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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9-07-04, 09:05 PM   #13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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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與殺手同行


此時是十月份,在北太平洋已經進入了冬季。而在赤道附近的尼加拉瓜則陽光明媚,中午炙熱陽光使湯姆汗流浹背,他在酒店門口的報攤上買了份當地的英文報紙,然後躲在樹陰下假裝看報。他帶墨鏡的目光其實並沒有在報紙上,而是透過墨綠色的鏡片掃視著四周,儘管他的神態安詳,似乎沒有任何緊張和戒備,但他內心則留意周圍的路人和四周的建築。他腋下的槍很咯人,而身上流出的汗則使他更加難受。

他抬腕看看表,還差一分鐘就到十二點,皮特此時在街對面的咖啡店佯裝喝著咖啡,他的目光透過咖啡店的玻璃投射到整個街道。湯姆可以通過咖啡店玻璃影影綽綽看到皮特的身影。

整個街道行人並不多,偶爾會有一輛車穿過街道,車弛過後揚起的塵土向四周飄散開來,瀰漫到空中,也讓湯姆感覺到那乾燥塵土的氣息。

距離湯姆所在樹陰不遠有一個煙攤,再過去是一個麵包店,然後是一家雜貨店。在湯姆另一邊酒店的廣場上停著三輛出租車。再過去是一家私人住宅的花園圍牆,酒店正對面是一家夜總會,夜總匯旁邊就是正對著湯姆所在位置的咖啡店。湯姆思度著,他昨天對酒店周圍整個環境做了詳細察看,他知道如果他和皮特遇到麻煩的話這裡不是個很好的逃跑場所,周圍沒有可以躲避的狹窄巷道和複雜的街區環境。假如他這次秘密行動被洪都拉斯秘密警察發現那麼他幾乎是無路可逃。但在此時,逃跑路線不是他最擔心的,他更擔心的是來接他的人是不是他真正要見的人。過去的職業經歷讓他既大膽又謹慎。

他再次看了看表,此時已經到中午十二點,他向街道兩邊望去,依然沒有見到薩裡那斯先生在電話裡所說的藍色雪佛萊。在那塵土飛揚的大街上跑的幾輛車幾乎都是破舊的的士或是吉普。在那些吉普車裡坐的也差不多都是洪都拉斯軍人或者當地的秘密警察。

湯姆抬頭望望天,湛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他放下報紙,向咖啡店的方向做了個手勢,那意思是告訴皮特行動中止,他們走。

但就在這時,湯姆突然看到在不遠處街道拐角緩緩露出一個藍色轎車的身影,那車似乎躲在角落後很久了,就等約會的時間到來。

湯姆看到車後立刻垂下胳膊,暗暗向皮特做了個隱蔽的手勢,意思是讓皮特不要著急,事情還在進行中。

車慢慢開了過來,速度很慢。湯姆就站在樹陰下等車靠近。當車快接近湯姆身邊時,湯姆從落下的車窗看到一個頭髮梳理齊整,鬢角長長,皮膚白淨的小伙子,他帶了墨鏡。當那車靠近湯姆的時候湯姆透過墨鏡頂端看到在一雙銳利無比的眼睛,那眼光異常冷酷,從那眼神中湯姆看出一個殺手慣有的光芒。車越過湯姆身邊繼續向酒店廣場滑去,最後停在廣場邊。

湯姆見那車停住了,他向四周看了看,沒有發現異常。他把已經被汗水浸濕的外套整了整,把手裡報紙捲起來,佯裝散步的樣子向車走去。他的目光故意不看那停在廣場邊的雪佛萊,他那樣子似乎是要進酒店。在他路過雪佛萊的時候,他突然把身子靠在小車的窗口,此時他手裡多了把槍,槍口指著司機。他的槍放得很低,緊靠在身體上,在外人看來他似乎是與司機打招呼,他的臉上帶著笑容,但口氣卻異常嚴厲。

「把後門打開!」湯姆說。

司機神態自若,並沒有因為湯姆的槍口和威脅表現出懼怕。他按動按鈕,後門車鎖打開,湯姆拉開車門,敏捷地上車,整個過程中他的槍口絲毫不離司機的腦袋。

「你叫什麼?」湯姆問。

「你想知道嗎?」對方冷冷地問。

「快說吧!我沒時間等你廢話。」湯姆說。

「費爾南德斯。」

「把你臉轉過來。」湯姆說。

司機轉過頭,湯姆把對方的墨鏡摘下,他看到對面那近乎於石雕像的面孔。藍色的目光中閃爍著自負和冷酷。

湯姆把對方的頭髮撩開,他看到那左眉骨有一道淡淡的傷疤,他使勁用手抹了抹那傷疤,以確認傷疤是否是偽裝上去的。看到傷疤沒有被抹去,湯姆的槍口垂下來。他對男子說:「我是白令海漁夫。」

