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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打通新的走私通道


在湯姆船長這次出海後,維奧萊塔就有了一種無法名狀的感覺。她說不清這是什麼,這種感覺她從來就沒遇到過。自從那次被湯姆痛斥之後,維奧萊塔就感覺到從來沒有過的恐懼。她突然發現湯姆船長並不像她過去想的那樣簡單。在這個東方人不苟言笑的面容下躲藏著她未瞭解的秘密。維奧萊塔在那次吵架之後說不上為什麼會不像過去在湯姆面前那樣趾高氣揚,她從湯姆船長憤怒的目光中看到一種復仇的火焰,那不是一般年輕人具有的東西。維奧萊塔從來沒有在她身邊的年輕人中看到這種東西。那眼神充滿痛苦、絕望和掙扎,好像經歷內心的煎熬。最近這段時間,維奧萊塔在晚上被湯姆痛苦焦慮的夢中囈語驚擾。她聽不懂湯姆在說什麼,那不是她能聽懂的語言。但那充滿呻吟的哀叫卻是毫無疑問被維奧萊塔聽明白了。

「這個男人一定經歷過什麼事情。」 維奧萊塔心裡暗想,她逐漸開始確認湯姆是一個擁有很多從來不向外人吐露的隱私的人。這些想法勾起了維奧萊塔對湯姆的好奇,但也同時產生了懼怕。這種懼怕讓她更加懷念丹尼爾。在湯姆走後,維奧萊塔給丹尼爾寫了數封信,向他傾訴相思之苦。而丹尼爾則同樣表達了這種情緒。丹尼爾告訴她自己現在陷入婚姻糾紛之中,他與維奧萊塔書信來往的事讓丹尼爾的妻子傑西卡知道了,她大發雷霆,懷有身孕的她威脅要讓孩子流產。而這是丹尼爾最懼怕的事情,他知道孩子不僅僅屬於他,還屬於他的父親、母親和整個家族。此時的丹尼爾要比維奧萊塔痛苦得多,他正在經受他從未經受的心理折磨。



自從維奧萊塔結婚之後,蒙蒂利亞先生就因為對女兒的婚事生氣所以很少回阿達克島,維奧萊塔經過一年多的時間後對自己當初魯莽的行為也有些懊悔起來。

一天,父親回家後她主動到父親的房間趴在父親的膝蓋上對父親說:「爸爸,我想了很久,我不能在這樣任性下去了。我今年十九歲了,卻依然沒有為這個家庭承擔任何責任,而總是犯一個個錯誤。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不想回家來。爸爸,你有什麼話就講出來,我聽你的,我會做你要求讓我做的任何事情。」

蒙蒂利亞先生把自己女兒的頭攬到懷裡,親吻了女兒的頭髮。想了想說:「我老了,蒙蒂利亞船隊必須要有一個堅強可靠聰明的人來執掌船舵。維奧萊塔,你是我事業的繼承人。我需要你從現在開始拋開過去肆意玩樂的生活,幫助你的父親。其實爸爸早就想帶你熟悉家族事業了,但看到你那麼不成熟,所以爸爸感到心灰意冷。」

「我知道爸爸的心思,以前是對丹尼的愛情讓我內心裝不下其他。現在我已經不再那麼沉迷於這種感情了。」

「你還和丹尼通信?」

「是!」 維奧萊塔坦率承認。

「你不該這樣,維奧娜,既然你嫁給了湯姆,你就該對他忠誠。」

「爸爸,我對丹尼的感情比以前要理智多了,雖然我現在依然愛他。而湯姆,我和他僅僅是一場交易。他不愛我,我也不愛他。爸爸你知道的,我當初是為了報復丹尼才這樣做。我知道丹尼內心一直是在愛我,所以選擇了這種方式來讓他痛苦。現在我的目的達到了,我報復了他當初對我的拋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並沒有得到報復後的快感,我反而同情起丹尼來了。」

