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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8-31, 05:24 PM   #2333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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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匪夷淵源雙龍會b

  果然──
  小桂話鋒一轉,傾身故做神道:“其實,我也有一件事,想要拜託道長幫個小忙。”
  玉虛被小桂孩子般的裝模作樣,逗得忍俊不住。“小友有何事需要貧道幫忙?”
  “是這樣子的……”這小鬼故意欲言又止:“當年,我聽雙清爺爺他們說,他們倆所用的寶劍別有玄機,不知道道長有沒有聽說過這檔子事?”
  玉虛似乎有所穎悟,心靈子卻是哈哈大笑道:“小鬼頭,莫非你想見識、見識雙龍相會的奇觀?”
  “然也!正是如此。”
  小桂興高采烈道:“想必前輩也是有經驗之人羅!”
  武當三大長老相視而笑。
  心明子有感而發道:“看來,兩位師叔一定非常喜歡你二人,才會將這些本派之秘如數家珍的說給你們聽。”
  客途和小桂兩人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還好啦!反正山上沒啥消遣,說故事和聽故事是我們最大的樂趣所在,如此而已。”
  心悟子故意為難道:“你們想見識雙龍相會的奇景,並非不可。不過,你們可也得拿出點真本事才行。”
  “此話怎說?”客途和小桂二人異口同聲反問。
  心靈子和玉虛道長對望一眼,玉虛頷首示意。
  “很簡單。”心靈子呵呵一笑:“小鬼頭,咱們講好了以武會友,你們卻滑頭的讓咱們武當左手打右手,結果,害得我們眼巴巴沒見著想見識的玩意兒。你們自己說該怎麽辦?”
  小桂和客途倆,故意學著心靈子他們的模樣,彼此對望一眼。
  這才由客途擺出莊重之態,作主道:“各位前輩,如果你們真的那麽期待見識家師的絕學,晚輩們雖然技藝不精,但也只好獻醜了!”
  “師兄……”小桂搔著下巴,尋思道:“我看,乾脆就由咱們倆持‘雙龍寶劍’練一趟劍,請各位前輩們批評指教。你覺得如何?”
  客途笑道:“我當然沒問題。”
  他故意瞄向玉虛:“問題是,道長他們不知道願不願意借寶劍一用?”
  心靈子搶著回答道:“借!當然要借。否則不就沒戲看了!你說,是不是啊掌門人?”
  玉虛道長含蓄一笑:“二師叔說得是。”
  心明子卻是好奇問道:“不知兩位小友,打算演練水前輩的何套劍法?”
  這次,小桂真心誠意的望著師兄,等候客途的決斷。
  “也罷。”客途沈吟道:“咱們也有許久未曾以‘日輪劍法’和‘月明劍法’相互應證了!我正好利用這個機會,順便看看你的功力進展到何等程度。”
  客途說這話時,自然流露出的氣質和神韻,完全就像個代替師父考核師弟練功成果的威嚴師兄,武當諸老亦不禁被他如此的威儀所震懾。
  玉虛道長更是暗自驚歎:“世人皆知君小桂乃天縱奇才,黠慧伶俐不可輕忽。然而,多數人卻忽略了,水客途才是那個繼承武林狀元真傳的首徒;此子返璞歸真、英華內斂的養晦功夫,已然超出他年齡所應有程度的太多、太多!”
