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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而第一(上)

現在,我們開始正式學習《論語》。 《論語》二十篇,五百零一個章節。為什麼要把“學而”篇放在第一呢?以前有人說先秦兩漢的書都是竹片編成的,竹片編成的書籍一旦繩子斷了散落一地,再歸納的時候,很容易把書的前後次序又打亂了,古稱“錯簡”。但這裡並不是這樣的情況。既然《論語》是孔夫子主要思想的語言實錄,儒家弟子們是把它作為儒家的“聖經”一樣來對待,當然不可能隨隨便便打亂它的順序。再者,萬事都有個基礎,修房子要打地基,搞學問也要有個基礎,那麼在《論語》中,“學而第一”就是這樣一個基礎。本篇以論學為主,特別強調讀書與做人之間的密切關係,強調學以致用。

·學習比升官發財都舒服


11 【原文】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

【註釋】子:古人對男子的尊稱。 《論語》中“子曰”的“子”都是對孔子的稱呼,義同“先生”。 時習:按時溫習。說(yuè):同“悅”。 朋:古時同門為朋,同志為友。同門就是同一師門,也就是同學的意思。慍(yùn):怒。

【譯文】 孔子說:“學習知識並按一定的時間去溫習它,不也是很高興的嗎?有朋友從遠方來,不也是很快樂的嗎?不被別人了解而不抱怨,不也是很有君子風度的嗎?”

【讀解】 孔子開篇強調的就是學習。小孩子要學習,青年人要學習,中年人要學習,老年人還是要學習。活到老,學到老,這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優秀傳統。孔夫子也說過:“假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五十多歲了才開始學習《易經》,早些學會呢,可以少犯錯誤。所以“學”在儒家是第一位的,但是學什麼呢?我在講《大學》的時候曾強調,是學聖人之道。 “學而第一”並不是指學習加減乘除之類的知識。

孔夫子小時候家境貧寒,四處做活打工。孔子的父親曾在宋國當過下大夫之類的官職,他家也算是宋國的沒落貴族。但孔子出生的時候,他父親已經是個老頭子了,在他幾歲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他母親守著寡辛辛苦苦把孔子養大,家裡很窮又沒有遺產繼承,所以給人當會計、管倉庫這些雜活他都做過。儘管如此,孔夫子從小就很有志向,就像後面所說的:“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等等。 “十有五而志於學”,學什麼?並不是我們今天所說的好好學習,考個名牌大學。我們今天說的考名牌大學是要學什麼?首先要分理科、文科,然後再選專業。前幾年金融熱門,很多人就選擇國際金融系這類的專業;有些人立志要搞原子彈、導彈,學飛機製造,就去考北京航天工業大學;而現在做生意火了,發財是第一要義,人們又去學工商行政管理之類的課程。所以,我們必須先弄明白自己要學的是什麼?現代人的觀念不一樣,但是作為書院,作為孔夫子傳承下的就是一個很固定的學問——聖人之學。 “聖人之學”又是學什麼呢?簡單點說就是“四書五經”,就是搞好人的修養。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不僅僅要學,而且要反复地去溫習所學的東西,不斷地重複,就像廟裡的和尚做功課一樣,當幾十年的和尚敲幾十年的鐘,永遠是重複地做那幾樣單調的功課。古代人讀“四書”,是從小到老一輩子都在讀,還讀得搖頭晃腦的,為什麼呢?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啊!要在讀的過程中找到感覺,找到快樂,找到自己身心安立之處啊。如今報紙上經常說,現在很多人精神空虛、精神壓抑,很多人得了抑鬱症之類的病,為什麼會得這些病呢?因為現代人沒有學習“聖賢之道”,就經常會處於精神不健康的狀態中;有了“聖賢之道”,他的精神狀態一定是光明的、健康的。所以這裡講的“不亦說乎”是發自內心的感覺,是樂在其中。我們書院裡有位學員,以前是搞企業的,剛來學的時候,每天“之乎者也”地讀著頭痛,但堅持學習了兩年,慢慢由外行變內行,找到了其中的樂趣,現在自己也辦起了國學讀經班,而且是樂在其中。所以,只要把注意力投放在聖人之道上,它一定會給你的精神帶來極大的快樂。這種快樂比發了財,升了官還舒服,不信大家可以試一試。

