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a
道理人人懂,就是因為其道理太簡單而往往被忽略了。
小邪得意輕笑:“本來想讓它生雞蛋,可是這傢伙不成氣候,只好改生鴿蛋了!”
阿三伸手抓向公雞,狎笑道:“我來改造它!讓它氣候大成!”
提著公雞已走向後院。很明顯,他是把雞抓到廚房去改造。
小邪攤攤手:“沒啦!把戲結束了,要看下次再來!我生個兒子給你們看!
”
朱陵輕笑:“老頭我一定拭目以待!”
小邪狡黠眯著眼:“說不定我生的兒子……就是你,怎麼辦?”
朱陵為之一愣,但隨即哈哈大笑:“好!好!老夫要能‘重生’,年輕五十歲,當你兒子又何妨?”
眾人亦跟著暢懷笑。
不久,朱陵才把話題拉回正事,問道:“小兄弟你早已知道我們詐死?”
小邪點頭:“當初只是懷疑,後來才敢確定!”
“何時才確定?”
小邪道:“這事有得扯了!找個好地方吧!”指著桌面:“看到這些雞拉屎,實在不怎麼衛生!影響說話氣氛!”
阿四道:“這也是雞生的,幻想成蛋,不就得了?”
小邪瞪眼:“既然你把它想成蛋,那你就把‘蛋’吃了!”
不理阿四,他已走向後院,歐陽不空和朱陵,小丁也隨之行去。
阿四望著桌面,不是滋味地苦笑:“真是雞婆(多嘴)!弄了個滿身雞味!
要吃,大家吃!”
他摃起圓桌已定出大門,把這張少說也值三兩銀子之紫檀木雕花桌子給擺在街道中央,準備請人“吃掉”,才大大方方走回古宅。
後院庭園雖無小橋流水,但高聳榕樹枝葉頗密,散落四處,自有一股清幽雅緻氣息。
眾人聚集榕樹下那組曾經長有不少青苔,現已被磨去,只留淡淡青斑的桌椅前。
小丁已送上熱茶。品著香茗,氣氛比先前好得多了。
神情爽然,小邪才道:“老乞丐頭!你們也真是,要詐死就說一聲,還弄個體,打得面目全非,這不是欲蓋彌彰?”
阿四道:“對!什麼被武痴一掌斃命?全是吹牛!”
朱陵苦笑:“當時除了武痴,又有誰有此功力,能一一擊斃各派掌門?”
小邪道:“如果我是你,我就會用毒藥,不但可以保住 體以瞞盡天下耳目,也可以避免武痴和韋亦玄碰上而識破詭計!”
朱陵道:“當時只想試試韋亦玄,根本就沒有再裝下去的企圖,沒想到卻歪打正著,只得再裝下去了。還好你一直逼得急,讓韋亦玄不敢再露面,否則我們早就露底啦!”
小邪抓起茶杯,啜口茶,黠笑一聲問:“乞丐頭,你們當初怎會在我開張通吃館時,幫我抵擋王堅軍隊?”
小丁愕然:“那些黑衣 面人就是義父你們?”
小邪所指,乃是開張通吃館而得罪王堅,被大軍所困,準備逃逸時,竄出近十名 面人攔阻軍隊一事。
朱陵大笑:“當我們隱入幕後時,就決定以你為眼睛,圍著你身邊轉,因為韋亦玄最終目的仍須除去你,誰知你卻大鬧威風,搞得太原城轟轟烈烈,因而開不成通吃館,是以大家決定出面懲治王堅,要他知難而退,以便讓你能安心開業,然而結果並不好,王堅仍然自恃有王振當靠山,屢次又犯,還好你去了趟京城,倒也弄了塊‘天龍佩’回來,我們也就樂於再隱入暗處了。”
他問:“從那時起,你就確定 面人就是我們?”
“沒有!”小邪道,“本來有一點,但後來保了一趟鏢到關外,在宣府城附近,因阿三中伏而被王山磔所逮,又冒出幾名黑巾 面的拉薩和尚,倒把我給弄糊塗了。呵呵!原來這全是王山磔掩人耳目的把戲。”
突然轉為不甘,瞪眼叫道:“我倒想問問你,為何我準備教訓飛龍堡廬山那處黃旗壇時,你們殺到一半,反而殺到我頭上來?”
朱陵聞言,已笑瞇了眼:“別介意,我們只是‘不小心’而已!”
“什麼不小心?”小邪像要吃人,“你不小心殺到我頭上!我也會‘不小心’的理你們光頭!”
阿四登時亮出鋒利小剃刀,晃了晃,奸笑不已:“這下可有我‘拔毛剃刀’發威的機會了!嘿嘿!九派掌門,扣掉虛無大師,也嘛還有八顆腦袋!呵呵……
”
小邪意氣風發,狎叱道:“快說!說不出理由,立時行刑!”
小丁急切驚惶而叫:“小邪你不能……他是我義父…”
小邪瞪眼:“父債女償,你也算上一份!”
“哈哈!又多了一顆人頭!”阿四更形得意,剃刀晃得更閃亮。
朱陵深怕小邪玩真的,自己光了頭還好,要是小丁……趕忙道:“不急!我說出來,讓你評評理,看夠不夠充分?”
“快說!”小邪奸笑,“不過,我的理很歪的,你最好說精彩些!”
朱陵輕笑幾聲才道:“當時因為丐幫弟子被飛龍堡奪去不少地盤而經濟十分拮据,所以我們才幫你教訓幾次分舵,沒想到你膽子愈來愈大,竟然動上黃旗壇主意……”
小邪截口:“打他主意有什麼不好?打了蛇頭,蛇尾不就作怪不了了。”
朱陵怪異的笑了一下:“主意是不錯,但我們目的只想逼飛龍堡還出地盤,並不想真的打草驚蛇!”他道,“當時我們考慮結果,認為不能再挑去黃旗壇,因為若挑了此壇,勢必驚動韋亦玄,而讓他更有戒心……”
“挑了分舵,他就無戒心?”
