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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9-01, 07:36 AM   #2457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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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水淹天旋洞

  令天山突然驚醒,郝貝雖刺破他的肌膚甚至穴道,然而卻仍要不了他的命,甚至可說只傷了皮肉,傷得不相干,畢竟他的內力太過雄厚。
  他也瘋狂憤怒。舉掌反劈!
  “你敢暗算老夫?”
  “我要你替雪兒償命……”
  郝貝雖刺得更快,令天山已不再給他機會,一掌劈出,打得郝貝擰身而退,鐵劍已掉落地面。令天山更狠猛欺前,抬手又是數掌,打得郝貝摔了又摔,鮮血直噴而出。
  “你敢暗算老夫?你不要命了?”
  郝貝憋起氣來,狂笑不止,鮮血又冒了出來。
  令天山把他整個人提起來,捏著他脖子,厲道:“我要把你撕了!”
  捏得過火,郝貝也就昏了過去。
  令天山厲狂大叫,然而郝貝已無反應,實在得不到捉弄的快感。立即提著他往後院奔去。
  “我要讓你跟那小丫頭死在一塊……哈哈……”
  狂笑中,他已找向曇花被囚處。
  在牢房前處廣場,埋有不少銬打用的木頭,令天山已把郝貝綁在木頭上,隨後又抓出曇花也綁在郝貝左側木頭。
  曇花並沒受到酷刑,只是臉色較蒼白,見及郝貝,她已驚叫:“阿貝哥你怎麼了?”
  郝貝被綁時已漸漸清醒,此時無力地瞧向她,眼皮眨了眨,連說話力氣都沒有,勉強擠出輕微得只能用感覺的笑容。
  曇花緊張了:“阿貝哥你振作點兒。”
  來不及等郝貝回答,令天山已喝吼:“他不必再振作,因為老夫馬上要殺了他!”
  曇花急道:“他犯了什麼錯?”
  “他敢暗算老夫!”令天山抻手撲向背部,鮮血染得濕濕粘粘,更使他憤怒,又衝向郝貝,掐著他脖子厲吼:“我要殺了你…… ”
  郝貝被掐得舌頭伸吐,滲在紅血中,十分可怖。
  曇花更急了:“不,你不能殺了你!”
  “老夫不但要殺他,還要殺了你!”
  “不!你不能,你殺了他就不得到秘密……”
  情急之下,曇花只有如此說出,先以“秘密”兩字看是否能阻擋令天山下毒手。只要他停了手,一切都還來得及。
  令天山果然被吸引,瞪向曇花:“什麼秘密?”
  “很重要的秘密!”
  “快說!”
  “你先放了他.我再說!”
  “你敢不說?”
  令天山等不及了,又往曇花脖子扣去,怒道:“你不說,連你一同掐死!快說……”
  曇花被掐得滿臉通紅,就是不肯吐出一個字。不是他不知秘密不說,而是不肯說。
  “再不說,我就掐死你……”
  令天山怒火更熾,當真要掐死曇花。
  然而
  老沉聲音傳來:“她不說,我替她說……”
  話聲未落,郝大蒼老身形已飛掠而來,驚天大師緊跟其後。
  令天山聞聲轉身,見得兩人,已哈哈狂笑:“你們終於來了,好!免得老夫再跑一趟,待我先殺了這丫頭再說!”手仍未放下,已想掐斷曇花咽喉。
  郝大冷道:“你不能殺她!”
  “老夫要殺誰就殺誰。”
  “你就是不能殺她。”
  “放屁!”
  令天山想動手。郝大冷喝:“你可知我如何殺了你兒子?”
  這話把令天山給緊緊扣住,再也無暇處理曇花,猛轉向郝大,厲道:“說,我正想替兒子報仇。”
  郝大道:“因為你兒子犯了淫戒。”
  “你胡說!”
  郝大冷笑:“你該明白,你孫女令佳玉也是找不到母親,因為她母親已自殺。”
  令天山怒斥:“我兒子的事不必你管!”
  郝大冷道:“他犯了淫戒,就得付出代價。是我殺了他。因為他用卑鄙手段玷污了曇花她娘。”指向曇花:“她就是你另一個孫女。”晴天霹靂般打得眾人一陣頭暈目眩,令天山不敢相信地瞧著曇花。曇花卻冷漠地瞧著郝大。
  連一直昏迷的郝貝也張著微弱眼光瞧往爺爺,甚至驚天大師都一臉驚訝地往郝大瞧去。
  郝貝心裡暗自回憶,以前在天旋洞解釋小宮主身世時,哥哥追問爺爺有關宮主秘密,爺爺不便說明,大約就是此事了。
  郝大長嘆一聲:“這事本只有我知道,因為我親自撞見,並親手殺了令天峰,算是替你娘報仇……”
  曇花似乎已習慣於默默接受命運的乖舛,已看不出她臉上喜怒表情。
  郝大安慰道:“曇花你不必內疚,畢竟這是上一代的事情,你只屬於你娘,其他的事你就讓它隨時光流逝吧!”
  她希望曇花別為了有如此一個父親而感到可恥。
  “我懂。”
  曇花點了點頭,她絕頂聰明,自知道那一個父親對她娘的殘害行徑,她根本不需要那個男人成為她父親,因為他只不過是在逞獸慾罷了。現在她只是為母親感到難過。母親的遭遇竟然可憐到這種地步。自己的際遇跟她比起來又算什麼呢?
  她很快地恢復正常,也很快將令天峰拋於記憶之外,因為她知道郝大說出此事是在救她,並非要把一個可惡的父親送給她。
  她堅強地往郝大瞧去。郝大終於得到告慰,才說道:“令天山,不管你如何想法,我得告訴你,你孫女兒比什麼人都聰明,具有過目不忘之能,你如此殺了他,未免太可惜了。”
  令天山怔愣地瞧往曇花:“你當真能過目不忘?”
  曇花沒有回答。
  郝大道:“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好!”
  令天山立即耍了一招天奪掌法。期盼地往曇花瞧去。
  曇花淡然說道:“你的招式在第三式往右切三寸時,為了故意考我,只切了兩寸,而讓招式有了破洞,如果我以驚天大師的‘佛吞天地’自可破去。”
  令天山聞言更是驚喜:“乖孫女,你說的一點兒也不錯!哈哈哈……令家總算後繼有人,雖是女的也沒關係!來,爺爺這就解開你!”
  除了瘋子,誰會像他情緒轉變得如此之快?而他就是瘋子。
  曇花冷道:“要我當你孫女兒可以,你也要把郝貝給放了。”
  “這……”令天山又往背部摸去,怒意已升:“他暗算了我…… ”
  “你只是受了傷,而且已把他打成這個樣子。”
  令天山猛咬牙:“好吧!看在你是乖孫女分上,我就放了他!”
  曇花這才有了喜色。
  豈知郝大卻冷森道:“你傷了我孫子,我可放你不得!”
  令天山忽然又哈哈大笑:“很好,我正想替我兒子報仇,以前放了你,現在非殺了你不可!”
