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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9-11, 04:09 PM   #2767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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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空 城

  往後五天,左勝超將劉光霞哄得團團轉,尤其在刻意安排下,讓劉光霞完成首筆生意,且陸續皆有不錯收入,使得她信心大增,幾乎愛上經商之道,和左勝超更形投契,除了感情深秘外,幾已達無所不談地步。
  左勝超甚滿意自己表現,且研究出一套對付醜女辦法即是以醜製醜,自己也裝醜,客戶亦安排醜人上門,如此安撫效果忒佳。
  至於左海瑞則乘機聯絡反動弟兄,尤其漕運大總舵萬青雪乃兩代忠臣,行事豪邁,方能控制漕運上下龍蛇混雜體系,誰知在郭奇秀煽惑下,以為左仲儀當真背叛弟兄,把漕運賣了,且見得弟兄無處訴苦,一勁兒脾氣已暴開來,怒責左仲儀接任不到兩個月,竟把聖幫搞得烏煙瘴氣,怎有資格再掌聖幫,遂同意推舉左海瑞再掌聖幫,已一路聯合漕運弟兄起往蘇州會合。
  左海瑞得此數千弟兄支助,氣勢頓漲,蘇州副舵主連日珍見機會到來,偷偷用計謀讓左勝超派人暗算總舵主,硬把封養廉給軟禁密室,錢莊淪為連日珍掌管,經濟大權在握,正是反撲時機。
  左海瑞終聯絡劉吞金,已可反撲。
  劉吞金二話不說,登叫手下傳令抽銀根。
  左仲儀哪知事態嚴重,在劉吞金欲領現銀時,他且特地親自前往錢塘江口,原想準備向劉吞金歉道歉,順便探查劉光霞下落,然劉吞金並未出現,左仲儀只好作罷。
  青逸飛則感頭疼,突被抽走千萬金,營運恐暫時受影響。
  左仲儀笑:“明天從蘇州調銀過來,那頭不是結了漕運款項,少說也有三百萬金吧。”
  青逸飛道:“是有此數目,但若有人二次提領,或是大批貨款欲付,恐臨時湊不出來。”
  左仲儀道:“延個幾天沒關係,都是老字號了,倒是漕運兄弟一事,得早做安排,怎派去配款帳房毫無消息?”
  青逸飛道:“大概一時繁忙,誤了時間,聖爺可要走一道?”
  左仲儀道:“不必了,萬青雪乃兩代忠臣,我信得過他,一句話總會把人給帶回來。”
  青逸飛道:“既是如此,省了不少麻煩。”
  左仲儀仍不知派去帳房已被劫持,萬青雪又誤中奸計,而郭奇秀姦狡無比,乃從北京一路收拾弟兄下江南,故人到哪裡即鬧到哪裡,現至蘇州,蘇州亦亂,至於往南移,根本仍若古井不波,毫無所覺。
  聖幫從未有部屬造反,高層縱有不合,也是內部之爭,且聖幫用人一向信任不疑,故從未像其他幫派設眼線,一有狀況,隨時回報,故蘇州一亂,杭州仍平靜無知,左仲儀實無法做出正確判斷而讓劉吞金將巨款領走,注該陷入萬劫危機之中。
  左仲儀且想帶著寶王弘歷前往上海瞧瞧造船廠,也好讓他多了解,好回去向雍正皇建議,開放更多港口及貨品,那才是真正大生意。
  然不到中午,還是丁幻焦切無比直衝聖幫,哪顧得身份洩露,進門即喊:“聖爺聖爺,大事不好啦!”聖幫弟子早知有這號人物,讓他能自由進出。
  左仲儀正在經緯書房,和青逸飛盤算著資金調度,然對丁幻如此莽撞,左仲儀背脊直抽冷,對方可非冒失鬼,今兒怎熬不住,莫非出了大事?
  丁幻閃身撞進門,焦切道:“反了反了,漕運弟子已反了,一路從北京殺往蘇州,蘇州分和民反了,是左海瑞搞的鬼!”
  左仲儀有如被捅千百刀,駭道:“當真?消息有假!”