“不是沒有,而是很少!”朱陵道,“分舵人少,以你身手,敲昏所有人,自是輕而易舉,所以我們才敢出手幫忙;而韋亦玄也會評估你的身手是否能在眨眼之間就已全部得手,設若以黃旗壇如此多人,再加上洪英和劍平關這些絕頂高手,想擺平他們,並非一時之間能夠辦到……”
小邪截口:“你們早知道洪英和劍平關會去?”
“嗯!”
“那……你們到底想掩飾什麼?身份?”
“本來是,但後來卻不是!”朱陵道,“前面三次,我們有此企圖,然而你卻到處宣揚有‘得力助手’,逼得我們非得現形不可。”
“後來呢?”
朱陵道:“後來只好掩飾武功,所以才有黃旗分壇那幕戲。”
他解釋:“當初聞及你要敲黃旗壇,我們覺得太過於大膽,因為黃旗壇被整了,飛龍堡顏面可說整個給丟了,勢必引起韋亦玄戒心,認為你帶的幫手武功甚高,而加以防範,所以我們才在交手之際,故作如此舉動……”
想起反攻小邪一事,他也輕輕笑起。
小邪瞪眼:“你反過來殺我,他們不也起疑?”
朱陵笑得不自然:“我們此舉,是想警告你,我們並非你的‘得力助手’,已經不想再管你的事,如此可以減去他們不少戒心。”
小邪睨眼狡黠冷笑:“我看你們是想嫁禍黑巾殺手吧!”
朱陵見他們如此模樣,心知可能沒辦法瞞過他,乾脆一笑:“也有此企圖!
”
“什麼‘企圖’?我看你們早就不知幹了幾百回!”小邪冷道,“你們聽及我要溜向江南探訪‘南海神仙’的事,就趁機在城外竹林殺了飛龍堡紅旗壇手下,還故意留了‘硃砂掌’以嫁禍拉薩和尚,你以為我不知道?”
小丁恍然:“原來這件事是您作的?難怪我和歐陽爺爺來京以後,曾經拜訪紅旗壇,他們全然以緝捕拉薩和尚為目標,而且天靈教攻入城以後,他們也殺得很兇,原來是這麼回事?”
朱陵乾笑:“此計還是被你識破了,想裝都裝不成。”
小邪得意道:“你們本就想引我去解決丐幫困難,故意派丐幫弟子找我來此。說了些飛龍堡的種種,以引起我的不滿,則會出手管閒事,而你們也早想暗中出手,所以纔來個嫁禍拉薩和尚,留下假的硃砂掌,以後就可名正言順的將一切對付飛龍堡的帳算在他們頭上!你們反攻我,除了想警告我以外,最主要還是想表現出黑巾殺手的個性,只見錢,不認人,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對不對?”
朱陵苦笑:“都被你說中了!”
小邪甚有不甘:“早知道也說你們武功很高,好讓韋亦玄把你們給暗算了!
我卻說你們武功爛得要死?媽的!真癟!呵呵……”
想想當時情況,他不禁已癟笑起來。
朱陵故作驚恐:“好險!”
“當時要不是為了要洪英找你們算帳,也不會讓你們囂張到現在?”
阿四剃刀又揮:“現在算帳還來得及。”
朱陵趕忙問:“這理由充分嗎?全是為了大局……”
“充是充分……但你臨陣脫逃,害我出糗!呵呵……”小邪笑得甚邪,“這罪本是該斬頭,抵來抵去,就剃一半好了!”
“不行!”小丁攔在朱陵前面,“沒那麼嚴重!不能亂剃我義父的頭髮!”
小邪那種幾乎接近貪婪的眼神,讓人看了混身不是滋味。
小丁最怕見著此種眼神,驚惶失措,求助於一直默默聽著事情變化原委的歐陽不空:“老爺爺您快阻止,他……他快發瘋了?”
歐陽不空和小邪混了十餘年,苦頭吃得比誰都多,自保都有問題,他哪敢硬是阻止小邪?
他苦笑:“我能嗎?他是莫塔世家的幫主,誰敢阻止他?”
小丁更急:“老爺爺……”
小邪邪狎笑:“來一個,理一個!這也是通吃幫的幫規之一!”
阿四更形得意:“我的剃刀是出鞘必見毛的!”
歐陽不空微微含笑:“通吃幫規一向森嚴,可是我們根本不知你訂了幾條,這很麻煩……”
“怎麼會麻煩?”小邪道,“碰上時,我會隨時告訴你,還省得你背得頭昏腦脹的麻煩呢!”
“可是……這樣太獨裁了吧!”
“誰敢說我獨裁!”
小邪目光略邪地掃向眾人。歐陽不空輕笑不答。
小丁嗔道:“你亂理人家頭髮,就是獨裁!”
“胡扯!這事已經過多數人同意!你敢亂講?”
“我不同意!”
小邪吃吃邪笑:“你不同意也不行,我和阿四有兩人,你只有一人,不同意也不行!”
“誰說只有一人!還有老爺爺和我義父,三比二,你們輸了!”小丁一絲得意的笑起。
“是嗎?”小邪怪異眼神又掃朱陵及歐陽不空:“老乞丐頭不是通吃幫的人,他不算數!老頭你呢?舉不舉手?”
那眼神好似在恐嚇他 若你敢亂舉手,將會遭報應之意。
歐陽不空輕輕一笑,舉了手:“我還是贊成小丁。”
小丁霎時欣喜:“三比二,你還是不能亂來,否則就是獨裁了!”
“死老頭!這麼老還被美色所迷!”小邪瞪了幾眼,又已志得意滿的瞄向小丁,“別得意!還有阿三,他一定會投我的票!”
“阿三!”小丁聞言,詫然又已笑不出來。
小邪已大叫:“阿三 快來啊 我們等著你來拔毛啊 ”
遠處傳來阿三聲音:“來啦,來啦!火候都不夠,這麼快就要吃,味道是差了些,不過也勉強啦……”
小邪笑得更捉狎:“阿四,剃刀準備!阿三一定不會同意他們的!”