  說著張牙舞爪,就想找郝大決鬥。
  郝大冷道:“看在你祖孫重逢分上,給你一天時間,明日此時,我再來跟你挑戰。不但是武功,還有陣勢。”
  驚天大師也說道:“老衲也向你挑戰!你敢不敢?”
  令天山哈哈狂笑:“笑話,老夫是武林盟主,武功天下無敵,別以為你倆聯手就可贏過我?明日此時將是你們的死期,到時候你們就知老夫真正厲害武功!”他笑得更狂。
  郝大道:“小孩無罪,我已向你挑戰,你該放了我孫子。”
  “放就放,老夫怕你不成?”
  令天山一掌打斷繩索,郝貝已伏了下來,郝大立即將他扶住。
  “明日此時我再來找你!”
  郝大說完,向曇花關心地瞧了一眼,曇花也報以微笑,郝大這才挾起郝貝返掠屋頂,驚天也掠退,三人絕塵而去。
  令天山則懶得再理他們,他對曇花已發生濃厚興趣,立即解開曇花繩索,呵呵笑道:“乖孫女別怕,爺爺保證好好教你,讓你成為武林第一人。”
  “多謝。”曇花不冷不熱地回答。
  “不必客氣,誰叫你是我孫女兒,比起佳玉,你自是強多了。而那潘安,什麼過目不忘?我看他腦子大概退化了,一些招式還得學上一天半日,怎能成為第一高手?”
  令天山念念有詞,已解開了曇花.欣喜道:“咱們現在就開始,別浪費時間,爺爺要讓你儘快地揚名武林!”
  一點兒也不肯浪費時間,立即耍起招式要曇花學習,而且所耍的全是高絕難懂之類武學,還好曇花真的有過目不忘之能,否則可就慘了。
  足足學到二更天,曇花才叫肚子餓,令天山也才想起快要一天未進粒米。此時他對曇花可呵護有加,立即帶往令佳玉住處,要她弄些山珍海味讓曇花吃個飽。
  令佳玉和潘安正處得如膠似漆,終日形影相隨,哪有時間理會他人之事?
  她更想不到昔日的鬼丫頭,現在會飛上枝頭作鳳凰?
  她和潘安正偎椅一處樓頭賞著明月,享受那股閒情逸致和濃情蜜意。
  令天山自是不會懂得這些,在樓下就叫著:“給我下來,去弄點兒吃的來!”
  他是煞了風景,然而令佳玉和潘安可不敢不從,顧不得再濃情蜜意,匆匆下了樓閣。她倆也都見著了貌美如仙的曇花,潘安不禁眼睛發直。令佳玉卻感到嫉妒。
  來不及讓他倆多猜想。令天山已迫不及待洋洋得意說道:“阿玉,她也是我的孫女兒,怎麼樣?不但長得比你漂亮,而且還絕頂聰明,她才是真的是過目不忘,爺爺教了她數百招功夫,她一招都沒忘記,實在是千載難逢的奇才!”說到得意處已哈哈大笑。
  令佳玉聽及爺爺不客氣的讚賞,硬是把自己比了下去,不禁懷有敵意地看著曇花,這一注視下,似乎已瞧出曇花的影子,驚心不已:“你會是曇花?”
  曇花淡然一笑:“大小姐您好!”
  聲音仍是平淡而純真,只是失去了以往的柔弱。
  “你當真是曇花?”令佳玉聽及他聲音,更是不敢信又得相信不可。
  令天山哈哈大笑:“原來你們早就認得?那再好不過了。”
  令佳玉急道:“爺爺,她以前是我的丫鬟,怎會變成你的孫女兒?”
  令天山道:“她是你爹所生的另一個女兒,當然是我孫女了!”
  “可是……”
  令天山擺手不耐煩道:“別問一些莫名問題,她是我孫女就是我孫女,難道我會亂認不成?去給我弄桌酒席,我要跟她一同喝酒慶祝!”說到後來已高興萬分:“你知不知道她要強過你百倍,我要栽培她成為天下第一人,替令家爭一口氣!哈哈哈……”
  令佳玉滿心揪縮,自己千方百計把他從困囚三十年的陣勢裡救出來,他卻從來沒有如此對待自己,卻對一個天上突然掉下來的女人如此熱情呵護。她豈能受得了?冷哼了一聲已甩頭走往廂房,乾脆快步逃開。
  潘安想追去安慰卻又怕這瘋師父阻止,尤其曇花的美更讓他走不開。心想要是知道曇花會變得如此漂亮,那天在梅妃林,他說什麼也不會找郝寶來了。
  令天山則不客氣叫道:“你也去幫忙阿玉,快點兒把飯菜弄來!”
  潘安不敢多言,立即應是而快步離去。
  曇花則表情如一,似乎這些事根本跟她無關。當然是無關了,如今他惦記的只是郝寶生死以及奇幻宮安危。她想的是如何能及早脫身,找到奇幻宮任何一人,甚至是為她捨命的郝寶。
  酒菜終究還是弄來了。令佳玉避不見面.也許難過去了。潘安則陪於側坐,光是瞧上曇花幾眼,他就心滿意足。
  令天山不斷狂放大笑,大口大口喝酒。他本想讓曇花陪他喝,曇花說不會.他就不敢說再叫她喝,此時的令天山把曇花捧得簡直比手上珍珠還要珍貴。
  曇花只是應付應付地陪著,能將肚子填飽即是,什麼山珍海味也沒味口。
  終於酒散了。令天山醉臉薰人,硬要令佳玉把房子讓出一間給曇花,令佳玉氣在心裡,也只好讓了房間,自己搬到遠遠廂房去住。
  曇花不願多想,先安身下來再說,也就住進令佳玉房間。令天山見她睡穩之後才滿是欣喜地告別離去。
  夜已漸漸冷清。
  樹影幢幢,寒風稍起,子規輕啼。
  在西梁山附近一處小鎮客棧中。
  郝大已替郝貝療傷,雖未能痊癒,也好了五六分,郝貝感覺輕鬆多了。
  郝大問及有關奇幻宮的事,郝貝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郝大長嘆,他擔心的是郝寶。說道:“你回去告訴阿寶,事情要慢慢來,別走極端。”
  郝貝點頭:“郝寶該不會,他雖然在研讀奇幻斬絕情的功夫,不過他並沒練。”
  郝大嘆息:“如此即好,我怕他一時氣盛,要是練了那武功,恐怕就糟了。”
  郝貝問:“練了那武功真的無法救治?”
  郝大道:“這問題我也想過,斬絕情之功夫在於如何使精力發展到極限,然後脫力而死,就如丹田氣門已開,不能再閉起來,等真氣流盡了,只有死亡一途。”
  郝貝道:“如果再使氣門閉起來呢?”
  郝大嘆息:“理論上是可以救人,可惜我卻救不回玉女婆婆的命。”
  郝貝聞言也感受出奇幻斬絕情的無情。暗自決心不去練此功,以免遭了不可收拾之後果。
  此時一旁的驚天大師道:“照阿貝所說的蒙面女子,也就是冒充麻面女鬼那人,年齡不會超過四五十歲,她會不會是青雨貼身女婢素月?”長長一嘆:“若不是素月出賣了奇幻宮,青雨也不會死的那麼冤。”
  郝大一怔:“素月還沒死?青雨不是說她在移往中原時就已落崖去世了?”