  丁幻道:“假不了!我盯了弘皙數天,幾乎日夜不離眼,方才終逮著機會,趁他和朱亮功暗晤之際,聽得此消息,原是他利用郭奇秀到北京放風聲,說你搞垮漕運,且不顧弟兄死活,萬青雪乍聽之下火冒三丈,又在左勝超想奪權下,受益惑弟兄一拍即合,大軍長驅南下,且蘇州總舵封養廉也被扣押,銀根被斷,左海瑞目標就是逼聖爺下台,郭奇秀趕回來通知弘哲,弘哲暗中通知朱亮功,可能隨時將展開攻擊,爺您得快法子。”急得滿頭大汗。
  左仲儀聞言已知假不了,背脊抽了又抽,苦笑道:“又是郭奇秀這傢伙,實不知他要害得聖幫倒何種地步。”
  青逸飛恨道:“是該殺了他!”
  丁幻急道:“現在殺他也沒用,快想辦法要緊!”
  左仲儀苦笑:“五千漕運弟子逼來,蘇州金庫又被斷,早上又被劉吞金提領那麼多錢,只要鬧內鬨,客戶必定瘋狂提領,錢莊不倒也剩半條命,何況還有朱亮功、弘哲虎視耽耽,咱拿什麼去擋?”
  丁幻急道:“總有法子,我信爺您天下無敵,定可收拾此局。”
  青逸飛道:“乾脆宰了左海瑞,以絕後患。”
  左仲儀道:“能麼?殺叔大罪,如何擔待得起。
  青逸飛道:“我看過貴幫幫規,造反者殺頭,管他是誰,砍了再說!”
  左仲儀道:“靜一靜,讓我想想,阿飛你把姥姥找來,丁幻你去把風及時和高蛟找來,順便通知各分店掌櫃,說緊急要事。”
  丁幻得令,閃身掠去。
  青逸飛急往後院廚房奔去。
  左仲儀落了單,開始思考問題。
  如若硬碰硬,恐也不怕左海瑞,然聖幫必因此損失慘重,甚至一職不振,倒退數十年,地盤拱手讓人,何等讓人痛心。
  然若退縮,甚至下台,以左海瑞、左勝超蠻干個性,且對郭奇秀復辟有功下,必讓他任要職,遲早仍將冰消瓦解,江山易主。
  進與退竟是如此難作抉擇。實讓左仲儀傷透腦筋,他不昨不瞧向牆上父親遺像,喃喃說道:“爹你若在世,將如何處理?宰了左海瑞?郭奇秀?那也得先安撫激進弟兄情緒吧?否則豈非逼他們造反,硬上梁山?”
  左海寧並未回答,仍以剛毅眼神回應。
  左仲儀道:“我是有剛毅之心,只是太相信聖幫體系;竟然讓它亂成這樣,才最後一個發現,實是無能……”
  左海寧仍是沉默無聲,忽而窗外綠竹搖晃,光線閃及左海寧眼睛,似在閃眨,左仲儀道:“爹莫非向我暗示,要沉默以對麼?沉默能應付一切?如此危機下,能麼?”忽想及孫子兵法有此一句:“凡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全旅為上,破旅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其解為,戰地則,以保全國家不受損失為上策,國家受損,雖戰勝也是差了些,不必血戰,保全一軍為上策,一軍受到損傷即差了些,保全一旅為上策又差了些,甚至剩下卒,剩下伍又差了些。聖幫又非幫派,怎可搞成雙方廝殺局面?就算幫派也是大忌。
  左仲儀暗道:“千萬殺不得,否則如萬青雪如此兩代忠臣,卻因一時受益惑而戰死,罪過全在我啊!”得另謀他法才行。腦筋轉閃不斷,想找出最佳解決之道。
  孫子兵法一幕幕從腦門跳過,如:知可戰與不可戰者勝;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以逸待勞,以靜製動……等作戰策略,終擬了大概輪廓。
  忽見青逸飛領著柳碧璣倉皇奔來。
  柳碧璣喝喝說道:“那些混蛋,當真造反?打回去,好好修理,連萬青雪也一樣修理,可惡可惡!”
  左仲儀思慮後反而鎮定:“姥姥請坐!”