「猜到了!」司機淡淡地說。

湯姆把槍塞進腋下的槍套裡,向對方伸出了手。對方伸手輕輕地握了湯姆的手。他把身體移動了一下,坐正身體。他發動引擎,車滑出廣場向東行駛而去。湯姆乘車走後,皮特從咖啡店結帳出來,到廣場叫了輛的士,他告訴司機也向東開,跟著前面那輛車。

湯姆坐在車後座默不作聲,而司機也不說話。車穿過三個街區出了城,在還算平整但卻並不寬闊的道路上飛馳起來。

車走了有二十分鐘後,湯姆開口問:「我們這是去哪裡?」

「這個你不用知道。」司機說。

「是去見上校嗎?」

「對!」

「還有多久?」

「很快了。」

「你剛才似乎不怕我槍口指著你。」湯姆說。

「對!」

「為什麼?」

「因為如果你不是白領海漁夫的話你即刻就斃命了。」

「是嗎?」

「剛才我沒告訴你,在你對面的樓上有我們的狙擊手。只要我一個手勢即刻就會有子彈打碎你的腦袋。」

湯姆長長出了口氣,他知道對方的話是正確的,如果是他的話,他也會做這樣的安排。

「看來你們對我的來歷很清楚。」

「這個我不知道,我只負責接你。其他的是上校的事情。」

之後,兩人不再說話。湯姆看著窗外高大的樹叢和佈滿灌木的原野,車在一條被樹陰遮掩的道路上奔馳,湯姆計算著行走的方向和離開德卡酒店的距離,湯姆對方向有敏銳的直覺,他知道車向東出了城之後就向北轉了個彎,然後又繼續向東,再向南。他不認為司機是在故意兜圈子,但他知道,司機的確是在迷惑他們的行走路線。

過了一會,司機突然開口說話:「讓你的朋友停止跟蹤我們!否則會被我們的人射殺的。」

湯姆沉默了片刻,他知道他們的行動完全掌控在對方手裡。他把車窗玻璃打開,伸手向外做了個手勢,向皮特表示一切正常。

司機眼睛訂著後視鏡片刻,點點頭,說:「好了,他停止跟蹤了!你救了你朋友一命。」

湯姆知道目前任何對抗沒有用,他只有聽任對方擺佈。至少有一點是確定的,對方並沒有想要他們的性命,至少目前一切進行的都很正常。

車繼續行使了二十分鐘,穿過一片密林之後,停到一座大門前,司機在門口按了按喇叭,大門打開,車滑進大門。進門後車沿著一條道路又往前開了幾分鐘。突然前面開闊起來,一棟建築出現在眼前,這是個一層建築,全部是木頭建成。

車停在建築的正門前,湯姆看到院子裡空無一人。沒有人前來迎接他。

司機招呼湯姆下車。兩人穿過正門走進大廳,這裡的擺設很簡樸,靠牆擺放了幾盆熱帶植物,牆上掛著數張人物畫像,看樣子像上個世紀的人的打扮。湯姆在司機的帶領下走過一個過道,來到客廳門前。

「先生,我只能陪你到這裡了,請你把槍給我。」

湯姆伸手到腋下把槍抽出遞給對方。對方把槍裝在口袋裡,說:「上校在裡面等你。你可以進去了。」

「謝謝你!費爾南德斯。」湯姆拍拍對方的肩膀。費爾南德斯臉上毫無表情,他對湯姆給他的友好不抱任何回應。

湯姆把門推開走了進去。房間裡陳設很古樸,沙發,書櫃和吊燈。裡面有三個人,他們在湯姆進來的時候站起來,這是兩個中年男人和三十多歲一頭黑髮風姿綽約的女子。

其中個子中等,一個頭髮已經灰白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來,向湯姆伸出了手。

「歡迎你!湯姆船長。我是達科塔·薩裡那斯上校,你路上還順利嗎?」男子坦誠地問。

「很好!薩裡那斯上校。」湯姆回答道。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加維拉諾·蘇亞雷斯先生,這位是奧薩蒂夫人。」 薩裡那斯上校轉身對兩人說:「這位就是號稱『白令海漁夫』的湯姆船長。」