  驚天大師嘆息:“她是如此對說,然而奇幻宮也只有那麼幾名門徒,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出我賣青雨,想來想去也只有素月,因為她死的不明不白,而且宮主每次說到她,都嘆息不已,我只好如此猜想。”
  郝大沉吟一陣,說道:“或許是了。當時玉女去逝時,曾說告密之人會使郝家劍法,而那女子也會,甚至把奇幻武學練得比玉女都厲害……”轉向郝貝:“你把此事告訴阿寶,要他注意。爺爺明天還得鬥那瘋子,抽不出時間去查了。”
  郝貝點頭:“我自會轉達;只是爺爺去鬥令天山,他已經達到金剛不壞之身,您要如何製住他?”
  郝大嘆息:“製住他不一定要用武功。如果我和驚天大師聯手仍打他不贏,只有引他到無法破解的陣勢,再把他困住了。”
  郝貝驚問:“真的有陣勢無法破解?”
  郝大點頭:“那並非人力所創.而是大自然自己形成,比如說奇幻宮即是自然之奧妙。人們縱使武功高強,比起宇宙神秘力量仍是無法跟它匹敵。”
  郝貝道:“爺爺找到那地方了?”
  郝大道:“還沒有。可是現在如不引開令天山.奇幻宮將不可設想,只好以身試險了。”
  驚天大師已數十年未宣佛號,此時也沉重地宣唱‘阿彌陀佛’,凜聲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看來他和郝大都決定抱著牲犧心情來對抗令天山。
  郝貝不由得擔心:“爺爺……”
  郝大含笑:“你放心,令天山武功雖高,腦袋可沒爺爺聰明,爺爺豈會傻得把自己弄死?這只是權宜之計。說不定他突然壽終正寢,豈不是天助我也。你還是去幫阿寶,免得他落了單。”
  郝貝點頭:“我知道,爺爺你自己也要小心。”心頭戚戚然而感到十分沉重。
  郝大安慰幾句,隨後說道:“明兒我們走了以後,你有空就回引神峰找梁小福,他仍躲在山洞中。”
  想到梁小福,郝貝也想到了曇花,急問:“曇花呢?”
  郝大道:“曇花絕頂聰明,她很懂得處理事情。而且現在又當上了令天山的孫女,暫時是不會有事,你還是先回奇幻宮為重要,因為你的傷實在也不能再激烈打鬥。”
  郝貝想想也覺得該如此。遂點頭答應。
  隨後三人並沒再談什麼,紛紛就寢。說是就寢,也只是郝貝躺了下來,郝大和驚天是打坐於床上。
  及至第二天清晨。
  郝大和驚天告別郝貝已掠往西梁山。郝貝收拾收拾也及早趕路。
  令天山也是徹夜未眠,為得到如此孫女而高興。也為今日要跟郝大和驚天戰鬥而樂不可支。
  他一直在想著如何收拾這兩個老頭子,卻沒想到郝大和驚天根本不跟他正面衝突,而是想把他引到無盡遠的地方,也許是在找所謂的天然陣勢。
  郝大和驚天前來引誘令天山,三人一路已往塞外方向奔去。
  盟主離開往塞外方向前去,不出半天已傳遍武林。有人驚,有人卻喜上眉梢。
  尤其是令佳玉。她哪能忍受此苦。丫鬟一夜之間變成自己爺爺的掌上明珠?甚至還是將來的繼承人?
  尤其是曇花的美,更讓她起了嫉心,她實在不能忍受曇花在她身邊,而讓她感到困頓難受。
  她正為這問題煩惱時。
  忽而有人卻為她解決了問題。
  只見得一條黑影掠往曇花所住樓閣。光天化日之下,她肆無忌憚地飛掠而去,引得不少人驚呼。一些守衛卻做做樣子,根本懶得拿人,也沒法子拿人,光看那人身手就知道再十倍的功力也拿她不下。
  來人正是蒙面妖女,對於曇花被令天山所俘,她早就日夜盯在外頭,如今令天山已走,她當然不會放過這機會。
  她很快穿窗而入,找到曇花住處。
  曇花大驚:“是你?”她穿著衣服睡覺,此時已經下了床了,也無多大驚訝,畢竟她和妖女已照過面過了,也知道她的來意。
  妖女冷黠一笑:“你果然很鎮定,有你娘的架勢。”
  曇花冷道:“你扣了我,未必是件好事,別忘了令天山已變成我爺爺!”
  妖女哈哈謔笑,然後笑聲一頓:“不錯,他如果在家,我得考慮,可惜他已被引出塞外,要回來也得十天半月,說不定一輩子。”
  曇花聞言已猜知郝大所用的計策,不禁暗自嘆息,冷道:“你抓了我,想逼我帶你進奇幻宮,還是想引奇幻宮人上鉤?如果想逼我帶你進宮,對不起,我無能為力,因為我自己都搞不清路是怎麼走。”
  妖女冷笑:“這個我比你清楚;我是要用你引誘郝寶這渾小子,再逼他帶我進宮。”
  曇花嘆息:“阿寶已被令天山打入深淵,可能遇難了。”
  妖女哈哈謔笑:“別的我可以相信,如果說郝寶如此就死了,打死我,我也不相信。老娘砍了他七八十刀,他都耐命得讓老娘打從心裡佩服,怎麼區區一掌就能打死他?只不過他一定躲在某處養傷,我得趁他傷勢未養好之前,利用你把他逼出來。如此收拾起來就方便多了。”
  曇花聽她所言,也知道了當時一點一滴的情況,心中稍安,說道:“你逼他出來也沒用,他不會聽你的。”
  妖女冷笑:“你不聽我的,卻會聽你的,只要我緊緊扣住你,哪怕他不就範?”
  曇花道:“我不會說的。”
  妖女道:“你不必說,我自會幫你說!哈哈哈……”
  笑聲中已往曇花撲去:“走吧!你留在這裡未必是好處,令佳玉那丫頭早就在打你的主意,老娘這是在救你出去!”