  柳碧璣道:“火燒屁股,如何能坐?快快出征,打到蘇州去,畢竟蘇州已亂,莫讓對方再亂到杭州,否則聖幫恐怕架乏力。”
  左仲儀道:“人一去,杭州難道無人造返?鷹幫虎視耽耽,必定利用機會奪地盤。”
  柳碧璣道:“我等幾人骨頭仍硬,還可戰他。”
  青逸飛道:“朱亮功敢亂來,叫他吃不完兜著走!”
  左仲儀嘆息道:“開戰乃下下策。”
  柳碧璣道:“看不出左海瑞在奪權?你要退讓聖爺職位?”
  左仲儀道:“若退位,取得聖幫安定,有何不可。”
  柳碧璣、青逸飛同時怔詫:“不行!”
  柳碧璣道:“好不容易取得聖爺位置,怎可交給那老糊塗,我第一個不允!”
  青逸飛道:“交予他,無異亡幫,不如一戰,尚可保留一半實力。”
  柳碧璣道:“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法收拾左海瑞,一切自可乎亂,損失更少!”
  左仲儀道:“局勢已亂,殺了左海瑞恐也平息不了群怒,勢必另有一番犧牲,我何忍見兄弟自殘?”
  柳碧璣道:“總有壞份子,除了也好!”
  左仲儀道:“萬青雪壞麼?只是一時受益惑罷了。”
  柳碧璣喝道:“這個老萬當真老糊塗,竟乾出這種背祖叛宗之事,看我如何教訓他!”
  磨拳擦掌,恨不得掐斷其脖子。
  左仲儀道:“姥姥跟萬老交情不差?”
  柳碧璣臉面稍窘:“他以前追過我,但我不屑,現在看來恐也抉擇正確,竟當個叛徒。”
  左仲儀道:“您能製住萬老?”
  柳碧璣道:“當然,在我面前,他屁都不敢放一個,跟龜孫似也,聖爺派我去,保證收拾得他變禿頭。”
  左仲儀忽有笑意:“能製住萬老,此計或可成功,畢竟我擔心的是五千漕運子弟……”
  柳碧璣道:“你已有計策了?”
  青起飛急道:“是什麼?快說來聽聽。”
  左仲儀道:“空城計?”
  “空城計?”柳碧璣詫道:“你想落跑?”
  青逸飛道:“又非孔明作戰,那是守城,商場一落跑,什麼生意也被搶光。”
  左仲儀道:“總有人會顧著生意,嚴格說來,也是李代桃僵之計。”
  青柳二人仍是不懂。青逸飛道:“誰來代你?”
  左仲儀道:“左海瑞。”
  柳碧璣道:“那還不是讓了位,不成!”
  左仲儀笑道:“只是暫時讓位。”
  柳碧璣道:“幫規豈有這一條,讓了即要不回來,除非他再讓給你,但那是不可能。”
  左仲儀道:“只是技術性問題,左海瑞煽動弟兄殺來,硬碰硬恐將死傷慘重,且讓聖幫一蹶不振,故下謀伐兵,實為下下策,聖幫是亂不得,而其最終原因即是我和左海瑞奪權之爭,若我暫時退出,左海瑞奪了權,戰爭當然打不起來,而他奪了權,若有人擠兌,他總得處理,咱豈非省事?爛攤子由對方收拾,何樂不為!至於讓權方式甚多,又如現在,他仍奪權,又非我讓予他,日後自能奪回來。”
  青逸飛道:“還是不藉,不管讓或奪,總得失權。”
  左仲儀道:“其實聖幫移轉權位一向以“讓”為主,奪權者少,我若躲起來,不說一句“讓”字,縱使左海瑞奪了權,也是非法,待弟兄情緒穩定後,我再說根本未讓出聖爺一職,他是奪權者,如此合法非法頓分明,理虧仍是他。”
  青逸飛終稍懂得:“原來不說讓,倒可再要回來。”
  柳碧璣道:“可是他擁兵自重賴著不走,你又奈何得了他?”
  左仲儀笑道:“問題就在姥姥身上,您若製得了萬老,漕運弟子大概能控制,然後咱再解釋誤會,且端出大餐讓他們吃,哪個還不是倒過來了。簡單說,對方在氣頭上,我先落跑,耍出空城計避之,待回來後比政策、業績,左海瑞總也不敵。”
  柳碧璣恍然,擊掌叫道:“好哉,不戰而屈人之術,確是上上策,”轉瞧左海寧遺像,道:“老爺啊,你兒子可青出於藍,如此反叛之事,到他手中簡直如計中計,不花一兵一卒,化解於無形,是了得得緊,我可差他一截,竟想一拼了事,罪過罪過!”