  倒是月癸認識這對師兄弟已不是三天、兩天的事了,對於客途如此威儀早就見怪不怪,視之為理所當然,自然不會有什麽特別激動的反應。
  不過月癸卻是想起,上一回小桂和客途倆“練功”後的結果。
  因此,這ㄚ頭好心提醒道:“掌門道長,我誠心的建議您,如果武當派想要見識這兩個怪胎試手練功,最好、最好找一處大一點、空曠一點的地方給他們過招。否則,他們倆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拆了皇帝老兒所費不貲興建的道觀。”
  寄完“家書”的小千正好又轉了回來,聞言立刻附和道:“基於上回的經驗,我個人完全同意小辣子的說法。”
  武當諸老將信將疑的看著二人。
  小桂眯眼笑道:“沒有那麽嚴重啦!我們練功所需的安全空間,也不過十來丈方圓足矣。”
  客途考慮周到的加注道:“當然,如果雙龍寶劍的威力驚人,或許把圍加大一倍,應該比較保險一點。”
  “你們放心……”心靈子笑得甚是開心:“想要伸伸手腳,紫霄宮後面的展旗峰上,有的是現成的地方。”
  ※※※
  是日。
  天氣晴朗,陽光亮麗。
  這已是小桂等人上山後的第四天。
  在此停留多日,小桂他們早由無垢等人陪同,逛遍了武當各處名勝。
  而先前那些為了參加“騰龍大會”,以及留下來想要“結識”風神四少的武當弟子,幾乎都已下山離去。
  如今,武當山上,除了依然不減朝山熱情的遊人香客絡繹往來之外,總也算是恢復了往常的清淨。
  此刻,時值正午。
  “展旗峰”西嶺。
  試劍崖,是一處東昂西下、南北壁立,寬逾數十丈的平緩坡穀。
  這裏是武當派門人用以精進練武、試劍的場所,地方雖不隱密卻相當僻靜,唯一的登山小徑,乃是沿著峰側懸崖鑿級所成。
  寬不逾尺的窄狹通道貼壁臨崖、險象環生,沿途,雖然也有豎立木樁、牽上鐵以供扶扯之用,但是想要上躋崖頂坡穀,非得有點本事以及相當大的膽量不可。
  因此,常通會來此崖試劍或勤練武學的武當弟子,非高手不為。
  而且,由於登上此崖之路驚險無比,尋常百姓或者一般香客,除非也是練家子,否則,甚少有人會想到此一遊。
  然而,平日幾乎人影絕跡的“試劍崖”上,此時卻是人影幢幢。
  放眼望去,武當派上、中、下三輩所有的精英,這會兒幾乎全都出現在崖上,三三兩兩分立坡穀四周。
  就連前不久,小桂他們才去探過監的心月和心無二人,竟也露了面。而他們倆的徒弟,一向罕為參予武當聚會的南岩宮當家住持“一心三玉”──玉靈子、玉清子、玉明子三胞胎兄弟,更是寸步不離的黏在他們的師父左右,隨時伺候著。
  一群人陪著“重見天日”的兩位老道長,正與小桂他們四人相談甚歡,笑聲不斷。
  心悟在無垢、江鴻飛以及白承志的隨伺下,朝小桂他們立身處走來。
  “無量壽佛!”心悟子單掌問訊:“兩位小友,掌門人在問,你們是否准備開始?”
  小桂和客途齊聲道:“可。時辰是差不多了!”
  無垢和白承志分別奉上“青龍”、“騰龍”兩柄寶劍,其他人以玉虛道長為首,亦紛紛聚攏過來,在十來丈方圓的圍內環立成一個大圈。
  接過寶劍,小桂和客途走向圓圈中心。
  小千和月癸在他們身後,興奮的高聲叫道:“兄弟們,看你們的啦!來些熱鬧一點的。”
  “保證精彩!”小桂頭也不回的大聲回答。
  玉虛道長微微側首,對侍立身邊的心靈子低語道:“是不是該提醒他們?”
  耳尖的小千和月癸聞言,敏感的對望一眼,立刻將注意力轉向兩人對話。
  “不用、不用。”心靈子眯眼笑道:“你盡管放心,說不定兩位老人家早就告訴過他們了。如果兩老沒提過,也正好可以考驗此二子的反應能力。以他們前先日子的表現看來,兩人絕對有足夠的功力應變,不礙事的!”
  “這個老滑頭又在算計小鬼他們?”
  小千和月癸皺皺眉頭、聳聳肩,兩人全在心裏偷罵心靈子的壞心眼。
  不過,既然心靈子認為無妨,他們倆也相信小桂他們自有的本事應付,因此決定靜觀其變。
  小桂和客途已遙遙站定,兩人相對而立,距離約有丈尋。
  此時,這小鬼已將“騰龍寶劍”系于左胯,他出劍最為順手的位置。客途卻是由右自左,將“青龍寶劍”斜斜挂在胸前離心口略低三寸的位置。
  他們師兄弟倆異于常人的佩劍方式,尚未動手就令在場眾人先開了眼界,所有的人不約而同停下嘴邊議論,睜大眼睛仔細看著。
  按照向來慣例,客途頷首示意,要小桂先行出招。
  小桂向師兄長揖為禮,起身同時,身形猝閃,劍已出手!
