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火拼檀木林a
夜,深了。
近冬的深夜,早已起聚起露首滿天購森寒。
夜,是凍人的。
尤其,山林間的國在,除了凍人的蕭瑟,別有一股肅殺的冷清。
在這恐靜沉寂的山林間,有人藉著枝丫之便,搭起兩座簡易的帳幕。
帳前,嘩剝的營火正散發著無限溫暖。空氣中浮動著木頭燃燒時,淡淡的煙燻味道。
在這寧靜的深夜裡,遠處偶爾傳來幾聲夜某淒然慘淡的孤鳴。
營火邊上,雖是或坐或倚地環著人影,但是除了一旁的馬匹,在鼾區中所發出輕輕的噴鼻聲外,火畔無人開口。
四野一片寂寂。
小混他們是在入夜之後,才摸黑趕回原先下馬的這個地方,此刻,他們業已吃飽喝足,正放癱了精神,鬆散日間過分勞累的筋骨。
便是篡位失敗的小刀和丁仔們,他們雖是付出慘痛的代價,贏得滿腔烏青和碩大的黑眼圈,但在如此恰靜怡人的靜夜撫慰之下,也情願慪兵息鼓,稍裡干戈,暫時不與小混計較在前所受的折磨。
呂靖有些不明所以地環顧狂人幫眾將官。他不懂,為什麼眼前有兩座不算豪華,卻絕對稱得上舒適暖和的帳幕,可供人休息。可是,小混他們卻寧願席天幕地,待在更深露寒的稀疏林間凍過水?
害得他家少主也不好意思告退回帳幕內避風寒,只有硬撐著挨寒受凍,陪人賞夜。連帶的,他與自己的伴當二人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坐陪,好來享受如此淒淒寒夜。
眾人默然地凝望著躍動的火光,冷清的夜空中,似是漾動著一股特異的寧召與安詳。
習慣了小混等人的誇張和喧囂,白駿逸倒沒想到,和小混他們共處,居然也能享受到如此具有深度的氣氛。
他早已認定,跟眼前這些狂人在一起,自己的心情永遠會是興奮刺激的.自己的情緒,也絕對是保持著活潑和激昂。
與狂人幫相處的時刻,怎麼可能會有安靜的時候?又怎麼可能出現眼前這種樣和的感受?
他本來以為,經過這陣子相處,自己終於有些了解狂人幫。然而,就在今夜,就在此刻,他又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真能有了解這群狂人之時?
白駿逸帶著微徵仲的心情,以審思的眼光逐一環掠火一旁的小混等人。
小混二大爺似地枕著小妮子大腿,舒舒服服地將自己擺平在地上,同時高翹著二郎腿,口中有一下沒一下地嚼著一枝野草,雙目微闔,神態慵懶。
小妮子一手托腮,望著營火發徵,不知神游何方。
她的另一隻手卻似有自己的意識般,來回穿梭於小混的發間,一遍遍地播弄著這混混散落的髮鬢,好不悠然。
丁仔揮肘斜躺於地,面向火光,同時以空出的左手,輕輕搓揉著烏青的臉頰。
看他不時就牙咧嘴,自動嘴皮叫痛的模樣,猜也猜得出,他錢定正在心中擬定復仇的新計劃。
小刀盤豚端坐在火前,凝魂寶刀橫捆在他的膝上。他臉上綻放的神光,不難看出他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地正在默默練功之中。
亨瑞端著把時下罕見的短火銃,用一塊沾著油的絨布,仔細地擦拭著。
哈赤抱著膝坐在他身邊,聚精會神地看著他擦槍的動作,顯然這頭怒獅對小紅毛手中這玩意兒挺感興趣的。
看著,看著……
白駿逸幾乎對眼前這些人深深地著了迷。
忽然
轟隆一聲爆響,嚇醒了白駿逸癡迷的表情。他身後,兩名護法立刻警戒地將手按向自家兵刃,以防變異。
丁仔翻身坐起,機伶地瞪著爆炸聲傳來之處。
亨瑞收拾好火銑,和哈赤一起伸長脖子朝黑暗中觀望。
小刀緩緩抬起神光凜然的雙目,注視著一座山頭處悠乎閃現的焰火,歷默不言。
小妮子業已收回神遊的思緒,受了打擾似地微聳著娥眉,訝然望著紅光隱現的夜空。
當其他動人都被這突兀的爆炸聲吸引注意之際,唯獨狂人幫最會混的大幫豬依然故我地橫枕美人膝上,一副天下大難與我何干的德性。
這混混如此無動於衷的模樣,仿佛壓根兒來增訴見那聲悶雷也似的爆響一般。
他這副老神在在的表現,立刻叫飛馬堂偽主僕三人,佩服死了他的鎮定功夫。
山頭那方,在第一聲爆炸過後,緊接著又傳出轟隆數聲。好似有人在這冷不拉嘰的三更半夜玩著火藥,竟還玩出興致,欲罷不能一般。
切炸驚飛了林間棲鳥,也震碎了這一夜難得的祥和氣氛。
寧靜的夜倏子熱鬧開來,而狂人幫這票子狂人,早已興高采烈地磨著拳、擦著掌,一目等不及想去看火熱鬧的架式。
小妮子推一推小混的腦袋,興奮道:“起來,大幫豬,你少在那邊裝警作啞地放作鎮定。我就不信你對熱鬧滾滾的山那一邊,會沒有一點好奇。”
小混忽然躍身而起,滋地賞了這妮子一吻,涎臉嘻笑道:“好妮子,不愧是我老婆,真是了解我的。”
這混混一邊收拾,一邊狂妄地宣稱:“他奶奶的熊,是哪個不開眼的卡小(腳色人竟敢在此隨便放砲?他媽咪的,打擾本大幫主賞夜的情緒,簡直是罪不可想。
待會兒胡上相,非得好好教訓教訓這些滿眼狗屎的傢伙不可。”
其他人一看小混有所行動,早也迫不及待地打點好一切,準備出發看熱鬧去。
小刀沉穩道:“光聽這爆炸聲,就可以斷定對方所使用的,是一種極其霸道的火藥彈。莫非……是江南雷火門在此夜裡生事?”