  左仲儀笑道:“其實法門也是出自我爹,方才心是亂的,但忽見爹沉默眼神,始悟出以靜製動,以虛代實,爹給我助益匪淺。”
  柳碧璣笑道:“兩個一樣好!”忽覺事情未解決,又自急切:“快作安排,空城也要空出道理。”
  左仲儀道:“其實咱裝做毫不在乎,一點事也沒有,我仍邀寶親王弘歷出遊上海,去參觀造船廠,這理由甚是合情合理,左海瑞縱找來,便說我辦公去了,他想奪權,你們推說不清楚虛與應付,他當然想接掌各分行,但除了錢莊,其他店舖一間換了掌門也沒啥大不了,而錢莊正是爛攤子,他得花腦筋去打理,我再看時機回返。接下來自是我跟他之爭,姥姥只顧照應萬老即可。”
  柳碧璣喝道:“鐵定掐得他死死!’”
  左仲儀道:“至於漕運弟子該給的福利,青帳房先發出去,且將計劃書交給風及時,大略解說後則交予杭州弟子,先讓們了解,屆時自難起鬨。”
  青逸飛詫道:“我要跟你去?跟寶親王?”避他都來不及,怎又湊一起?
  左仲儀道:“遲早要面對,畢竟郭奇秀更壞,弘皙也對你你想入非非,不如先逃再說。”
  育逸飛想及兩人,噁心已極,終也答應,道:“我去理帳冊,先弄清楚再說。”拜禮而去。
  柳碧璣拍拍胸脯:“老娘我可老當益壯,準能應付一切。”
  左仲儀笑道:“若非姥姥位低權重,明珠暗藏,給了我不少助益,聖幫恐得多付出代價。”
  柳碧璣窘著臉:“你哪時學得嘴甜,也罷,誰叫我身分特殊!”終呵呵笑起,接受事實。
  左仲儀道:“任何狀況,書房總得守著,否則不妙。”
  柳碧璣冷道:“左海瑞他不敢,如此將引起公憤。”
  左仲儀寬心不少。外頭已傳來風及時召集所有分行掌櫃,齊在大廳候傳。左仲儀登時前去會合,除了風及時、高蛟、項思,另有數十名分行掌櫃靜候,個個汗流浹背,神態緊張。
  聖幫從未如此行動過,難免讓人不利聯想。
  左仲儀受禮後,已冷靜說道:“諸位應知前聖爺左海瑞?他已聯合不知情的漕運總舵主煽動弟兄一路南下逼進,想奪回聖爺一職。”將狀況大略說明。
  群眾一陣譁然,由於受左仲儀思典,且信其經營能力,故皆指責左海瑞不是,堅決對抗到底,情緒甚激動。
  左仲儀道:“我知諸位情緒,然漕運弟兄豈有罪?若打起來,死了人,怎對得起其妻兒於女?所以一定要忍耐,等氣頭一過,聖幫自會恢復鎮定。”
  項思急道:“如此聖爺豈非要辭職?”
  左仲儀道:“不辭,只是避開,孫子兵法常言,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我即採此策略,先行避開,縱使左海瑞暫時掌權,也由他了,畢竟孰是孰非,諸位一清二楚,毋需對抗,有理則順他意思,無理則沉默以待,縱使他要換人,也由他,大家先忍忍,事情總會解決。”
  眾弟子大略知聖爺苦心,終願意忍辱負重,免亂大局。
  項恩道:“可是錢莊讓他接管恐不妥……”
  左仲儀道:“如此一鬧,兌現者必多,錢莊已是爛攤子,讓他接管亦無不妥,你只顧把帳記清即可。”
  項思會意,不再多言。
  風及時道:“但聖興號呢?仍得接應高魚,他去了火焰島甚久,仍無消息。”
  高蛟道:“他可能遇上難題。”
  左仲儀道:“搜得也夠,的確有問題,但派我出去,遲早露了底,我看暫時按兵不動,且待左海瑞接班時,倒整郭奇秀一記!”
