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興 師
及近黃昏,左海瑞人馬不斷湧入杭州城。
漕運總舵主萬青雪更引船數百艘,浩浩蕩蕩直衝杭州渡口。
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肅殺息籠四遇方。
漕幫弟子亦備戰,不知對方集結人馬,鬥的是誰,不得不防。
漕運弟兄恨極漕幫搶奪地盤,故常惡言相向,萬青雪若非顧及逼宮先收拾左仲儀,早向漕運宣戰。
雙方一觸即發,狀況危急。
忽聞左海瑞現身召集弟兄上岸,直撲聖幫,暫時解去和漕幫衝突之危。
杭州漕運弟子卻莫名不解,直道幹啥,要跟誰拼命去?由於聖幫規定甚嚴,未得命令,他們並未跟前瞧探,只顧領酬薪,待有指示再說不遲。
風及時瞧得驚心肉跳,數千人齊往總壇逼去,若是硬拼,恐也損失慘重。
左海瑞帶隊直衝聖幫,萬青雪以及暗中現身相助的郭奇秀左右掠陣,以期鎮住氣勢。
左海瑞方抵銅門,大喝道:“叛徒左仲儀還不出來受審麼?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時頭無人回應。
左海瑞再喝幾句,仍無反應,遂迫問守衛:“人呢?你們的聖爺龜到哪裡去了?”
守衛道:“不清楚……”
左海瑞喝道:“誰當家?”
守衛道:“沒人當家,都走光了。”
“走光了?”左海瑞喝道:“他風聞消息開溜了?”
守衛道:“不清楚!”
郭奇秀道:“聖爺不如先佔領總壇再說!”
左海瑞但覺有理,登喝向眾人,激起情緒後已往內廳衝去。
萬青雪亦忍不住罵道:“小毛頭也敢亂摘,還不出來讓弟兄公審,看你能說出何理由來!”
忽聞聲音回應:“你想審誰?”柳碧璣已現身,擋在眾人身前,身上仍圍著兜兒,一副傭僕打扮,然其乃三代老奴,自有威信,尤其武功已受左道光、左海寧調教,甚是了得,幫中無人敢試招。
萬青雪乍見暗戀情人,臉面頓紅,幸有黑胡擋掩,否則更形出糗,幹聲笑道:“我等只向聖爺討公道,不乾柳姑娘事。”
柳碧璣道:“找左爺?早出差了!”
左海瑞詫道:“他何時出差?難道不知我等要來?”
柳碧璣道:“你早讓位,來不來好像無關緊要。”
左海瑞斥道:“敢輕視我?此次前來卻是在逼左仲儀退位。我依舊是最新聖爺!你該聽我命令行事。”
柳碧璣道:“誰是聖爺,我就聽誰,你們內鬥之事,不要扯到我身上,畢竟我只是廚房大班,有何好鬥?別攔著,我還得去掃地,忙得很!”說完故意迫往萬青雪,終迫他讓位,,乾聲:“慢走……”
柳碧璣道:“反啥勁,也不打聽漕運弟子每人領大筆銀子,哪來虧待他們。”說完溜行而去。
萬青雪匆匆趕來,哪想如此之多,見心上人離去,重釋已解,頓又叫陣左仲儀快出來受審。
郭奇秀道:“恐真的不在,否則他不是縮頭之人,聖爺在可接收總壇,並向弟兄宣布,然後派兵四處搜查,務必逮著他為止。”
左海瑞額首道:“有道理!”登時下令搜索內院,自己則搜向內堂要地,連經緯書房也搜遍,未見一絲半影。
柳碧璣護著書房,冷聲道:“先朝聖爺遺像不容冒犯,諸位往他處按吧,不過定無結果。”
左海瑞冷哼:“縱躲在地洞,也要把他挖出來;”嗔怒而去。
柳碧璣暗道好個空城計,弄得大夥火冒三丈,就是找不出發洩對象,遲早銳氣將消磨殆盡。
左海瑞快回到正廳,坐上太師椅,威風八面道:“前聖爺左仲儀帶罪潛逃,已無資格任聖爺,現由我正式接手!”漕運弟子一陣吆喝鼓掌支持。
萬青雪、郭奇秀當然附和,直呼新聖爺萬歲,算是擁護成功。
郭奇秀道:“請聖爺下令緝拿左仲儀,及反叛份子。”
左海瑞當即喝令:“兵分四路搜遍全城,退有反抗份子,立即逮捕,幫規處置!”