書院的學員中也有發了財,升了官的,但他們來學了之後感覺確實舒服。這種舒服是在“學而時習之”的過程中,你只是學,等於讀“望天書”,不管用。以前我在佛學院上課時經常說一句話:佛經是精神食糧,多多益善,但是消化不良怎麼辦?拉肚子怎麼辦?你學了之後要消化、要吸收,要把這個學問變成自己靈魂精神的一部分,變成自己的血肉,變成自己的能量和能力。而這個轉化的過程恰恰就在“時習之”的過程之中,這種喜悅在佛教裡面叫做“禪悅為食”、“法喜充滿”,實際上也就是這裡講的“不亦說乎”啊。一個人通過佛教的修行,在蒲團上打坐入定,感覺很舒服,一點煩惱都沒有,心裡面通體光明,智慧無窮,覺得很歡喜、很快樂,還是“不亦說乎”嘛。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易經》裡面講“方以類聚,物以群分”,一個學修聖賢之道的人,自然也就有這方面的朋友。所謂知己、朋友,用《易經》裡面說的“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這也是說得一知己朋友難啊。在古代社會,沒有汽車,沒有飛機,沒有火車。儘管東周時期中華民族的中心也就是在黃河流域,在河南省的那個圈子裡,東不過山東,南不過淮河,西不過渭水,北不過山西、河北。四川那個時候還排斥在外,儘管有個巴蜀之地,但與中原文化的聯繫並不很緊密,因為蜀道太難,難於上青天。儘管是小小的一個河南四周,黃淮之間,三五十萬平方公里的範圍內,就有上百個諸侯國。那個時候也有馬車,孔夫子自己就有一輛馬車,而馬車在當時那個路面上又能跑多遠呢?所以以前會朋友的確很艱難,哪怕三五十里也要走一天才能到。如果是上百里上千里,那麼就要很久才能走到。而且春秋時期戰亂無窮,還有土匪強盜,很不安全。在這樣一個交通不便的環境裡,信息傳送非常艱難,這個時候“有朋自遠方來”,的確會讓人感覺到非常高興和快樂!這個朋,是知己,是知音,是和大家一起論道的人。我們經常在武俠小說裡看到“華山論劍”,文中的人物要有絕世武功才有資格去“華山論劍”啊。在《論語》裡邊,孔夫子圈子裡面,“有朋”是高規格的,就像我們現在的學術研討會,什麼牛津大學、哈佛大學的博士生導師之類的,到你這裡來和你做學術上的交流,那簡直是受寵若驚,高興得很。所以我們在看這些語句的時候,要先看到當時的社會背景,才能體會這些語句所闡釋的深意。現在的人,一聽說“有朋自遠方來”,眉頭都皺緊了。首先想到的是,屋子裡不好招待客人,得出去幫朋友開賓館,又得花掉多少錢?時代不同了,人們的感受也不同了。

下面一句,也是一個很深刻的問題:“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在如今這個時代,要做到這點很困難了。現在的人都是急於求名,急於成星,稍微有點本事,自己照鏡子覺得漂亮就想當“超女”了。昨天電視裡看到一則新聞:“明星孵化器——北京電影學院”,說去年報考北京電影學院的學生,擠得是人山人海,雖說是萬里挑一,但這些少男少女們都瘋了似的想踏進這個門檻。他們是為了什麼呢?為了被別人“知”。現在的廣告業為什麼會發展得這麼蓬勃興旺,因為當今社會需要廣告,而投資者也一定要做廣告,都想把自己包裝出來,炒作出來。如果沒有包裝,沒有炒作,那麼你這個企業的生命也就結束了。一個人想升官發財,要炒作包裝,在當今市場經濟的社會是很正常的;但作為君子的修為來說,這樣做就不正常了。我在海燈法師那裡的時候,曾結識了一位學畫的,他大搞禪畫,和人合辦了一個世界禪畫院,自任副院長,還在報紙上炒啊吹的,我一听就覺得頭疼。他當時請我當顧問,我心裡發毛,就說:“我能給你顧什麼問啊?”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後來他覺得自己做出了名堂,有地位了,也不理我了。我就是吃了“人不知”這個虧,但沒辦法,自己甘於寂寞、願意寂寞,生怕出名,生怕不適當地炒作;而且我覺得搞儒學修為的人去炒作就叫失德。