  “騰龍”寶劍出鞘,沖霄而起一道白中微紫的如龍劍光,直指丈尋外的客途。
  丈尋距離,對別人來說或許算遠,但是對小桂和客途兩人而言,卻是一跨步、瞬間及至。
  白中帶紫的耀目劍光舒然一卷,已然朝客途當頭罩落。
  客途似是頗為滿意的臉上帶著微笑、略略頷首,兩肩不晃,身形輕若無物的斜移七尺,右手揚處,一道青白如電的光華,宛若飛天仙女的飄飄彩袖,呼然橫生,輕松沖破騰龍寶劍的劍氣。
  客途以其一貫的溫和,提醒道:“注意了!”
  “了”字出口,他身形驀閃,手中寶劍猝揮,耀目的劍光恰似一輪初升旭日,冉冉騰空,似緩實急的迎上小桂。
  小桂長劍一擺,半空之中,突然湧現有如波浪般的層層華光。
  微然顫動的如波光影裏,驀地幻生出團團明月,閃耀著眩目已極的紫白光芒,撞向騰飛而至的青白旭日!
  眼見“青龍”、“騰龍”兩柄寶劍即將交鋒,忽然──
  接近中的兩柄寶劍,似乎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道所牽引,脫離小桂和客途的控制,突兀的向兩旁滑開。
  寶劍劍尖所指,竟是他們倆彼此的心口要害!
  在場眾人,不約而同脫口驚呼!
  客途和小桂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同時吐氣開聲,猛堆左掌,齊聲暴喝!
  他二人藉著掌力互擊之勁,反彈倒掠,兩柄寶劍亦同時鬆手飛脫,在場又是一片驚異低呼。
  然,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前,他們倆身形詭譎迴旋探手揮抄,兩人已然接住對方所用寶劍,並飄然退掠拉開彼此距離,准備重新試劍。
  他二人迅捷的反應與無可比擬的默契,立即贏得在場所有的人一致的贊喝。
  眾人喝聲未歇,小桂和客途倆未經商議,不約而同沈聲低叱,霎時,兩人手中寶劍赫然暴漲出足有三尺的濛濛劍氣!
  他們師兄弟二人一領劍訣,揮舞手中寶劍,再度飛身發動攻擊。
  空中,兩道劍氣宛若靈蛇吐信,竟隨著劍身的擺動伸縮不已,光景奇異已極!
  心靈子呵笑不停的低聲道:“掌門師侄,你瞧。這兩個小鬼頭的反應和功力,果然不出貧道預料吧!”
  玉虛道長不住頷首道:“更令人贊賞的,該是他們二人之間的默契,那幾乎已達心意相通之境。真是不簡單、不簡單!”
  小千笑道:“這對寶貝離開黃山之前,至少有十好幾年只有彼此為伴、朝夕相處,他們如果心意不通,可就真該好好檢討了。”
  就在這時,小桂突然斷喝一聲,猝彈入空!
  “千月之劍驚天人。”
  隨著這小鬼開聲長吟,空中突如其來發出鬼泣般的淩厲勁嘯!
  他手中,寶劍劍氣驀地再漲五尺,幾達丈尋的森森劍氣,舖天蓋地滾騰而出。
  勁風銳嘯裏,劍影如山轟起,層層重重!
  霎時──
  千百個明亮圓晃的團團滿月,像是自重疊的劍山之間,猛然迸射出來,眩花了在場所有之人的雙目!
  另一邊,客途沈穩朗吟:“大日分身明王現。”
  他身形急旋,寶劍倏揚,驀地……
  “騰龍寶劍”亮白微紫的劍光,匹練般呼然舒卷,凝若有形的劍氣粗逾並指,光華暴伸、耀目生輝,直逾丈尋。
  客途所摧發的劍氣,以他為中心,如千葉之蓮盛開般,由一化十、由十化百、百化千萬,瞬間沖霄散放,光遮大地!
  圍觀的眾人不由得掩目驚呼,腳下不由自主的蹣跚而退。
  空中,皎潔的滿月觸及千葉蓮影……
  頓時──
  風雲為之變色,百嶽齊為抖顫!