眾頭領一聲得令,各自搜去。望見杭州熱鬧有餘,爭鬥全無,聖幫弟子全在跑龍套。在孤掌難鳴,失敵難戰下,跑得連自己皆覺像小丑,暗自想笑。
然膽小民眾發現苗頭不對,果然梢俏前去兌領銀票,畢竟左仲儀已失蹤;換來左海瑞,然在最近風評不佳,交他管銀,忒也難安。
幸在傍晚,提領人潮尚未過多,項思得以支付。然在聖幫一夜搜尋左仲儀未果,且鬧得全城皆知,復在鷹幫慫恿下,次日一早,終見大批人潮爭相擠兌,錢莊金庫早空,項思只好向總壇求援。
左海瑞回到自家住處“海瑞閣”舒服過得一夜聖爺滋味,誰知尚未用早膳,即被錢事所煩 手下竟通知財庫已空,嚇得他趕往金庫搜去,錢竟然空空如也。
左海瑞登往柳碧璣奔去,在廚房將人找著,喝道:“左仲儀把錢花到哪去?”
柳碧璣道:“啥錢?”
左海瑞道:“庫金!幫庫的金元寶2”
柳碧璣道:“能花哪?所剩也不多,全部讓劉吞金給領去了。”
左海瑞詫道:“如此豈非自砸手腳?”
柳碧璣瞄眼:“什麼自砸手腳?你和劉吞金串通?”
左海瑞這才知說溜嘴,冷道:“誰跟他有往來?是左仲儀得罪對方,自砸手腳!”不想解釋,喝道:“庫金明明有三大船,怎盡皆不見?”
柳碧璣冷道:“自己載到海中遭劫,還好意思說三大船?我看三箱還差不多。”
左海瑞道:“左仲儀不是從火焰島找回了麼?”
柳碧璣冷道:“若找回,高魚不會搜尋至今,你該去問問郭奇秀,是他盜你銀子,還把他當大好人?”
左海瑞詫道:“是他?這傢伙竟然先坑了我?”
柳碧璣道:“快去找他要銀子吧,你不是以聖爺自居,聖幫垮了,對你形象甚損。”
左海瑞終也苦笑,自己所接回之聖幫和先前放棄時刻相同,竟是個爛攤子,實是不值,然既已接回職務,總得想辦法解決,二話不說,登往郭奇秀住處佑寧居行去。
郭奇秀懺悔地拜著父親牌位,但只是輕描淡寫幾句,仍怪罪左仲儀逼死父親,必將索討此債。
忽見左海瑞闖入,郭奇秀詫驚:“聖爺您這是?”十數年未來過之人,怎突地出現?
左海瑞怒道:“你幹的好事,敢劫走船金,嫁禍予我,難怪永遠找不到!”
郭奇秀道:“哪有,庫金不是已找回?”
左海瑞斥道:“找什麼!根本是空庫,快交出埋藏地頭,否則取你性命?”右掌一抬,勁氣暴出,一副將大開殺戒模樣。
郭奇秀知其武功不低,力拼恐討不了好處,道:“確在火焰群島,左仲儀若未挖出,我可以代勞。”想著竟也竊喜不斷,畢竟擁有它,即擁有真正實力,暗道:“左仲儀耍的招法厲害,差點給騙了。”
左海瑞喝道:“在哪個島?”
郭奇秀隨便胡扯,左海瑞也無法證實,冷道:“敢造假,必定取你腦袋。”郭奇秀嘆道:“聖爺快派我去挖吧,否則聖幫一垮,有此庫金做啥?”