周敦頤在《通書》裡面說:“實勝,善也;名勝,恥也。”你名不符實地去炒作就是一種恥辱。 “君子進德修業,乾乾不息於誠,德業有未著,則惴惴然畏人知,遠恥辱也。”生怕人家知道自己在修道,為什麼呢?遠恥辱也!這是很多君子、隱士的價值觀念和人生理念。但我們不能把一般的人和君子、隱士等同起來,不能去犯我以前犯過的那種“低級錯誤”——看不慣人家的炒作。但是,做事一定要適度。我最近一直在和朋友說,不要稱馮老師是“國學大師”,實在愧不敢當,人家一喊,我就臉紅。現在哪兒去找大師啊,沒有人敢自稱大師。像我這樣的人,最多稱自己是一名“國學行者”。孫悟空孫行者,儘管他是“齊天大聖”,但是他做“大聖”的時候盡闖禍,做了“行者”反倒修成正果。武松武都頭,人稱“武行者”,多好!做個行者,踏踏實實地做事才好。所以,我們在“進德修業”的過程中,要耐得住寂寞,不要急於求人“知”,不要急於出頭,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在修道,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在學國學。我認為急於成名就好比“拔苗助長”,根基不穩是經不起風浪的,也許遇事一個跟斗就栽下來了。百煉才能成鋼啊!所以“人不知而不慍”,別人不了解你的才能,根本不用發脾氣,不要抱怨,真正的君子就要有這個德行。出風頭的人未必是君子,而不愛出風頭的人總接近於君子。君子絕不是搶風頭的人,他總是以“禮讓”為先,做人就要做到這個份上。

孔夫子在“學而第一”的第一節,從以上三個方面講了做人學修的基礎。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我們在學修的過程中,首先要有一種愉悅感,樂在其中。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學習,一個人閉門造車不行,需要有一群人大家共修,共同學習,互相切磋,才能夠提升自己的感覺。有一批人,大家在一個道上共同研修,的確是不亦樂乎啊。 “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在我們學修的過程中,不要求名,不要求利,一定要耐得住寂寞。這三句簡直是渾然一體,並不是不相干的,而是很完善的,一體化的。

·孝弟是君子的根本

12【原文】有子①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②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③!”

【註釋】①有子:孔子的學生,姓有,名若。 ②鮮(xiǎn):少。 ③與:同“歟”,語氣詞。

【譯文】有子說:“孝順父母,尊敬兄長卻喜歡冒犯上司的人,是很少的;不喜歡冒犯上司卻喜歡造反的人,更是從來沒有過的。君子致力於根本,根本確立了,道德原則就會形成。孝順父母,尊敬兄長,這就是實行仁道的根本吧!”

【讀解】這段是孔夫子的學生有若的一番議論。 《論語》編得比較平等,先是孔子說,緊接著他的學生髮言了。有子比孔夫子小三十四歲,因為孔夫子真正帶徒弟是在五十多歲以後,所以學生比他小三四十歲是很正常的。有子說:“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咋一看來,這個話怎麼會擺在《論語》裡面呢?在古代社會,忠孝仁義是做人的根本,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婦婦、兄兄弟弟”,這個弟要加一個豎心旁——“悌”,就是說當弟弟的要像當弟弟的。在封建社會的家族中,如果是長門長子那是很牛的,我們看《大宅門》裡的七爺,他是當家的,那就是很牛的。在一個大家族中,兄弟姊妹之間,嫡庶是有別的,比如,皇宮裡面由皇后生的皇子就比妃子生的孩子地位高一大截;大家看《紅樓夢》都知道,王夫人生的賈寶玉就比趙姨娘生的賈環地位要高出不知多少。在當時社會,這種關係都是要把它理順的。

孝順父母,尊敬兄長是實行仁道的根本。這實際上就是《大學》“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也就是孟子去見梁惠王時所說的:“尊敬自己的老人,並由此推廣到尊敬別人的老人;愛護自己的兒女,並由此推廣到愛護別人的兒女。做到了這一點,整個天下便會像在自己的手掌中運轉一樣了。”(《孟子·梁惠王上》)。

