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奇陣
小仙、小天經過數度嘗試,始終無法接近金鷹,兩人火大,乾脆不理它,逕自在孤崖四
周探險,無意中發現半山腰上金鷹所築的巢,二人便攀著山籐巖壁,溜下鷹巢。
鷹巢是用枯樹和金色羽毛混合築成,高度到小仙腰部,寬有直人並躺的距離,這鷹巢之
大,絕對是天下第一。
待他們二人探過鷹巢,找不出所以然,爬上崖頂時,兩隻金鷹大概是毒發,已經有些顛
顛倒倒,對於小天和小仙他們的逼進,只能莫可奈何地啞叫兩聲,以示抗議。
小天終究採用小仙的提議,兩人齊上,一個抱頭,一個拖腳,將兩隻金鷹一一扳倒於
地,每隻塞下一粒強烈迷藥,迷倒它們之後,才開始為兩隻龐然大鷹療傷。
好在小天身上靈丹妙藥不少,內服外敷,兩人忙活大半天,總算替金鷹們醫治完畢。
「好了!"小天用一方白布,擦淨雙手,站起身來大聲地宣佈著。
小仙如釋重負地吐出口大氣,她疲乏地癱坐於地,嬌喘著舉袖抹去額上的汗珠,放心
道:「總算把它們的命救回來啦!」
小天呵呵輕笑著,他彎下腰,仔細地再度檢查過兩隻金鷹,這才"嘿殺!"一聲,奮力扛
起比他大上好幾倍的雄鷹,招呼道:「走啦!」
小仙雖累,卻也跟著抬起雌鷹,和小天一起走向左前方,一處寬敞的山洞裡。
安置好金鷹後,小天拍拍手,和小仙一起得意地看著昏迷中的金鷹。
此時人所居的山洞,則是小天事先挑選,做為安置病患的場所,他和小仙兩人,便在洞
口生起火,做為自己休歇的地方。
小仙啃著烤山雞,漫不經心問:「小天,金鷹找到了,可是還沒有血龍令的下落,你覺
得接下去,咱們該怎麼辦?」
小天拋開一支雞骨頭,抹抹嘴道:「簡單!按照計劃,咱們進風雷潭瞧瞧,我就不相
信,那裡真的是有進無出。」
小仙盯著火堆,眨眨眼道:「其實,如果咱們在進風雷潭之前,先在外面綁條繩子帶進
去,不就不用怕走不出來啦!」
小天正和一隻雞爪在奮戰,他聞言呵笑道:「我正是這麼打算!」
小仙有默契地點點頭,專心啃著手中的雞肉,不將進風雷潭的事,當成一回事煩惱。
這就是小天他們會比常人更快樂的原因,他們總是將複雜的問題簡化,再為簡單的問題
找出解決的方法,如此一來,問題有了解答,便不再是問題。
至於那些單純不了的問題,小天他們就將它暫時丟到一旁去,等到尋得解決之道時,便
動手直接解決問題。
如此,問題就不會再困擾他們,而他們的生活,自然過的開開心心,順順當當,沒有煩
惱。
這是一帖偏方,一帖能使人快樂的長壽偏方,小天和小仙向來不喜歡按牌理出牌,所
以,他們很得意自己能發現這種不是正途的偏方,他們二人,不但日常身體力行,而且有意
將它大力推廣。
第二天,小仙和小天二人,在金鷹的低鳴聲中醒來,他們看到兩隻金鷹相互揉弄著對方
的頸項,同時以嘴輕啄對方傷處,就像在探著彼此受傷的情形,那種兩情眷戀的樣子,不禁
使得二人感動無比。
小天帶著昨夜吃剩的山雞,走向洞底。他嘻嘻笑道:「大老鷹,你們早呀!傷口疼不
疼?肚子餓了沒,吃些烤雞好不好?」
小仙看著小天謹慎緩緩地向金鷹接近,不由得也起身提掌戒備,以防萬一金鷹發怒時,
好支援小天。
可是,出乎二人意料,金鷹並沒有對小天採取任何攻擊,它們只是側著頭,以明亮的大
眼睛瞅著小天,好像在傾聽小天說話一般。
小天將烤雞放在金鷹面前,然後退後三尺,微笑道:「吃早餐嘍!」
雄鷹似是應和小天的招呼般,"呱"然輕叫,它低頭看著眼前的烤雞,伸出巨爪和利嘴,
撕下一片雞肉,轉頭餵入雌鷹口中。
受傷較重的雌鷹,欣然昂首,張口吞下肉片,然後用頭輕頂雄鷹胸頸,那模樣俏皮極
了,看得小天他們二人,忍不住呵呵直笑。
小天突發奇想問:「小仙,你猜小金鷹是在說謝謝,還是想再吃一塊肉?」
小仙肯定道:「當然是想吃肉!」
小天奇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昨天烤的雞太香了,它只吃一塊,怎麼夠呢?當然是想再來一塊!」小仙得意