左海瑞冷道:“全是你耍的鬼主意,我會放你一人前去?那是不可能,你好好給我留在這裡,待我解決問題後再來路你好好算!”說完調來十名手下看守,軟禁對方,悻悻而去。
郭奇秀急道:“聖爺,屬下真的悔改,以後不會再犯了!”雖是掙扎急嘆,然左海瑞仍置之不理。郭奇秀其實只是作樣喊著玩玩,十名守衛豈能困得了自己,如此做只不過避避風風,待有機會潛去取金,方為最實在任務。
左海瑞甚快交代親信,直接通知蘇州分舵副舵主連日珍支援銀子,以其數百萬庫存,暫可支付,他且暗自修書傳予劉吞金,將款項回存,如此方不致太難堪。
蘇州甚近,快馬加鞭,不到一日即可抵達,倒是無懼擠兌。然有手下報及風及時在漕運渡口大發銀子,實讓他氣憤不已,喝道:“銀庫已空,還有多餘閒錢發銀子!?”找得萬青雪直奔渡口。
萬青雪一夜醒來,亦覺奇異,為何北方弟兄氣難消,南方弟兄卻歡天喜地?故決心想弄清楚。
兩人奔到渡口。果然見得風及時擺著一長桌,十名弟兄不斷填寫姓名並撥銀兩,其外圍則擠滿漕運弟兄,個個臉露貪婪。
左海瑞見狀嗔喝:“風及時你好大膽,吃裡扒外麼!”迫開眾人,大步行來。
萬青雪跟在左側,冷道:“是啥回事?怎只南方弟兄能領銀子?北方弟兄喝西北風麼?”
風及時拱手道:“不,聖爺規定,南北弟兄皆能領銀,每月三兩薪,直到安頓妥善為止。”
北方弟兄聞言已譁然,萬青雪怔道:“有此事?我怎未聽過?”
風及時道:“消息是傳出去,聖爺且特別交代,誰知竟未傳到您手上,可能半途出事了。”
左海瑞喝道:“鬼扯,我豈有傳此命令!”
風及時道:“是左仲儀聖爺傳的……”
左海瑞怒斥:“聖爺只有一個,就是我!”一掌打去,勁風掃得桌倒椅翻,嚇壞眾人。
風及時仍想解釋,左海瑞怒道:“不必多說,把他押起來,虧空公款,還敢如此囂張!”登見兩名手下抽刀押人。風及時已得暗示,故毫不反抗,暗嘆一聲,隨他去了。
然南方漕幫弟子已心慌,有人急道:“聖爺發我們銀子,否則我們過不去了……”一幹人頓時乞求。
左海瑞冷道:“北方弟兄無銀,南方弟子豈能發銀,全數給我收回來!”
此語方出,又自引起譁然,領得銀子著急抓口袋,不肯交出,北方弟兄更想迫其交出,情勢變得詭異。
風及時看不過去,說道:“弟兄何必相殘,年輕聖爺早計劃妥,每人每月皆能領到銀,且安插落戶,照樣有工作,漕運沒了,還有海運,哪有背棄你們?’全是有心人挑撥罷了,千萬別上當……”
話未說完,左海瑞怒掌再擊來,登將風及時打得口吐血絲,悶呃跌退,甚是狼狽,左海瑞厲道:“帶走,妖言惑眾,罪該萬死!”手下已將風及時押走。
然北方弟子卻疑惑每月三兩銀,如此好條件到底是真是假?有人偷偷問南方弟子,皆是真的領到手,有的還被安插到錢莊,生計更快知,羨煞北方弟子。終有人道:“我們也要發銀,且安插落戶。”一人說,多人喊,終已起鬨。
萬青雪暗付,有此條件安頓倒也過得去,若是真實,此趟反得似沒道理,已想查證。
然左海瑞怎肯承認此諾言?且為否定而反對,喝道:“你們被騙都不知?庫金早已虧空,哪來銀子發放,這些全是左仲儀詭計,略施小惠,你們全把他當神了?漕運弟兄要脫困,只有打倒漕幫,搶回生意,那才是長久之計!”
北方弟兄聞言終覺得收回漕運始為最終解決之道,畢竟庫金已空,拿什麼發銀?登又哄言支持左海瑞,直喊著打倒漕幫,搶回漕運。
萬青雪暗付也對,庫金已空,根本無銀可發,弟兄喝西北風麼?當機立斷,道:“咱們搶回漕運,弟兄們,合力一博,勝敗全在此舉!”