談到“孝悌”,是對年輕人而言。年輕人在家裡,對父母要孝順,對兄長能夠禮敬,這個“悌”,就是當弟弟的一個本分,是他應該服從的規矩。我們觀察動物世界,不管是獅子也好,狼群也好,凡是群居的動物,在生下小動物的時候,經常遊戲,在遊戲的過程之中,尊卑貴賤就定下來了,而且大家終生服從,不敢越矩。古代社會也是這樣,它需要一種社會秩序,需要一種遊戲規則來使社會穩定,而這種穩定性就個人而言就是一個人的修為。在家裡面,“其為人也孝弟”——既不欺負老太爺,不虐待老媽,也尊敬兄長。 “而好犯上者,鮮矣!”這樣的人,在機關里面,常常和領導對著幹,犯上作亂,根本是不可能的。常言道:忠臣必出於孝子之門。一個人因為有孝,才對家庭有責任心;對家庭有責任心,服從家規,那麼他在朝為官,為社會承擔責任,也會守好社會上的規矩,擔好社會上的責任。這是一個人的基本素質,他在家裡沒有犯上作亂的因素,那麼他在社會上也就不會有這種行為了。 “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這句話很好理解,意思上又遞進了一層。

“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什麼叫本?就是《大學》裡談到的“修身”。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是中間環節,向內正心誠意,格物致知,是內聖之道;向外齊家、治國、平天下,是外王之道。所以修身是本,上至天子下至於庶民,無一不以修身為本。現在的小孩子在學校裡學習,不管是小學、中學、大學,都要有一個立本的過程,有這個基礎了,有這個本錢了你才能為社會服務,才有謀生之道。在古代社會,這個“本”,就是忠孝節義的修養。 “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這也是許多老先生的口頭禪,我的老師就經常反復強調“本立而道生”。這個“本”就是修身,當然修身並不是簡簡單單地參加幾次體育活動,把身體搞得棒棒的,一頓可以吃八碗飯,跑十幾里路就修身了,不是的。以前講“德智體”全面發展,是一個很好的提法,但是不能把它架空。德,如何培養這個德?智,如何培養這個智?體,也就是身體,如何讓它健康起來?現代人們對“德智體”的感覺和古人的感覺差距很大。以前的德,是對“道”上的一種感覺,所以韓非子在《解老篇》說:德者乃“得道”,即在道上有所悟入,有所體驗。道有天道、人道,人之道即對“仁義禮智信”有所體驗和開悟才能說有德了。那麼智呢?智即智慧,但不是現代人所認為的知識加文憑。現在的文憑又有多少可信度呢?現在別說大學生,就連博士都是滿天飛。很多學生的畢業論文完全是網上合成的,有幾個是用自己的腦子,踏踏實實地寫出來的呢?炮製加裁剪,有些人甚至出錢買文憑,由此看出,我們現在的教育有多麼麻煩。認真思考一下,在如今教育體制下走出來的學生還稱得上有“智”嗎? “德智體”,德放在第一位,如果在教育的過程中連起碼的道德修養都沒有培養起來,想得智慧是不可能的。
所以說到“君子務本”,要看我們有沒有捨得之心。哪怕一時名我不能得,利我也不能得,但是我能得“道德”二字,也就心滿意足了。這也是一個人價值觀、人生觀的取捨問題。你取什麼?取那些虛假的名和利,還是取一個實實在在的“道德”?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古人來說是清晰的,用孔夫子的話來說:“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對君子而言,貧賤算什麼,如果能“務本”,一樣樂在其中嘛!有了這個本錢,還會犯上,還會作亂嗎?不會。在整個社會,不管富貴的,貧賤的,大家都務本了,那麼這個社會就是祥和的、光明的。所以“務本”,就個人而言,一個人一輩子會由此少煩惱,少痛苦,因為他的貪欲少了,爭鬥之心少了,是非之心少了,一輩子就會過得很滋潤,內心很平和,心靈很健康;而就社會而言,整個社會的動亂因素少了,大多數的人都在務這個本,都在道德上行,那麼這個社會就一定會和諧起來。
把上面講的歸納起來,就是:“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道德不是一句空話,它一定要落實在人與人的關係上。首先要落實在家庭關係上,連父母都不孝敬的人,還能忠實地對待自己的朋友嗎?和自己的兄弟都處不好,還能與社會上的人和周圍同事處好關係嗎?看起來這句話與“仁”相距十萬八千里,但仔細體味,它的確是仁之本。 《論語》裡涉及到“仁”的問題,孔夫子所給的答案都不一樣,有各種說法,比如“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這就像禪宗公案裡面問:如何是禪?其回答也是五花八門,各種答案都有,這是因病施藥,因人而異。所以我們在看待這個“本”的時候,也要反省自己有沒有“本”,孔夫子說:“吾十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三十而立就是孔聖人所找到的立足點,也就是本。一個人沒有這個“本”,也就談不上“立”。