地解釋著。
小天以為小仙有什麼驚人見解,結果,小仙竟幽他一默害得正在喝水的他,"噗!+-*/
地將水噴出,差點沒嗆死。
小天猛拍胸口,咳笑道:「拜託你饒了我,好不好?這種昧良心的話,你都能說得出
口?」
小仙杏眼一瞪,嬌嗔道:「什麼昧良心的話,我這人最老實,從來不說謊!」
小天被小仙假正經的樣子,逗得大樂,笑得在地上直打滾,大呼:「救命。」
小仙自已也覺得好玩,忍不住撲哧一笑,再也裝不下去。
小天好不容易喘過氣,瞅著小仙謔道:「你若叫老實,天下就沒有不老實的人嘍!」
小天輕啐道:「誰說沒有?我面前就有一個現成的賊人!」
小天嘿嘿一笑,不以為仵道:「我若是賊人,你就是賊精,咱們倆半斤八兩,誰也不用
笑誰。」
忽然,小天鬼叫道:「誰拉我?"他猛一回頭,就和一顆金光閃爍的鳥頭,來個面對
面。
小天順手摟住金鷹的脖子,搔弄著黃金般的羽毛,柔聲問:「怎麼啦?叫我有事嗎?」
小仙抓起最後半隻烤雞,走到雌鷹面前,代金鷹回答道:」它們還沒吃飽啦!」
果然,方才放在金鷹面前的野雞,連肉帶骨頭,一點也不剩。
小仙索興在雄鷹面前坐下,用手撕著雞肉,親自餵給雌鷹吃,好像金鷹是她家養的,而
她已經餵過金鷹千百次般,動作自然而熟練。
此時,如果有人看見洞中的情景,他一定不會相信,在昨夜以前,這對金鷹仍然凶狠無
比,恨不得殺死所有人類才甘心。
因為,此時小天偎在雄鷹胸前翹腳,小仙卻口中唸唸有詞,一邊餵食,一邊和雌鷹聊
天,而這對金鷹,竟是目光溫柔,隱含感激地凝視著他們二人。
在小天他們心目中,鷹和人一樣,只要你以真心待它們,它們自會回報以真心,比起某
些狡詐、陰毒的人類,鷹要比人可愛多了,至少,你不需防著曾經救它一命的鷹會吃人,但
是,你永遠難以捉摸,那些別有用心的同類,會在何時,因為名利之爭,不得不將你犧牲。
孤崖依舊是孤獨地聳立於群山環繞,深谷隔絕的天地之間,並沒有因為經過半個月時光
的流逝,而有所變遷與改變。
「飛起來!飛起來!輕快地飛起來……」
孤崖上,一處平坦的地面,小天和小仙二人,興奮地又唱又跳,又蹦又叫,在他們前面
不遠,兩隻金光耀目,神采奕奕的超大型金鷹,卓然挺立。
今天,是個風和日麗,萬里無雲的大好晴天,也是金鷹在受傷半月之後,首度展翅試飛
的日子。
似要應和小天他們的歡叫,兩隻金鷹同時緩緩展開丈長的巨翅,沉穩地上下擺動起來,
在小天和小仙狂呼吶喊的加油聲中,金鷹們揚起滿天塵埃,振翅嘶鳴,直衝九霄天際。
「喲呵!"小天他們在孤崖上,奔跑追逐著天上的金鷹,直到斷崖邊緣才停住腳步,他
們二人,雙雙抬手搭在額前,擋住刺眼的陽光,以目光繼續追尋著金鷹亮麗輝煌的影子。
經過半個多月來朝夕相處,換藥餵食,小天他們和金鷹之間,已經培養出一份真摯而且
濃烈的深情。
在小天他們心目之中,兩隻金鷹,就像兩人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如今,金僵們重新振
翅凌霄,他們二人心中的激動,實在不在話下。
但是,這何曾不是代表著,不久的將來,小天他們就要和金鷹分手。
因此,激動的情緒之中,二人更有著一股無言的感傷,使得小仙忍不住眼眶泛紅,泛然
欲泣道:「小天,我好高興,也好難過,直想大哭一場,怎麼辦?」
小天眨著微有淚影的大眼睛,強顏歡笑道:「你就大哭一場好了,我會假裝不知道。」
小仙一撇小嘴,淚如雨下,可是她硬是抽抽咽咽,強忍傷心道:「你好壞,你幹嘛同意
我哭,我……才不哭!」
話才說完,小仙已經「哇!」的一聲,撲進小天懷裡,痛苦失聲。
小天畢竟是男孩子,不像小仙那般情緒化,他心中雖然也是悵然若失,但是,他卻抑住
滿心惆悵,扮演起強者的角色,輕聲安慰著小仙。
