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勤較勁四少靈犀b
“但是,”這小鬼蹙眉沈思道:“他們為什麽迄今沒有任何反應?三位前輩不覺得奇怪嗎?”
江青楓揣度道:“或許,是因為兩位師叔祖一直隱居深山之中,因此完全不瞭解當前武林局勢變化。”
小桂擺擺手,呵笑道:“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的啦!雖然過去武當弟子從不知道雙清爺爺他們在黃山上,所以沒人前去問安。但雙清爺爺他們和其他門派的老大人常有往來,而別派的門人往來黃山的次數就算不能稱為頻繁,每年總也有個三、五回,這些閒人,上山的目的,除了問安討好老大人的歡心,再者就是為了向自家老大人報告武林當今局勢和現況。”
他微頓一下,才又接道:“別說過去的情況是這樣,如今江湖之中正是熱鬧滾滾,各門各派的小輩在災劫叠生的此情形下,哪有可能不更加勤快的往山上跑,以求老一輩的師尊大力幫忙?說不定有些耐不住寂寞的老人家,早就被門下弟子迎回老窩坐鎮指揮全局了!如此一來,雙清爺爺他們絕對沒有理由不知道,眼前武林變局如何混亂糾結。”
這時,人影一閃,客途左手提著兩只小竹雞,右手拎著一隻肥野兔,肩上誇張的扛著一條足有碗口粗的大錦蟒躍落眾人所在之處。
他先向“武當三劍”問禮,方始笑問:“小鬼,你在說什麽混亂糾結?”
小桂解釋道:“三位前輩認為,雙清爺爺他們可能還不知道目前武林之中,如此亂象叢生,我說這是不可能的事。”
客途點頭同意,扮著鬼臉笑謔道:“雙清爺爺他們在黃山是出了名的隱而不居者,近十年來,更是經常到處亂跑、四下串門子,很少安安份份待在天都峰。他們的確不可能不知道現今的武林情勢!”
說著,他順手擱下山雞、野兔,肩頭再一聳,將那條巨蟒拋落地面。
小千瞪眼叫道:“水客途,你未免太誇張了罷?你是哪里弄來這條大胃王的?”
西門宇皺著眉頭道:“武當山區人煙鼎盛,既非深山叢林,又不是雲霧大澤,何來如此巨蟒?”
忽然,又有一條人影猝然閃至。
客途驀地回身,本能豎掌以待。
“是我,辣子兒!”
月癸閃身進入陣眼,乍見巨蟒,同樣哇啦喳呼道:“我扣,酷斃了!哪來這麽大的長蟲?今晚,大夥兒可不用餓肚子啦!”
“你怎麽先出來了?”小桂奇怪問著。
月癸早已愉快的蹲身在巨蟒旁邊,左撥右翻的檢視起來。
對于小桂的問題,這丫頭隨口應道:“我在那裏面睡了一覺醒來,看他們還在打轉,覺得太無聊了,所以就先出來啦!”
胡允文有些無力的問道:“請問冷少幫主,你為何不順便將陷陣之人帶出?”
月癸擡起頭,正經八百道:“修羅鬼故意讓他們陷入陣式之中,絕對是為了他們好而訓練他們,我怎麽可以破壞他的用心良苦?”
客途和小千不約而同相互對望一眼,兩人暗地裏笑得腸子打結。他們不禁佩服這丫頭和小鬼的默契果然非同凡響,簡直已達不用套招,亦無須擔心曝光之超級相通的程度!
她如此回答,倒是令眼前武當的三把老劍聞之傻眼,苦笑不叠。
這丫頭不是沒察覺“武當三劍”的神色,於是安撫人心道:“前輩,你們也不用替自己的兒子、師侄們太過擔心,剛才我要出陣時,有給它注意到,那位無垢大師兄果然程度不錯,截至目前為止,已經帶著‘七星’通過外三陣,根據小老千上回告訴我,那已是陣式的一半。如果無垢的易學基礎不差的話,多花點時間,還是能夠順利過關,來此與你們相會的。”
江青楓猶豫了一下,方問:“那麽,飛兒和其他三個師弟的情況如何?”
月癸望了小桂一眼。
小桂眨眼笑道:“但說無妨。”
然而,這小鬼心裏想的卻是:“萬一有人聽了實話受不了,導致心髒病發作,我大不了動手幫他紮針急救就是了!”