“雷火門?”丁仔狐疑道:“雷火門主公孫不鮮是個城府深沉,做事深謀遠慮的人物。像這種由江南拂過界,跑到江北來生事的行動,比較像是衝動之舉,不太可能是他會幹的事。”
白駐逸脫口道:“若是霹靂豹公孫雷,就有可能了。”
眾人想到那位個性衝動火爆的公孫少門主,倒是不約而同地頷首同意白駿逸的猜測。
“他奶奶的。”小混不懷好意地附牙咧嘴道:“我以前對這個公孫小子就沒好印象,現在還是對他印象不好。所以,如果真的是他跑來這裡沒事找事地胡亂放砲,那少爺我馬上就要他衰給我看,走,咱們湊熱鬧去。”
他活落人間,眨眼之間已拉著小妮子掠出老遠。
小刀他們緊隨其後而去,即便是沒有武功,不懂輕功的小紅毛亨瑞,也早就趴在赤焰背上,一馬當先地跑得比什麼都快。他還生恐去得慢了,就看不著好戲了吶。
林文宗接頭苦笑道:“難怪他們會取名為狂人幫.像這種事不關己卻要硬架橫樑之舉,明明是武林中人最為忌諱的事。人家尚恐遠避不及,他們卻偏偏一股腦兒要往這種混水裡趟。瞧他們如此熱衷,甚至迫不及待的模樣,不知情的人還道他們是趕著去逛廟會哩。”
白駿逸幽默地輕笑道:“我真有點同情公孫雷,他什麼人不好得罪,偏要去得罪狂人幫。如果今晚真的是他在此生事,那他就要悔不當初,不該在普陀山時和小混他們結怨。”
“的確。”呂靖輕聲道:“狂人幫雖是最容易相處的朋友,卻也會是最難纏的敵人。”
白駿逸頷首下令道:“走吧,咱們也跟上去瞧瞧。這裡終究是江北咱們的地盤,不管發生什麼事。咱們當主人的可不能不知道。更何況,說不定爭執的雙方,會有飛馬堂的盟友也未可知。”
這是一座值錢的黑檀木樹林。
如果在平時,這林子所激發出的那股清雅又醒腦的檀木香味,定能帶給人恬靜和但意的暢感。
只是,此時的檀木林里,正燃燒著東一簇、西一團的青森森火光,一股股嗆鼻的燐火惡臭混雜著幽幽的棺木香味,使這片原本清幽出塵的林子,無由地染上緊張的血腥氣息。
火光映照之下,林間人影閃動。隱約之間,看得出這些人正逐步包抄逼近林中的一株小屋。
小屋便以灰青色的大石砌建而成,外觀十分粗糙簡陋。然而,比起一棟木造房舍,這石屋顯然更有利於對抗火器的攻擊。
尤其,看那石屋窗板殘破,牆角碎石如糜,而小屋依然固守的模樣,正在證明經得起考驗的。
至少,在目前,短時間內,這石室還算經得起考驗。
林中人將包圍自編得更小。依稀問,一團黑乎乎的圓球,被人運勁挑出,既急且決,又很又難地直奔向石盡的窗口而去。
窗口倏地亮光一閃,一柄牛角為柄的奇刃匕激射而出,在隔著石室尚有文尋左右的區離,迎空射中那團黑球。
轟地又是一聲爆響,青白刺目的火光立即進濺開來。
緊接著這一擊之後,更多的黑球火器在呼呼的破空聲中,一枚枚如流星般,猛然匯向石屋衝飛。
幾乎同時,一柄柄與先前同型的奇刃匕首也自石屋內,如銀蛇燦電般地激射旋飛,奇準無比地截刺向凌空擲至的火器炸藥上。
於是
連串的場炸聲轟隆直響。
青白的火焰有如熱鬧的煙火服,在空中爆濺迸射。煙硝晦迷的燐火氣味使人凡欲窒息。四下噴戲的磷磷星火沾到樹身非但不熄、反而見風就燃,火舌倏長,只是片刻便吞沒了整株的檀木。
甚幸,這片檀木林是為人工所植,並於種植之初就考慮到防火和便於砍伐的目的,因此樹與樹之間都保持著足夠的空間,至使林木雖然著火,但卻不至於使得林內變成一片火海。
也因此,這一株燃燒的檀木,像煞了一支支巨型的火把,照亮了石室四周教文方圓之內的範圍。
襲擊石室之人,一時沒料到會有如此情況發生,在熊熊火光照耀下,紛紛露出身形。
石室內,立刻 連響,一陣箭雨毫不留情地向林中數人罩去。
於是,慘然的哀號聲,立刻此起彼落地接連傳出。
原已逼近獵物的林中人,不得不再度紛紛揚退,隱入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中。
敵人一撤,石室內的利箭也鬥然停止盲射。
屋內與屋外兩幫人馬,再次陷入無聲的僵持中。四周除了嘩剝的燃火聲,只有一股濃郁的檀香,和凝重死亡氣息在飄盪。
忽地
有人劈劈啪啪鼓著掌,打破僵持下的緊張。
狂人幫一行人在小混的帶頭下,由暗處一招三擺地晃了出來。
無視於對峙雙方人馬的困惑,小混口裡連珠砲也似地嚷嚷不休:“緊張,緊張,緊張。刺激,刺激,刺激。在這個冷風瑟瑟的寒夜裡,是誰揭開了檀木黑林中的惡戰?各位親愛的現場觀眾,在你們親眼目睹剛才雙方首度的遭遇戰之後,究竟誰才會是今夜林中惡戰最後的贏家?想知道的,和我賭一把。來哦,來哦,要賭要快,慢了人家就要繼續開打呢。”
小妮子天真問道:“小刀哥哥,依你看誰會贏得這場夜戰的最後勝利?”