就像夏天的雷陣雨,小仙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沒多久,她發洩夠後,即刻收起
眼淚,扯著衣袖,抹抹自己的大花臉,難為情道:「好了,我不要哭啦!」
小天哭笑不得地盯著小仙,佩服道:「哇塞!小仙,你實在有夠高竿,眼淚像自來水,
說來就開,說關就關,收放自如吶!」
小仙糗大地強辯道:「才不是呢!人家本來不會哭,卻是你說什麼,要我大哭一場,我
總不能讓你失望,只好隨便哭上一哭嘛!」
哦——
小仙糗糗地扮個鬼臉,故意改變話題,指著天空叫道:「你看,金鷹回來了。」
小天連忙抬頭看去,小仙得意地拍手促狹笑道:「哈哈,烏龜抬頭!"小天看不到金
鷹,才知道自已被騙,他轉過身,伸出手做勢撲向小仙。
小仙呵呵笑著逃開,小天對她吼道:「金鷹回來嘍!」
小仙皺著俏鼻子道:「學我的,不稀奇啦!」
突然
一聲愉快的呱然鷹鳴,自天空傳來,小仙急忙抬頭尋找金鷹的影子,果然看到兩隻金鷹
一前一後地飛回來。
小天哼聲謔笑道:「笨的人,向來以為自己很聰明,我實在很同情你那小可憐的自卑
心!」
小仙瞪他一眼,但是因為沉醉於招呼金鷹的喜悅中,懶得理會小天,便大度地放他一
馬,逕自高舉著雙手,在頭上交叉揮舞,和回航的金鷹打著招呼。
小天不甘落後,撮起唇,發出一聲響亮的口哨聲,對著天上的金鷹,熱情有勁地呼嘯
著。
兩隻金鷹快樂的在他們二人頭上盤旋一陣,然後才緩緩下降,它們的翅膀,扇起猛烈的
狂風,吹得小天他們二人的衣服,獵獵作響,
待金鷹停穩,小天和小仙已經頂著強風,跑上前去,各自抱著金鷹的脖子親熱。
還好,金鷹有兩隻,否則他們兩人,大概得先打上一架,才能決定誰有優先權,可以先
和金鷹摟摟抱抱一番。
等二人分別和兩隻金鷹親熱完畢,小天和小仙才回到山洞裡,打點行李,有點留戀地看
著半個月來,臨時湊和的窩,對著邪光禿禿的洞壁似乎都生出了一份孰悉感!
小天搖頭一笑,拉著小仙走出洞口,迎向等待他們兩人的金鷹。
小天走上前,輕摟一下金鷹脖子,然後伸手指拍拍金鷹的翅膀,雄金鷹嘎鳴一聲,展開
雙翅,讓小天爬上它的背。
小仙依樣畫葫蘆,也爬上雌鷹背上,這是他們二人,半個月來,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
訓練金鷹當他們的交通工具。
不過,由於金鷹因傷一直在修養中,所以,小天和小仙他們只能摸擬到爬上金鷹背上為
止。
至於,他們是否能讓金鷹駝著四處翔游,那可就難說的很。
但是,這正是令小天他們感到興奮和刺激的地方,他們二人,一向樂於和末知挑戰,縱
然,失敗的結果,有可能是賠上唯一的一條小命,也在所不惜,至死不悔!這就是他們玩命
的本色。
小天看向身旁,另一隻金鷹背上的小仙,二人有默契地同時點頭,在小天一聲呦之下,
金鷹巨翅一揮,果真載著小天他們緩緩升空,
小天他們二人,只覺耳邊風聲呼呼,人已經飄飄然飛入高空,迎面而來強勁的風力,幾
乎將兩人吹得飛出金鷹背上。
好在他們兩人功力深厚,連忙使出落葉生根的定身法,雙腿夾緊鷹背,雙手抱著金鷹脖
子,宛若金鷹身上的羽毛般,緊密地黏著金鷹,總算二人沒被吹跑。
可是,高空中除了強大的風力外,大氣的壓力,同時壓迫著他們,使得二人耳鳴心跳眼
花,逼得他們不得不運功相抗,才勉強喘得過氣來。
良久,小天他們終於習慣高空的飛翔,開始有心情低頭看著腳下的世界。
此時,在他們的下方,只見一大片連綿無盡的綠色雲海,正是苗疆內陸的叢林,偶爾,
有些刺目的枯黃,切斷綠海,截斷綿延的森林區,那是縱谷和削崩的絕嶺。
小天側頭看向小仙,見小仙不轉睛地看著地面景物,不由得微微一笑。
小仙似乎感覺到他的注視,於是抬起頭詢問地回視過來。
小天貼著金鷹脖子的手掌,收攏起來,大拇指往上一豎,比出一個一級棒的手勢,小仙
深表同意的猛點頭。
他們二人深深覺得,半個月來苦心訓練金鷹和此刻痛苦的經驗,全都值得啦!