“其他四個人的情況……”月癸皺著俏鼻子,鬼靈精怪笑道:“要分成兩邊來說。江老大和白帥哥一路,目前仍然在陣式最外圍胡闖瞎撞,不過因為兩人步步小心、時時謹慎,所以到目前為止還只是一直在兜圈子,情況不算太惡劣。至於胡家兩位公子,在闖入陣式不久後,由於沒啥耐心,轉過幾圈便開始出掌胡亂攻擊,因此被小老千的陣式反咬一口,這會兒,兩人全厥在地上休息!”
胡允文聞言立即呼地起身,心急問道:“我兒可有受傷?快,帶我進陣將他二人扶出。”
“別急。”小千挪揄道:“胡前輩,我佈置的這座陣式咬人不會痛!那時是為了防患追兵,因此多加一項特別功能的設計,若是一般平民百姓、鄉野獵戶誤闖入陣,頂多轉它個三天、兩天就能自動出陣……。”
胡允文搶著問道:“若是練武之人闖入,又會如何?”
小千心裏嘖聲暗忖道:“你不問,我這不也要說了嘛!急什麽呢?真是的!”
但他表面卻若無其事的接著道:“若是像咱們一般的武夫、練家子闖入,沒事喜歡動動手腳、給這座陣式幾拳幾掌什麽的,陣式便會應勢發動反擊、引發幻象,並且散放出一種無色無味的迷藥,令闖陣者於不知不覺中吸入,致令其早些安定下來。若是無人搭救,迷藥在十二個時辰後會自動失效,待闖陣者醒來,由於時空已然轉換,陣式也會擺出通路送他們出陣。所以你不用擔心,你家的兩位公子除了睡個好覺之外,不會有啥大礙!”
西門宇和江青楓不由得暗自驚心的對望一眼,這是他們二十餘年來再度聽說,有人竟能夠結合用毒之道布設陣法。
深諳此道之人,當然除了昔年一代奇才“魔運算元”苦竹外,不做第二人想。如今,小千竟也諳得此等秘技,想當然爾,肯定是苦竹所傳。
“魔運算元”苦竹久不出江湖,但卻仍將絕技親傳門人,足見小千是如何受到當年這位法術界奇葩的重視!
西門宇等人雖然在小千作醮時,前去參觀過。但是一直不曾親眼見識小千的布陣用法,因此對於這個小道士所謂的法術功夫,總有點未曾眼見難以體會的疑惑。
然而此時,他們不由得以一種全新的眼光,重新定位這個外型並不出奇的茅山新秀,年輕一輩中的新興名人──“飛劍小天師”宋小千的份量。
西門宇心中暗想:“宋小千能夠被譽為茅山一派最俱潛力的新生代,果然其來有因。”
小桂他們自然無法瞭解,這些“前輩們”的心中別有暗潮洶湧。
小桂呵呵一笑:“我想,咱們的正事尚未談完,還是請令公子暫時在陣內休息,比較妥當罷。胡老……,我想你應該也知道,你家的小孩本事雖強,不過就是耐性倒是稍差了些,讓他們太早出來……”
這小鬼故意留個話尾巴不說,別有所指的瞅望著胡允文不言。
胡允文當然明白自己兒子是啥德性,聞言苦笑一聲,重新落坐,坦然道:“罷了!老夫雖是一把年紀,但只要是事關吾兒,定力仍差啊!”
月癸早已不耐煩的岔言,追問道:“這條超級大長蟲到底是誰逮著的?武當山區裏,怎麽會出現這種玩意兒?這實在不合常理嘛!”
這個話題,立即吸引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客途慢吞吞的嘻嘻一笑:“這條大錦蛇,是我剛才在離此約有百丈距離的山道上遇見的。我本來追著兔子往前跑,這傢夥不知死活的猛股丁沖了出來,逢人便想咬。我怕它傷及無辜,所以乾脆將它拾掇下來,省得麻煩。如此,也可以順便解決咱們這一大夥人的民生問題。正所謂,一兼二顧,摸蛤加洗褲!”
最後一句話,除了四位風神少爺們自己瞭解之外,“武當三劍”這三位老大人還真是沒有一個聽懂。
月癸摸著已無氣息的巨蟒,不禁咂舌道:“乖乖!客途老大,這傢夥的七寸要害竟被你捏碎了?你老大好厲害的手勁!”