「維奧娜,你身上有我的血液,南美人愛憎分明的血液。所以我並不奇怪你會那麼瘋狂做這種報復的事情。但我還要提醒你注意,我們這個島上人們都很守舊。女人一旦嫁人就應當忠於丈夫。雖然湯姆不是你的所愛,但一年來我發現湯姆是個工作勤奮、忠於職守的船長,他很受他的船員愛戴。我沒告訴你,湯姆是我們船隊捕魚量最高的船長。以前我不瞭解他,認為他是為了我們家的財產和地位而來,所以我曾竭力阻止你嫁給他,但現在我不認為你做了一個很錯誤的選擇。雖然這個男人貧窮又沒有地位,但我現在感覺他並不是個貪圖錢財和地位的人,我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觀察這個人,我得到的結論是湯姆心地單純、樂於助人、不吝嗇,也不愛慕虛榮,同時還有堅韌的品格和勇敢精神,這些品德是我很欣賞的。你知道嗎?這次「奧拉號」能逃脫險境回來就是你丈夫的功勞。」

「『奧拉號』是怎麼回事?我一直被它的傳言困擾。我的朋友埃米莉曾問『奧拉號』發生的事情,說『奧拉號』這次回來很神秘,可我一點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湯姆沒告訴你嗎?」

「湯姆從來不對我說有關他的事情。他這次剛回來我就想問他這件事,但我們一見面就吵架了,於是我也就沒有再問。爸爸,『奧拉號』到底遇到了什麼?」

「簡單地說『奧拉號』被風暴打斷了桅桿,後來引擎也出了問題。『奧拉號』在海上漂了兩個星期,最後漂到勘察加半島,在那裡他們被蘇聯海岸邊防軍俘虜了。他們被關在『奧拉號』的船艙裡一個星期,他們曾被審問,受了很多苦。後來湯姆帶領他的水手半夜撬開了船艙木板逃了出來,挾持了看押他們的三個俄國警衛,他們以這三個警衛生命做要挾與俄國人談判。俄國人其實知道他們是普通的漁民,無心把事態擴大,所以答應了湯姆的要求,提供器械修好了引擎放了他們。就這樣他們才回來了。」

「爸爸,是這樣嗎?埃米莉的男友認識湯姆手下的水手,據他講內情比這複雜得多。」

「別聽島上的人亂講,我相信湯姆不會撒謊,他是個很誠實的人。我曾派人私下向他手下的水手打聽過,得到的回答與湯姆說的一樣。」

「哦!也許吧。爸爸,但我不認為湯姆像你想的那麼單純。」 維奧萊塔堅定地說,「他也不像你說的那麼誠實,湯姆是個愛財的傢伙,這一點我比你瞭解得清楚。」

「你憑什麼說他是這樣的人呢?你能證明你說的話嗎?」

維奧萊塔咬了咬嘴唇,她被父親問住了,她對湯姆的看法把握十足但卻不敢把證據拿出來。

「好了,維奧娜,別去想湯姆了,這個人我會留心的。雖然他是你丈夫,但我不會給這個人留下什麼空子讓他鑽的。蒙蒂利亞公司在我執掌大權的時候是不會讓他進入核心的。我會好好利用湯姆的能力,但永遠不會讓他侵害到我們的家族利益。而你維奧娜,你將是我的繼承人,你從明天開始離開你現在的這個安樂窩陪在我身邊,我要教你很多東西,我要把你培養成蒙蒂利亞家族真正的繼承人。」

從這一天開始維奧萊塔開始接觸家族事務,開始了她成為一名叱吒風雲的成功女商人的第一步。



一九八零年,在中美洲的小國尼加拉瓜一個稱做桑地諾民族解放陣線的組織上台執掌政權。

尼加拉瓜面積大約十二萬平方公里。位於中美洲中部,北接洪都拉斯,南連哥斯達黎加,東臨加勒比海,西瀕太平洋。尼加拉瓜人口五百萬,絕大部分是印歐混血人,也有一定比例的白人、黑人和印第安人。官方語言為西班牙語,在大西洋海岸也通用蘇莫語、米斯基托語和英語。居民多數信奉天主教。

尼加拉瓜早期土著民為印第安人,後為西班牙殖民地。一八三九年尼加拉瓜建立共和國。一九二七年桑地諾領導人民開展反對美軍佔領的游擊戰爭,迫使美軍於一九三三年撤離。一九三四年桑地諾遭暗殺。後來鐵血獨裁者索摩查就任總統,開始長達四十年獨裁統治。一九六一年奉行親共路線的桑地諾民族解放陣線成立,反索摩查的內戰爆發。戰爭整整持續了將近二十年,七九年索摩查被推翻桑解上台執政,但內戰依然沒有停止。