天底下,有誰能像他們二人,乘著金鷹,在天上飛來飛去?這種曠世佳舉,比之上回在
驪山上,大鬧皇帝寢宮和行館,來得有意思多了。
飛著飛著,前面某處,突然出現一片白霧茫茫,令人看不清天上地下。
兩隻金鷹突兀地厲嘯起來,繞個圈,回頭往後飛去,小天他們在鷹背上,只覺得金鷹似
乎變得緊張焦躁不安。
還不待二人弄清楚怎麼回事,金鷹已經載著他們遠離白霧區,同時急速地往下俯衝落
地。
小天他們只覺得地面正快速接迎當中,二人均忍不住,嚇得閉起眼睛。
小仙大叫道:「媽媽咪呀!南無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士音菩薩,救命呀!」
小天呻吟道:「我的天呀!如來佛祖,我曾經侍候你十五年,你可不能在這種重要關
頭,丟下我不管!我是你最最忠實的信徒耶!」
半晌,沒有動靜。
連耳邊的呼嘯的風聲都不見,小天他們微微睜開眼晴,偷偷瞇眼瞧瞧,噎!天不搖,地
不搖啦!小天和小仙放心地睜大眼晴來看,原來,金鷹不知何時,已經穩當當地停在一處疏
林裡,它們正展開翅膀等小天他們下來。
小天拍拍胸口,跳下地面,驚魂方定,大喘口氣道:「還好,有燒香,有保畢(保佑)!
總算十五年假和尚沒白幹!」
小仙自金鷹翅膀,像溜滑梯般,留下地面,雙腳微微打抖道:「怕怕!哪有人這樣降
落!簡直是謀殺。」
兩隻金鷹似是知道嚇著二人,於是踏著巨爪,用腦袋磨蹭著二人,小仙故意輕叱道:
「少來,你以為嚇過我們之後,撒撒嬌就可以算啦!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此金鷹輕聲低鳴,好像在解釋,又像在求饒,小仙大牌地背過身去,不理它!金鷹居然
用頭頂頂小仙的背,見小仙沒反應,突然頭一低,用嘴去啄小仙的嬌臀。
「呀!"小仙抱著屁股,猛轉過頭,瞪大眼氣呼呼地賞了金鷹一個大響頭,她嬌嗔道:
「丟丟臉,你怎麼可以咬我屁股?」
小天在一旁,死命用雙手撫著嘴,卻仍掩不住"呼呼!」「呵呵!」的暴笑聲,小仙根
恨恨賞他一記衛比生眼,再踹了金鷹屁股一腳,才算消氣。
雌鷹被小仙踢得連顛二步,指著翅膀嘎叫一聲,它似有無限委屈瞅著小仙,目光竟是出
奇的哀怨。
小仙接觸到金鷹的眼神,猛然一楞,她吶吶道:「怎麼啦!我和你開玩笑的嘛!是不是
踢痛你?」
雌金鷹大頭一擺,朝著白霧迷茫的方向,慘然悲嘯,並且不斷地重複若擺頭的動作,幾
乎是立刻的,雄金鷹竟也轉向白霧籠罩的那方,仰天淒嘯。
小天和小仙先是莫名以對,突然同時脫口而呼:「風雷潭!」
風雷潭呀風雷潭!風雷潭中風雷動!