  霹靂暴響,金蛇亂竄!
  雲湧風號,雷動山鳴!
  試劍崖上,震晃不已,遠峰近嶺間更是落石有聲。
  饒是“武當七星”、“四大公子”這些年輕一代的精英們功力高強,竟也禁不起大地如此撼動的力量,一個個腳步不穩,東倒西歪。
  至於搏鬥的二人,雖然距離丈尋隔空過招,“青龍”、“騰龍”兩柄寶劍並未觸實,但是劍氣交擊的威力卻和近身相博的效果相同。
  首招接觸之後,顯然比試的二人實力相當,難分軒輊。
  盡管此時天地變色,異象突生,然而,小桂和客途並沒有就此停手的打算。
  他們倆在互擊而退的同時,回身帶劍、施展身形,再度出招。
  “千古明月伴人歸。”
  “日輪常轉曼荼羅。”
  青白的劍光幻生無數眩目的月影,隱去小桂的蹤跡。
  然而每一個迷蒙的月影之中,都有一條模糊的黑影,就好像無數個若隱若現的小精靈,紛紛藏身在月亮中一般。
  玉虛道長等老一輩見狀,不禁為之凜然,他們都知道這是劍術之中身劍合一的“馭氣成幻”。
  要具備如此功夫,除了要稟賦特異之外,尚得擁有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和三十年以上的苦練方能有成。
  這樣的功夫若是出現在眼前武當派“心”字輩老人身上,或許不會令人覺得太過驚訝,但是如今,施展這項本事的人,卻只是個年僅弱冠的半大小孩,如何能不叫人動容!
  就在小桂剛剛展現了令人震驚的超齡劍術之際,客途業已筆直沖霄而起拔高三丈,倏忽盤坐於空。
  他的臉上神光湛然,左手結印胸前,右手握劍如劃太極,在身邊四周倏左倏右、回環縈繞。
  隨著他揮劍的姿勢,“騰龍寶劍”白光輝燦的迷蒙劍氣之中紫芒漸亮,異彩灼灼。
  不過眨眼的功夫,客途盤坐的身子已然被森森劍氣所攏罩,隱入光華之中。
  千百個藏著小桂影子的明月,倏乎卷向客途隱身的光球,直令在場眾人屏息以觀。
  雙龍寶劍的淩厲劍氣,再度接觸!
  驀地,天空中霹靂雷聲震天暴響,大地再次撼動,地動山搖的情形較之先前更加嚴重。
  這次,連小千和月癸亦不禁得施展出“千斤墜”的功夫用力穩住身子,才免於滿地亂滾的命運。
  空中──
  如火山爆發四射的明月猛朝耀曜光球撞至,但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於光球之外約七尺之遙,落石般的無數明月盤旋於光球外,忽上忽下、觸彈跳躍,不斷進擊碩大的紫芒光球。
  紫白色光球非僅未受攻擊的影響,反而逐漸浮升!
  相觸的劍氣嘶嘶有聲的不斷糾纏,每一碰觸盡是光華如蛇電亂竄,崖上崖下、山嶺四周狂飆倏起,天雷驚爆,飛沙走石,地裂山崩!
  “祖師爺保佑!”風沙晦迷中,心靈子猶自哇啦大叫:“怎麽會這樣?昔日老道見識雙龍交鋒時,也沒這麽厲害啊!”
  半天之中,試劍的雙方顯然已經完全投入在彼此的應證上,全然無視於周遭天地變異。
  小桂與客途二人依然繼續變招演式,揮動著手中已被激發出威靈劍氣的上古神兵,相距丈尋,隔空驅役劍氣相互較勁。
  “雙龍寶劍”晶燦的劍光釋放出一波波沖擊的力量,兩道盤旋的嘶嘯劍氣,正如兩條經天神龍,在十丈方圓的圍裏,乘著雷電、隨狂風翻騰飛舞,不斷撞擊、相互糾纏!
  雷光、勁波和蛇電隨之迸裂、交織,撞擊、轟爆,劇烈的閃光和落雷不停的襲向地面,四周幾乎攏罩在亂流、沙暴和放電的現象當中。
  眼前景象已非現實所能揣摩,幾令在場之人,錯以為自己進入了虛無非人的神話之境。
  便是慣於來去三界,久經各類鬼神奇境和法術異象的小千,亦不禁對眼前所見咋舌不已,直呼過癮!