“得令!”阿四剃刀舞得威風八面,隨時會落向小丁發梢。
小丁更急:“不行!不要……”
阿三已撞出左院,笑嘻嘻道:“來啦!十全大補雞!保證比公雞生蛋還神奇夠味!”
小丁乍見他奔出廳門,已然詫驚雀躍,“啊!我贏了!阿三舉手啦!”
小邪愕然道:“怎麼可能?”隨即轉頭,霎時像被塞了個大饅頭給噎死了。
阿三不是捧著十全大補雞,而是高舉著拆下來之門板,上面放置了不少碗碟、酒壇,簡直就如一道擺滿的豐富酒席。
除了有人替他端下,或門板倚靠石桌,否則甭想“放下”雙手。
誰又料想得到阿三會被“強迫”贊成小丁了?
阿三還不曉得出了漏子,一副自得樣:“小邪幫主,上等酒席,吃了包你回味無窮,吃了還想再吃!”
小邪那想到他會以此姿態出現?苦笑之餘已喝道:“把它放下!”
“這……這……酒席……!”阿三驚惶不已。
阿四叫道:“不是酒席!是你妨礙了剃毛行動。”
小丁嬌嗔而笑:“小邪你輸了!他舉了手,就表示贊成……”
“我不贊成!”阿三光聽“小邪你輸了”就已明白準沒好事,不必多想,倒向小邪準沒錯。趕忙叫道:“不管小丁說了什麼,我一律不贊成!”
“太慢哩!手都舉得那麼高!呵呵……”
阿三一急,瞄向小邪,乾笑:“我馬上放它下來!”
他趕忙想找地方擱下門板。
小邪冷道:“我叫你放手,誰叫你放門板?”
“小邪幫主……不擱下門板,怎能放手?……這酒席得來不易……”
歐陽不空笑道:“剃毛機會多的是,補雞要跑了,可就逮不回來了。”
小邪聞及那股酒香,頓覺喉頭痒痒,已然瞄向小丁,裝出一副無奈樣:“也罷!算你贏了!那死阿三被雞衝昏了頭,我找他算帳就是!”
小丁登時欣喜不已,轉望阿三:“謝啦!你真好!”
阿三苦笑:“你好,我可不好了!”
小丁道:“不會呀!小邪只想理我們光頭,現在換了你,不必理啦!光禿禿的!”
阿三猝然大悟:“原來當和尚還有這個好處?沒毛可剃?”
“也不盡然!”阿四已掠向阿三,黠笑不已,“剃刀已出,豈有不刃毛之理?”
話聲未落,已刮向阿三腿部。
“阿四你敢!”
左腿不急躲開,一撮腿毛已被刮下,恨得他直咬牙,但顧及酒菜,硬是發作不得。
阿四吹掉剃刀腿毛邪狎直笑 敢與不敢,以行動來證明。
小邪已等不及想嘗嘗自己那只會生蛋的公雞,輕笑道:“我總不能把親生骨肉棄之於不顧吧?我來看看,還有沒有救?”
騰身一掠,已然飄向阿三,一手抄起那盆補雞,輕巧落於地面,還沒打開蓋子就已嘆道:“可憐,沒救了!只好吃啦!”
一手抓起騰熱熱補雞,張口就咬。
阿四見狀大急:“小邪幫主你想獨吞!”一個欺身已衝前,扭住小邪衣衫,想奪回一只半腿。
阿三更急,門板丟往石桌,顧不得是否會砸碎,也已欺往兩人,硬想搶些回來。
然而小邪手快、嘴更快,拖拉之際,不管兩人如何按壓於地,三兩口已將雞肉給啃得差不多,只剩下一顆雞頭還算完整。
“別急!別急!我分給你們就是!”
小邪急叫,阿三、阿四方始鬆手,貪婪地等待雞肉上口。
呵呵急笑著,小邪已轉身:“哪!全部給你們!肉……不怎麼好吃!”推出掛頭雞骨骸,笑得更捉狎。
阿四愕然:“什麼?只剩頭?!”
阿三更想哭:“你吞了它?”
“沒有……只是嘗嘗而已!”小邪輕笑,“分了它吧!雞頭很補的!”
阿三哭喪著臉:“什麼嘗嘗?一嘗就是一只雞?你的嘴,還算是人嘴嗎?”
阿四苦笑:“再補的雞頭,也喚不回我的心了!”
“欸呀!你也別擔心!你沒聽過那句:寧為雞頭不為牛尾的絕世名言?相信不久就會出頭了!”
小邪說完,笑的更是狂勁。
雞肉已沒了,阿三、阿四又能如何?打也打不過小邪,就算打得過,難道就能再生雞肉?兩人只能苦笑,唯一的辦法就是 再偷一只吧。
拋下雞骨頭,三人拍拍沾上塵泥衣襟,方自各有表情地走回石桌。
歐陽不空方才一手已將阿三拋來之門板抽掉,再技巧地將酒壇、碗碟接放於桌。除了少去補雞,幾道精緻小菜,倒也勉強可以下酒。
吃喝一陣,朱陵又道:“小兄弟,老夫仍是不了解你何時識破我們……”
“在你扯我後腿之後,我就知道了!”小邪道,“當時阿三早看出你們各各身法都隱含各派武功,只怪那時一直認為你們是黑巾殺手,沒細心去想,後來也就清楚啦!”
朱陵亦是如此揣測,是以小邪回答,他並無多大訝異,只是笑了笑。隨後又問:“此事以後,你就一直想探我們秘密?”
“你們有什麼秘密?”小邪笑的一副踱樣,“從此我才確定韋亦玄未死,也知道你們要對付的就是他,所以就來這麼一項大計劃。”
朱陵問:“你早知道韋亦玄有意謀反?”