小刀雙苦環胸,煞有其事地凝目沉吟道:“若按目前的情況看起來,待在屋子裡的人比較吃虧一點.因為,這些躲在檀木林里的人,他們進退的活動空間相當充裕。若是他們的火藥來源再無匱乏的話,只要他們不停地轟炸,等到對方可用的匕首、利箭都消耗光了以後,他們自然能夠接近石屋,直接向裡面的人發動攻擊。如此一來,屋子裡的人豈不就像瓦甕裡的鱉,等著任人煎煮炒炸了嘛!”
“這麼說……”小妮子興致勃勃道:“賭屋外的會贏比較穩嘍?”
“那也不見得。”丁仔不以為然地反駁道:“雖說目前的局勢,看起來好像屋外的人比較佔勝面。但是,只要屋裡的人能夠熬到天亮,那時林中人失去了黑暗的掩蔽,恐怕他們的勝算也將會大大的失利嘍。”
哈赤搔著獅鬃般的亂發,咕快道:“說的也是。所謂夜襲、夜襲,就是要趁夜偷襲。如果拖到了大天光,時機盡逝,那偷襲的人豈不要變成偷雞不著蝕把米的糧大局面。所以說,賭屋裡的人會贏,好像比較正確一點。”
亨端攢著眉,先看看左邊的小刀,再瞧瞧右面的丁仔,總覺得賭誰贏都不妥當。
他想了想,豁然精明地問道:“小混混,你聰明。你賭哪邊?我和你一樣。”
“不行。”小混嘿嘿黠笑道:“我是組頭,只負責辦理賭博手續,並酌量抽取對賭雙方的紅利及手續費。我不能介入你們的賭局,也不打算干預你們的抉擇。所以,小紅毛,這回你想看我臉色賺錢,可真是寡婦死兒子的事嘍。”
“寡婦死兒子?”這句話,要超出亨瑞中文程度所能了解的範圍,他抓著後腦勺,茫然道:“什麼事?那是什麼事?”
不待小混有所回答,小妮子一把推開滿頭霧水的小紅毛,皺起俏鼻子,似嬌若嚷道:“我們的賭局?我們的抉擇?餵,小混混,打賭可是你提議的,你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做那個穩賺不賠的組頭?你這樣子,未免也混的太兇了罷?”
小混捏了捏這妮子下巴,色迷迷笑道:“我混的兇又不是三冬兩冬的事了,你若還有懷疑,未免也太不了解我了吧!”
“少來。”小妮子啪地拍掉這混混的毛爪子,嬌華道:“你別老是想藉色情來掩飾自己的狡猾,姑奶奶不吃你這一套。我們大伙兒賠得這麼費勁。你這混混卻不管誰輸誰贏都有紅利可賺?你當我們其他人全是白痴呀?專幹這種賠本費精神的呆事?”