「你們好!」湯姆伸手向兩位。

「你好!你好!」兩人也向湯姆伸出手來表示友好。

「湯姆船長。你請坐!想喝紅酒嗎?我這裡有一瓶上好的紅酒,是二十年前的。」

「很好,我感覺很熱,也渴得厲害。」

薩裡那斯上校從壁櫥裡拿出一瓶紅酒,插入開酒瓶的旋轉起子,他轉動了幾下,然後用力一拔「砰」地一聲把木塞拽出來。他倒了四杯,給每人遞過去一杯。

「來!湯姆船長,我們碰一杯。」說著他把杯子伸過來,湯姆與薩裡那斯上校碰了酒杯,淺淺地喝了一口。「這酒真不錯!」湯姆稱讚道。

「喜歡的話走的時候送你一箱。」 薩裡那斯上校說。

「真的嗎?」湯姆詫異地問。

「當然是真的。但和這瓶不一樣,不會是二十年前的陳年老酒。是去年釀造的。」

「哦!那也不錯!」湯姆微笑著說。

薩裡那斯上校把酒杯放下,坐到湯姆對面的沙發上。「好了,湯姆船長,我們談正題吧!你的船在哪裡?什麼時候能把貨交給我們?」

「這個要看你們什麼時候把把錢打到我們在巴拿馬的賬戶上。」

「這個不是問題,只要貨一到我們立刻付款,尼加拉瓜政府是守信用的。」

「我要求先付款!」

「如果我們付款你如何能保證貨一定會按時交到我們手裡呢?」

「我湯姆船長在過去的交易中從來沒出過問題。」

薩裡那斯上校想了想,他指了指身邊的男子對湯姆說:「蘇亞雷斯先生是尼加拉瓜政府派來的秘密特使,他全權處理這次交易,你和蘇亞雷斯先生談吧!」

坐在薩裡那斯上校身邊的蘇亞雷斯先生是一個瘦高個,有一頭卷髮。他帶了副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

「湯姆船長,」 蘇亞雷斯先生說,「尼加拉瓜政府在這種交易中從來沒有先付款的先例,我們要求驗貨後付款。」

「如果你們非要這樣做的話那只有派一個人隨我去。然後我們把貨卸在一個中立的地點,等你們付款後我們將把提貨單給你們。」

「這是不行的!尼加拉瓜的港口都被美國的水雷封鎖了。我們現在沒有能力把這麼一大批軍火運上尼加拉瓜口岸。而且我們的港口全都受到中央情報局的監視,我們的船根本就無法離開港口。」

「那怎麼辦?」

「辦法是你的船靠近尼加拉瓜奇南得加外海,在距離海岸一公里地方把貨投放到海裡,然後我們派人去把軍火打撈上來。」

「在尼加拉瓜海岸沒有美國軍艦巡邏嗎?」

「有的,尼加拉瓜東部和西部海岸都受到美國巡邏艇和直升機的監視,如果不是這樣尼加拉瓜政府不會與你湯姆船長做交易的,俄國人的軍火可以直接進入尼加拉瓜。」

「哦!明白了。難道我們的船不會受到美國巡邏艇和直升機的檢查或者攻擊嗎?」

「應該不會,美國人現在不知道我們在與他們的漁民做交易。你們的船和你湯姆船長的身份是很好的掩護。」

「這次交易有多少人瞭解?」

「不超過七個人。忘了告訴你了,奧薩蒂夫人是我們在洪都拉斯的秘密聯絡人,你現在就在她的地盤上。以後與你的聯繫和交易都是由奧薩蒂夫人來完成。」

「知道了!」湯姆船長側臉看了一眼奧薩蒂夫人,奧薩蒂夫人此時也注視著他。這是個迷人的南美女人,氣質高貴,一看就是貴族世家出身。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有個建議。我想請奧薩蒂夫人到我的船上,然後按照你們的提議把貨投放到指定地點。在我們的巴拿馬賬戶上收到你們的款項後我們會把奧薩蒂夫人安全地送到她想去的任何一個地方。」