“不早也不晚!”小邪道,“當初我見著任豹會硃砂掌,就認定王山磔要造反,後來他被我綁在旗 上而被黑衣人所救,經小丁一說,我才知道韋亦玄也加入謀反之中。”
阿三急問:“小邪幫主,你的大陰謀是什麼?”
小邪斜眼睨向朱陵:“你問他!”
眾人已轉望朱陵。
朱陵無奈一笑:“小邪都知道了,那我們等於被他牽著鼻子走。”他道,“我們的計劃只是在儘量製造京師危難以引韋亦玄現出原形,如此而已。”
小邪得意笑道:“所以我故意不救祁鎮,讓也先挾持他到處亂闖,為所欲為;後來殺了他的銳氣,他必定引兵報復,京師就更危險了。”
小丁道:“可是當時他對你甚有忌諱……”
“所以我就走啦!到瓦刺國去當漏斗神了。”
小丁恍然:“原來你到瓦刺國,是想避開也先,讓他肆無忌憚地攻城?”
小邪得意道:“能避走,又能尋找天靈教主,以消弱也先力量,這叫兩全其美!”
阿三捉狎道:“只是回來時多一條褲帶而已!”
“意外嘛!”小邪並未絲毫不悅,反而更高興,“若非如此,怎能當上漏斗神?而把基穆山給拆了!呵呵……這招倒把也先嚇得屁滾尿流,趕回去抱佛腳了!呵呵……也不知他現在如何收拾殘局?”
倒塌的佛殿,崩垮的山峰,激動的人群,動搖的信仰……這些麻煩,也先想收拾,恐非易事,樂得小邪笑歪了嘴。
歐陽不空道:“還好你及時趕回來,否則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小邪乾乾一笑:“我哪知道纏天七縮扣那麼囂張?本來我是不急,但聽及也先攻破紫荊關,可急死我了!不得已只好發神威,震垮基穆山啦!”
真像已明白,小邪之所以如此奔波作戰於瓦刺國之間,全是為了配合朱陵他們,以逼迫韋亦玄現原形。
眾人亦將此事融會貫通,也落個輕鬆,笑容頻現。
歐陽不空道:“大幫主,你可別忘了韋亦玄還好生生的活著。”
朱陵笑道:“你的天機可以 露了吧!”
“不行!”小邪一副志得意滿狀,“那是我最神氣的地方,有了這些,哪怕韋亦玄逃走?”
阿三道:“說嘛!省得我們又引起誤會,像剛才……真是無妄之災,還賠了一只雞才了事。”
小邪自得而笑:“不會啦!這次包你賺個十只,走吧!捉賊去!炸藥帶多些,保證他們逃不了!”
他不說,誰也不想問出他耍了何種花招。
無可奈何之下,眾人只好放棄再追問,已準備逮捕韋亦玄。
除了朱陵和小丁必須回丐幫總壇一趟以外,歐陽不空和阿三、阿四已纏滿炸藥,隨著小邪已離開古宅,直赴那所謂韋亦玄住處。
就憑他們四人,要動韋亦玄和天靈教數十人?
也許小邪根本未知天靈教主已和韋亦玄聯合,才會如此託大。
三更天,夜皎如銀,然卻彎如勾,傾斜山頭,過於淒沉。
淡淡勾出青墨古 宅院,悄然無聲,似已溶於山林之間而不見其形。
想找此屋,並不容易,否則韋亦玄也不會隱於此。
然而小邪卻真的摸來了,已潛伏於宅院左側林中。
不可否認,他那天機不可 露的方法已然發生效用。
“就是這裡?……”阿三問。
小邪自信點頭:“錯不了!”
阿四道:“炸了就知道結果。”
歐陽不空道:“如此不好,要是此宅住的全是老百姓,豈不濫殺無辜?”
小邪白眼:“你不相信我?”
歐陽不空道:“人命關天,還是探查一下較為妥當。”
“你一探,不就驚動他了。”
歐陽不空苦笑:“我想你不會濫殺無辜吧?”
“這不是想濫殺!而是對自己有信心!我的方法一定靈!”
歐陽不空目光已瞄向純 古宅,那似乎歸隱田園的憩淡氣息竟是如此濃厚,心情已轉帳然。
小邪瞄了他幾眼,無可奈何道:“早知道也不讓你來,老是想當你的好好先生?你愛查就去查,一趟事就這麼壞了一半。”
歐陽不空淡然一笑:“他可以慢慢逮捕,人死卻不能復生;我會小心!”
說完,化成一道青影,已飄向古宅。
小邪不是滋味的叫著:“早知如此,白天來反而好些。”
阿三道:“炸不炸?”
“炸!”小邪道,“等老頭一抽身,我們就動手,一人一個角落。”
阿三、阿四聞言已潛向左右兩側。
歐陽不空身輕如燕,眨眼間已掠向宅院牆頭,見及天井空湯無人,稍加考慮,已掠身而起,往左落屋頂飄去。
就在此時,一道青光已罩射而至,狠勁的直截他腰間“章門”穴。
歐陽不空暗道“不好”,立時點出指勁,掃落暗器,真氣猛吸,已拔高七尺,藉勢想掠回牆頭。
忽然一條黑影霎射而起,狂笑隨之暴出:“你好大膽子!叫你來得去不得!
”
小邪見狀,含有奚落道:“你看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歐陽不空不慌不忙,旋身之際,右掌拍出,迎著對方掌勢,雙方一觸掌影連幻十餘只,啪啪數響,已藉對方掌力倒掠而退。
小邪見機會來了,毫不客氣,大喝:“炸……”點燃引信,就往宅院丟。
突然宅院傳出急促吼聲:“不好!有埋伏!快退!”