  小桂和客途兩人交手威力所及的區域,已由十丈方圓逐漸向外擴展,逼得環立四周之人,被強勁的風壓和飛石、亂流逼得一步步向後倒退。
  地面劇烈的震動著,夾立的崖壁上落石更巨。
  “雙龍交鋒”的異象逼得眾人實在立足不住,不得不各自閃退尋找庇護之所藏身。
  正當眾人忙著躲避眼前的人造天災之際,“試劍崖”東南方的石壁忽有紅光隱現。
  精於驅神役鬼之術的小千,即使困陷在迷離晦澀的漫天風沙、強勁亂流和刺目電光之中,依然敏銳的注意到這陣不尋常的紅光閃動。
  於是,他頂著翻騰的勁流、冒著雷殛的危險,逐步向紅光閃現處移動。
  這時,咆哮的風號聲中,突兀的透出一陣尋常凡人所難聽見的高頻尖嘯。
  嘯聲未絕,東南方的石壁忽然紅霞大熾,裂開一道隙縫,剎時紅光暴漲!
  一尊冠頂著袍,雙目如電,面如炭火的赤衣山神驀然出現在刺目紅光之中。
  小千身形猝閃,已然抵達山神出現的山壁之前。
  紅光斂散,赤衣山神現出真身,聲若雷鳴的大喝:“何方無知小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展旗峰上呼雷引電,劈山裂嶺,撼我太和地脈?”
  避身左近的武當諸眾乍見山神現身,一時之間,目瞪口呆驚訝不已。
  小千上前拱禮道:“小道宋小千,寄籍茅山玄黃觀,這廂有禮了。敢問尊神如何稱呼?”
  “吾乃管轄仙室山域以及左近方圓百里的山神,赤炎子是也!”赤衣山神臉色不定,道:“宋小千,可是你在此擅施雷法,引發山崩地裂,撼動地龍靈脈?”
  “非也。”小千敏感的察覺,這個山神“赤炎子”的口氣不佳。
  腦筋一轉,他不用猜也知道,對方大概欺他年幼,認為小小道士能有多大道行,因此不將他放在眼裏。
  如果赤炎子稍為有點見識,事先在地界做過調查,必然會驚訝於自己探查所得的結果。
  小千目前雖然尚未名列仙班,但是以他所俱足的道法程度,卻已在神人界的“天師名錄”上登載有案,具有自由來去天、地、人三界的功力和資格,更可隨時調遣地界神為期服務、勞動。
  換句話說,現在站在赤炎子面前,依然很有風度地保持著“敬神”態度的這個小道士,其實正是這位山神老大的“頂司”──頂頭上司是也!
  小千在心裏暗自慨然搖頭,好笑道:“他奶奶的!我還以為膽大不如官大這種‘狗眼主義’是人間界的特權,原來地界神明之屬也玩這套?!”
  這時,月癸也已經發現這邊的狀況,掠身過來,探問道:“小老千,出了啥咪事?這位紅臉的大哥是誰?”
  “大膽!”赤炎子不悅怒喝:“吾乃本地山神,特來查辦驚擾地龍靈脈的無知之民。汝何許人也?竟敢不敬神明,口出狂言!”
  “呦──!”月癸杏眼微挑,嘿然道:“大哥,你很凶耶!”
  赤炎子怒極反笑,聲如悶雷轟然,震得左近的武當派所屬血脈賁張,心跳加速,胸悶氣噎。
  風沙晦迷的酣戰中,小桂和客途似乎也受到這陣突如其來的旱雷所影響,原本光耀於空的劍光頓時為之一黯,丈尋劍氣倏忽散亂。
  “混蛋!”小千驚心喝道:“小小一個山神竟敢在此撒野!”
  他飛快打著手印,威淩自見的怒哼:“茅山天師、寄籍九天,三界內外、惟道獨尊,山川有形、大地為界,百千神鬼、受吾號令。退!”
  “退”字出口,一道符印化成的金光自小千手中射出,罩住赤炎子!
