“可能沒法子了,現在王后只要向你下跪,再吻你的手,誰也無法阻止。”
  “不行啊,你快想辦法啊!”小邪已著急。
  神秘女子苦笑:“你還是想法子逃吧!”
  “怎麼逃……”小邪想再說,已來不及,王后將至。
  神秘女子已退回後方,默然而立。
  小邪無奈,自嘲道:“我是神,有什麼不能?你要跪,我就不讓你跪!”
  心神已定,裝出威嚴樣,只可惜久未洗澡,衣衫已臟,還帶著酸味,很不相稱。
  王后身著淡紅羅裙,看不出一絲大漠兒女風貌,雍容高貴氣質隱泛,臉容見不著歲月泛留痕跡,仍透滑皙白如春冰,但那兩道深鎖而倉惶眉頭,卻讓人覺得她是如此不安。
  嬌柔身軀跨上塔頂,方自抬頭瞧向小邪,乍見其為小孩而又一臉本是純真而故作威嚴之不協調樣,心神為之一愣,說了幾句瓦刺話,意思在問小邪來自何處。
  小邪聽不懂,微微望向神秘女子,但女子不敢開口,小邪只好自己想,搖搖手,表示“不想當國王”。
  王后見他手勢,誤以為“不住在人間”之意,不解地瞧著他。
  小邪以為她不了解,又再比劃,右手先拍拍自已胸脯,然後搖手,再則往遠處指去,兩只手指交換,做出“走路”動作。其意義乃在指  要回中原。
  王后只見他比往天空,又見指頭“走動”,以為是“天上下來”的。迷惑地瞧向他腰身那條紅繩,以及佛手。再想及昨夜山崩地裂之事,已然有點相信,遂用瓦刺話問:“昨夜的山崩是你造成的?”
  小邪見她神情吃重,似在問十分重要之事  當然是自己要回中原之事讓她感到驚訝,已然神情爽然的頻頻點頭,笑得更意人。
  神秘女子見他如此表情,實是想氣又想笑,心頭笑罵:“不知道就別回答,不想當神又亂承認自己會法力,看你如何收拾?”
  暗罵之際,已露了神情,不禁引起王后注意,瞧向了她。
  小邪亦感不妙,轉瞧神秘女子,不停瞪眼責怪她亂出毛病。
  王后見兩人神情,疑心更重,用瓦刺話問:“你聽得懂瓦刺話?”
  神秘女子已稍微搖頭作暗示。
  小邪暗罵:“搖什麼頭?你以為你的暗示,王后看不懂?我要是再搖頭,不就證明和你是一夥的?我偏要點頭!”
  心意已定,他已朝王后點點頭,更露出自信之笑容。
  神秘女子見狀,氣得直咬牙。
  王后見著兩人“鬧意見”,可見小邪仍聽懂瓦刺話,復見小邪如此自信神情,也無話可說了。
  她以瓦刺話,沉重問:“你真是多鬥神?”
  連點幾個頭都相當順利,小邪已認為王后了解自已要回中原含意,接下來這句話當然是  你不想當多鬥神?
  “多鬥”兩字,他可熟得很,聞言之下,立時猛點頭表示自己不想當,裝出堅決樣子。
  群眾見及小邪神情,又聽王后所言,霎時又激動地吼著“多鬥”,以擁護小邪。
  小邪則以為他們是反對自己不當此神,已瞧向群眾,得意地揮揮手:“叫吧,再怎麼叫,我還是不當,只要王后不下跪,你們又能奈我何?”
  他揮手,群眾更激動,愈激動,小邪就愈感得意的再揮手,一時激潮又起,震聲連天。
  王后見眾人如此激動,心知大勢已去,默默地已下跪。
  小邪見狀已愣住,趕忙急道:“不是已說好了嗎?你怎麼又下跪了?”
  王后猝聞他所言為中原話,心頭一凜,已想及方才可能是場誤會,但已經下跪,總不能說起就起,嬌容已顯不安。
  小邪可管不了那麼多,右手一揮,一道暗勁硬生生地已將王后拖起,急叫:
  “幹嘛亂跪?我不幹什麼漏斗神啊!”