轟然一響,火光暴天,瓦碎牆倒。
歐陽不空藉此機會已倒掠而退出宅院,直叫好險。
緊接著數聲暴響簡直撼山裂地,震得群山抖顫,令人耳根生疼。竄起巨火又如洪荒巨獸那無可抗拒血盆大口之靈舌,攪掠翻騰,吞噬了四處黝暗夜空,形成豔紅如血霧罩裹的火山。
驚惶人群已不斷湧出古宅,逃向山林。
小邪突見人群竟然仍有那麼多人,心頭已直叫苦,炸藥又往人群投去。但那些全為一流高手,想明明白白的轟死,並不容易。
再投四五困,遠處已傳來打鬥聲,心知敵人已和阿三、阿四交上手。也顧不得再炸,大喝出口,身如蒼鷹撲兔,一把匕首抖得萬點寒星帶芒,罩撲了數名光頭黑衣人。
歐陽不空則早已和幾名使長劍者交手。以他深奧武功,竟也佔不了多少便宜,可見這群人武功之高,不下一派掌門。
更讓他驚駭者,他的武功卻不管用了,攻招劈掌之際,那些人似早知出手部位而閃開,若非他憑著數十年之交手經驗,恐怕早已落敗。
驀然一陣笑聲傳出,兩條人影閃出已垮的牆頭,正是黑衣 面,手持“烈火”紅劍的韋亦玄和白髮白眉稍帶佝僂之天靈教主。
小邪見及兩人,甚為詫異:“怎麼搞的?兩人會混在一起?”
“楊小邪你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天靈教主已往他罩去。一手硃砂掌紅透透,像極了剛從爐火挖出的紅炭,化成火紅一片牆的壓向小邪。
小邪心知今夜之事討不了什麼便宜,已打算撤退,冷笑道:“別得意太早!
背後還有數十人,馬上就到!”
說話之間已攻出七刀。化解了火紅掌影,身軀已閃掠歐陽不空,以便能會同撤退。
然而韋亦玄突聞尚有數十人將至,不管真假,他寧可信其有,霎時急喝:“速戰速決,不留活口!”
聲音未落,紅劍幻起一串連天式光輪,渾著鬼魅般悍然冷厲劍氣,身劍合一,直射小邪。一劍已將他攔阻下來。
小邪突聞劍氣從左側貫至,透肌生寒,倒也不敢大意,頓住身形,一個迴旋,匕首快如天際飛墜流星,泛起那道燦亮瑩光,帶出一片蟬翼薄膜,已在空氣中凝形,狠速的暴向烈火劍氣。叮然脆響,小邪為之一愣,好端端的匕首,竟也被斬成兩段?
韋亦玄見一招得手,笑聲更熾,劍勢不變,益發狠猛刺向小邪心窩,全然不讓他有喘息之機會。”媽的!什麼鬼劍?”
小邪苦叫兩聲,匕首已斷,留著無用,眼見劍鋒已快抵心窩,益發不敢怠慢,狠將剩下半截匕首砸向韋亦玄臉部,一個鷂子翻身,倒墜地面。心想匕首砸不死人,至少也可逼住他攻勢,逃逸該無問題。
豈知韋亦玄卻任由匕首刀鋒插往面罩而不閃避,長劍仍不改方向的刺了過去。
“哇嗚!”小邪那知他會不閃匕首,而且不怕刀鋒刺臉?一個失閃,劍尖已抵心窩不及一寸。萬分危急之下,右手再翻出一把飛刀掃向劍尖,身形馬上如蝦往後縮退。叮然一響,飛刀仍被截成兩段,還好掃偏了劍勢。刷然,胸口已被長劍劃出三寸長血痕。
韋亦玄其勢未停,回劍又砍往小邪腰際,比起方才用刺者,此招更難讓小邪躲開。簡直就像砍香腸,要躲,還得躲過長劍直劈之威力範圍。
小邪身在空中,根本無法往左右閃,眼見劍鋒又至,乾脆不避閃,捏起一把飛刀,準準的射向其咽喉。
他難道想以速度取勝?先射殺韋亦玄,然後讓他長劍失去力道,以保住不被腰斬命運?
電光般一閃,叮叮兩響,飛刀竟然穿不過韋亦玄咽喉而掉落,長劍卻已砍向小邪,砍得他猛往下墜得更急。他的腰竟然也沒斷?
韋亦玄為之一愣,自己這把“烈火”劍從未有砍不斷之東西,今夜卻也碰上了怪事?
小邪沒被砍斷腰部,卻摔得夠他疼的。哇哇苦叫不已,尚未爬起,天靈教主掌勢又已劈至,逼得他再次落地連滾十餘圈,想逃開掌勁範圍。
然而教主功夫自非尋常,掌不沾身,劈空一掃,無形罡氣硬掃得小邪左肩生疼,似已受了傷。
“媽的!可惡!啊 ”
小邪猛然大吼,聲音震得人心惶惶,雙手猛揚,那些無堅不摧之飛刀如暴風旋飛雪,幻化一道道亮晶晶雪針射向了他身前在場所有的人。
飛刀過處,欸嚎遍處,天靈教主雙掌至少已中了五把,幸好硃砂掌運成血紅時,不畏刀槍,只被其飛刀之高速力道戳穿一寸深,傷的並不重。
他不敢再劈小邪,已掠退遠處,趕忙躲了起來。
而飛刀落在韋亦玄身上,似如砸在鐵鍋,叮叮脆響,霎時噴開亂飛。
無可否認,他身上穿了件密封式可防製刀槍之寶衣褲和面罩。
韋亦玄狂笑:“楊小邪你射吧!老夫這身以‘翠蛛綠柳絲’和‘沉海軟鳥金’編成的衣著,對付你這小小的飛刀,綽綽有餘!”
他舉著長劍,一步步逼近,這飛刀就像雨點打在他身上般,一點也不管用。
小邪射得都有點手軟,實是哭笑不得,韋亦玄何處弄來了這身衣衫?連手腳都裹住,全身無一破綻,這還沒關係,手中那把寶劍,亦是斬金截鐵,甚為犀利。
不給小邪有太多機會,長劍再抖劍花,已罩掠而至,氣勢更急於先前,他只想速戰速決,以防援軍又到。
他一欺前,小邪也無法找機會再射黑巾殺手。苦笑之餘,只好收起飛刀,從腰間解下那條纏天七縮扣,像鞭一樣揮著,“來吧!今天算你走運!讓你嘗嘗肝腸寸斷的滋昧!”