索摩查被推翻後,在中美洲出現了一個類似古巴的國家。美國上台不久的裡根總統經過與內閣幕僚的秘密商討決定推翻這個政權,毫無疑問,這個決定顯然是冷戰的產物。裡根指派中央情報局秘密籌集資金,籌集資金的辦法就是通過販賣軍火。中央情報局先是向中東的沙特阿拉伯要錢,然後通過以色列向伊朗出口軍火賺取利潤。那時候,伊朗和伊拉克的兩伊戰爭打的正熱,兩個國家急切希望得到武器和各種戰爭物資。在伊拉克方面有整個阿拉伯世界、蘇聯甚至美國的資助,而伊朗則因為原教旨主義的上台備受國際社會,尤其是西方社會的封鎖。此時,美國通過以色列秘密銷售軍火給它的行為無疑對伊朗來說是一件好事。

但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裡根與他的幕僚們把這個事情瞞得滴水不漏。軍火交易賺的金錢開始發揮力量,金錢把尼加拉瓜邊境的索摩查餘黨以及無法接受親蘇親古勢力上台的人聚集起來發動了推翻桑解的內戰。



在尼加拉瓜內戰正鼾的時候,這天,洪都拉斯靠近尼加拉瓜邊境的小城喬盧特卡市來了兩個人。一個是身材粗壯身體高大棕色皮膚的二十多歲的白人,另一個肌肉強壯中等身材膚色棕黑蓄鬍鬚年齡看起來有四十歲左右的亞裔人。他們乘船沿喬盧特卡河而上在黃昏的時候到達喬盧特卡,他們兩人頭上帶著寬沿禮帽,穿白色襯衣、牛仔褲、帶墨鏡,白人手裡拿著一個黑色提箱,而亞裔人則嘴裡叼著煙斗。上了碼頭後他們徑直找了一輛在碼頭邊拉生意的破舊的士。

「去德卡酒店!」白人用西班牙語對司機說。司機是個印歐混血的年輕人,棕色皮膚,大大的黑色明亮的眼睛,他看上去對他這個行業既熟悉又精明。

「兩位是外國吧?」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問。

坐位上的兩人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似的沒有搭理他。司機感覺沒趣但又不死心,他繼續問:「兩位先生看樣子是從墨西哥來的,我應該沒猜錯吧!」

司機見後坐的兩人沒有表示反對, 認為自己猜對了,於是繼續說:「我的妹妹就在墨西哥城,我妹妹來信說她們很喜歡那裡,說那裡的錢比這裡好賺。她在一家製衣廠工作,還談了個墨西哥男朋友,說是那墨西哥人要娶她。看她的來信真讓我高興,我也想去墨西哥,我喜歡墨西哥人。」

「把你嘴閉上好嗎?」後坐的白人突然冒出了一句,那聲音冷得可怕。

司機被這一聲呵斥所驚嚇。他通過後視鏡看到那個白人對他怒視,而那個亞裔人則像是睡著了。

司機閉嘴了。他腦子裡開始想這兩個人的來歷。從他們的穿著打扮來說不像是商人,更準確說倒很像漁民或者農民。但從他們的說話氣質來看這兩個人又像很有錢的黑幫分子,能住進德卡酒店的都不是一般的人。司機從兩個人的氣質上分析那個亞裔人是頭,而白人則是他的屬下。在這個地方,喬盧特卡市經常有外國黑幫、索摩查餘黨、毒品販子和軍火商出現。司機並不奇怪後坐的兩個人特殊的身份,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車在高低不平的路面走了有二十幾分鐘停住了。

「先生們,德卡酒店到了。」司機回頭招呼後座的乘客。

後座兩個人分別打開左右邊門下車。白人從窗口裡給司機塞了一張十美元的鈔票,一句話不說轉身就緊隨亞裔人進了酒店。司機在背後盯著兩個人看了一陣,然後搖搖頭開車走了,他感覺這兩個人既冷酷又傲慢。



兩人進了酒店後向服務台要早已經定好的房間。

「兩位先生這邊請,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就等你們來。」大廳經理謙恭地說著引導兩人上了電梯。兩個人隨經理上到四樓,經理讓樓層服務生打開一個房間。這是一個朝南的套房,房間說不上奢華,但還是很有品位。