小混他們這廂站在兩軍之中,大談賭經。
仿佛,眼前他們立足之地是香港的沙田馬場,睹的是賽馬的勝負,決非正在火辣開火,以生死相搏的江猢惡鬥。
終於
林中有人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道:“我操他奶奶的。這是什麼跟什麼?老子們在此拼命,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竟敢拿爺們的拚鬥開玩笑?***,你們興致可好,居然還人模人樣地打起賭來。老子炸死你們這群不開眼的混球小毛頭。”
隨著這暴烈的語聲,一團黑乎乎的不明物體,猛朝小混他們立身處擲來。
“小心。”白駿逸已尾隨而至,此刻隱身於小混他們身後不遠的黑暗中,忙不迭地發聲警告。
小混眼也不眨,手一揮便待接住迎面飛至的黑色圓球。
“接不得,決退。”石室之中,一個粗嘎的嗓門脫目驚呼。
小混卻是老神在在地甩怕招手,只見那顆如奔雷的球形的炸物,便便是突然失去重量,被風托浮著一般,輕飄飄地飄入小混平伸的手掌中。
“好一手隔空引物的真功夫。”石屋裡,另一個沉穩厚實的嗓門,宏亮笑道:
“曾能混不愧是曾能混,看來,天底下果然沒有小混幫主接不住的火藥暗器。李標,你的警告,可真是太輕看了小混幫主吶,哈哈哈……“這太沉厚的笑聲震得靠近石室附近,已經燃燒的差不多的檀木轟然崩頹,火星四濺。顯然,此人的內力深厚,絕非尋常高手而已。
小混隨手將危險的爆炸物拋給丁仔把玩,他突如其來地啊笑道:“老婆,你剛才說我只抽紅,不打賭是混的太兇,現在,我就和你賭上一賭。”
“你想賭什麼?”小妮子興致未減地反問他。
小混眨眨眼,吃吃直笑:“我賭石屋裡的人,鐵定能夠在天亮之前,贏得這次夜鬥的勝利。”
小妮子紅唇一撇,扮個鬼臉道:“我才不打這種賭哩!誰不知道,你現在可有心準備幫著屋子裡的人啦,他們若會輸,那才叫奇怪。”
“哎呀!”小混涎臉嘻笑道:“你真不愧是我的親親好老婆,我肚子的小蛔蟲。
我心裡想些什麼,可真是一丁點也瞞不了你。”
林中人緊張道:“臭小子,不管你是誰,老子奉勸你,最好別插手介入咱們江北黑道的恩怨。否則,你將會為自己惹上天大的麻煩。”
“啊哈!”丁仔禪指笑道:“你這老小子簡直是誘人犯罪麻!你難道不明白,麻煩正是本幫大幫豬此生。除了老婆之外的最愛。你剛剛那些話不說還好,說了之後,他若不試試看自己究竟會惹上什麼樣的麻煩,你叫他今晚怎能睡得著覺呢?”
“還有哩!”小妮子更是幸災樂禍地在一旁落井下石道:“丁仔老哥,你還少說了一件事。你難道忘了,咱們這位大幫豬除了最愛找麻煩,他還最恨別人在他面前,開口閉口就自稱老子吶。”
小混早已板起了臭臉,硬崩崩地哼聲道:“老哥,告訴這群見光死的鼠輩們,上次那個亂叫老子的人渣得到什麼樣的下場。”
小刀輕鬆一笑:“除了挺屍,還會有什麼下場。”
林中那暴躁的大嗓門,不服氣地哇啦叫道:“想要老子挺屍?有本事你就試試,看你這小混球能啃得了老子一根鳥毛……”
這人話聲未落,小混啪地一彈手指,丁仔手中正在把玩的黑色圓球同時猝然飛出。
轟隆一聲
丁仔聽者辯位,拋出的火器正中目標。
那位口出狂言的仁兄,連情況都還沒搞清楚,就已經被自己的爆炸火器轟下地府。
石屋裡,傳出熱烈的掌噪聲和由衷的贊喝:“有默契!”
小混和丁仔轉身朝石室鞠躬謝幕,兩人毫不害臊地接受這番贊嘆。
這時,林中傳出一陣人體移動聲。
顯然,那些隱身林中的攻擊者,正在重新佈置火力網,並逐步縮見他們的包圍圈。
隨即,檀木林之中,幽然傳出一個蒼勁有力,卻也倨傲異常的語聲:“曾能混,說來,你在道上也算得上是有名有號的人物,相信你應該不會不明白道上的規矩才對。”
小混乍聽這林中之人一副唯我獨尊般的說話口吻,心中直覺地大起反感。
這時,石室那邊,忽然嘎吱做響,小混本能地側首瞟望。
原本緊閉的石室鐵門,此時已打了開來。
一名濃眉風日、相貌威武、氣宇軒昂、舉止雍容,令人一望即知絕對是一方梟雄的四旬豪士,在一個方面大耳,身材魁梧,手持蠍子鉤的髯虯大漢隨持之下,緩步行出。
“戰天戟桑君無?”小刀和丁仔一見來人,倍感訝異地發出低呼。
小妮子壓低著嗓門,好奇問道:“桑君無是何許人物?值得你們如此大驚小怪?”
丁仔低聲輕噓:“桑君天是江北綠林道上尊奉的無冕盟主,更是個一跺腳,就能震得整個江湖黑道直打抖的梟雄人物。而他身後那個大鬍子,就是他兩大護衛之一的焊虎李標,這傢伙也是個狠的出名的硬把式吶。”
小妮子吐吐舌頭:“這種人居然也有人要造他的反?那麼他大概也不太怎麼樣嘛?”
小刀低沉笑道:“不是他不怎麼樣,看樣子是咱們今天運氣太好,正巧撞進了江北綠林道的權勢之爭。難怪飛馬堂的白兄會反常地不吭一聲,在這種情況下,他的任何介入只怕會影響北地武林的權勢均衡,他不能不謹慎行事嘍!”
哈赤閃著嗓門,好奇問:“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和這姓桑的爭權奪利?”
小刀輕聲道:“江北黑道上有兩大勢力,除了桑君無所創立的鐵血堂,就是熊長盛所率領的霹靂堡。他們雙方的明爭暗鬥,早已是江湖中眾所皆知的事。看來,這場王見王的死約會,將要因為咱們的介入而打破僵局了。”
小妮子恍然有悟道:“難怪那個躲在樹林中的老狗熊要緊張地哇哇叫。不過,可惜的是他太不了解咱們這位大幫豬的脾氣,像他這種說話的口氣,不得罪咱們這位超級混混,那才是怪事呢!”
丁仔慣嘿低笑道:“其實,熊老頭的命運,早在剛剛桑瓢把子一開口就已經決定啦!哪還需要等那熊老頭來得罪咱們這位本幫歷代以來最偉大的幫豬。這娃熊的撞上咱們,可真是有夠慘呀!”