苗疆聞潭色變的鬼域,人人不願談,不敢談的庫木塔殺'喀!
一處終年雲霧封閉,迷離撲朔的人虛幻境,一個只聞人獸得進,難以生出的神秘地區。
早在遠古時代,有苗疆之時,便有庫木塔殺喀,這處有潭之名,而無潭之實的鬼域,其
實是一處沼澤遺跡。
由於地理位置特殊,正巧位居數座相錯的山峰之間,因此,終年潮濕多霧,若是只此一
端,風雷潭便不至於或成為令人怯步的不歸谷。
怪只怪老天無聊,洪荒古來心血來潮,突發奇想,順手拈來一些巨石、怪木、水澤,閒
散有致地隨便一擱,造成一座天然奇陣。
這座奇陣,不但暗合陰陽,衍生五行,更是和天干、地支,兩相呼應。
隨著子、丑、演、卯、辰、已、午、末、申、酉、亥,各個時辰的不同,陣式自動輪
轉,呼風喚雨,生雲造霧,無所不能。
老天造物,往往自有它存在的道理,不霸道,不殘酷。
但是,這麼詭異的天然奇陣,在經過幾千萬年歲月無情的侵蝕,石頹潭干,樹枯草長,
滄海已成桑田,景物已非。
因此,奇陣有了缺損,不再運轉自如,反而久之,它變成一座死陣,一座有死無生,有
去無回,要人老命的死亡之陣。
陣已毀,可是陣仍在,依舊佇立於天地之間,對著人們發出索魂的呼喚。
小天他們二人,自金鷹的神態,猜出風雷潭的位置,推測當年南海神龍宮的第六代宮
主,確是在此遭遇不幸。
所以,金鷹們對白霧特別敏感,對這個方向特別感傷難忘。
正當小天他們計劃往風雷潭出發時,兩隻金鷹百般阻撓,硬是不讓兩人前往死亡之地。
小天火大之下,在金鷹的夥食內,下了大量不傷身體的迷藥,將兩隻金鷹迷倒綁牢,才
得以脫身,順利來到風雷潭附近。
雖然,小天他們才踏近風雷潭十里之地,可是,已經是昏天暗地,白霧濃厚的令人伸手
不見五指。
饒是二人已經在風雷潭外,綁著細繩帶進鬼域,仍忍不住心驚肉跳,大念鵝米豆腐。
小仙更是緊緊拉著小天的手,死也不敢稍放,深怕一放之後,從此,我倆沒明天,不得
相見,那就,慘慘慘,一路淒慘慘到底。
小天頗有先見之明,花白霧突起,悄況一不對頭時,便用段繩子,拴在兩人腰間,以免
彼此變成迷途的羔羊,找不到回家的方問。
迷霧中,小仙微現緊張問:「小天,前途茫茫怎麼辦,我不知道腳該往哪裡放耶!。」
小天捏捏她的小手,安慰道:'「別擔心,只要抬起腳,就往前踏,沒啥好猶豫……」
「哎呦喂——,小天救命!」
小天感到小仙突然一沉,連忙握緊兩人相牽的手,緊張道:「小仙,怎麼啦?你怎麼變
矮啦?」
小仙雙手抓著小天,駭然道:「我掉進流沙坑,你千萬別動,舌則,咱們倆雖非同年同
月同日生,可有幸同年同月同日死嘍!」
濃霧裡,小天深深體會到當一個瞎子的心情,尤其做一個有著明亮雙眼的睜眼瞎子,是
多麼令人感到洩氣。
他小心地伸出右腳,輕輕探踏自己立身的周圍,尚稱安全。
於是,小天斷然道:「小仙,我喊一、二、三,你儘是提氣輕身,我把你拉上來,在我
右側一步遠的地方,是安全地帶,你只要扭扭腰,轉半圈,就可以腳踏實地,準備好了沒
有?」
「好了。」「一、二、三!"小天大喝一聲,使勁將小仙拉出流沙,平轉身,穩穩地將
小仙扶站於身旁。
「媽媽咪呀!總算撿回一條小命。"霧中傳來小仙放心的噓氣聲。
小天心情一鬆,馬上不老實地調侃道:「你呀!是禍害遺千年,想死可沒那麼容易!哎
喲!」
後面的"哎喲!"是被暗算的哀號,原來,小仙聞聲測位,柔荑猝揮,賞給小天的屁股一
大巴掌。
「喔"小天揉著屁股,埋怨道:「你真有夠狠心加三級,居然如此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你難道不怕天打雷劈,死的很難看。」
小仙嘿嘿賊笑道:「你說的,我是禍害遺千年,不活到有夠愧(滿意),是死不了的!而
且,在這種視而不見的鳥地方,死的好看、難看,都是無差!我是沒有所謂的啦!」
小天無奈道:「你很皮喔!」
小仙呵呵一笑:「彼此,彼此,於是兩人苦中作樂,對著白浩浩的前途放聲大笑了。
小仙苦歎道:「笑完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突然,她覺得身旁的小天,猛然下沉,換她緊張兮兮的拉著小天的手,問:「喂!小
天!你怎麼啦?跌下去了嗎?」
小天回道:「我沒有『拉',這裡也沒有毛坑,跌不下去的。」
小仙一楞之後,啐笑道:「沒有拉幹嘛往下沉?我'屎'(死)是不是?」
小天笑道:「找人也得有人做伴,你就一起來吧!"他拍拍小仙的小腿,示意她坐下
來。
小仙仔細落坐後,繼續糗道:「毛坑太小,只容得下一個人,要找屎,你自個兒去,恕
不奉陪!」
去你的!」
我才不去!」
「少米,說點正經事。」
「我是在說正經事,只是我不知道咱們坐在這裡,是在參哪一門禪?