亞裔人走到陽台上,朝四周看了看。在樓前是一條寬闊的街道,對面是是一些兩三層高的二三十年前建造的建築,再遠就是被黃昏餘暉照耀的原野和丘陵。

白人從口袋裡掏出五美元的小費塞給經理,然後示意他可以走了。經理把鈔票接在手裡,臉上堆滿笑容,連聲表示感謝。

「兩位先生如果需要客房服務只需要打電話到服務台就行。」經理說著關門退出,房間裡就只有這兩個人了。

白人走到陽台上,站在亞裔人身邊,輕聲問:「湯姆船長,我們晚上該幹什麼?是不是找地方樂一樂?」

「皮特,你一個人去吧,我不會西班牙語,再說我對看那種表演沒興趣。我要在房間了裡等電話。」

「那麼好吧,船長。我去四處走走,瞭解一下這裡。聽說索摩查分子在這個城市很活躍,中央情報局的特工也經常在這裡出沒。」

「是啊!皮特,我們現在坐在一座火山口上,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你出門多加小心,少說多聽。皮特,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不用對你叮囑什麼。你去吧!」湯姆拍拍皮特的臉蛋,表示對他的信任。



皮特走後,湯姆一個人在房間要了客房服務,他讓酒店送晚餐過來。他的確感覺有些餓了。湯姆對西式餐點早已經適應,一方面他對吃什麼很淡漠,並不計較口味的純正,二是他幾年的漁夫生活使他習慣吃魚和牛肉,對他來說水果、蔬菜不是他每餐必備的食物,當然每次就餐小酌幾口則是他的習慣。

湯姆吃完飯後通知客房打掃餐具。湯姆有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但在這樣一個拉美小國他的口音則很容易被人分辨出來。這次隨他乘喬盧特卡河上的小客輪到喬盧特卡的皮特現在是他的大副,一個墨西哥人的後裔。皮特並不是在美國出生,他出生於墨西哥南部港口城市韋納克魯斯,這是一座瀕臨坎佩切灣的墨西哥最大的港口城市。坎佩切灣的北部既美墨共有的墨西哥灣,從韋納克魯斯港出發向北可直接達到美國南部重要港口新奧爾良。皮特小的時候就是隨父親從新奧爾良上岸進入美國,最終成為美國公民。後來皮特又隨父親來到阿拉斯加,加入了蒙蒂利亞家族的船隊,成為旗下的一名水手。皮特的父親老皮特在美國的幾十年裡並沒能實現其年輕時的夢想,他在退休後依然是靠退休金過活的一名生活平淡的漁夫。他的兒子皮特從小就受到父親的教導要實現美國夢想,但現實是他依舊是終日在白領海上捕魚的一名默默無聞的水手。對於「奧拉號」上的船員來說,實現美國夢,成為有錢人是他們夢寐以求的事情,但對這些貧窮的漁夫來說這個夢似乎難以實現。直到這年夏天那場風暴之前這些水手都是在毫無希望中度過,然而上帝之手最終眷顧了這一群粗魯、滿身魚腥味的身強力壯的漁民,讓他們找到了實現夢想的通道。而湯姆船長,這個膽大妄為、視規則和法律為兒戲的人則是帶領他們前進的首領。冒險和金錢這兩個孿生兄弟使「奧拉號」十幾名船員包括皮特在內完全服從於他們的首領湯姆船長,這個在體力、頭腦和膽識都超常的亞裔人成了他們的領袖。「奧拉號」上的水手在勘察加半島知道了湯姆船長原先的身份,一個曾參加過中越戰爭的特種兵,他們並不是從湯姆嘴裡,而是從俄國人口中知道了這一點。精明的俄國人在審問湯姆的時候最終讓湯姆承認自己過去的身份。在俄國人看來,一個在白領海打魚的漁夫在與蘇聯邊防軍的對抗中是不可能有那麼多軍事知識和技巧,那些只有特工和間諜才具有的能力。

俄國人給湯姆和「奧拉號」上的水手兩種選擇,一種是作為間諜被秘密押送到西伯利亞做苦工,另一種是開闢從美洲大陸到勘察加半島的食品換武器的貿易通道。湯姆和全體船員協商後選擇了後者,因為他們別無選擇。