  “領旨。”赤炎子驚呼一聲,急急失去蹤影。
  “真是亂來!”小千遣退赤炎子之後,嘖聲道:“也不看看什麽地方、什麽情況,居然敢在這裏胡笑、鬼笑,萬一害人走火入魔,你賠得起嗎?”
  月癸跟著起哄道:“就是嘛!也不打聽看看,咱們這兒有誰坐鎮。在茅山‘飛劍天師’面前,居然膽敢如此倡狂!這位山神大哥,未免太走不知路了吧!”
  “辣子兒,難得也會說出這種‘神話’咧!不錯、不錯,果然越來越有‘衛道’。”
  一旁,武當派所屬早被這場‘異界交流’驚傻了眼,哪還有力氣對他們二人倡狂自得的樣子提出意見。
  那邊──
  小桂他們越戰越勇,兩人不約而同齊聲長嘯,登時,“雙龍寶劍”光華暴漲,撼天雷電轟然乍落,石碎沙飛,亂流如濤,嗡嗡山鳴,大地似要崩頹了般的劇烈搖晃!
  此時,寶劍威力所及,圍已超過二十餘丈,且有繼續擴大之勢。
  彤雲滾滾,勁流激,崖上眾人被逼得逐步退卻,漸漸擠近。
  此時,面對如此驚心動魄的場面,試劍崖上所有的人,不論老少尊卑,都再也無法保持正常臉色,假裝對眼前情景無動於“哀”。
  玉虛道長等人在狂風亂流中,辛苦掙紮著向小千所在之處接近。
  如今,連小千亦無法安然立足而不動搖。
  他瞪著劍氣沖霄,落雷瘋狂,煙沙蔽天,不見人影的緩坡,伏身驚歎:“媽媽咪啊!場面搞這麽大,真是太扯了罷!”
  “試劍崖會不會被這兩個傢夥搞垮啊?”月癸躲在小千身側避風頭,一面喳呼不休。
  落雷、風暴、電光、如雨的飛沙碎石,崖頂陷入一片驚恐和混亂當中。
  “小道友……”風吼怒號裏,塵沙彌漫的某處,傳來斷斷續續,不知是玉虛還是心靈子的呼喚:“這樣下去不行啊!你快想想辦法。”
  小千心裏暗想:“劍是你們家武當的,可不是我的,我能想得出啥咪辦法?”
  這種念頭想想便罷,完全不宜脫口說說。
  小千還來不及回應呼喚,猝地──
  一道電光霹靂轟落在小千身前不遠處聳突的尖岩上,突岩立刻粉身碎骨,濺起骸無數,有如冰雹般從上落,濺得小千滿頭滿身、滿口泥土,同時也打得他哇哇叫疼。
  以小千身體為屏障的月癸,情況只比他稍微好一點點,不過,看這丫頭忙不叠呸然有聲的猛吐滿口砂石,顯然那個比較好的“一點”,實在也少得有限。
  正當此時,一陣異於雷暴與風號的清越鈴聲,清楚的鑽入崖頂眾人耳中。
  小千靈光一閃,已知來者何方神聖。
  隨著鈴聲過處,殷士民儒雅的身影出現在适才赤炎子現身的岩壁前!
  他身後,赤炎子神態恭謹的垂手肅立。
  月癸擡頭看清來者,忍不住咯咯失笑:“呦!原來,山神老大去請幫手來了耶。”
  “大膽!”
  赤炎子依然怒目相向,不過于靠山在場,總算沒有囂張搶話。
  累經驚嚇的武當諸子,神經已趨麻木,對于殷士民的出現,臉上盡是木雞般的呆樣,個個茫然無語。
  小千和月癸起身招呼道:“殷大哥,好久不見啊!”
  “好耶!”小千目注對方,忽焉欣然道:“殷大哥,你的精氣又遠勝往昔。顯然,如今終成大氣候,真是可喜可賀!看來,你又高升了,是不?”
  “託福!託福!確實久不見諸小弟矣。”殷士民乍見熟識,心情萬分愉悅。
  他不禁呵呵直笑:“為兄據報,有膽大之徒在此驚天動地,恣意妄為,故而特來查看。吾道是誰,有恁大膽量?原來,竟是小千老弟吶!爾等勞動為兄法駕,該當何罪?”