  高蛟已聽出名堂,庫金原是郭奇秀獨吞,現左海瑞班師奪權,只要告知狀況,郭必翻臉,互鬥在所難免。
  左仲儀在聽取諸位掌櫃應對意見後,加以整理並指示,應對方式皆以忍辱負重因應,至於暫時週轉金,立即從寶庫中支應,青逸飛且一一分配,並留得百萬銀,先支付杭州漕運弟子。
  左仲儀道:“項恩你經驗較足,發放漕運弟兄酬銀,由你執行,風船長代理總管留督執行。”
  兩人雙雙應是。
  左仲儀知時機緊迫,不再耽擱,要大家散去,分頭進行。
  眾掌櫃忠心拜禮,快速離去,項總則配合青逸飛,在風及時護送下,將庫金分批移放各分行秘處,所剩百萬銀則抽往漕運渡口,一一發放給弟兄,並說及未安排事宜,博得不少贊許,感念聖爺思典。
  左仲儀則乘機前往總督認想邀得寶親王弘歷,共赴上海參觀造船廠。
  冷斷天接待客廳,不久李衛、弘歷已趕來,詢及意見,弘歷大喜,終可成行了。
  李衛卻有難色,道:“寶爺應知前次勘及漕運,即引來漕幫之亂,現去上海甚遠,恐麻煩不少。
  弘歷笑道:“有左爺護著,千軍萬馬也擋不他。”
  左仲儀道:“寶爺過獎了,只是此趟前去,恐也無人有興趣跟去玩,因為杭州將熱鬧滾滾。”
  弘歷、李衛、冷斷天頓感興趣。
  左仲儀道:“弘皙設計叫郭奇秀煽動聖幫漕運弟子造反,在左海瑞引軍下,已併吞蘇州,正長驅直下往杭州逼來。”將事情大略說明。
  弘歷詫道:“左爺豈非發發可危?”
  李衛怒道:“豈能容刁民造反,眼裡還有王法麼?”
  冷斷天冷道:“又是弘皙耍的花招,實是禍害不淺。總督應快下令封鎖城池?”
  左仲儀道:“毋需如此,我走了,一切太平。”
  弘歷詫道:“你要讓出聖爺一職?”
  左仲儀笑道:“自家兄弟,何罪而戰?退一步海闊天空,所以才當龜孫,請寶爺一併遊上海,實則避避風頭。”
  弘歷道:“你一點都不在乎重權落空?”
  左仲儀笑道:“蠻干能成事麼?孫子兵法不也常言知己知彼?形勢比人強,退一步又何妨。”
  李衛終豎大拇指:“好個左爺,能屈能伸,不愧大將之才,李衛服了你!”以其二十餘歲能有此理性決策,實讓人佩服。
  弘歷笑道:“看你治幫,宛若我未來治國影子,且跟你走一道,此招可稱置之死地而後生吧?”
  左仲儀笑道:“該稱落跑龜孫較恰當。”
  弘歷笑道:“是麼?我跟你去,不也龜孫?”
  左仲儀道:“不敢落跑是我,參觀是你,境遇不同。”
  兩人相惜而笑。
  李衛盤算過後,說道:“寶爺離開杭州也好,免得有人趁亂生事,我等且盯緊弘皙,對方應該不敢作怪,倒是一路重責,且請左爺多多擔待。”
  左仲儀道:“必全力以赴。”
  由於另有瑣事待辦,故先告辭,和弘歷相約一時辰後,錢塘柳堤相會。
  弘歷竊喜:“和他同行,必學得不少東西!”已喚及小德子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冷斷天道:“就此放爺單獨成行?要是左仲儀出事或反了,豈非不妙。”
  李衛道:“左仲儀應靠得住,但身為儲君,冒險不得,你且安排下手,護持後頭,以備不時之需。”
  冷斷天道:“遵命!”已調度人手去了。
  李衛揣想左仲儀種種,確是難得奇才,武功高強不說,且足智多謀,又能屈能伸,泰山崩於前面不懼,大清文武百宮,何人能像他如此灑脫?或許不必等到弘歷繼位,現在即可推薦於雍正皇,讓其平定雲南土司,亦或準葛爾之亂,豈非妙哉。
  在無利益糾葛下,李衛的確欣賞左仲儀,甚至視為他乃弘歷第一,前途未可限量。
  在關心局勢下,李衛亦出巡,探探民情,也好有個對策。
  左仲儀甚居轉行分行,但覺一切落定,始到遭運分舵,接來青逸飛,共同前往錢塘江渡港。
  青逸飛但覺將見弘歷,臉面為之飛紅,然在左仲儀極力安撫下,終較平靜,暗付:“我跟他始終未交往,哪還忌諱什麼?以平常心待之便是。”
  及至渡港,弘歷忽見青逸飛,欣喜若狂:“青姑娘也是同行?太好了太好了。”
  小德子眼睛亦發亮:“原來青姑娘躲到聖幫,害我找你找到磨破鞋底,現終也不負苦心人!”