  曇花能說什麼?功力不如人家,只有任她擄去。
  只見她提著曇花像提小綿羊般輕鬆,很快已掠出閣樓.一個天馬行空飛向牆頭,再閃身已消逝無蹤。
  躲在遠處觀看的令佳玉則噓了一口氣,這女人果然替她解決了不少問題,她希望曇花從此一去不回頭,免得讓她寢食難安。
  她很快奔往潘安,想將這好消息告訴他。
  走了曇花又走了令天山,她和潘安從此可安穩地過消遙日子了。
  妖女擄走曇花,很快放出消息,而郝貝也聽到了。他有點兒後悔沒前去將曇花帶回而讓妖女有機可乘。
  然而人已被擄走,他只好趕回奇幻宮,將此消息告訴郝寶.希望有個定奪。
  三日後,他已返回奇幻宮。
  郝貝很快將事情告之郝寶、孫大娘以及青青和奇女、幻女等人。
  六人坐在殿堂前席地而置的白絹薄團。
  郝寶說道:“妖女分明是要利用曇花來引誘我。”
  孫大娘道:“卻不知她在何處,否則也可以救人。”
  郝寶道:“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妖女志在我們,只要我們露了行蹤,她一定會來找我們,只是我們傷未勢復……”
  青青已說道:“妖女殺了麻面婆婆,我自要找她報仇.不如我先去找她,多少也給她一點兒報復!這幾天我學了不少功夫……”
  除了並非宮主女兒之外,郝寶把事情都告訴她。她已露出堅強一面,要替麻面婆婆報仇。
  郝寶道:“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但是你的功夫還不是妖女對手,去了自是白白送死,這並不放心。”
  青青輕嘆:“可是我實在很想替婆婆報仇。”
  郝寶道:“我們大家都想,但是報仇不一定要犧牲,否則就更不划算了,讓我們想個好方法來對付他。”
  青青輕嘆,也默默點了頭。
  郝寶問向孫大娘:“如果妖女就是驚天大師所說的宮主女婢素月,她千方百計要進奇幻宮,目的是什麼,大娘可知道?”
  孫大娘搖頭:“自從宮主去逝至今,我還是第一次進得此宮,自不知妖女所為何來?”
  郝寶問向奇幻女:“這裡還有什麼寶物之類的東西?”
  奇幻女齊聲搖頭:“沒有,要是有,我們也該知道……”
  郝寶沉吟:“那會是什麼?難道是飛仙洞?她想練更高深的武功?”
  郝貝道:“可是她的武功已經很高了!”
  郝寶道:“話是不錯,但是有的人,尤其是練武的人,只要知道有辦法使武功更上一層,他會千方百計去索求。”
  郝寶長長一嘆:“不管她是為什麼而來,我們必定不能洩了奇幻宮地點,須知沒有神殿,也就沒有了奇幻門徒……”
  他站了起來,回身往宮主慈祥雕像瞧去,感慨良多。
  眾人何嘗不是一樣,不禁心情沉重下來。
  郝寶嘆息說道:“宮主千方百計才留得你們這些命脈,二十年後,自是不能斷送在我手中。”
  郝貝道:“宮主交代要和平相處,不要報仇。就算仇可以不報.他們也未必肯放過我們。”
  郝寶嘆得有點兒淒心,說道:“曇花又在他們手中,想躲起來都不可能……再半個月就是八月中秋,二十年前的此時,宮主也領著門徒作決死之戰……”
  郝貝急道:“你也想拼個死活?”
  郝寶點頭:“除此之外,恐怕沒有其他方法了。”
  孫大娘堅決道:“我跟你一同作戰。”
  青青、奇女、幻女亦是異口同聲表示決不退縮。
  郝寶嘆道:“我可不能讓奇幻宮斷送在我手中,這拚鬥……”
  孫大娘截口道:“宮主都能為奇幻宮拚命,我們豈能退縮?這豈不太貪生怕死?二十年前奇幻宮本就該亡了,二十年後還怕他們,宮主你不必再考慮這些。”
  “我怎能不考慮?二十年前的今天,宮主還不是跟我一樣不願你們冒險。”
  孫大娘道:“二十年前的今天,奇幻宮門徒還是向宮主說同樣的話。”
  “所以悲劇就是悲慘地發生了……”
  孫大娘和奇幻女、青青都露出視死如歸神情。
  郝寶輕嘆:“罷了,如果真的如此,我們自不能輕言拚命,得找個好時機,幸好此事並未到了非拚命的地步不可。”
  郝貝道:“不拚了?”
  郝寶搖頭:“明知道會犧牲,拚的不值得,自不能亂把性命拚掉。”
  孫大娘急道:“這樣如何救曇花?”
  郝寶道:“只有暗中救人了。”
  孫大娘道:“我跟你去。”
  郝寶搖頭:“暗中救人並不一定要很多人,而且此地也要留人看守,大娘實是不宜走開。” 。
  “你想一人前去?這太危險。”
  郝寶含笑:“我爺爺常說我是九命怪貓轉世,一輩子也死不了,不過此事並不是我一人去,阿貝也一同前去。”
  郝貝點頭:“我們是兄弟,自是分不開,作戰也甚有默契,大娘自可放心。”
  孫大娘道:“可是你們都有傷在身……”
  郝寶揮揮手臂,含笑道:“好得多了!再過兩天該無啥關係。”
  郝貝笑道:“我的傷更輕,有了我爺爺的治療,好得更快。”
  孫大娘嘆息:“你們要小心,如果有必要,別考慮我們是女的。”
  青青顯得激動:“我跟你們去,我想替婆婆報仇。”
  郝寶含笑道:“下一次如何?這次我們是去救人,救了就逃,並不想跟她打鬥,你不防再多練幾天功夫,到時也可以更有把握。”
  青青紅唇張了張,終究還是把話給咽了回去。
  郝寶關心地朝她臉腮摸去,那股深情讓青青染紅了眼眶。
  “青青,不管發生什麼事,要記著永遠是奇幻宮的小宮主,知道嗎?”
  “我知道……”青青終於滾下兩行熱淚,又急忙拭去,裝出笑臉卻又想哭,表情讓人心酸。
  郝寶安慰道:“你想哭就哭吧!哭不一定是什壞事。”
  青青終於忍不住撲向孫大娘懷中哭泣起來,孫大娘不盡地安慰她。
  郝寶望著宮主神像,虔誠地一拜,感嘆道:“二十年前中秋夜,宮主以身殉難,二十年後的中秋夜又將如何?欸!宮主保佑,希望奇幻宮從此能矗立江湖……”
  語重心長嘆息,郝寶和郝貝已告退,進入了飛仙洞,郝貝藉此練功。郝寶卻仍望著壁上奇幻斬絕情的招式,瞧得入神。
  郝貝見狀急道:“哥你可不能練這武功,爺爺說練了它,根本活不了。”
  “我知道。”
  “那你還……”
  郝寶含笑:“我只是瞧瞧而已,想找出這些招式到底有何驚人地方?”
  郝貝露出笑容:“如此我就安心了。”
  充滿紅霧的飛仙洞,此時映在郝寶臉頰.也現出了陣陣紅暈。
  匆匆又過了三天。
  郝寶傷勢雖好了許多,但那只在於小傷口,大傷口只仍處於密合階段,然而他已等不及,用繃帶硬是把上半身全裹得緊緊,還帶了麻醉粉,以防萬一發痛時備用。
  當然這一切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連郝貝都蒙在鼓裡。
  裹傷妥當,和郝貝已去救曇花。
  在告別孫大娘、青青和奇女、幻女時,郝寶特別交代,不論外頭如何狀況,一定不能先從裡面開門,因為若門一打開,一切都將赴諸流水。
  當然那門是指引導瀑布之水掩蓋奇幻宮的機關而言。
  孫大娘自知事關重大,也一口答應要兩人放心。寶貝兄弟這才起身掠飛深淵,上了崖面,立即將瀑布水流引向地層裂縫,淹掉了奇幻宮通路。
  兩人迂迴地離開太行山區.四處打探曇花消息。
  結果妖女位置仍離不開天旋洞附近。
  兩人以為妖女又把天旋洞回收繼續使用,暗中搜了進去,結果仍是一場空,不見一人半影。
  正待要離開之際,妖女笑聲已傳來。
  “我說嘛,憑令天山也想殺死郝寶?簡直太瞧不起人家了!”