北方弟兄情緒已被激起,直喝打倒漕幫,收回漕運,一群群已跳上漕船,大戰在即。
左海瑞連連吃驚,亦想有所表現,登時引隊在前,一路殺往漕幫地盤。
萬青雪當然不落人後,喝得威風八面。
聖幫漕船漸行逼近,殺氣騰騰。
漕幫豈是省油之燈,登時掠陣以對,幸引運者是幫主潘如虎,及兩名小祖,黃象和劉玉誠,兩者較為理性,否則早已開戰。至於激進派石士寶和朱小全卻失蹤未現身,該另有任務去了。
潘如虎總覺情勢有異,強力要求弟子自製,莫要引起暴亂,否則一開戰,死傷不說,漕運被接管,弟兄生計堪慮。大部皆能接受,唯小部分激進派則叫器不斷,潘如虎只好把他們排在最後方,免惹事端。
雙方各調集百餘艘漕船,,于河對峙。潘如虎故意選得中央有處沙丘,將雙方隔開十餘丈,免擦槍走火。
左海瑞大罕在境,姿態甚高,喝道:“漕幫欺人太甚,敢迫我交出漕運,斷我後路,今兒就是來討個公道,把骯權吐出來,雙方好說話,否則休怪我聖幫動武了!”
萬青雪喝道:“漕運一斷,弟兄生計何顧?漕幫一向以仁義、濟弱扶傾自居;如此做,有失道義!”
潘如虎道:“諸位可能誤會了,是聖爺自動放棄漕運,他想經營海運,雖是短痛,卻是長期利多,他且留了百艘船做為補給,我也同意,甚至收購貴幫漕船,也出高價,我也聽他說已安排貴幫弟兄後路,一切皆甚融洽順利,怎會落得如此局面?”
劉玉誠道:“看是有人煽動,別上當,否則親者痛,仇者快,不妥不妥!”
黃象道:“瑞爺臉現烏雲乃不祥之兆,自個得小心為是。”原想說有血光之為,然總覺太嚴重,故改了口。”
左海瑞仍受不了,斥道:“本爺的命還要你算?一句話,不還來漕遠航權,立即開戰!”弟兄鼓譟不斷。
萬育雪道:“只留百艘仍不夠,得全數恢復才行。
潘如虎道:“貴幫聖爺已做安排,何不等他回來時再做洽商。”
左海瑞斥道:“我就是新的聖爺,那個龜孫一輩子也回不來,還談什麼?”
潘如虎道:“從未聽過聖幫用逼官奪權,奉勸各位弟兄先等左仲儀幫主回來再做定奪,五千弟了每人每月三兩銀,連漕運弟兄都流口水,竟然不要?不知諸位在想什麼?”
聖幫弟子喝道:“那是騙局,庫金見空,根本發不出來。”
潘如虎道:“會麼?儀爺能耐,連億嘉票號都被收買,怎調不出這些銀子?別被煽惑了,多想想,腦筋清楚的想,頂多等個幾天,為何不等?”
左海瑞怎肯讓對方口口聲聲仍稱左仲儀聖爺,壓根不承認自己地位,且暗中批評自己是煽惑者,不禁怒氣大熾,厲道:“你可是不認我,別怪我下手無情,弟兄上!”猛地欺前,即已動手。
潘如虎見狀,掠身而起,攔入於沙丘,冷道:“你一回來即搞得杭州烏煙瘴氣,我為何要承認你是聖爺?”決心抗衡於他,一手龍蛇掌耍得刁鑽無比。他武功源自烈九蛟,原以蛟鞭為兵刃,然練得熟穩後,已化鞭為掌,雙手咻咻閃動,已達出神入化地步。
左海瑞雖是怒極而發,然他終年養尊處優,功夫練了一定層次後,並未再尋求突破,一式搏浪掌法始終未若左仲儀尋求變化,已達破浪或斷浪虛無之界,其招式劈來雖猛,卻難敵龍蛇掌變化莫測,硬被擋了下來,迫得他雙手生疼,悶苦於心,暗詫道:“這傢伙武功何時精進至此?”豈肯落敗象,大吼一聲好功夫,復又連避數掌,並喝道:“萬舵主快殺了這群敗類!”
萬青雪見已臨地此地步,不戰又能如何,終喝令手下進攻,自己則撲向象和劉玉誠,一路“冰是無極拳”既猛且烈,打得呼呼生冷,氣勢不凡,他原是二代元老,跟過者聖爺打天下,武功底子高過左海瑞,施展開來倒讓黃象、劉玉誠不敢輕視,全勁以對。
然以二敵一,兩人總佔便宜,尤其黃象對易經研究甚深,瞧其拳路和易象有關,倒也邊鬥邊窺,喃喃說道:“前輩這次是拳原是天罡吧?您是覺得自己名字有個“雪”字,總覺武功該冷些,故才刻意混入“冰功”,讓招式多幾式變幻,至於“無極”又是易象之首,當是由九宮變八封反四象再化兩儀進而變太極,始反璞歸真為無極,練得毫無破綻,厲害!”