蘇聯邊防軍派人修理好了漁船引擎,在釋放湯姆和旗下水手的時候說:「我們不指望你們離開後一定能回來,但我們認為金錢的誘惑能使你們再次回到勘察加半島。」

俄國人知道了湯姆船長的大部分身份,但他們不知道湯姆其實是一個連美國公民身份都沒有的黑人。在八十年代初期,很多中國大陸的年輕人通過各種合法途徑進入美國,成為獲得綠卡的合法居民,所以俄國人認為湯姆在美國的身份合法並不是什麼不可理解的事情。

湯姆船長身份的暴露對「奧拉號」上的船員的震動還是巨大的。他們認識到這個強壯、粗魯的亞裔人,這個不知道用什麼手段獲取蒙蒂利亞船主女兒婚姻的人原來有這樣不平凡的經歷。他們從原先對湯姆出於地位的服從轉而變成對這個男人能力的服從了。在「奧拉號」返回阿達克島的海上,湯姆曾召集所有船員開會。他在會上問他的部下:「我們現在已經離開了勘察加半島,我們對俄國人的許諾也可以不算數了。我們大家回去後依然可以過以前平淡的生活,去做一個本本分分的漁民,要麼在海上打魚,要麼在岸上喝酒、泡女人,爭取再干三十年退休,然後買一個小房子過日子。這種生活很愜意,也不用拿我們的生命做賭注。如果你們願意將來自己的一生是這樣度過,那麼我們回去後就把這段在勘察加的經歷忘在腦後,不去想那些在俄國人脅迫下做的許諾。但如果你們大家覺得自己的命還不是那麼重要,而我們的夢想、希望,我們作為一個男人所應當實現的成功和我們少年時期的幻想才是最重要,那麼就做這一次人生的賭注,一個人活八十歲、九十歲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曾怎樣活過,我們是否曾用我們的勇氣、堅韌和魄力為成功、夢想去奮鬥。對於這樣一個選擇,我想讓大家明白,我湯姆不想讓任何一個人不是發自內心去做這件事。對這樣一個冒險,我需要全體船員的一致通過,如果我們中間有一個人反對,那麼對俄國人的許諾就算作廢,回到阿達克後我們再也不要提起這件事,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樣。現在我要求大家表決,選擇前者還是後者?」

「奧拉號」上的船員在湯姆講話完畢後沉默了片刻,然後幾乎是同一時刻發出了吼叫:「選擇後者!」他們臉上露出激動和狂熱,低沉的吼叫震動著整個船艙。



湯姆在德卡酒店等待了兩個小時,電話終於響了。

「我要湯姆船長!」

「是我!」

對方沉默了片刻,說:「我是達科塔·薩裡那斯。」

「你好!薩裡那斯先生。」湯姆說。

「聽著,湯姆船長,明天中午十二點將有一輛藍色雪佛萊停在酒店門口,司機是一個叫費爾南德斯的小伙子,這個人左眉骨有一道淡淡的傷疤。你記住了!對方會問你是誰,你告訴對方說你是白令海漁夫就行了。不要搞錯了!在喬盧特卡到處是洪都拉斯秘密警察、中央情報局特工和索摩查殺手。」對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湯姆把電話放下,端著酒杯思索了一陣,他把皮特放在儲物櫃裡的皮箱打開,翻開皮箱裡的衣服,從衣服下拿出一把手槍,他退下彈匣,察看是否裝滿了子彈。他重新把彈匣裝進手槍,把子彈上膛。他把皮箱放進儲物櫃。拿著槍走到床邊,把槍放在枕頭下。他躺下來,伸手摸到床頭開關把大廳裡的燈關掉,只留下床頭上的一盞燈,他心情煩躁不安,無法睡去。

到夜裡一點的時候,門口響起敲門聲。敲門聲很奇特,先是一聲長音,然後是三聲急速的短音。

湯姆翻身跳起來。他拿著槍側身走到門邊,躲在門旁,用手輕輕敲了敲門,他敲的方式不同,是兩聲長,兩聲短。門外人聽到後趴在門縫上輕聲喊:「湯姆船長,我回來了。」這是皮特的聲音。