  青逸飛窘聲道:“寶爺好,小德子也好。”雖說鎮定鎮定,心頭仍怦怦亂跳。
  弘歷瞧她嬌羞若玉蕊暗吐,越覺讓人疼愛,欣喜道:“你不是對江南風光甚了解?待會得好好請教了。”
  青逸飛更形困窘,那些全是學自左仲儀,如今現學現賣被拆穿,臉面總熱,偷窺心上人,對方竟然幸災樂禍笑著,暗道可惡,日後得好好報仇。
  左仲儀落落大方道:“青姑娘因鄂龍和我合作關係,已被聘為聖幫帳房,日後寶爺若仍在江南,見面機會總是多多。”
  弘歷欣笑道:“那好,那好,只是帳房,還沒升官!”原以為她和左仲儀關係匪淺,縱使追求,總也負擔,然聞及只是帳房,在自我催眠下,總覺仍是普通朋友,如此將是公平竟爭局面,樂得笑瞇雙眼。
  青逸飛且暗瞄左仲儀一眼,竟然不把話說清楚,害得她窘於應對,,乾聲:“是,只是帳心……”此話全無意識,而是順著話勢說出,又讓弘歷心花怒放。青逸飛頓覺,已無地自容暗叫著該死,出錯連連。
  小德子乘機追擊,笑道:“寶爺可想死你了,到船上你倆可好好交流交流,共同賞景亦可。”
  青逸飛飛乾聲:“是……”頓覺不對,登時改口:“可是我還有一大堆帳待算。”手中正抱著帳冊,擋箭牌似地晃起來。
  弘歷笑道:“可請左爺放你三天假,舒展一下心情,忒也應該。”
  青速飛道:“可是很急……”
  左仲儀笑道:“暫時放下工作吧,陪陪寶爺也是應該。”
  青逸飛暗斥可惡傢伙,竟然把老婆往他人身上推?可惡可惡,排找機會治他,然左爺既已說出,自己乃屬下身分,只好應是,窘在當場。
  弘歷總覺機會難得,急道:“快上船吧,咱快去雲遊四海,海闊天空聊聊!”想伸手挽人,又覺不妥,拱手拜禮便是。
  船長乃風及時堂弟風迎秋,掌舵亦有數十年經驗,此次委以重任,特別小心,在盤算天色及潮夕下,為求安全,已招手諸位快上船。左仲儀亦不想耽擱,先行登船。青逸飛在弘歷“糾纏”下,有一眼沒一眼地瞪著心上人,且陪笑弘歷以登船,此舉讓她覺得自已是賣笑女子。
  小德子則在旁添油加醋,只逗得弘歷樂、青女窘,好生為難卻莫可奈何。
  鐵皮船已起舵,直往遠海行去。
  弘歷終纏青逸飛不放,風花雪月聊個不停。
  左仲儀則故意避開,畢竟和青逸飛感情已穩定,何需對弘歷施以情敵防備?應是順其自然,當不成情侶,當個友人亦可。可惜青逸飛未想通此點,每每有機會即轉頭回來張牙舞爪,似在告知,背棄下場將是個大花臉,且百孔千瘡。
  左仲儀偶伸舌關對抗,又惹得青逸飛抽頸捏拳,以凶相殺人。
  三方就此一多情一窘困一談然中雲遊大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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