  赤岩子聽到他們雙方對話,顯示彼此非僅相識,而且,看樣子交情還匪淺,一張紅臉當下變做綠臉,張口結舌愣在後面,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或者是什麽都不必說?
  “不是我在驚天地、‘氣’鬼神。”小千搖著手笑道:“是那對寶貝兄弟的傑作!”
  “是啊!都是那對寶貨惹得禍。”月癸皺皺鼻子,嬌俏道:“他們倆在試劍,試著、試著,就搞出這麽大場面了。連我們也在頭痛,不知道該怎麽收拾才好?”
  這時,玉虛道長等人經過頗為艱辛的移動,終於抵達小千他們立身之處。
  心悟子看到風生雷動的“試劍崖”上,居然莫名其妙多出兩個外人(?),不禁有些納悶,他們是如何在恁般驚險的情況下,抵達崖頂。
  當然,二者其中之一,怎麽看也知道絕對非我族類,猜也知道“它”是如何出現的。
  但是,殷士民功行日深,如今已具人形實體,普通凡夫肉眼所見,他與常人實在無所差別。
  因此,這位職掌武當一派,警戒守備之要的長老客氣的稽首為禮,難得正經的問道:“施主請了!逢此山搖地變之際,閣下不知何以登此高崖?”
  “道長請了。”殷士民溫文回禮,含笑道:“吾正乃為此山搖地動而來。”
  心靈子驚訝的看著小千,以目相詢。
  小千呵笑道:“不瞞道長,這位殷大哥乃是八方夜遊神,專司巡查、記錄世人之善惡。”
  武當諸老聞言,對此“神話”面面相覷,正在猶豫著該不該相信……。
  殷士民輕咳一聲,含蓄道:“小千,為兄日前接獲牒片,轉任九州監察,今方上任而已。本擬擇日與汝等相聚,告知此事。豈料今日便逢巧緣,提前在此見面。實乃天意是也!”
  “九州監察?”小千大喜道:“那豈不是僅次於五嶽大帝之下,所有土地、山神的總管了!難怪山神赤炎子會急著找你出面。”
  這下子,武當派上至掌門、長老,下及“七星”、“四公子”諸弟子,再也沒有人懷疑眼前這個人不是人!
  殷士民頷首微笑:“故而,汝可否直言,眼前變異究竟所為何來?”
  “小辣子不是說了嘛!”小千扮個鬼臉道:“就是小鬼他們試劍,才試出毛病的嘛!”
  “試劍?”
  殷士民凝目以觀,半晌,驚異道:“原來龍困百年,馭電飛騰。無怪乎如此興奮昂揚,以致喚醒久蟄之太和地龍,引其蠢動欲舞。”
  月癸好奇道:“殷大哥,你瞧得清楚,真有兩條龍在飛?”
  “然也。”
  殷士民點頭笑道:“眼前彤雲滾騰,驚雷四起,正乃雙龍重逢,喜而交頸摩軀之故。”
  他微微一頓,接又沈吟道:“雙龍喜會,雖屬祥瑞之兆,然若此等異變已過於激烈,再不阻止,勢必驚擾太和地龍之潛伏。如若因而引發地龍走位遷移,本山靈氣必有所失。屆時,武當一派之盛衰即便未受牽連,武當弟子遠行在即,亦難免應劫出事,實非是幸。”
  殷士民此言既出,不論有無根據,立即引起武當諸位長老人物的重視,他們皆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詳加追問應該如何挽救。
  就算有人奇怪眼前此“神”何以知道武當弟子即將遠行,此時此刻,亦非眾人質詢之重點。
  小千皺著眉頭道:“問題是,眼前該如何叫這對寶貝兄弟住手?你要知道,他們現在正全心全意投入演武練劍之際,早就進入渾然忘我的境地。如果隨易打岔,只怕對他們會有不利影響。搞個不好,萬一造成兩人走火入魔,豈不是要大糟特糟?”
  “汝言甚是有理。”殷士民同意道:“此時此境,確實不宜驚擾他二人。”
  “不如這樣吧!”月癸心血來潮,嘿笑著提議:“等這兩個渾球收功後,就在武當山上設壇打醮,好向上天祈求福佑,順便可以藉此安撫地龍。殷大哥,你覺得如何?此法可行乎?”