“沒辦法。”客途扮著鬼臉,呵然笑道:“它是一股猛勁沖出來,迎面便噴了我滿頭滿臉腥味十足的百年妖氣;我正好也是一股猛勁沖上去,為了避免被它的口臭薰死,只得閃身鑽近它的要害,回它一記‘千纏手’,哪知它的脖子不禁扭,居然‘喀喳!’一聲就被我扭斷了!”
客途這廂說得輕松容易,“武當三劍”卻是聽得老臉動容。
這麽龐然的一條巨蟒,橫豎看來,總是非妖即怪,他們三人實在不太有把握,自己能夠一招得手搞定如此這條妖物!
“也罷。”月癸似是無限遺憾道:“本來捉蛇、殺蛇是我們叫花子的拿手絕活,這會兒既然被你拔得頭籌,將它弄死了,我只好委屈一次,宰宰死蛇就算了。”
小桂卻是兩眼放光的問道:“就算是死蛇,也得小心點殺。可別把它的內丹劃破了,那就沒得補啦!”
“安啦!殺蛇、剝皮,乞丐我的本事一流,不信你等著瞧。”
月癸信心十足的取出一柄精致匕首,准備動手剝蛇皮、剁蛇肉。
“等等!”小千上前兩步,打量著地上這條巨蟒,以手支頤,沈思道:“剛才西門前輩說得有理,此處既非深山叢林、又非雲霧大澤,這條蛇來歷可疑,咱們得先調查、調查再說。”
“調查什麽?”月癸放低匕首,顰眉問道。
“怎麽調查?”小桂卻是興趣滿滿的搔著下巴,吃吃直笑。
小千舔嘴笑道:“當然是設法調查它的身家背景,以及出處來歷囉!至於如何調查……”
這個牛鼻子眼睛滴溜溜一轉,隨即有了主意:“就從問口供開始吧!”
“武當三劍”聞言,又是一陣啼笑皆非的情緒湧將上來。
不過,經過這陣子比較密切的相處,他們三人終也逐漸習慣小桂等人的難以正經。因此,三人相對而望之後,耐起性子等待這些小鬼頭的下文。
這時,連客途都興趣十足的踱近蛇屍,抱起雙臂問道:“小老千,咱們幾人裏面,我想除了你,大概沒有人懂得蛇語。尤其是已死之蛇的遺言,恐怕只有你一個人能夠瞭解。所以,打算怎麽做,你盡管動手,不用徵求我們的同意。我們全都袖手旁觀便是了!”
“此言合理。”小千訕謔道:“這表示你的神智果然還算正常!”
“廢話少說,快動手!”
“急什麽?”小千故意埋怨的嘀咕道:“沒聽過欲速則不達?事緩則圓,懂不懂!”
他雖是一邊嘀咕,卻也半彎著身子,繞著蛇屍緩緩而行,一面不住動手翻動蛇屍,仔細搜索檢查。
終於──
“你們瞧!”小千指著蛇頭處,兩只蛇眼之間,嘿然笑道:“這條蛇是有人養的。”
不止小桂他們忙不叠擠上前打量,就連“武當三劍”也難免好奇的上前圍觀。
只見,這只巨蟒兩眼之間的鱗紋交接處,赫然點著一顆米粒大的朱砂印記,若是不留心打量,非常容易為人所忽略。
月癸攢眉思索道:“江湖之中,沒聽說過有哪一號人物,養著具有如此特徵的大錦蛇嘛!”
西門宇沈吟道:“據我猜測,此物恐怕並非中原所有。”
江青楓同意道:“如此巨蟒,中原一地確實甚為罕見;倒是在雲貴一帶,或是南海之處曾有聽聞。”
“看我的。”小千得意笑道:“只要它不是野生無主之物,我就不怕察不出它的身家來歷!”
說著,他閉目豎指,揮劃頌咒:“天清地明,萬物有靈,尋其根源,溯其宗本,四生六道,慈育眾生,盡入吾眼,金光探源。急急如律令,現形!”
眾人驟覺眼前強光猝閃,之後,四周仍是一片安然,毫無異狀。
小千卻是雙目緊閉,念念有詞叫道:“哎呀!這次頭大了。客途老大,你打死的是天竺‘蛇魂教’裏的護殿聖蛇吶!不妙、不妙。”
“天竺蛇魂教?”
眼前眾人,無一聽說過這個奇怪的教派。
小桂問道:“它既然是天竺貨,沒事跑來咱們中原做啥?”
小千正待用天眼做進一步的探查,忽然,他一聲暴叱,劈手揮擊,空中轟隆巨響,落下一片腥風血雨,以及數條兒臂粗、長逾七尺的響尾毒蛇!