  隨著聲音,妖女身形已無影無蹤地現出在庭院假山,分明又從秘道溜了出來。
  郝寶輕輕一笑:“多謝誇獎,害我聽得都以為我是超人了呢?”
  妖女淡淡笑走出來,美豔臉容露著得意:“說你超人不為過,你的傷好像都好了?”
  郝寶瀟灑地動了動肩膀,笑道:“如果沒好,怎敢來找你?”
  “說的也是。”妖女笑的甚是甜美:“有你這種對手,打起來才過癮。”
  郝寶笑道:“所以你也就擺著大餐在等我?”
  妖女含笑:“還是那句老話,只要你把奇幻宮交出,歸在我手下,我一定不會虧待你。”
  郝寶無奈道:“我是不行,我弟弟如何?”往郝貝指去。
  妖女呵呵笑道:“你行,你弟弟當然也行,看起來更嫩呢!”
  郝貝笑道:“你想老牛吃嫩草?”
  妖女笑得更媚:“有何不可?”
  郝貝笑道:“可惜我不是嫩草,是毒草。”
  妖女道:“只要你願意,我什麼都吃。”
  郝貝訕笑道:“只怕你吃了會中毒身亡。”
  妖女含笑道:“只要能把你吃到肚子裡,我什麼都不在乎。”
  郝寶瞄著她,哧哧笑道:“如果我把奇幻宮毀了,你在不在乎?”
  妖女一怔:“你真的把奇幻宮毀了?”
  郝寶笑道:“別急嘛,我只說說而已,奇幻宮可是我的根,我怎能毀了它?”
  妖女這才有了笑容:“我說嘛,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做出那種傻事?”
  郝寶笑道:“毀不了奇幻宮,只好毀你鴛鴦派,反正你我之間總要有一個消失於這個世界才行。”
  “我倒是希望兩個都在,能合併化為一體。”
  郝寶笑道:“其實奇幻宮和鴛鴦派算起來是一體的啦!你本是奇幻宮小丫鬟,對不對素月?”
  他有意以“素月”來套妖女的身份。
  妖女聞言果然臉色一變:“你怎麼知道……”說到一半又想及這可能是郝寶套話,然而想收口已是不及。
  郝寶緊逼地說:“你忘了宮主遺言?她早就寫得清清楚楚,說你是告密的人。”
  “那遺言不是假的?你不是把它撕掉了!”
  “撕掉就是假的嗎?否則我又如何知道你是奇幻宮的小丫鬟?”
  “我不是丫鬟!”妖女怒道:“我才是真正的奇幻宮主!我長得不比她難看,武功也練得不比她差,憑什麼把我當丫鬟。”
  郝寶急迫問:“就因為你不甘心當丫鬟,你就出賣了奇幻宮?害死了宮主?甚至還有可能嫁禍給奇幻宮?”
  妖女狂厲笑道:“奇幻宮本該就是我的,誰叫那賤人不識抬舉,這是她自食惡果。”
  寶貝兄弟心頭直縮,沒想到這女子竟然狠毒到這種地步,為了不甘心當個女婢而讓奇幻宮遭受覆滅命運。兩兄弟自是欲殺她而後始甘心,然而曇花在她手中,只好暫時忍下這口氣,待救出曇花再報仇也不遲。
  郝寶道:“就是因為如此,你才想急著接收奇幻宮,好圓你的宮主之夢?”
  “不錯!我才是奇幻宮主,所以你必須將奇幻宮交還我。”
  郝寶道:“可惜在我眼裡,你只不過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小丫頭罷了!”
  “你找死!敢說我是小丫頭?”
  妖女似乎想丟棄昔日卑微身份,已是大怒地往郝寶撲來。
  郝寶可不敢落了下風,雖是有傷在身,仍是全力以赴,欺身也迎了過去。
  郝貝怕哥哥吃不消,立即也出掌擊向妖女。
  三人交錯,妖女以一敵二,一掌一個,砰然巨響,她已倒掠而退。郝寶也退了兩步,郝貝感到血氣翻騰,還好沒什麼傷。
  郝寶則感到胸口沉悶,尤其是傷口似乎又裂了,疼痛直扣心脾。他得強忍下來,外表露得一點兒也不在乎。
  他訕笑:“如何?還夠味吧?”
  妖女落地,感到雙手發麻酸痛,顯然寶貝兄弟傷勢已不能阻礙她行功運氣。
  她冷笑道:“沒想到你傷熱果然復原了。”
  郝寶笑道:“所以你還是安分點兒,把曇花交出來為妙。”
  妖女哈哈浪笑:“你以為我會交嗎?”
  “當然不會。”
  “那你還多問?”
  “所以就要把你拿下!”
  郝寶急喝,已和郝貝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妖女撲去。
  妖女大驚,封出掌勁,卻不硬拚,藉勢掠往假山,一閃身已遁入秘道。
  寶貝倆急忙追前已是過慢。兩人恨得直咬牙,猛往石塊擊去。
  然而方擊兩下,妖女又從另一頭塔樓現身,嘲笑道:“憑你們也想抓我?簡直太不自量力。”
  寶貝聞言,頭也不轉,猝然倒衝而退,撞向塔樓,想藉著突發衝身而讓妖女措手不及,然而撞近塔樓想回身抓人,妖女又失蹤了。
  兩兄弟不禁嘆笑,實在拿她沒辦法。
  方自嘆笑,妖女在秘道石壁裡又鑽了出來!謔笑道:“此地秘道千百條,你一輩子也抓不著!”
  “放屁!”
  寶貝火大又往她撲去,結果仍是被她脫逃。然而寶貝已不再撲身,找了出入通道,退到外頭。
  郝貝道:“該如何逮著她?秘道如此之多。”
  郝寶道:“看來只有引水淹了,呵呵,越多秘道越讓她淹個夠。”
  郝貝擔心:“那曇花呢?她要是在秘道裡頭,不就十分危險?”
  郝寶道:“危險自是不會,因為妖女狡詐非常,在裡頭一定留了不少出入口。而且想以水淹死她,實是不可能.為了要逼我們就範,她一定不會放掉曇花。”
  郝貝點頭:“那該如何引水?”
  郝寶道:“天旋洞緊臨江流.我們只要在峭壁上劈下大塊岩石,堵住水流,自能淹垮此洞。”
  “就如此辦!”