小紅毛終於好不容易述著機會發表意見。
“有對,有對,屋裏人先馬屁拍小混,小混開心,要幫屋子忙。所以我們賭屋子今晚贏,就有贏,有賺錢。”
久未吭聲的小混,原來正故作優雅,超然的姿態,含笑與戰天戟桑君無默然對視,以表現自己也很有一幫之主那須雍容沉穩的氣質。
但其實,這混混骨子裡卻是一直豎著耳朵,小心加仔細地在旁聽小刀他們的嘀嘀咕咕,以了解眼前這處桑的究竟是哪一號人物。
這時他聽到亨端出聲,忽然一揚掌,啪地賞了這小洋鬼子一記超級大響頭。
“馬屁拍?”小混故意惡聲惡氣道:“你連拍馬屁都還學不會,居然還敢想要跟本大幫主賭錢?我看你哪邊涼快,哪邊待吧。”
其他人尚未搞清楚小混在喧呼什麼,他已飛腿像向亨瑞屁股,將這小紅毛一腳踢入林邊的陰影裡。
那裡
正是白駿逸等人隱身之處。
桑君無若有所思地一笑,小混無奈地聳聳肩,裝模作樣嘆息道:“欸,我麻想要做有氣質的幫豬。不過,實在是因為我家的幫兵程度不夠,所以才會害我不得不表現出祖魯的一面,破壞了我完美的形象。”
桑君無有趣地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同意道:“我能了解這種身為一幫之主的無奈。”
小混尚未答話,黑檀木林里,再次傳來熊長盛盛氣凌人的聲音:“曾能混,老夫奉勸你,放聰明一點,不要介入今晚本堡與鐵血堂的爭執。這是我們江北綠林道上的私事,理應由江北同道的朋友們自行解決。你該懂得規矩,否則……”
“否則怎麼樣?”
小混擺出他成名的狂人式招牌形象,雙臂往胸前一叉,出口打斷對方未完話語,以一種比對方更加狂做的口氣,睥睨道:“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就憑你只敢躲在樹林子放屁的熊樣,你還不夠資格來奉勸本大幫主。”
林中,熊長盛怒極反笑道:“好,好,曾能混,你的確夠狂,嘴也夠利。”
“啊哈!”小妮子故作詫異地接口調謔道:“這混混的狂也不非是新聞了,怎麼這人居然還年這檔子鮮事笑個不停?實在是有夠不明行情。”
這時
林中已走出個年逾五旬,滿頭灰發,身著黃袍的威武老者。
若不是此人正憤怒的發項直額,頰肌抽搐,破壞了他原本雍容的氣度,他的模樣的確有著一堡之尊的氣派。
尤其在他身後,正一字排開四名與他同樣黃袍裝束,但個個巍如小山,壯若鬥牛的魁梧大漢,更突出這位雷靂堡堡主的威風。
小混睨著眼打量霹靂堡的強勢陣容,嘴裡吹哨有聲道:“那四座肉山是誰?美國的阿諾?還是日本的豬木?”
“沒見識。”小刀輕鬆地闖弄道:“虧你也算是有名有號的幫豬,居然連人家霹靂堡中頂頂有名的四大天王都不認識。我看你也別混了,憑你這種眼光,還能況出啥個名堂?”
“你懂個屁!”小混利落地反駁道:“本幫豬的眼光,是專門留來認識狄龍、周潤發、梁朝偉這一類大角頭用的,眼前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卡司(貨色),正適合留給你這種小豬仔對相,本大幫主根本沒有必要認識。”
這話說得令霹靂堡這邊的人馬群情激憤,卻讓桑君無和他的手下鼓掌大笑。
熊長盛怒喝一聲:“曾能混,看來,你是存心和本堡結定這梁子?”
“哎呀呀!”小混瞪大了眼,故作驚訝道:“你到現在才搞清楚狀況?我還以為從我炸掉你的看門狗之後,你就覺悟了哩。”
熊長盛被小混氣得一佛出世,二怫升天沒有吐血已是萬幸,根本顧不得再去打點什麼作戰計劃,或是戰術運用。
於是
“殺!”熊長盛暴怒已極地猛揮衣袖,大聲下令。
他身後的四大天王毫不猶豫地亮出兵刃,撲身進擊。
小混好整以暇地後退一步,吃吃笑道:“兵對兵。將對將,還輪不到我上場。”
四大天王剛夠上距離,小刀、丁仔、哈赤和小妮子早已等著他們。於是,果真如小混所言,動手的八個人,立即兵對兵地捉對廝殺。
一時間。戰場上勁風呼呼四溢,兵刃撞擊叮噹作響,場面好不熱鬧。
小混卻輕輕鬆松地挑起雙臂,在一勞納涼。
他微一例首,閒談道:“餵,桑老大,依你看,我家這四個小兵兵的功夫還過得去吧?”
桑君無忍住笑意,幽默道:“桑某人尚未被小混幫主你氣昏頭,我不打算一舉便同時得罪了冷艷官、空空門、連雲牧場,以及那最具危險性的狂人幫。所以,關於這個問題,小混幫主你豈不是白問了嗎?”
小混呵呵一笑:“反正,陰天打孩子 閒著也是閒著,我隨口問問,你就隨便答答嘛!”