萬青雪怎知對方研究易理如此之深,自己練功手法竟被瞧個清楚,實不是滋味,喝道:
“打鬥即打鬥,說那麼多作啥!”招式一變,無極幻化,變成棍棒般拳拳敲下,迫得黃象險象環生,他且又說道:“此棍應是八卦骨,可劈六十四道吧?”
萬青雪喝道:“六百四十道也行!”暴拳打來,黃象終栽地面,欸呢疼叫。
劉玉誠見狀吟了一詩:“秋風落葉斷馬蹄,冰雪飛月掛牛角!”將軍掌掛若牛角,登把萬青雪逼開,救得黃象脫困。
雙方陷入膠戰,一時難分勝負。
然兩幫漕船卻漸逼漸近,有入已砸石射刀攻擊對方,眼看一場血戰即將展開,實非潘如虎所能預見,然現在縱使下令撤軍,恐也不易煞住漕船,情非得已,終下令:“用火攻,倒油入水,阻斷通路!”
漕幫弟子得令,抓來油桶倒入水中,再引燃火勢,轟地一響,一條火龍穿天,迫得聖幫弟子煞船暫阻,無法越火池一步,嗅怒中,又是石塊木頭飛砸不斷。
左海瑞拼紅了眼,怒喝道:“只會玩此卑鄙手段麼?”兩掌劈去,又喝手下:“強行通過,損失一艘又何妨!”然喊得老半天,無人敢闖。怒極下,放棄糾纏潘如虎,身形一掠,撲向船頭,雙掌開攻,打得水花四濺,終劈出五丈寬缺口,自行當先闖關。
聖幫弟子一陣吆喝,調船欲衝缺口。
情勢又見緊張,且見雙方互有欸叫傳來,恐已受傷。
潘如虎暗嘆,看來當真得速戰速決,先擊退左海瑞再說。
待要掠去之際,忽聞南方一陣轟聲,震耳欲聾,嚇得雙方怔楞當場,心神未定之際,又是一陣轟雷貫耳,左例百丈處衝起水注足有十餘丈高,有的且濺及人群,嚇得泰半弟兄撲倒艙面,以為天崩地裂,大難臨頭。
潘如虎巧心,乍見水注,知官船已至,且砲轟附近以止戰,暗道來的甚巧,趕忙喝令手下快退,漕幫弟子終調船退去二十丈。
左海瑞亦發現官船已至,知再戰下去,恐得全數坐牢,不得不下令撤退,聖幫弟子悴然而退。
萬青雪不知該喜該悲,喜者終不必傷亡,悲者當真搶不回漕運經營權?怔楞中,黃象一掌撥退他,續道:“前輩應多多問及年輕聖爺,他當真是天才,光是整朱亮功一役,即賺進近千萬銀,怎會發不出銀子?那必是他另有計策,知否?”
萬青雪冷道:“不知。”然心頭卻有了疑惑 連敵人都如此恭維,忒也不易。
劉玉誠道:“左仲儀是個君子,他讓出漕運,是為了漕幫,還有跑單幫小船戶,其心仁慈,你怎不等幾天,親自和他談談,定有了解。”
萬青雪冷道:“聖幫事,不必你們管!”