  兩兄弟很快又繞往臨江峭壁,往下一看,已見及水漩渦在左斜側,則腳下該是天旋洞口。兩人遂搬來粗大岩石.往岩面猛砸。
  岩面雖沒崩塌,卻露了裂縫。他們要的是龐然巨岩塊。才能有效阻擋水淹。是以連砸了十丈凹形裂縫。這才找來兩根粗大木頭往裂縫插去,想藉此扳落它。
  然而岩塊過大,扳都扳不動,再一用猛力,木頭叭然折斷,壓得兩兄弟哎哎叫痛。當下只好以釘擠方式,拿起岩塊往另一截嵌在岩縫的木頭砸去。
  一次逼擠,裂縫撞大少許,砸了十幾次,木頭短了一半,岩層也開始晃動。寶貝自是欣喜,兩人大喝,猛力再砸。
  砰然一響,木頭齊沒岩層,小山般的岩層轟隆隆地往下掉,那聲音震得整坐岩面抖動不已。
  岩層落水,又是一陣轟隆隆,水花淺得百丈高。地動山搖,江流奔濤,嚇得林鳥驚叫亂飛,野獸咆哮,以為是山崩地裂,紛紛逃命。
  龐然岩層雖不能把百丈寬江流結堵滿,卻仍堵了一二十丈,又靠著山壁。如此水流受堵,立即往天旋洞倒灌而入,奔濤駭浪,就算沒洞也要衝出洞來,何況是有通道的洞穴,早已被衝淹得水洩不通。
  寶貝倆見計策得逞,立即奔往另一頭出口。
  未眨幾次眼皮,只見得十幾名黑衣人落荒逃了出來。其中包括妖女,她緊緊拉著曇花花容失色地飛奔在前頭。
  “快走!往南!”
  妖女還想等其他手下出來,然而見及滾滾浪濤衝出洞穴,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也顧著逃命去了。
  寶貝見及浪濤之中不時擠出黑衣人屍體,算算也有數十名之多。心頭暗自慶幸,這一著可消滅了妖女不少實力。也知曉了妖女一直沒換地方而躲在此。
  狡兔有三窟,卻每一窟都不同位置,妖女比狡兔更狡猾,三窟弄一處,若非以水衝淹,誰又知道找了兩窟之外另有第三窟?
  寶貝倆不由多想,緊緊跟在妖女及那群黑衣人後頭。兩人不敢逼得太近,免得對方作困獸之鬥。
  浪濤衝出洞穴,也許外邊太過寬廣,已失去強勁衝勢而散成軟流,或而從此能將這片乾枯得只長野草的土地變成良田。寶貝也算是做了件有利於百姓之事。
  妖女往南,她躲的地方,寶貝並不陌生。是上次曇花在此病發的梅妃林。
  寶貝兄弟大略猜知妖女去向之後,追得並不急,及至梅妃林時已是黃昏消去,黑夜輕臨。
  兩人藉著夜色昏黑之便,漸漸潛向那座水榭,潛近不及五十丈,郝寶已發現四周散佈著不少暗哨,戒備十分嚴密。
  郝貝低聲問:“如何救人?”
  郝寶沉吟道:“硬闖可能得不償失,得想辦法混過去……”
  郝貝一時想起上次假冒崑崙派而撲殺送佛師太一事,甚有心得說道:“不如我們假扮黑衣人,反正又蒙著臉,他們一時察覺不出,只要接近水榭或是妖女就好辦了。”
  郝寶點頭而笑:“你什麼時候學會這招?看來你快成年了。”
  郝貝嫩臉稍紅:“再過幾個月就滿二十,再也不能讓哥哥笑我嫩了。”
  郝寶拍拍他肩頭,感觸良多:“一眨眼就是一年多,你也學了不少,記著哥哥的話,凡事膽大心細,沒什麼大得解決不了的問題,只要你認為值得就去做,知道嗎?”
  郝貝感受著真情:“我知道。”
  郝寶含笑:“凡事也不要太難過,要看開些。雪兒死了,我也難過,爹變得頹喪,我也難過,奇幻宮淪落如此,我也難過。就像你替雪兒報仇,我知道很危險,也知道那會替奇幻宮帶來更大誤會,但是我還是讓你去了。那是因為我不想讓你一直快樂不起來。”
  郝貝眼睛微濕:“我知道,哥你一直對我很好。”
  郝寶也覺得眼眸濕濕地,仍含笑說道:“若能把難過變為理智些就是好了。這不容易做到,哥哥也不能,不過還是要想辦法嘗試著去做。你要記著,若是哥哥不在你身邊,你該要學會照顧自己,甚至照顧曇花、青青她們,知道嗎?”
  郝貝強忍淚水,點頭:“知道了。”
  郝寶語重心長地說了這番話,似乎覺得此次任務並沒那麼容易達成,要郝貝懂得堅強跟自立。
  然而郝貝卻覺得隱隱升起不安的感覺,不禁對哥哥又瞧了兩眼。哥哥仍是一副不在乎神情,看不出有何不妥之處。
  郝寶則對他含笑:“該走了,去找黑衣服,還得找兩把利劍不可。”
  “嗯!”
  郝貝深深點頭,已和郝寶一同退出梅妃林,往附近小鎮掠去。不但找到黑衣,利劍也有了。
  兩人趁此買了熱包子,回路邊趕邊吃,總算也把肚子填飽。
  回到梅妃林,一切如舊。
  算算時間已是過了兩個更次。如果以後再從天旋洞逃回來的黑衣人混進去,也許因時間過長而不妥。
  郝寶想想,決定以混水摸魚方式混入。當下立即和郝貝換下黑衣,蒙上面罩。抓著長劍,找出兩名黑衣暗哨之間的空隙。以背向著他們,裝作巡邏模樣往後退去。
  他倆退得很慢,態度也十分認真,宛似放哨在外頭,現在已巡邏差不多而退回來的樣子。
  黑衣人雖發現他倆,也覺得位置不對,然而誰又想得到兩人敢背對自己,也都被矇騙了。
  郝寶還小心翼翼地往左邊那名黑衣人說道:“如何?”
  “沒事……”黑衣人回答。
  郝貝則往右邊那名瞧去。他立即知道是在詢問自己,也回答沒事。
  寶貝兄弟暗自謔道:“沒事?待會兒就會有事。”
  兩人不動聲色地穿過暗哨,立即轉身,不快不慢地徐徐往水榭行去,裝出一副有事回報的模樣,倒把一些黑衣人給唬住。
  及近水榭七八丈,寶貝已從蒙面柔紗中瞧及曇花躺在床上,而妖女則在床前焦躁走動,有時還不停逼向曇花,似在審問又似在恫嚇。
  寶貝見狀,心知不突襲是行了。郝寶以傳音入密說道:“事發生,你就翻過屋頂往床另一頭窗口掠去,知道嗎?”
  郝貝稍稍點頭,卻不解哥哥為何不讓自己出手。
  不容郝寶多加暗示,兩人已走近門口護衛不及一丈。
  護衛迎前問道:“有事?”
  “要事稟告!”
  寶貝倆加快腳步逼近門口。
  護衛被推著往後斜退,低聲急道:“不能進去……”
  “誰說不能2”
  郝寶突然大喝一聲一劍猛揮,砍向他脖子,腦袋飛起。郝寶怒喝,猛往門扉撞去。郝貝則照指示翻身屋頂往對面窗口落去。
  妖女自是大駭:“何事?”已撲往門口。
  “要命的來了。”
  郝寶大喝,將門撞得烯爛,氣勢不凡地猛撲妖女,利劍往她胸口相準準刺去。左手一揚:“看轟天雷!”