不過,現下這些毒蛇,卻早被小千施法砍成肝腸寸斷的模樣,掉落滿地。
小千立即出定,哼道:“對方是天竺法師,有點來頭!可惜,我尚未來得及察探出他們前來中原的目的,對方即所有覺的布下防禦。”
“看來,這次梁子結大了!”
客途和小桂雖是異口同聲大歎,但是二人笑得甚是愉快,顯然並不因此而有所擔心。
這時,小千突然轉向客途,長揖到地,禮數周全道:“客途老大,小牛鼻子我,這廂先謝過了!”
“禮多必詐!”客途連忙閃避道:“小老千,你有何不良企圖,盡管說吧!”
小千咯咯失笑道:“我好心謝你,你怕個啥?”
“少來這一套!”客途嗤聲道:“你和這小鬼一樣,突然作怪時,肯定沒好事。”
小千保證道:“這回,真的是好事。”
月癸催促道:“到底啥咪大事?你就乾脆點說吧!”
小千嘿然得意道:“猜猜看,剛才與我鬥法之人,現在何處?”
“誰知道。我們又不像你,都有天眼通可以偷窺千里之遠!”
“武當三劍”笑而不語,當然是同意小桂他們的說法囉!
小千不以為忤道:“告訴你們好了,那傢夥就在我家茅山的半山腰上!”
“什麽?!有這麽巧?”
小千推測道:“蛇魂教遠在天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跑來中原淌渾水。依我看來,可能是某個新聯盟所屬,為了對付咱們茅山一派,這才千里迢迢請來番邦的術士,打算和茅山鬥法。”
客途噗嗤一笑,揣度著接道:“結果,沒想到我誤打誤撞,不小心把他家的護殿聖蛇給拎來做晚餐了!因此,順便解了茅山之困?”
小千撇嘴一笑:“對方連茅山的大門都還沒進去,何困之有?”
他繼而問道:“客途老大,據你剛才說,這條巨蟒是一個猛勁沖出來的,是不是?”
“然也。”客途頷首道:“若非我也煞車不及,它又逢人便咬,我也不至於驟下重手。”
小千推敲道:“依我方才天眼所見的片段,和你的遭遇湊合著來看,這個遠從天竺而來的蛇魂教法術高手,不知何故和他家的聖蛇分開成兩路。此時,那人已然抵達茅山,卻被阻於本派陣法之外,不得其門而入,正一個勁的在半山處打轉。因此,他才急急召喚護殿聖蛇前去助拳……。”
月癸搶言道:“所以,這條大蟒蛇才會一個猛勁往外沖,好死不死撞上客途師兄。由於它急著回應主人的召喚,才會不分青紅皂白逢人即咬。於是,便注定了它此生最後的不幸!”
“大概就是這麽回事。”
這時,天色已然全黑。
小桂的肚子頗不爭氣的咕嚕直響。
“碰上師兄,算這條‘剩蛇’倒楣!”這小鬼懶綿綿道:“它是怎麽死的,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它適不適合拿來填飽咱們的肚子?”
“當然適合。”小千興奮道:“根據我個人保守估計,這條所謂的聖蛇大約已有五百年左右的道行,不但適合你這個屬鬼的俗子填肚子,它所凝練的內丹,更是修行道法之士的最佳補品。服用之後,不僅像一般靈蛇的內丹能夠百毒不侵、增長道功,更可防禦飼養之主所施邪法。說起來,還真是妙用無窮。”
客途大方的呵笑道:“既然如此,待會兒那顆內丹就送給你補個過癮吧!”
“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哩!”
小桂斜睇著眼,黠謔道:“少來啦!送給你補,是要你以後多出點力,負責對付整個蛇魂教的挑釁。你以為天下有白吃的午餐?”
月癸齊聲應和道:“就是嘛!誰叫咱們裏面,只有你一個人是‘術仔’,我們當然忍痛犧牲了!”
“武當三劍”見小桂等人寶物當前,非但毫不動心,更能以帶著黠慧的理性相互推讓,以其此寶發揮最大效果,他們不禁暗自贊賞不已。
胡允文更是想到,如果今天是他那兩個寶貝兒子在場,得如何“分贓”才能不讓兄弟倆翻臉,還要他這個做爹的人大費周章不可,心裏不由得暗自汗顏。
他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並未將兒子教好!