蘇亞雷斯先生、薩裡那斯上校、奧薩蒂夫人三人對望了一下,他們對湯姆船長的這個建議很驚奇。

「我們認為這是很不妥的,如果你們非要這樣的做的話我可以去。」 蘇亞雷斯先生說。

「不!蘇亞雷斯,」 奧薩蒂夫人說,「我去,你現在正受到中央情報局和洪都拉斯秘密警察的追捕,根本不適合做這種事。我是洪都拉斯人,又是女人,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再說湯姆船長是邀請我去,並不是綁架。對嗎?湯姆船長。」

「是啊!奧薩蒂夫人,你的話非常明智。」湯姆說。

當晚奧薩蒂夫人隨湯姆船長乘奧薩蒂夫人的司機費爾南德斯開的藍色雪佛萊回到小城喬盧特卡。



當天晚上,湯姆、皮特和奧薩蒂夫人一起乘船離開喬盧特卡。小客輪在喬盧特卡河上穿行。湯姆與皮特兩人坐在客船前甲板的椅子上,一邊喝著啤酒一邊看河岸兩邊迷人的風景。此時船上所有的乘客都已經回倉歇息了,就只有他們兩個還享受這夏日晚風中的愜意。在喬盧特卡河兩邊是茂密的灌木林,在月光的映照下,那黑黢黢的灌木林在晚風中隨風搖擺。他們時不時能聽到馬蹄的聲音或者悠揚的琴聲。在河道轉彎的時候,小客輪上的探照燈會照射兩邊的河岸,這時就能看到河岸邊擁抱在一起的情人或坐在河邊樹陰下納涼的遊客。湯姆和皮特時常側耳傾聽從岸上傳來的動聽歌聲,在中南美洲特有的歡快節奏在渾厚悠揚的琴聲伴奏下,那歌聲顯得充滿詩情畫意。

「兩位先生喜歡我的祖國嗎?」 奧薩蒂夫人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用輕柔的口吻問。她一身紅色的緊身長裙,翻捲的長髮披在腦後,在塗滿油脂而捲起的長長睫毛以及重彩眼影的映襯下閃動著一雙迷人的眼睛。奧薩蒂夫人此時打著赤腳,手裡端著一個裝滿葡萄酒的酒杯站在甲板上顯得腰肢婀娜、儀態萬千。

兩位男士禮貌地向奧薩蒂夫人點點頭,湯姆向女士做了個手勢,意思是這裡還有兩個坐位,請她坐下來。

奧薩蒂夫人搖搖頭,她用手把散在胸前的長髮撥到腦後,然後轉身面朝外依在欄杆上。她看著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輕輕呷和口酒,然後吟誦起詩來:

蕩漾在清清湖面的小船上,

我依偎著欄杆眺望遠方的月亮,

那成群的海鷗隨月光飛向南方

我的心也隨它們一起重返故鄉

在那昏暗燭火的木屋裡,

我看到昔日恬靜的時光

那美麗的臉龐,

猶如爐中的火焰奕奕閃光

那彎卷的纖纖玉指

更像玫瑰的花瓣充滿芳香

……

奧薩蒂夫人用西班牙語輕聲吟誦,那充滿浪漫情調的詩歌讓皮特聽得陶醉,而湯姆因為聽不懂西班牙語所以只能從奧薩蒂夫人優美的音調上分辨她為詩歌賦予的含義。

湯姆和皮特靜靜地聽著,他們默不作聲喝著酒,體驗這浪漫華美的氣氛。奧薩蒂夫人把詩歌吟誦完,然後把酒一飲而盡,之後她把手鬆開,酒杯隨即就掉進河裡了。

「奧薩蒂夫人,你的詩朗誦得很美妙。儘管我一個詞也聽不懂,但我依然感覺到是一首美妙的詩歌。是在讚美愛情嗎?」

「是的!湯姆船長。」 奧薩蒂夫人轉過身答道。

「是誰人的作品?你嗎?」

「哦,不是,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的丈夫。」 奧薩蒂夫人說。

「你丈夫是個詩人?」

「哦——,他不是你想得那樣,他是個和格瓦拉一樣的人。」

「格瓦拉?就是在南美被號稱為革命浪漫主義的最後偶像的那個人?」

「是的!」

「那麼你丈夫現在呢?」

「他已經去世了,在尼加拉瓜內戰中。」

「哦!很抱歉我提了個愚蠢的問題。」湯姆說。

「沒什麼?我並不認為他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每當我漂流在河上就能聽到他對我的輕聲呼喚,就是在這條河上我曾依偎著他聽他朗誦這首詩。」