湯姆把槍放下,把門打開一條逢,皮特的身子擠了進來後門立刻就被關閉了。

「皮特,玩得高興嗎?」湯姆垂下槍口,平靜地問。

「還好!船長。」

「你去了哪裡?」

「我到酒店對面的夜總會待了一個晚上。」

「都遇到什麼人?」

「很多人,黑幫分子、流浪者、商人、軍人和警察,還有妓女。也許還有索摩查分子和販毒者。」

「打聽到什麼?」

「我和一個妓女待了一個晚上,她告訴我說城裡現在正在搜捕一個叫戈裡亞蘭·梅爾洛的人。」

「戈裡亞蘭·梅爾洛!他是做什麼的?什麼背景?」

「船長,你沒聽過戈裡亞蘭·梅爾洛?」皮特驚奇地問。

「沒有!怎麼了?他很出名嗎?」

「當然很出名,整個拉美他的名字家喻戶曉。」

「是嗎?我真是孤陋寡聞。他為什麼出名?」

「他出名是因為雷帕蒂爾行動。」

「雷帕蒂爾行動?是關於什麼?」

「就是索摩查在巴拉圭的亞松森被暗殺的事件。」

「哦!你一說我想起來的。索摩查被推翻後逃到亞松森,沒過多久就被汽車炸彈暗殺了。」

「是,就是這件事。」

「那與戈裡亞蘭·梅爾洛有什麼關係?」

「他就是這次暗殺行動的頭,是他策劃和指揮的這次行動。」

「是這樣!」湯姆點點頭,「他什麼背景?為什麼到喬盧特卡來?」

「梅爾洛是個阿根廷人,是西班牙巴斯克人的後裔。他曾在阿根廷人因為參加游擊隊而被捕入獄,後來他和幾個同夥越獄逃到了智利,然後又到古巴,在古巴接受了軍事訓練。他回到阿根廷後組建了自己的游擊隊,但不久他的隊伍被打散了,於是他就逃到了尼加拉瓜參加了桑地諾民族解放陣線。尼加拉瓜推翻索摩查執掌政權後一直要求引渡索摩查回國接受審判。但收留索摩查的巴拉圭政府一直沒有同意尼加拉瓜的要求,於是就有了這樣一次暗殺行動。至於他為什麼到喬盧特卡來我不清楚,但我聽說他是為了一項秘密行動而來。」

「秘密行動!」湯姆沉吟片刻,「看來我們到喬盧特卡來的不是時候。皮特,明天中午會有人來接我們。我想我們最好盡快把事情辦妥,然後就離開這裡。我們是走私犯,不是游擊隊員。今夜我們輪流站崗,在這樣一個地方,我們只有多加小心。」

這一夜,湯姆和皮特只有一個人睡在床上,而另一個則手拿著槍坐在沙發上抽煙。他們各自睡了五個小時,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十一點鐘。

湯姆晚上站崗,到早晨才睡覺,他被皮特叫醒後到浴室洗了澡,然後從皮箱裡拿出衣服,把自己渾身上下都換了。兩人現在是西裝革履,一副商人打扮。兩個人在腋下都別了槍,槍被寬大的西裝遮掩起來。

「幾點了?」湯姆問皮特。

皮特看看表,說:「還有一刻鐘到十二點。」

「好!我們現在就下去。」

兩人走出房間,把房門鎖好。在走廊上湯姆對皮特說:「下樓後我們拉開距離,我先出門,你在我出去一分鐘後出酒店大門。我站在酒店門口等那個人,你就到街對面的咖啡廳喝咖啡,你注意街上的行人和我。我上車後你攔一輛的士跟著我,看我到哪裡去。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會在把手伸出車窗給你這樣一個手勢。」湯姆說著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其他三個手指伸開。「如果我一直沒有給你手勢,或者我給你了個這樣的手勢,」湯姆接著把拇指和食指伸開,而其他三個手指捲曲起來。「那你就知道我遇到了麻煩,你立刻回『奧拉號』,然後起錨回阿達克,不要管我了。」

「船長,我會按你吩咐的去做,但把你丟下是不可能的。」皮特堅定地說。

「皮特,我知道心裡怎麼想。但你要知道,如果我遇到麻煩,僅憑我們『奧拉號』上的這些人在這裡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你放心好了,我這個人命大,不會輕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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