黃象笑道:“怎敢管,只是官船來了,咱得裝出化武操兵、友善狀態,否則兩幫鬥毆,定吃官司,若落個叛軍罪名,當真到邊疆充軍了。”
萬青雪自知規矩,故作幾聲乾笑,冷道:“遲早還要分高下!”掠身而退,守在船頭,要受傷的弟兄藏於後頭,莫讓官方發現。
左海瑞冷道:“今日算你們走運,下內恐沒那麼運氣了!”不想多談,下令操練,弟兄故作划船疊物,井然有序,哪像在戰鬥。
原是江湖規矩,在城區,只要大批人馬械鬥時,若官方現身,在無法脫身下,只好裝做互相操兵以避麻煩。當然此得在傷亡甚少前題下,否則仍需拼命逃離,只留屍體,落個死無對證情況。
官船已慚漸逼近,雖只十數艘,卻載滿火槍兵,且岸上亦集結千人以上,畢竟兩大幫派火拼,不派大軍鎮壓,恐難奏效。
親自引隊乃直隸總督李衛,他早從出仲儀口中得知漕幫兩幫可能火拼,故隨時注意變化,今日果然見及氣氛不對,登往河督顯瓊處調遣大軍以備不時之需,誰知剛出來即發現雙方幹上了,迫之不及下,先開砲阻止,終也奏效。
李衛暗道河督顯綜未至,他乃有名顧鐵頭,且是旗人,行事剛正不阿,見及火龍濤天,早就先轟死一群人再說,哪顧得讓戰亂擴大,幸自己顧及左仲儀所言,聖幫弟子只是一時受益,因此而賠命,甚是不值。自己一向亦是疼惜忠貞之士,故騙得顧瓊待在府中,看管可能更大變動,小小漕運交予自己處理即可,顯綜竟然答應,倒省了不少功夫。
官船逼近二十丈處方停止,雙方首腦皆拱手拜禮。縱左海瑞目露不飛,仍說是例行操練,燕非戰事。
潘如虎則笑道:“操練過火,雖有些爭執,但並不礙事。
漕、聖雙幫弟兄互作善意狀,但動作總僵硬。
李衛冷道:“操兵麼?大老遠趕至此操兵?還點了火龍?想造反麼?還有萬青雪,你原在北運河,怎回到南方操兵?看是回來造反吧!”
萬青雪雪乾聲:“聖幫已撤去北運河業務,故返回南方,如此而已。”
李衛冷道:“最好是如此,否則麻煩大了,別以為官方皆是後知後覺,左海瑞你不是退出聖幫,怎又回來操兵?想造反麼?”
左海瑞道:“原聖爺已失蹤,我回來接位。”
李衛冷道:“看是奪權吧!”
左海瑞冷哼,不想回話,官方走狗,只會狐假虎威,不屑與他交談。
李衛冷道:“為我全不知,你煽動北方漕運弟子想奪權,一路廝殺至杭州,左仲儀根本不理你,照樣辦公事去,你為表現威權,故意鬥向漕幫,其一切都在遂行私慾。當然,這是聖幫之事,如何鬥如何爭,我管不著,然在我地盤上放火殺人,集眾鬥毆,那分明就是向我挑戰。話說在前頭,下次再發生此狀況,一律抓起來審罪,且撤消漕運之權。別考驗我的耐性!”
左海瑞冷哼,仍不想回話。
潘如虎拜禮笑道:“一切誤會,下次絕不再發生,總督請放心,我將禁止漕船放火油,免生意外。”
李衛道:“這還差不多,生意不好好做,專惹事,乾脆上山頭當盜匪,不也天天打得過癮?”
潘如虎道:“我等一向安份守己,數年來不也相安無事,總督莫要誤解。”
李衛冷道:“以前數年是沒事,我一來個月即搞兩把事,還想收拾寶親王,不知你們腦袋在想什麼?”
潘如虎道:“一切誤會,總督網開一面,再給一次機會如何?”
李衛冷道:“網是開了,可別自以為有剪刀可以剪破,大家都得遵守遊戲規則,否則我也混不下去,話已講明,諸位看著辦,還是那句話,別考驗我的耐性!”擺擺手:“一時辰之內,給我撤光!”這才指揮官船調頭而去。
雙幫眾徒恭送官船離去百丈後,左海瑞冷道:“不交出漕運權,永遠沒完沒了!”亦下令撤軍,聖幫弟子走的甚不甘心。
漕幫弟子不畏恐嚇,總有人說道要戰即戰,誰伯誰?
潘如虎忙消音:“不准再挑起抗爭,一切待左仲儀現身再作處理。”
有人說道:“要是他們不顧規矩殺過來,難道要等死?”
潘如虎道:“官方正熱眼上,他不敢,若真有此事,也該回報我!”
黃象道:“弟兄應知,那是左海瑞奪權,待他下台,一切自可平安,且我算準他不久即會下台,吃癟日子不會太久。”
漕幫弟子對其相術多少信任,終忍下來。
潘如虎嘆息道:“希望紛爭早日過去,否則已近秋季;生意再做也沒幾月旺季了。”
旺季撈不到,淡季準變成疲幫,弟兄日子可苦了,遂又催促弟兄儘快趕工,一切紛爭始暫告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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