  一道銀光直往妖女打去。妖女這一驚非同小可,那轟天雷威力之強,豈是肉體所能接受得了?她哪敢硬碰,只好閃往右側,避開銀光,就這一晃身,已被長劍劃中小臂。而那銀光哪是轟天雷?只不過是一錠發亮的銀子罷了。
  郝寶本可以刺得更重,但他似無暇理會妖女。馬上衝往床頭,他不抱起曇花,而是將床整個掀往窗口,曇花也就往窗外掉去。
  郝貝正好接個正著,不禁暗自欽佩哥哥計策之絕妙準確。
  郝寶立時又喝叫:“快走往山區。”
  郝貝不敢怠慢,眼看幾名黑衣人追來,一個飛仙術縱過他們.直往山林奔去。
  妖女發現來人是郝寶,更是憤怒:“一個也不能走脫!”雙掌齊發,直劈郝寶。
  郝寶手按床沿,床鋪又是打直,他不接招。一個倒掛金鉤,閃過屋頂與床沿之間小小空隙而掠出窗口。
  妖女兩掌全打空,她怒吼:“哪裡逃!”也想破窗而出。
  郝寶謔笑:“看天羅床網!”立即將鋪有厚綿絲被的床往回砸。
  任妖女武功高強也對柔軟的棉絲被無可奈何,擊碎了木板床底,卻擊不掉軟棉墊被,被罩個滿頭滿臉,氣得她七竅生煙,待拉下棉被之時,郝寶早已逃之天天。
  “還不快追!”
  她怒喝著,自己一馬當先已追往山區。十數名先後腳之差也都追了過去。
  山區黝黑一片,峰峰連峰,想追捕自非易事。然而曇花不會武功,寶貝傷勢又未痊癒。尤其是郝寶,方才拚了老命地救人,傷口已滲出血跡,疼得他冷汗直冒,現在再沒命奔馳,無形中速度也就緩了許多。不過縱使緩慢,比想追逐的妖女仍差不了多少,只是時間一久,恐怕就要落了下風。
  輾轉逃亡三天,竟也有驚無險逃回太行山區。
  已是八月十三,再兩天即是中秋月圓時,而此時的月亮已亮得讓人在朦朧月色中足以看清周遭一切景物。
  這並不利於逃亡,然而寶貝兄弟卻不得不逃。
  遁過思竹林,緊接而來是百翠林,濃濃密密林葉蔥翠得發綠,穿梭其間自不易被發現。
  然而在潛行不及一半之際
  一聲“圍過來”十數名黑影已紛紛擋掠前頭。
  寶貝兄弟為之苦笑,終究還是被追著了。
  妖女在追逐半日過後,已發現追人不如堵人,她知道寶貝兄弟必定要再逃回太行山,也就留下幾名黑衣人作模樣地追逐,自己卻領了其他手下直奔太行山守候。
  來至此地還是黃昏,等至二更已發現寶貝兄弟蹤跡,當下大喜,也找了百翠林堵人。終又把人給攔下來。
  妖女冷笑:“任你插翅難飛,趕快束手就縛,饒你一死!”
  郝寶輕笑:“就算不死,被你綁著過日子,我覺得這比死還難過。”
  郝貝笑道:“你聽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我們投降又開出這種條件,你不覺得大苛刻了?”
  妖女冷笑:“可惜由不得你們選擇。”
  郝寶笑道:“我逃的好好的,為什麼要選擇?”
  “現在看你往哪裡逃?”
  妖女暴喝,人隨聲起,宛若蒼鷹撲兔,快捷狠厲地撲向郝寶。
  郝寶鎮定如初,眼見妖女撲至,長劍猛然刺出,戳向她右手掌心,想把她刺穿。
  “哪有這麼容易!”
  妖女並非收手,而是硬將掌心印向劍尖,宛若硬鐵般,叮的一聲,硬是將劍尖給封住,也露了一手不畏刀劍的硬功夫。她雙手顯然練過特殊功夫。
  郝寶本就不打算刺中掌心,以為她必會閃避,沒想到對方來硬的,乍擋之下,自己虎口微微生疼。
  但他不改計劃。這本是誘招,一擊無效,馬上抬掠左腿,往妖女腹中掃去。勁道貫出,妖女突如紙張般飄退,哈哈謔笑:“我要的不是你!”斜身探爪,目標竟是在旁冷觀的曇花。
  郝寶笑道:“我逃的好好的,為什麼要選擇?”
  郝寶大急:“阿貝小心!”人也撲攔過去。
  然而不用他喝吼,曇花似早已看出她目的,驚叫地往左縮去,妖女不察,利爪也往左擋抓。
  然而曇花立即頓足,全身往後移三寸。就只這三寸,只見得利爪呼頭而過,妖女抓了個空。
  寶貝兄弟不禁驚呼,曇花這招避得妙絕,眼看妖女失手。兄弟倆如打落水狗般亂劍疾砍,逼得妖女連滾數滾,方避開凌厲劍勢。
  在旁黑衣人長劍此時才趕得及刺來。
  郝寶無心戀戰,大喝:“阿貝快帶曇花走。”
  而郝貝早有默契地帶起曇花又掠向高空樹幹,藉力飛脫,黑衣人想迫攔,卻被郝寶霸劍逼了回來。
  待郝寶抽身掠退,妖女也翻過身,怒不可遏地急起直追。雙方一前一後,差不了二十丈。
  追出百翠林,前方兩座山峰聳立,郝寶立即說道:“我看那妖女是有意詐輸,想利用我們引她到奇幻宮地頭。倒不如將計就計,你們找機會脫身,我一人引她到絕谷去,省得中計。”
  郝貝道:“那不是跟前次一樣了?”有點兒擔心。
  曇花則已憂心忡忡:“我不願你又冒險了……”
  郝寶笑道:“沒什麼險,我的傷好了,又沒其他追兵,光是脫逃,她是奈何不了我的。”
  曇花和郝貝難以處斷了。
  郝寶笑道:“事不宜遲,你們先回宮,我一人脫逃容易多了。”
  話中已暗示曇花不會武功,是有先逃走的必要。
  郝貝也想通這一點,當下點頭:“好,哥你自己多小心!”