桑君無沉穩道:“如果小混幫主真是用得發慌的話,桑共倒是有個不請之語。”
“啥事?”小混吊兒郎當地挑眉反問。
桑君天面色微鬱道:“我有位伙計夜前誤中了霹靂堡的獨門奇毒 幽冥散,我本人雖也略識岐黃之道,卻無法解得此毒,不知……”
小混哈哈一笑,岔言道:“我就說嘛!就憑你這種飄撇(瀟灑)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僅會是個縮在屋裡挨打的貨色。原來都是為了這緣故,你要我替你家小兵兵解毒是不?”
“行。”他爽快地拍著胸脯道:“既然你能讓我看得順眼,你的事就算我的事,解毒只是小事一樁。放個屁都要比這困難多了,設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就對啦!”
桑君天如釋重負地拱手為禮道:小混幫主,我先代我這伙計向你致謝。”
“免啦!”小混呵笑地一擺手:“要謝,你家的小兵兵可得先謝你,如果他不是跟了你這麼個能罩著他的龍頭老大,而是用了像對面那只老狗熊那樣子的當家,想要我救他,那他只好等下輩子嘍!”
面對小混如此至高天上的恭維,想不飄飄然實在很難。但桑君天終是一方梟雄,他在心裡雖林對小混已是欣賞至極,表面上卻依然能保持不為所動地連聲直作客套。
“啊哈!”小混彈指調笑道:“不受阿諛奉承的人,我喜歡,我這就進屋,去為你家小兵兵解毒。”
他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頭,朝著鬥場大聲叮嚀道:“餵,上戲的人聽著點,粘緊你們的對手,可別讓他們有機會閃人。還有就是哈赤你,我不管你怎麼死纏爛打都可以,就是不准和對手硬任便卯若干,聽見沒有?”
那頭,哈赤抽空回了一聲:“知道了,少爺。”
小混這才放心地走入石室,在經過桑君無身邊時,仍是不忘交待道:“幫我照顧那頭憨獅子些,他那對手不是他獨自應付得來的。”
直到小混進了石室,關上鐵門,桑君無方始帶著自己的貼身護衛,放步走近混戰處掠陣。
熊長盛也是直到此時。才猛地醒悟到,自己剛剛一時衝動下個近搏,已是犯了一項嚴重的錯誤。
因為在敵我混戰的情況下,他原本賴以掌握優勢的火藥利器,根本無法派上用場。他開始感到後悔,更因小混竟能在嘻笑怒罵之間談笑用兵,感到一股莫名的凜然和不安。
李標卻是直到小混拿明暸言語,才恍然大悟到,原來這混混的玩世不恭,居然別有預謀。
他不禁佩服道:“魁首,真沒想到,這位小混幫主剛才故意口出狂言激怒熊老頭,竟是有此一層用意吶,我本以為,他只是如傳說中一般,喜歡故意逞口舌之能,以便表現自己的狂態而且。”
桑君無淡淡一笑:“我早告訴過你們,永遠不要光憑傳言和外表,便對人或事妄下判斷。否則,自己騙自己事小,若是因此丟掉老命,那才叫不上算。”
他注意到哈赤已漸落下風,便頭也不回,接著又道:“李標,人家正在為咱們自個的事拼命,你還好意思作在這裡袖手旁觀嗎?”
李標明白他的意思,緊了緊手中的蠍子夠,呵呵笑道:“魁首,我這就去領教領教霹靂堡開山天王的厲害。”
他大步走向正將哈赤逼得步步後退的巨漢,嘿嘿一笑:“江來申,我悍虎李標來領教你開山天王的高招吧。”
話落,他一揚蠍子鈞,已加入戰局。
李標不保有悍虎之稱,攻守進退之間,果然勇猛如虎,悍不畏死。
哈赤原本應付吃力的戰況,因他的加入而壓力頓減。
“大鬍子,有你的。”哈赤可笑地指呼著,手中彎刀更見威勢地與李標聯手夾擊功力不差的開山天王江來申。
桑君天見哈赤與李標的聯手,足堪將江來申拾奪下來,這才安心地朝前改了兩步,面對自己的死對頭。
“熊長盛!”桑君無冷然道:“今晚你費了恁大的心思,先是下毒,復又伏擊,無非就是想置我於死地。現在,你的手下已在為你的貪名好利而豁命以排,你似乎也不該閒在那兒,你說是不?來吧,誠如小混幫主適纔所言,咱們兵對兵、將對將,便由我桑某人親自來侍候你吧。”
熊長盛陰險笑道:“姓桑的,你若是爭著趕赴枉死城,還怕沒人送你上路嗎?
你雖是本堡主的眼中釘、肉中刺,本堡主巴不得能親手廢了你,但是今晚卻還不需本堡主費事來招呼你。”
他援口發出一聲銳嘯,林中驀地撲出五條人影。
桑君無不屑他冷嗤道:“熊老鬼,還有多少狗腿子儘管叫出來吧!免得你待會地求助無門。”
“好桑的,你狂不了多久了。”熊長盛陰狠狠地丟下這句話,自己徑自前後逸入林中。
桑君無豁然一聲長小:“熊老鬼,你就這麼自顧自地逃命去了?堂堂一堡之主,可是像你這種當法?”