  王后也感意外的被托起,一時亦不知如何應付,愣在當場。
  群眾見王后突然起身,這分明是侮辱他們心目中之神,霎時狂吼要殺了王后。
  五名拉薩和尚已走前,抓住王后肩手,不懂得憐香惜玉地猛往地上按。
  “不行啊!”小邪又封出一道暗勁想托起她。
  如此一上一下力道,已迫得王后嬌柔身軀耐不住疼痛而呻吟。
  小邪眼看此種情境,再爭也不會有結果,反而會弄死王後,急忙轉向神秘女子:“你來告訴他們,我不想當漏斗神。”
  神秘女子一時猶豫,不敢大膽違背規矩  女僕不能亂言,尤其在重要場合。
  小邪可管不了那麼多,走向前,一手把她拉至中央,道:“快說啊,說我是中原人,根本不是神,不想當漏斗神。”
  神秘女子無奈,開了口:“來不及了,王后已下跪,若你不接受,她可能會送命,而且信徒也早知道你是中原人,剛才不排斥,現在也沒理由拒絕。”
  “那該怎麼辦?拖延一下總行吧!”
  神秘女子道:“本沒拖延的例子,但也沒像你一夜之間就被擁為多鬥神,你可以試試!”
  “怎麼試……”小邪瞧向激動群眾,轉望可憐王后,心頭更急,真想痛打他們一頓。難以控制心緒地抓起佛手,突被其重量壓及心坎,霎時恍然,“對呀,我還帶著一條要命的繩索……”放下佛手,轉向神秘女子:“你說我被‘纏天七縮扣’纏住,須要打開,再當漏斗神,還有,我已好幾十天沒洗澡,臟啊!這樣繼位太沒面子!”
  神秘女子道:“我教你,你說!”
  “也好!”
  神秘女子很快以瓦刺話說一遍。
  小邪亦照樣翻版告知群眾。
  群眾霎時又騷動而喧叫,仍是“多鬥”直叫。
  小邪舉起佛手,霸王舉鼎般站立塔頂最前端,“啊”地又吼起聲音。
  終於,他的吼聲已壓過所有群眾叫聲。
  一片肅靜,落葉可聞。
  小邪淡然道:“大姑娘,我說一句,你就翻譯一句。”
  神秘女子點頭:“你說,他們似乎被你吼住了,可能有希望拖延。”
  小邪照著神秘女子所傳瓦刺話,道:“本人要淨身七天,風風光光帶領你們,這是神的旨意,誰都不准違背,否則會遭天譴,你們也回去淨身,胡亂就想當漏斗神的信徒,一點誠意都沒有……回去吧!七天後再來……記著要淨身,不准亂搞……”
  他說了一大堆,神秘女子只找重要的翻譯,一時間也說得群眾自覺太過冒瀆神明,都想和小邪一起淨身,以示虔誠。
  小邪見情況已變,登時滿意而笑,再抖舉佛手,大叫:“漏斗  楊小邪”
  群眾霎時再雀躍歡呼不已。
  若也先知曉小邪在瓦刺國如此受歡迎,不知作何感想?
  小邪高呼過後,已要群眾退去,但群眾仍未有所行動。
  神秘女子笑道:“你要先走,他們才會走!”
  小邪會意,轉向王後,要她回宮,然後又向五名和尚“交代”一番,已隨著神秘女子走下後面台階。
  群眾再次高呼,也各自離去。
  朝陽已白,初秋仍是一片火熱。
  *          *          *
  小邪他們並未入宮,而是往皇宮左側一處全為乳白大理石所砌成類似神廟之石堡。
  在裏邊分三殿,每殿仍有左右副殿,全供著許多佛像。
  小邪被安置在最後一殿之一處幽靜雅房,雖在大漠,此處卻十分清靜涼爽,庭園古樹,一樣不缺。
  如若見及園中一角,怪石嶙峋,生滿青苔之岩壁,不停冒出沙漠中最珍貴之泉水,就可明白此處之所以會枝葉茂密之原因了。
  佛手已被敲碎,取下另一繩頭,仍是無法解開小邪身上纏索,想用烈火烤燒,卻又如此近身,恐怕繩未斷,而人已焦了。
  對此,小邪甚感頭痛,他急著想找神秘女子,但她卻突然失蹤,不見人影。
  洗過澡,吃過餐,經過梳洗之三人,已然容光煥發,聚集庭園。
  “怎麼辦?解不了繩子,夠煩人!”小邪嘮叨地說。
  阿三道:“那女子該會來吧?”
  阿四道:“乾脆去找她!”
  “哪裡找?”小邪問。
  “皇宮啊,她既然是宮女,一定在宮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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