韋亦玄哈哈大笑,長劍攪了上去,以為很容易可以將其斬斷。誰知劍鋒一掃,如泥牛沉海,對此軟綿綿紅索一點損傷也沒有。驚異萬分:
“方才就是這繩索護了你的腰!”
“差多!差多!我身上穿的是天山冰蠶甲,比你那什麼綠柳絲強上百倍!呵呵!也只有你會將綠柳絲編成帽子戴在頭上!哈哈……”
小邪暗諷他戴“綠帽子”,已樂得哈哈大笑。
韋亦玄一陣惱怒:“我的劍會叫你開不了口!”
話聲未落,劍勢更快,更急,已拼起全力。
小邪也不敢太放肆,敵人此種不怕刀槍裝束,實也叫他無計可施,唯一能用的就是以功力震傷他內腑。
雙方開始纏鬥,一時之間也不分軒輊。
天靈教主則利用此機會已攻向歐陽不空。如此一來,歐陽不空可就更形負重而見拙了。
另一處,阿三和阿四則運用自如,圍著他倆的十餘名拉薩和尚和黑巾殺手,武功似乎亦受製於兩人。
那就奇怪了,歐陽不空受製於他們,阿三、阿四的大悲掌和孤星劍法也是傳於他,為何能製住那群人?
原來兩人另有秘招。
只見阿三見著左方一名拉薩和尚攻至,瞄向其招式,自得一笑:“孤星劍法的十一式‘流星追月’,我就用‘左左右’對付。”
聲音未落,人如幽靈掠向左側,像要撞及對方刀鋒般根本不顧危險,但只在人刀將觸未觸之際,他已急速轉掠左斜方,如彩帶飄飛,柔不見鋼地溜過刀鋒。
對方見狀,立時扭身抖起長刀,流星追月般倒追而上,劃出弧度就加江流般迂迴曲折。
驀然阿三瀟 叫聲“右”,人已倒旋右方,正巧擠向刀勢空隙之一細縫,大悲掌勁一吐,啪然一響,和尚哇然哀叫,摔死狗般倒撞地面,口吐紅血已奄奄一息。
瀟 地露了一手空手入白刃,阿三笑得更自得:“功夫是不能白教的啊!”
從容不迫地又應向其他幾名漸露駭色的黑巾殺手以及拉薩和尚。
聽他所言,以及拉薩和尚出招,不難猜出原因所在。
很明顯,對方已學得了通吃館所傳授之武功,而用來對付阿三,其勢看來要比原招式為猛,但阿三、阿四早已想好破解方法只稍一念:“左左右”之類口訣,霎時手到擒來,輕鬆得很。
他們雖知兩人已有破解方法,但此功夫已深入他們腦中,雖一心想避免使用,然在無意間仍會施展出來。此時亦是他們喪命一刻。
難怪歐陽不空會受製於人!他的功夫早就被小邪給“賣”了,又未學著破解方法,自是捉襟見肘,窮於應付了。
突地他一聲悶哼,背心已吃了天靈教主一掌,打得他往前栽,口角已掛出血絲。
小邪見狀,心慌不已,急叫:“老頭 ”
右手一揚,數把飛刀已射向圍住歐陽不空之黑衣人。人已往韋亦玄撞去。手中紅索盤住他劍身,一道寒光已射出。那所向無敵,例不虛發的第二把飛刀已直射韋亦玄眼珠、左眼!
那曾經救命無數,連武痴都難逃噩運的第二把飛刀,依附著魔鬼的詛咒。當那道寒光閃出之際,好似世界已然凝結、生命則已結束,見著的、觸著的、嗅著的就是那股淡淡的死,無人能挽回,無人能避免。
就只在那寒光閃出之一剎那,魔鬼詛咒已靈驗了。
韋亦玄他能躲得掉?
見他惶恐地往後閃去,亦知他內心之如許震懼。
然而在此一閃之際,他似乎沒受到多大傷害,身形仍平穩的往後飄,並無馬上掉落地面之態?
小邪的第二把飛刀失敗了?
“你……你的眼晴也 上了綠柳絲!”
從韋亦玄中了飛刀以後,仍能惶惑的往後退,小邪就已知飛刀也射不穿那阻住眼晴之罩紗。因為他的飛刀快得連讓人感覺之機會都沒有,更逞論產生恐懼了。
韋亦玄驚魂初定,左手摸摸眼眶位置,摘下了一片半片指甲呈三角形“△”
而薄如蟬翼,接近透明之似銀又似水晶之薄片。
這就是他的第二把飛刀。如此細小、精巧、鋒利、高雅而晶瑩剔透,卻是武林人人聞之變色之殺人利器。
韋亦玄知道自己已躲過小邪這把飛刀,已聳聲狂笑:“老夫再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小邪乍見自己飛刀失效,心頭雖感意外,但仍趁他狂笑之際,猝然撞前出掌,啪然硬響,如一顆千斤砲彈從萬斤火藥筒裡轟出,把韋亦玄狠撞得像蝦米般暴退數丈。
顧不得再理他,小邪已轉射掠往歐陽不空,想救下他。然而此時雖有幾名黑衣人被飛刀射死,立時又有數名遞補,已將歐陽不空困住。天靈教主見狀已知他想反擊,也是強弩之末,起不了多大作用,立時抽手反攻小邪,以制止他救人。
小邪焦急萬分,已拼上命,不閃不避,雙掌揪起陣陣狂風連連,排山倒海的劈向教主,口中卻急叫:“阿三阿四快點過來 ”
轟然巨響,雙方掌勢,氣旋猛撞一處,各自己倒退,小邪退了三步餘,方穩住身軀。教主則較遜一籌,蹬蹬蹬蹬,連退數步,胸口喘息不已,露出一臉愕然神態。
阿三、阿四聞及小邪喊叫,心知有變,趕忙從屋角另一頭追趕而至。
小邪並未停留,馬上又攻向天靈教主,一出手就是殺招,只可惜匕首已斷,以掌代刀,威力弱了不少。
縱是威力較弱,但那狂濤駭浪泛湧而至,仍是逼得天靈教主通體生寒帶刺,懼意已生,倒掠歐陽不空,一手奪過黑巾殺手長刀已抵住他脖子,厲喝:“站住!再過來就殺了他!”