·溜鬚拍馬的偽君子

13【原文】子日:“巧言令色,鮮矣仁。 ”

【註釋】令色:令,好、善;色,臉色。

【譯文】 孔子說:“花言巧語,一副討好人的臉色,這樣的人是很少有仁德的。”

【讀解】 巧言令色,是一幅偽君子的畫像。如果再加上孟子借用曾子的兩筆,那可真稱得上是絕妙了。曾子說:“脅肩諂笑,病於夏畦。”聳起兩個肩頭,做出一副討好人的笑臉,這真比頂著夏天的毒日頭在菜地里幹活還要令人難受啊! (《孟子·騰文公下》)儒者對偽君子的鄙棄之情溢於言表。僅孔子對“巧言令色”的斥責,在《論語》中就記有三次,另兩次見於《陽貨》、《公冶長》)。
  
我們在修身過程之中,在人與人的交往之中,在社會的種種關係之中,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角色,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形象。孔夫子在這裡就抬出了一種形象,就叫“巧言令色”。我們經常可以看到身邊有這樣一些巧言令色的人,投人所好,奴顏媚骨,天天吹吹捧捧,溜鬚拍馬。當然初次打交道的時候,你還會覺得很溫暖很舒服,覺得這個人還很和氣,但久而久之就會令人厭煩了。真正的大丈夫何需如此呢?何必處處討好別人,迎合別人呢?孔夫子是很有骨氣的,我們做人也一樣,一定要有自己的人格和尊嚴,要有自己的榮譽感。不能說誰誰誰的官大,誰誰誰的錢多,就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當然,在現今社會上,官場之中,企業裡面,官高一級如泰山壓頂,如《道德經》所說:“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地位有點差別,說話就不一樣,上級“嗯”、“啊”地和你打交道,下級在領導面前腰都沒有直過。一個人,有可能剛剛在自己的下級面前表現出一副威武的樣子,轉眼看見上級領導來視察,腰馬上彎下去了,完全是條件反射,成了習慣了。

而在古代是個什麼情況呢?那個時候,國家法律明文規定,秀才進衙門是不跪公堂的。有了功名的人可以不下跪,與縣太爺平起平坐。大家都是孔孟的學生,都是皇上的學生,都是師兄弟,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由此而養成一個人的志氣。孟夫子和莊子都有著一種“天子不得而臣,諸侯不得而友”的骨氣。中國從先秦到明清有很多隱士,他們不為五斗米折腰,甘於貧困,絕不去巧言令色。所以我們在面對巧言令色之人的時候,不但要認清他的真正面目,而且要自我反省一下,我在外面對人對事的時候是否也處於一種巧言令色的狀態?如果自己也處於巧言令色的狀態,就要敢於把這種形象扭轉過來,把自己的脾氣習性改過來,因為稍微有點眼光的人都看不起巧言令色的人。我們在生活中需要常常反省自己,如曾子所說;“吾日三省吾身。”其實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有這種性格上的弱點,沒有這種弱點的人,不是真正的君子就是極其傲慢的人。傲慢屬於一種病態,也是心理不健康的一種表現。那麼,怎樣在傲慢和巧言令色之間找到一種平衡?這個需要大家仔細琢磨琢磨。

·要養成反省的習慣

14【原文】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註釋】 曾子:孔子的學生,名參,字子輿。三省:多次自我反省。 “三”表示多次,不是實指三次。傳:指老師傳授的學業。

【譯文】曾子說:“我每天多次自我反省:替別人謀劃是否忠心?與朋友交往是否守信?學業是否時常溫習?”