  三人並排往兩座山峰之間險谷奔去。
  郝寶拍著郝貝肩頭,含笑道:“阿貝再見了,多保重!”也抓了曇花的手:“還有曇花你,要負起奇幻宮責任,知道嗎?”說得語重心長,微露淒涼。
  郝貝猛點頭:“我會小心。”
  而曇花卻覺得淡淡不安,急道:“阿寶哥……”
  郝寶松了手,向她招著手,含笑道:“再見……”
  曇花似已看見郝寶難以忍住激動的臉容,想再叫,卻被郝貝帶往另一座山峰,她的心更加沉重了。
  她從來沒看過郝寶如此笑容,那是淒涼的,也讓她感到不安。
  後有追兵,郝寶無暇多留戀,眼看郝貝和曇花遁入右側山峰,自己則往左側掠去。
  妖女追來,見得郝寶背影一閃,不疑有詐,更是窮追不舍。她也知道上次郝寶所用詭計,所以此次盯得特別緊,一點兒都不讓三人有走脫的機會。
  然而她心機深沉,郝寶更勝他一籌。就在轉過山峰之際。原來郝寶早已準備好應對之策,不知從何處抓來人身娃娃,穿的衣服和郝貝、曇花差不多,一男一女地左右挾抱,並排而掠,和真實的人在奔馳並無多大差異。
  妖女哪知那會是假人?兄見著三尊人影在前,她就心情篤定得很還以為詭計得逞,愛追不追地跟在後頭。
  郝寶偶爾躲起來表示失蹤,免得妖女瞧久了發現兩個假人動作過少而生疑心。
  妖女也來這麼幾下,愈深入山區,她追的愈是放軟,藏躲起來也好讓郝寶覺得已甩脫自己而甘心地往奇幻宮逃逸,自己則能得到找尋此宮之目的。
  就在爾虞我詐之中。兩人潛潛追追,郝寶已將妖女引向不知名山區。而妖女卻仍不自知。
  郝寶似有目的地引導,否則他不必如此慎重地搞了兩個布娃娃,卻不知他將妖女引向何處?
  如此潛潛追追之下,匆匆已到了第二天夜晚。也該是八月十四,中秋之前一晚。
  郝寶終於把妖女引向一處死谷。
  那谷本是常年罩霧,然而在中秋明月照亮之下,此時卻已霧散雲清了,顯得特別的清新。
  這正是上次郝寶帶領韓芹前來尋找無敵劍譜的幽靈谷。
  他想再也沒有任何地方.比這裡更適合撲殺敵人了。
  眼看前面大小石筍聳立,支支有若魔鬼利牙,以此來矇騙妖女,該是沒什麼問題。
  他輕輕一嘆。找了一處裂石縫,將布娃娃藏到裡頭,那布娃娃就如郝貝,曇花真人,他伸手撫著兩人臉容,久久不能釋懷。
  忽聽到細小腳步聲傳來,他才感傷道:“你們保重……”
  將布娃娃好好整理,讓兩人躺得平穩舒適些。然後他已裝作窺探般地往谷口潛去。上次崩塌的岩堆還在,正好可以阻擋外頭視線,一眼便可看穿裡頭。
  就在他往岩堆潛去之時,妖女突然掠向岩堆,哈哈狂謔直笑:“任你多狡猾。還是逃不過老娘手掌心.哈哈哈……”
  那狂。足以讓笑聲化為利刃,刺得人耳極不舒服,甚至流血。
  郝寶故作大驚狀:“你竟然找來了?”
  “不錯!郝寶你終於栽在我手裡!哈哈哈哈……”
  妖女插腰狂笑,笑聲震天。也把山谷內側石筍尖峰震得紛紛倒塌,隆隆作響。妖女一驚,再也不敢笑得過狂。
  郝寶謔笑道:“天下還有什麼可比想大笑而笑不出來更難過?你這是自找罪受。”
  妖女一點兒也不怒,露出得意:“只要能找到奇幻宮,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現在不能笑,留著宮中笑豈不更妙!”
  “你以為這就是奇幻宮?”
  妖女自得謔笑道:“你不必再巧言花語,老娘花了五天五夜的時間,還毀了一座天旋洞才跟到這裡來,你想以兩字‘不是’就否定了一切?”
  郝寶含笑:“我正想說,這不是奇幻宮,你搞錯了。”
  “可惜你的話只能讓三歲小孩去相信。”
  郝寶笑道:“你該知道我是和阿貝跟曇花一同逃跑,現在卻剩下我一個人,你不覺得已受騙嗎?”
  妖女冷笑:“他們早已躲進宮裡頭,否則你剛才何需回頭來探察?”
  郝寶訕笑:“我是回頭來看你這不承認呆的呆子。”
  妖女冷笑:“恐怕那個人是你吧!”
  她已大步走前,後邊十數名黑衣人一橫排地也逼壓過來。
  郝寶目露驚意,冷道:“你們想硬闖?”
  妖女謔笑:“奇幻宮是我的,我當然要收回,哪來硬闖?”
  “你們敢?”
  郝寶把劍抖直,直逼妖女。妖女也抽出短劍。冷笑道:“很久沒認真拚過,今天可要大打出手。”
  “來呀!看是你死還是我亡?”
  郝寶抖出劍花,銳不可擋地一劍已劈向妖女腦袋。
  妖女冷哼,短劍攔開,化作一扇劍牆,透出閃閃青光,在月光下幻成毒蛇利牙稅厲,朝著長劍連戳七下,七道火花暴閃,郝寶劍勢也為之一挫。
  妖女趁此一探手。短劍刺向郝寶胸口,郝寶往左一閃,避了大部分,避不了小地方,衣衫已被戳破三寸。
  妖女冷笑:“如何?以前是不想殺你,現在殺了你也無妨。”
  郝寶心頭暗驚,妖女功夫似乎愈來愈高,比起以前顯然隱藏了不少招式。然而他似胸有成竹,冷笑:“鹿死誰手,也得拚過才知道!”
  長劍再次攻出,劍尖宛若天際流星隕瀉,在空氣中化成一個光點,傳送著宇宙浩瀚無盡力道般地,暴指四面八方。
  妖女頓感壓力噴來,心頭大驚,短劍也往光點封去。
  叮叮數響,在渾多光點之中,竟有一顆穿破防線直射門面,妖女大駭,猛然抽身掠退,方避過此著,散飛的頭髮即被掃中些許。
  郝寶一招突襲成功,訕笑道:“如何?以前是不想殺你,現在殺了你也無防。”
  他說的話竟然和妖女一模一樣,氣得她七竅生煙,怒喝:“你找死!上!”
  手一揮,十數名黑衣人齊攻而至,她也不甘心而加入戰圈。
  郝寶見狀猛刺數劍,封退兩名黑衣人,倒掠而退,疾往石筍林區遁去。
  妖女厲笑:“任你逃到哪裡,我照樣能將你碎屍萬段。”
  一馬當先追向石筍林。其餘黑衣人也魚貫而入。
  郝寶藉著石筍峰林之陣勢,一時也得以喘息。檢查一下傷口,滲出大片紅漬,尤其那疼痛更讓他難忍,只好倒出些許麻醉粉往左胸那道最嚴重傷口擦去,待藥性化開,傷口也就不再那麼疼痛。
  他喃喃念道:“還有一天就是中秋夜,那群人該來了吧?我得拖過一天時間才行……”
  望著皎潔月亮,他露出了自信而有感傷的笑容,隨後又潛往他處,準備尋找敵手一一撲殺。
  他為何仍要拖過一天?以他的傷勢,能及早結束廝殺豈不更好?而他在等“那群人”又會是誰?
  難道是他邀來的幫手?否則他必等到明天?
  明天?將又是何種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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