笑聲之中,桑君無挫撐狂揮,掃向撲來的人影,同時。他順勢拋肩,在一陣叮噹脆內的鈴聲中,他的獨門兵器,一柄戟尖綴有一串銅鈴的單耳方天畫戟,已然閃著寒光,呼嘯地斬向敵人。
熊長盛的聲音,自林中某處幽幽傳來:“好桑的,你安心在此漫漫享受自己的樂子吧。等你上路時,你將會發現,你鐵血堂的那一幹手下,也將伴你共赴黃泉,本堡主這就要去主持霹靂堡聯合同道各路人馬血洗鐵血堂的重要大計了,哈哈……”
熊長盛的梟笑逐漸遠去。
桑君無切齒罵道:“好個卑鄙無處的老匹夫。”
他怒然揚戟,欲求速戰速決,但是,動手之際,他赫然察覺,眼前這五名由林內撲出的的大漢,皆做青衣打扮,而且面生的很,顯然他們並非霹靂堡中所屬。並且,這四人僅有一身不弱的功夫,他在奮力阻截之下,竟也只攔住其中二人,其餘三人業已朝小刀等人混戰之處掠去。
小刀力戰霹靂堡四大天正之中的托塔夫王張圖昌,原本是件輕鬆容易的事。因此,適纔江北兩大巨梟的對話。他聽得一字不漏。
小刀自然也知道勢態緊急,正打算加快手腳放倒對手時,半空之中,人影閃晃,一股凌厲的勁風同時前他倏乎卷至。
小刀腳下橫移三尺,閃避這霸道的突擊,朗笑一聲:“吃生米的朋友,你功力不差嘛!不過,你這動手的方式可真叫人不敢恭維吶。”
來人並不答腔,抖手再次激起漫天尖嘯的掌風,朝小刀砸去。
“喲,你可真兇。”
小刀抿嘴一笑,手中凝魂寶刀招式擴展,幻起匹練也似的冰冷光華,將這名悶聲不吭的對手一併納入自已攻擊的範圍中,登時,昏天黑地的與之狠乾開來。
另一邊
小妮子及丁仔也都與新增的敵人對上手。來人功力之高,令原本可以穩吃對手的他們二人,剎時優勢盡失,只能盡力維持一個不分勝負擔纏戰局面。
這時,林中一陣譁然,驀地湧出近百名黃衣裝束,手持大朴刀的霹靂堡所屬,加入各處鬥場,展開浴血的混戰。
如此一來,除了小刀和桑君無尚能應付眼前的戰況之外,小妮子他們已開始感到應敵吃力。
更有一批為數十來人的歷靂堡所屬,在一名小頭目的帶領下掩近石室,企圖人內殺人。
就在這名霹靂堡頭目的手,剛剛沾到石屋大門。
忽然
轟地一聲爆響,這名頭目的腦袋莫名其妙地被轟成爛柿子。
在石靂堡所屬的尖叫驚呼聲中,他們驚懼四望,只見黑暗之中,紅色火光一閃,又是一聲轟隆,另一名霹靂堡屬下的胸,炸開一個血洞,死得不明不白。
“在那裡。”
“是那個紅毛小鬼子的。”
“過去幹掉他。”
眼尖的霹靂堡所屬,此時已經發現,剛才喪命的二人,原來是亭瑞手中那只猶自留著金煙的短火銃的傑作。
他們一陣譁然之後,分出數人,惡形惡狀地衝向亨瑞隱身之處。
亨瑞放完冷槍,來不及填充銃子彈藥,眼見對方衝來,脖子一編,又溜進黑暗的陰影中。
想逮亨瑞的霹靂堡所屬,才剛衝入林中陰影裡,忽然慘叫著,一個個手撫著胸,又退了出來,令那些原本想衝入石室的同伴們為之一怔。
直到這些人仰面倒下,他們的同伴才看清,這些人手撫之處,鮮血正如泉湧般,淚淚流出。顯然,他們是遭人一劍穿心所刺斃。
正當外這些霹靂堡所屬,猶目驚疑徵件之際,白駿逸和他的二名護法,已由林中陰影裡行出,他們身後,還跟著手握短銃的亨瑞。
在與小妮子動手中的馭風天王吳家榮,正好最靠近石室,發生的事情,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
他瞥見白駿逸的身形,不由得發出咆哮:“好,好個白駿逸白少堂主,你們飛馬堂見時也和鐵血堂聯起手來對付霹靂堡?”
白駿逸清清淡淡道:“貴堡與鐵血堂的恩怨,我白駿逸根本無心干涉。但是,狂人幫是我的朋友,你們若想對狂人幫不利,就別怪我插手介入了。”
吳家榮一族身,躲開小妮子爆抽的吃鞭,厲聲道:“白駿逸,你想架本堡的梁,最好三思。你難道不怕為飛馬堂惹來覆滅之禍?”
白駿逸踱了二步,面無表清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吳家榮分神道:“不是威脅,本天王乃是在警告你。”他這是言者無心,根本沒有到自己如此措詞,並不恰當。
畢竟,飛馬堂本是江北白道中的大哥大,其聲威與勢力,均不弱於震靂堡或鐵血堂,剛才白駿逸的隱忍不出,傲然是為避免介入黑道權勢的爭執,卻不是他對霹靂堡有什麼顧忌或含糊。
如果吳家榮不以如此盛氣凌人的口吻和白駿逸說話,或許白駿逸在現身之後,最多只是在旁掠陣,而不會直接擾和混戰。
但是
因為吳家榮這衝口而出的話語,事實上已是大大地得罪了白駿逸,更甭提其中多少帶有蔑視飛馬堂的含意。
這白道中人的面子,豈容黑道如此污衊。
因此,呂靖與林文宗二人聞言,臉色倏變。
白駿逸更是俊勝含煞,冷然一呼:“你馭風天王好大的威風,居然也配警告本少堂主?”