這項認知,不禁令胡允文黯然輕喟,還好天色已昏,因此無人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對。
西門宇細心問道:“小千,你剛才施展天眼神通之際,曾言不妙,不知意欲為何?是否會影響本派弟子前往黃山之事?”
小千訝然笑道:“沒事!我剛才叫不妙,是因為看見對方進襲茅山,這才脫口而出。前輩放心,那和咱們上黃山完全沒有關系。”
小桂突發奇想,認真問道:“西門前輩,你是沒有徒弟,還是徒弟不才,未能打進騰龍大會的前四名,所以你不想介紹他們讓我們認識?”
西門宇詫然失笑道:“難道我忘了告訴你,武當七子之中,‘天璣子’無為、‘天權子’無塵正是我的得意門生。”
“這是全世界都知道事!”月癸順理成章的嘲笑道:“只有咱們這位不明行的情風神大少爺,才問得出如此笑話。”
小桂冤枉道:“早說嘛!你們不告訴我,我哪知道那麽多。”客途深遠笑問:“小鬼,你是不是又想到什麽了?所以突然問出這種問題。”
“還是師兄瞭解我。”小桂眯起雙眼,笑得無邪極了。
“又有啥咪事情?”
小千和月癸看到這小鬼的笑容,立即敏感的反問。
不知情的人見狀,還以為他們倆是被這小鬼嚇唬著長大的哩!否則,怎會培養出如此特異的敏感神經?
小桂揮揮手,挪揄道:“你們倆緊張個啥勁?我只是突然想起,現在天色已晚,不過該辦的正事仍多。所以,依我睿智的見解認為,咱們最好兵分數路,進行同步作業,如此才能提高辦事效率。”
“你想兵分哪幾路?”
“你還有什麽正事該辦?”
“小桂之言有理。”
小千和月癸的話聲未落,“武當三劍”業已同時開口。一時之間,到讓人覺得他們三方五人,像是故意在搶著說話。
小桂睇眼瞄著和自己“同名一體”的二人,壞兮兮的笑道:“果然是老大人比較有見地。”
客途反駁道:“此乃愛子、愛徒心切使然,完全與見地無關。”
江青楓打趣道:“這話是還是褒貶?”
“似褒也似貶。”小桂黠慧的眨眼道:“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西門宇有趣問道:“那麽,請問你的重點是什麽?”
“重點是……”這小鬼大剌剌的指揮道:“小老千負責將陷在陣式裏瞎摸的人,全部帶出場。辣子兒負責宰雞殺蛇,准備大夥兒的晚餐。師兄負責起火、找睡覺地方。我則負責和三位前輩坐下來,好好的將稍早的未盡之言做個了結。”
“武當三劍”本以為其他三人勢必為小桂如此理所當然的“差遣”,出言加以反駁。
豈料,小桂語聲方落,三人竟立刻諾然離去,各自前往處理所應負責之事。
西門宇等人再次感受到,眼前四小,並不如他們所以為恁般容易捉摸。在小桂四人黠謔玩笑的態度下,其實有著超乎他們所能瞭解的默契與靈犀相通,將彼此緊密的結合成一體!
江青楓穩重道:“小桂,你所謂的未盡之言,意指何事?”
小桂笑道:“就是剛才我說,雙清爺爺他們對于武當目前情況,毫無反應的事嘛!”
胡允文試探問道:“既然兩位師叔祖如你所言,不可能不清楚眼前局勢艱難,那麽對於他們何以無所反應,你可有何見解?”
小桂大言不慚道:“我打從離開金頂開始,就一直想著這問題。終於,讓我想通了是怎麽回事!”
西門宇等人彼此對望,齊聲呵笑道:“願聞其詳。”
“簡單的說,”這小鬼精明外露的一口咬定:“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兩位超級老大人,決定考驗自家的徒子徒孫!”
“是嗎?”西門宇沈吟著問道:“你認為師叔祖他們,打算如何考驗門下弟子?”
小桂口沫橫飛道:“各位前輩可曾在大雪封山之際,上過高山峻嶺?別的地方我不清楚,但是黃山的頂峰卻是從每年年底十一、二月便開始飄雪,直到來年四、五月才會冰消溶解,封山期之長,嚴重時幾達半年之久。只要雙清爺爺他們不下山,這道天然的屏障豈不是輕易成為考驗武當弟子,前去拜謁他們的最佳試題?”
小桂此言固然有些一廂情願,但也不能說全然無理。
“就算如此……”胡允文故意刁難道:“這與你今天突然轉向進入此山區,導致吾等困陷於陣式之中,有何關連?”