  “此議甚佳。”殷士民頗為贊賞這ㄚ頭的機智。
  玉虛道長和武當所屬不知為何,卻是相視苦笑不已。
  月癸奇怪道:“道長,你們難道覺得這個提議不好嗎?”
  心靈子望了依然殺得昏天暗地的二人一眼,皺起老臉苦笑道:“不是不好。只是,小丫頭,弄錯方向了!咱們武當一派,奉行的是清修之道,從來不開辦什麽民俗祭祀。還有……”
  他歇口氣,方又接道:“老實說,咱們武當四大功法裏,絕技不下百餘種。但是,偏偏沒有那種可以安撫地龍的功夫!瞭解我們的難處乎?”
  “這有何難。”月癸理所當然道:“任誰都知道武當修的是清淨無為之道,眼前既然有個人號稱‘天師’,專辦‘民之所欲、俗的可以’這種祭祀。道長何不乾脆將任務交給他,你們只負責等著驗收成果,不就得了!”
  “小道友認為如何?”玉虛道長猶豫問道:“在本山進行設壇作醮、消災祈福、安撫地龍之事,是否會令你為難?”
  “武當仙宗丹鼎派、茅山天師符派,同樣源出太上老君,本是一家。既然有事,理當弟子服其勞!”小千呵呵一笑:“何況,我和小鬼他們好歹也算‘同名一體’,這次他們試劍惹出麻煩,由我來負責替他們倆擦屁股,正可以藉此嘲笑他們一番,我何樂而不為,何難之有?再者,若是道長許可晚輩于武當門前便放肆一遭,此乃晚輩之榮幸,實在是求知不得的經驗吶!”
  小千這番話聽得月癸在心裏直叫:“肉麻兮兮!”
  不過,既然玉虛道長等人聽得是眉開眼笑,這顆辣子兒也頗為識相的保留個人看法,不做公開發表。
  殷士民回頭問道:“赤炎君認為如此決議如何?汝可接受乎?”
  赤炎子恭謹揖禮道:“小神但憑監察作主便是。”
  “也罷。”殷士民爾雅道:“此事已了,汝可逕退矣。吾尚待與小桂二人敘舊,汝無需相候。”
  “是,小神告退。”赤炎子恭應一聲,化作一股紅煙穿壁而去。
  一直分心留意著過招中二人的殷士民,此時忽而笑道:“小桂和客途試劍已畢,雙龍即將歸匣矣。”
  他這話剛說完,空中驀地電光大亮,乍閃即滅,四周原本的淒厲風嘯,隨即停息。
  塵沙逐漸落定,雷鳴漸歇,落雷驚電消逝無蹤,“試劍崖”上空的雲層稍霽,緩緩滾動的彤雲上方,開始湧現團團白色雲朵,陽光也透出雲間,落一道道如柱的金芒。
  崖頂終於突破沈重的鉛色晦暗,被偏西的斜照染成一片耀目的輝煌。
  小桂和客途二人依然相距丈尋,抱劍對立;此時,兩人俱是滿臉神光湛然、威儀自見,周身散放著一股凝若有形的騰騰威煞,幾欲令人難以逼視。
  他們倆除了發髻稍見散亂,氣息微促之外,渾身上下囫圇完整,全然看不出二人剛剛曾經置身于風暴雷電的驚險中。
  倒是先前旁觀的眾人,此時不乏鼻青臉腫、或是滿身狼藉之輩,這回,依情況而言,顯然看戲的人可比上戲的人辛苦多了!
  “精彩!精彩!不愧一代武魁的傳人。”
  西門宇、江青楓和胡允文等人從“試劍崖”另一頭走來,一面拍著滿身地灰頭土臉,一邊頻頻鼓掌喝彩,大歎二人所學實在超凡脫俗。
  小桂和客途斂去與劍一體的無形威煞,緩緩收劍,向散立四處的眾人抱拳環揖。
  在場所有的人,無不報以熱烈掌聲。
  “咦──!”小桂眼尖,瞥見瀟卓立於眾人之後的非人,驚喜道:“殷大哥,你也來啦!真是好久不見,甚念、甚念。是什麽風把你吹來的啊?”
  小千等人移步上前,口中不得的嘲謔道:“還不都是你們這兩個寶貝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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