吳家榮身形閃掠中,離地醒悟到自己剛才說錯了話,但已容不得他多做解釋。
白駿逸斷然喝道:“殺。”
呂靖和林文宗如泰綸旨,齊齊如吳家榮飛撲而去。
在旁,一些不知死活的霹靂堡小角色,竟然妄想阻止他們二人。
只見呂靖和林文宗二人亮出兵刃,一路砍報無數霹靂堡所屬,瞬即接下吳家榮,將之殺得直前後退。
小妮子因為少了吳家榮這個高手,壓力驟減,一支血玉龍筋鞭舞得更見精神,與所利那名不知來歷的對手戰得有聲有色,旗鼓相當。
吳家榮被飛馬堂的兩位大護法。逼得有些慌亂,不由得驚怒大喝道:“白駿逸……你飛馬堂真要與霹靂堡作對?”
林文宗嘲弄道:“連你們的人都殺了,這意思表達的還不夠明顯嗎?”
“作對便如何?”白駿逸手腕翻揚,一柄巴掌寬、兩尺長,鋒利如秋水瑩瑩的雙刃刀業已出鞘,帶起如流冷電暴射正與丁仔動手的伏海天王徐因時。
“做對又如何?”白駿逸一面變招換式,閃晃身形,一邊冷峭接口道:“我既已現身,便算未曾越入這趟水罷,霹靂堂豈會相信我的無事?”
狂人幫原本有些吃緊的戰況,因為白駿逸他們的加入而變成不敗之局。如今,他們看來雖然仍是身陷重圍,但只除了有限的一、兩位主兒之外,其餘的跳梁小醜在並不至於為酣戰中的他們,帶來些許壓力。
至於小紅毛亨瑞,他便在白駿逸加入混戰的同時,趁著霹靂堡所屬只顧著注意那位成風的少堂主,連滑帶溜地掩入石室裡面。
石屋中。
小混正在為一個濃眉鳳目、薄唇如削的壯硬漢子運功逼毒。光看他們二人此時,頭頂霧氣後,渾身汗出如漿,就知道行動已至最的關頭。
然而,小混聽見亨瑞進屋掩門所發出的微響,竟猶能在運動的緊要當口分心,睇眼問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熱鬧,大大的熱鬧。”亨瑞掩門窗後,一邊回稟,一面點燃短火銃上的火繩,朝那正又逼近石屋的人瞄準射擊。
“轟然”聲後,小紅毛手忙亂地填充火銃內的彈藥。
小混卻倒過頭來,嚷聲道:“吵死了,你沒瞧我正在替人治病?幹嘛搞出這麼大的噪音來?牆角邊就有具連珠強弩,你拿那玩意兒去暗算敵人,不是既方便又安全?要不,等你還沒搞定那彈藥,敵人早就往進門來啦!”
像是要證實小混的話一般,一條人形突兀地推門而入,也得小紅毛尖叫一聲,舉弩使射。
比小紅毛手中強弩更快的,卻是一溜金芒倏閃而過。
小紅毛的強弩沒射中來人,釘入門後的牆壁,但是來襲的人影,卻在悶吭之中倒地斃命。
小混瞪目道:“奶奶的,難道沒有人教過你,應該隨手關門嗎?”
小紅毛吐著舌頭,搶上前擋在門口的屍體拖開,關上門,落了瑣。甚至不用多看那屍體一眼,小紅毛也知道這個膽大闖入的傢伙,是死在小混的無影神針之下。
這時,中毒那人哇地一聲,開始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小混無暇再理會亨瑞,全心將注意力放在療毒的事上。他默運潛勁,將一股清然澎湃的內力,順著按在對方靈台穴上的雙掌,源源不絕地送入對方體內。
登時,對方吐得更兇,他所吐出的穢物,竟是一大堆紫黑色的黏黏腥涎。同時,這人周身汗如雨下,毛孔中不斷泌出微帶淡黑的腥羶汗液。
如此,約過半柱香的時辰,這人身上的開水才開始轉為正常無色的狀態,而且也不再嘔吐。
小混這才噓口氣,收回雙掌,從盤坐的石榻上下來,再由懷中取出一粒清香撲鼻的藥丸要對方服下後,繼續運功調養氣力。
小紅毛窩在窗台後學射強弩,此時也已經射出心得來。只要他扣一次強管上的機關彈簧,就一定有個倒霉鬼中箭。因此,霹靂堡所屬雖是對小紅毛的暗箭恨得牙痒痒,卻沒有人敢再冒險往石屋這邊衝。
小混稍稍活動過筋骨之後,大刺刺地背起雙手。站在小紅毛身後督戰。對於小紅毛如此優越的戰績,更是贊不絕口。
“有你的,小紅毛!”小混目注戰況,呵呵一笑:“現在,天快要亮了,這場黑夜惡戰,也該結束了。我出去幫他們一把,你小心守著屋裡的病人,儘管朝那些想摸上門的傢伙身上放冷箭,懂了沒有?”
“有懂,有懂。”小紅毛拍著胸脯道:“有人來,我包給他們射,讓他們哀哀叫,別別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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