【讀解】 這些話大家都很熟悉。我們在生活中要養成一種反省的習慣,每天入睡之前靜默一下,把自己一天的所作所為做一個總結,也不需想多了,就三條。首先,想一想:“為人謀而不忠乎?”今天肯定做了一些事情,不管是自己的事情、朋友的事情還是單位上的事情,我是不是盡力盡責了?是不是在敷衍搪塞、玩世不恭?是不是謹慎地對待了?我們對自己的工作應該有一種嚴謹的態度,要有敬業精神,“為人謀而不忠乎?”就是一種敬業,就是要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全心全意地把一件事辦好了。

其次是要想一想,“與朋友交而不信乎?”與朋友交往,要有一諾千金的信譽,說出來的話,哪怕是“火炭”都要吞得進去,忠於自己的諾言。君子一般不輕易許諾,一旦許諾就要兌現。所以我經常講:儒家所言“仁義禮智信”,“仁義禮智”都太高了,但是這個“信”一定首先要做好。如果“信”都做不好,那麼“仁義禮智”就更別提了。 “信”,是仁之根本。與朋友交往,一定要講求一個“信”字,如果無“信”,那麼就是一種“狼來了”的感覺,多喊幾次“狼來了”就沒人信你了。失信於人,應該引起自己內心的羞愧感。我們安身立命,在社會上闖蕩,不管什麼事情都可以放下,就是這個“信”不能放下。 “信”實際上是一個人的擔當精神。有些朋友呢,與人說話想當然地說,輕易許諾,說了就忘記了。這樣就失去了信用,以後在與人謀事的時候,人家就不敢找你了,覺得和你這種人打交道沒意思。

我們要想建立具有穩定性、連續性、持久性的人事關係,首先要建立在“信”的基礎上。西方有百年老店,中國至少現在還沒有。這其中有解放初期社會主義所有製改造等客觀原因,但改革開放,允許非公有製企業的存在之後,已有二十年多年的時間,據一些專家分析,中國大多私營企業平均壽命只有兩三年。兩三年就短命了,為什麼?這裡面有企業適宜市場環境等諸多因素,但關鍵一點,真正要把一個企業玩轉,就要憑一個“信”字!這個“信”,要量力而為,不要輕易許諾,不能隨便給市場客戶許諾,不能隨便給自己的職工許諾,也不能隨便給主管部門許諾,要在自己能力的半徑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所以這個“信”說起來很簡單,實際上是一個非常複雜的系統工程,如何把它料理好非常重要。

“傳不習乎?”就是前面所說的“學而時習之”。 “老師引進門,修行在各人”,學習聖賢之道就是要反反复复地學,反反复复地溫習、咀嚼,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要以這樣的精神來對待學問。古時在書院讀書的人,往往是大家一起互相辯論、交流,你談你的感想,我談我的體會,談了以後,允許有不同的意見提出來。以“四書”為例,大家想想,自宋元明清以來,有關的著述有多少,打開《四庫全書》一看,就有好多,而選入《四庫全書》的都是有名氣的,更別提沒有選入的有多少了。在明清時代,三年一大考,包括鄉試、縣試、省試,還有殿試,從秀才、舉人、進士到狀元這幾個門檻,哪一篇論文,包括八股文,不是談自己學習“四書”的心得?所以講“傳不習乎?”我們要善於在聖賢之道上勤學勤修,並不是學了就算了,要把它融化在我們的身心之中,要美化我們的靈魂,使之成為我們靈魂的一部分。長久熏習,我們舉手投足之間都會浸潤著聖賢之道,走到哪兒去,感覺就會不一樣了。我們常常說英國人有教養,他們的教養來自其紳士那一套;而中國人的教養,是因為有聖人之道嘛。入了這個道和和沒有學過這個道的人,感覺就是不一樣。 《論語》裡面講“溫良恭儉讓”,一個人在社會環境之中能夠做到溫、良、恭、儉、讓,那是很可親的啊,走到哪兒都能與環境和諧共處。如果你不溫、不良、不恭、不儉、不讓,人家見了你就像見了山大王一樣,避之而唯恐不及,谁愿意和你在一起呢?所以,“傳不習乎?”就是告訴我們要通過學、修、養,把知識變成見識,見識變成見地,融入我們的智慧,融入我們的道德,乃至於打成一片,這樣學修,才能真正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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