小邪硬將身形給逼住,恨得咬牙切齒,抽出飛刀橫於胸,厲道:“你敢動他,就拿命來賭!”
突地韋亦玄從左側電閃掠至,擋於天靈教主與小邪之間,急叫:“快押他走!”
“你敢?”小邪厲吼,又已罩攻韋亦玄,拼出的招式,全是攻而不守,已豁了開來。
不僅是他,連阿三、阿四已全然猛攻而至。
韋亦玄本想以自己不畏飛刀,先擋小邪一陣,憑自己寶劍,若非像方才大意,自不會再遭其暗算而吃了如許威力之一掌。沒想到小邪豁了心,全來硬的,再加上阿三、阿四,他不敢再冒此險,馬上掠退,抓起歐陽不空,擋在身前,大喝:“不許亂動!”
小邪、阿三、阿四這下可就沒輒了,連想硬拼的機會都沒了。又已硬生生撤了招,苦無方法救人。
歐陽不空苦笑:“給你添麻煩了!”
“到現在才說?來不及啦!”小邪關切問道,“傷得如何?”
“還可以……不礙事……”
小邪見他臉色雖蒼白,也非全無血色,而且他醫術比自己高明不知多少倍,該會照顧自己才對,心情方自松緩不少。瞄向韋亦玄,輕輕笑起:“綠帽子,我看你也不必走!方才的話,是我騙你的!除了我們四個人以外,已沒有他人會來,你大可放心留在此!”
韋亦玄冷笑:“老夫要去哪裡就去哪裡!你的話不能聽!”
“那我叫你走,你聽不聽?”小邪捉狎道。
韋亦玄登時閃了舌頭,老羞成怒:“少逞口舌之利!多說一分,對你師父多一分危險!”
小邪輕笑:“他現在活著比死更痛苦,你殺了他,他反而高興,不信你問問看!”
“不必問!我告訴他!”歐陽不空輕笑,“我正是如此,活著比死更痛苦。
”
天靈教主冷笑不已:“堡主就殺了他又有何妨?合你我二人之力,難道還擺不了這小雜種?”
韋亦玄道:“留著他,將來甚有用,尤其他醫術更冠絕武林。”
天靈教主道,這個我明白,但若不殺了他,恐怕後患無窮。”
小邪輕笑道:“你們殺了他,我就得替師父報仇,永遠沒有再妥協的機會了。”
天靈教主厲叱:“本座與你勢同水火,絕不妥協!”
“那可不一定!”小邪笑道,“我就不相信,我這漏斗神在瓦刺國幹得比你差?只要我那麼一叫,或是投靠也先,你會比我有用?到時候我們就是同行了!
”
“作夢!也先王子已下令殺你,你還想投靠他?下輩子吧?”
“我看是你在作怪!人說同行相忌,一點都不錯!”
天靈教主冷笑:“下次你再犯在我手中,可不是纏在佛殿,我會把你釘在基穆山上!”
“沒有下次了!”小邪道,“我很快就會回來收拾你!”
“只怕你沒這個本事!”
小邪冷道:“有膽你就別逃!你就知道說錯話的代價是什麼?”
不再理他,轉瞄韋亦玄道:“餵!你走不走?”
韋亦玄冷笑,並未回答。
“我知道你也受了傷,連話都說不出來,須要靜養。”
“老夫好得很,你那掌稀鬆得很!”
“哦?”小邪道,“那你是不走羅?好吧!你不走,我走!”
朝歐陽不空揮揮手,笑道:“老頭你多保重!我回去搬救兵,馬上回來救你!”
歐陽不空輕笑:“早去早回,否則他們很快就會溜了。”
“放心,他們逃不了的!”
招招手,小邪和阿三、阿四當真掉頭就走,走得一點牽掛也沒有,眨眼已消逝墨黑林中。
韋亦玄對小邪此舉,感到狐疑,已問,“你們當真四個人來了?”
歐陽不空點頭:“剛才是,現在可就不知了。”
韋亦玄雙日暴亮寒光直盯其蒼白臉容。不久問,“你們是如何尋著此地?”
歐陽不空道:“老實說,全是楊小邪的主意,我並不知原因。”
“他一找就找著此地?”
“大概是吧!”
韋亦玄仰天沉思半晌,才轉向天靈教主:“我看我們必須換地方了!”
天靈教主回首那棟粉碎而被火舌吞沒的宅院,那還能住人?
“現在就走?”
韋亦玄頷首:“響聲震天,想必已引人注意,早些走,較為妥當。”
“去何處?”
“走了再說!”
押著歐陽不空,他們已匆忙離去。所能帶走屬下也只二十餘名。這一戰將近損去他們三分之二人手。
烈焰火苗仍奔竄,四處林木依然披光帶紅。
屋後較高處山坡鑽出小邪、阿三、阿四身形。方才他們並沒走遠,仍想看看韋亦玄如何處置歐陽不空。
“走了?”阿三問。
“嗯!”小邪點頭。
阿四道:“老頭也真是!要是他不先闖入古宅,一次狠狠的炸,保證炸它個精光。”
小邪苦笑:“又有什麼用?他就是‘好好先生’嘛!也不會看人,逢人就‘好’,再多的命也遲早會被他好來好去的送掉!”
阿三問:“追不追?”
“不追!”小邪一副託大模樣,“給他一點教訓,他竟敢藐視我漏斗神的直覺?實在愈活愈回去了!也不知時代已變,有些人是專坑好好先生,而且一坑就是吃人不吐骨,為了他將來前程著想,我只好忍痛開導他了。”
阿三道:“不追……那下次還找得著?”