這小鬼毫不害臊道:“誠如小辣子所言,我真的是用心良苦啊!你們不想想,必須跟我們上山的武當七星和四位公子哥,他們經歷過多少餐風露宿的苦日子?況且,我所謂的考驗,恐怕不止這麽單純的一關而已哩!”
不待西門宇他們回答,他已接著侃侃而談:“根據這些日子以來我個人的觀察,也許‘武當七星’他們還好一點。無垢他們七人畢竟是出家弟子,又是長年待在武當山上,粗茶淡飯、嚴冬飲雪的生活多少也算習慣,要忍受苦日子應該是沒問題。至於其他四公子哥,我想除了年紀最大的江老大,大江南北多少跑過些地方,閱歷比較豐富,因此有利於他適應環境之外……。”
言至於此,小桂故意一頓,口氣委婉道:“我看,兩位胡公子加上一位白少爺,他們恐怕從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掌心裏寵大的小孩,氣質或曰不差,不過人生歷練和經驗只怕差多、差多。換言之,也就是說,這三位少爺都是嫩乎乎的小薑。我想,我應該沒說錯吧!不知道三位老大人,你們可同意我的分析?”
西門宇輕咳一聲,含蓄笑道:“大致說來,你分析的準確度大約高達八成以上。但又如何?總不能因此叫他們別去吧!”
小桂深邃一笑,神色變得肅殺起來:“前輩,我只是想提醒你們,別忘了我們風神四少乃是新聯盟追殺的首要對象,是巴彤教、獵人族勢在必得的生死冤家,跟我們在一起,就好比跟死神簽下了賣身契,幾時會玩完了,連我們自己都很難保證。如此,就算沒有冰天雪地的考驗,我實在不知道這些嫩薑少爺們,能夠在豁命拼殺、來去生死之際,承受多大的精神壓力而不出問題。”
緩口氣,他故意道:“我想,咱們彼此沒有任何人願意讓我所謂的‘問題’真的發生,對不?所以,經過我認真思考的結果,最後得到一個結論……。”
“你有什麽樣的結論?”
“就是……”小桂擺出大無畏之態,慷慨激昂道:“我決定、一定要用力的訓練這些嫩姜,以免萬一之際,有所遺憾。不只是要訓練他們,而且得盡快的展開訓練才行!”
這時,客途和月癸辦完正事,遠遠的走了過來。
月癸奇怪問道:“修羅鬼,你在說啥?幹嘛這麽激動?”
小桂回過頭,眨眨眼道:“我正和三位前輩在談訓練計劃。”
“武當十一少的訓練計劃?”這丫頭異想天開,竟將武當俗、道兩方的新生代取了個“總和”稱號。
客途卻是頷首道:“前往黃山路途遙遙,跟著我們,一路上肯定不乏凶險。是該訓練,而且越快越好!”
西門宇不禁歎笑道:“你們二人果然不愧是師兄弟,所思所想仿佛靈犀相通!”
客途聳肩一笑:“沒辦法,這也是從小訓練的結果。”
胡允文心情有些沈重的開口:“那麽,你故意走回此路,令吾等陷入欺敵迷蹤陣裏,便是你所安排的第一道訓練過程?”
小桂眨眼笑道:“果然薑是老的辣!跟你們這些前輩們溝通,就是有這種好處,我不用解釋太多,各位必能明白我的苦心。”
“武當三劍”哭笑不得的忖道:“從白天天亮說到如今天色已暗,這還叫不用解釋太多?”
江青楓實事求是的問道:“接下來你又有何計劃?你打算如何‘訓練’他們十一人?”
小桂早有計較,眼神狡黠道:“訓練計劃的第二步,就是得讓這些少爺兵遠離寵愛他們的師長尊親。”
“武當三劍”相顧失笑。
“這是必然之事。”江青楓笑道:“我們不是一開始便說好,等到下了山就分道揚鑣的嘛!”
“那就太晚了!”小桂不以為然道:“稍早,我和小老千已經交換過意見。他告訴我,山道上有人鬥志堅強的開飆了,不是嗎?”
“這又如何?”胡允文顯然不明白,此事與小桂的“訓練計劃”有何關連。
小桂笑容甚邪,以一種足令當爹的人頭皮發麻的口氣,故做鬆散道:“訓練嫩薑接受挫折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但是這種事,總不好直接當著人家師長尊親的面前,大剌剌的進行。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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