「看來你很愛你的丈夫,他也一定很愛你。」

「是的!」 奧薩蒂夫人用傷感的語調說。「他死的時候很年輕,只有二十六歲。」

「是在戰鬥中犧牲的嗎?」

「不!他死在監獄裡。」

「哦!奧薩蒂夫人,看來這是一段傷心往事,我最好不再問這方面的問題了。」湯姆走到奧薩蒂夫人身邊,他也把身體倚靠在欄杆上。他說:「人的生命與這個世界比起來是那麼不值一提,那麼脆弱。長久以來,我也一直在思考生命的意義。一個人由生到死究竟要經歷怎樣的旅程,究竟需要去怎樣才能擺脫曾經在頭腦扭結的惡夢。說實在的,我不知道我將要做的事情是對還是錯,好像我已經無法分辨活著和死亡的區別。我似乎已經不屬於我自己,我已經把自己交給了命運,隨風漂流,我不知道哪裡是我的歸宿。」

「湯姆船長,每個人所經歷一切都不是被自己控制的,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但即便如此我們依然要使我們的心靈保持純潔,不受世俗惡欲的沾染。很多時候,用惡念去懲罰惡人並不是高尚的品德。所以,我想湯姆船長如果很少去教堂的話,那麼我勸你應該改變一下自己了。」

「哦!教堂。這倒是我以前很少想到的地方。有一點可能您不知道,夫人,我不是個基督徒,我是個,怎麼說呢,信仰自由暴力的人。」

「自由暴力?」 奧薩蒂夫人驚詫地說,「湯姆船長難道真要把生命浪費在這種人類原始、蒙昧、野蠻的行為中嗎?」

「原始、蒙昧?還有野蠻?奧薩蒂夫人,你難道認為以暴制暴、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是原始、蒙昧和野蠻?」

「是的!這是人類最原始低等的生存方式。」

「這我就想問了,難道我們現在的交易不是在助長原始、蒙昧和野蠻嗎?」

「這是不同的兩個問題。湯姆船長,我們現在的交易在保護我們的人民、我們的理想和我們的和平。」

「是嗎?我很想知道在你說的那些人民、理想、和平與我的原始、蒙昧、野蠻之間的差別,可惜,假如再給我一次生命的話,我也無法參透其中的真理。」

「你心中沒有愛,沒有同情,沒有上帝,自然你就不能明白真理。」

「這倒是一種合理的解釋。」湯姆用嘲弄的口氣說,「我看我得從讀聖經開始洗刷我罪惡的靈魂。」湯姆說完大大喝口啤酒,然後向奧薩蒂夫人擺擺手,說:「我要去睡覺了,明天見吧!奧薩蒂夫人。」湯姆走後,皮特也走了。船頭只留下奧薩蒂夫人一個人,她孤零零一個人佇立在船頭很久,最後眼淚從眼眶中流出來,滴落在甲板上。



天明的時候,船到了河口。湯姆、皮特和奧薩蒂夫人三個人下船。他們在河口的鎮子上找了家酒館,他們吃了早餐後皮特就走了,他去找前來鎮子上接應他們的「奧拉號」上的水手。過了半個小時,皮特和一名水手回來。

「船長,一切都安排了,小船就停靠在鎮子邊的碼頭上,我們可以走了。」

「皮特,干的很好。」湯姆讚揚了一句,然後轉身問奧薩蒂夫人:「我們現在就上船嗎?奧薩蒂夫人,你不需要在鎮子買點什麼嗎?」

「不用了!湯姆船長,我有這個皮箱就夠了。」 奧薩蒂夫人指了指身邊的小箱子。

「那好吧!奧薩蒂夫人,我們現在就走。」湯姆對皮特身邊一個樣子只有十六、七歲的年少水手說,「亨利,從今天開始你負責照料奧薩蒂夫人,直到夫人離開的那一天。」

「好的,船長。」少年應聲答道,他上前提起奧薩蒂夫人的皮箱,之後四個人離開了酒館。

他們來到碼頭,這裡有一艘從「奧拉號」派來接應他們的小船。四個人上船後,兩個水手划動木槳,小船離開碼頭向大海而去。小船在海上走了有半個小時,繞過一個海角後,前面出現了一艘大型漁船,湯姆看見了那熟悉的桅桿,以及掛在桅桿上的美國旗幟,毫無疑問它就是「奧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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