“追著又能如何?”小邪道,“走吧!我累得很!”
三人已往京城方向掠去。
冷月已沉,慘黑天空沉湎湎壓著暈紅火堆,壓得它再也迫竄不了而奄奄一息。
返回京城,已是第二天午時光景。三人懶洋洋地走回丐幫分舵那棟古莊院。
鄧雙魚已隨朱陵回洞庭君山,參加丐幫聚會,留下幾名六代弟子,也派不上用場。
窩在古榕樹下喝悶酒,小邪正對韋亦玄那身包粽子之衣衫苦無對策。
“他奶奶的刀槍不入?連我的第二把飛刀都無法射穿那頂綠帽子!真癟!”
阿三有點可惜:“沒想到你的飛刀還是遇到克星了!”
阿四不以為然:“別說那麼掃興!憑真本事,韋亦玄還是不夠看,照你這麼說,只要拿個大臉盆包住身子,不就天下無敵了?哼!韋亦玄只是多了頂綠帽子,算得了什麼?”
阿三霎時又轉輕笑:“對喔!那老賊只不過罩上綠帽子,仍然沒躲過小邪幫主的飛刀,嘿嘿!還是例不虛發。”
小邪不是滋味:“例不虛發又有何用?他還活得蹦蹦跳跳,自由自在,殺都殺不死!”
阿三仍是輕笑,甚而有點得意:“我們觀念不同,我只要‘例不虛發’即可,殺得死不死……倒在其次。”
小邪瞪眼:“那你拿石頭去砸吧!”
“若能例不虛發,有何不可?”阿三笑得甚是曖昧。
阿四奚落道:“你的例不虛發只適合打狗,而且用肉包子更佳!打不中,它還會撞過來哩!”
阿三輕笑:“只要能實現願望,有何不可?”
阿三訕笑一陣,方轉向小邪:“你不是給了他一掌?看他急於撤走樣子,想必傷得不輕,下次多打幾掌不就得了?”
小邪道:“那有這麼容易?韋亦玄精得比什麼都姦,他已知道我飛刀傷不了他,一定不會再發慌而讓我有機可乘。何況他那把烈火劍,硬是要命,想近他身子,談何容易?”
阿四笑道:“不過我還是對你有信心,總會想出方法的!”
阿三猛力點頭:“對!漏斗神無所不能!對付韋亦玄這小三八,光放屁也要把他給震死!”
小邪拿起桌前酒壇,咕嚕灌個大口,瞪眼道:“我有這份功力,他還逃得了?光會吹!一點行情都沒有?”
阿三乾乾直笑:
“這是給你打氣嘛!現在你氣飽了,一定會想出好方法的!”
小邪想及自己被迫得一無對策,心頭就有氣,狠狠的搥著桌面,叫道:“媽的!這老賊敢胡亂戴綠帽子,我就給他亂來!用砲轟!轟得他碎骨爛皮!”
阿四霎時欣喜若狂:“好!好方法!這叫英雄所見略同!轟定了!”
阿三興趣更濃:“要幾尊?我去調!找小七要!”
小邪道:“一尊特大號的!順便要小七開小差回娘家一趟,我還要他去追人!”
“得令!”
阿三立時趾高氣揚地掠牆而出,去找小七。
小邪和阿四仍啜飲玉冰燒,坐著等。他們知道小七很快就會趕來。就算皇上正在召見,他也一樣照走不誤!
果然不到兩刻鐘,烈馬聲已響起而終於門口。阿三領著更魁梧而高雅的小七,已趕向榕樹園。
小七雖晉封將軍,現在也卸下戰甲,穿回那襲淡素青衣。近半年了,他仍將此衣服保存很好。只一穿上,他似乎又已感受到那種無羈無束而充滿歡笑的通吃幫生活。
方至榕樹園,小邪見及他如此模樣,愕然道:“怎麼?只逃一次,就被開除了?”
小七輕笑:“能被開除倒是好事,現在,我可被你害慘了,想不當都不行!
”
“噢?”小邪感到一絲得意,“通吃幫總要有人官位顯赫,那才像話嘛!”
“我看我是多餘了!”小七拱手道,“誰不知大明朝有位‘發威大將軍’,不但縱橫武林、翻江搗海,砲轟皇宮,計耍也先,還跑到瓦刺國去招搖撞騙,硬拆下基穆山而當上漏斗神,弄得連皇上都想投靠我們通吃幫;你說我這個小小‘鎮天大將軍’在通吃幫算得了什麼?”
“呵呵……哪裡!我不小心的啦!不小心的啦!呵……”小邪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笑得眼睛快瞇成葡萄乾粘在上面似的。
眾人一陣自我陶醉的暢然大笑。
在通吃幫裡,有誰還算正常?沾上小邪還能正常,那就非得有過人之定力不可。
笑過一陣,小邪方問:“最近有何消息?”
小七道:“也先已派人請和,不久即可送還太上皇祁鎮。”
“那他回來了還是當皇帝?”
小七道:“可能不會,因為立新君是舉國大事,而且祁鈺也深得民心,他來當最恰當了。”
“嗯!我正是這個意思。”小邪輕笑,“祁鎮這小子混了一趟瓦刺國,不知長大了沒有?當個太上皇也算是實至名歸了!”
小七道:“皇上很想見你。”
“見我幹嘛?”小邪諧謔道,“又有那棟樓房要拆了!”
小七輕笑:“他說全部要拆,只要你回去就可以了!”
小邪已笑道:“這小子愈來愈行了!倒真會拍人家馬屁?我看他凡心太重,皇帝這個位置他坐得可能不怎麼舒服。”
小七道:“就像我是被逼的!”
“呵呵……久了就會習慣了嘛!”
這些何嘗不是小邪所造成的?見他如此志得意滿的自我陶醉,實夠惹人。
小七跟著輕笑,不久道:“聽阿三說,你要去轟韋亦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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