小天真覺反應,脫口而出:「歡喜禪!」
「呀!"一聲悶響,小仙怒道:「禪你個頭,你還是去找『屎'比較正經一點!」
小仙一腳將小天踹入流沙坑內,她卻忘記兩人腰間,帶綁著一條息息相關的繩子。
當小天"哎喲!"出口,小仙連帶被拖向流沙坑,嚇得她趕緊使出千斤墜剎住身形,同時
順著繩子,將小天拉上實地。
小仙鄭重聲明道:「我給你講,我是為自己的生命著想,才勉強救你一下下,你可別自
作多情地以為我有其他什麼副作用。
小天賊笑道:「我栽(知道)啦!"他暗自在心中加上了一句:「做賊心虛,越描越
黑。」
小仙哼聲道:「認栽就好。」
「嘿嘿:「小天賊笑不語,得意自己吃到一記嫩豆腐。
小仙只覺得小天笑聲有異,可是濃濃白霧的掩飾下,無可奈何地瞧不出所以然來。
一時之間,他們二人都不再說話,突如其來的沉默便悄悄浸人霧中,籠罩著兩人。
最後,還是小仙先憋不住,她無聊地問:「喂!小天,我們到底在這裡幹什麼?」
「沒幹什麼呀!我們就做在這裡等。」
「等,等什麼!等死還是等吃飯?」
笨!等霧散啦!」
「萬一霧不散呢?難道咱們就在這裡一輩子。」
坐一輩子?那會變成有'痔'青年,我可沒興趣!你如果有興趣得便秘,就儘管坐一輩
子吧!我可沒意見!」
喂!姓古的!你家翔龍社缺水是不是?幹嘛出口成『髒',真是沒水準、沒氣質、沒風
度,無聊的可以!」
就是因為太無聊,所以才沒話找話聊,呆子。」
豬八戒!你還沒有說,你是憑什麼認為這陣霧一定會散?」
「老天在上,不是我古小天喜歡出口成『髒',實在是有個某人欠罵,天下怎麼有這麼
竹本(笨)的人,居然,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我真為他感到慚愧!」
「姓古的,我鄭重地警告你——」
「卡!我知道你要出口成'髒',為了挽救你的名譽,我就告訴你答案了。你仔細想想,
剛才這陣霧,是不是來的很突然?」
「嘿!那有怎麼樣?」
記不得老巫師曾經提過,他認為這個鬼域是一座天然陣式。」
記得呀!」
那就對啦!既然這是一座陣式,而且濃霧來的離奇,那一定是因為陣式變化所造成,
只要等這變化的時間一過,霧是不是有可能自己分散,不用咱們在這裡坐一輩子,變成有'
痔'青年。」
「——」
怎麼樣,有沒有道理?」
我們來玩文字接龍好不好?」
小天呵呵輕笑,他知道小仙故意改變話題就是承認自已不夠聰明,於是,他不為已甚,
順著小仙的意,不很熱烈地問:「怎麼玩?」
「就是我們輪流說一句成語,但是,成語起頭那個字,必須要和上一句成語的最後一個
宇同意。」
很無聊的遊戲。」
就是無聊,所以才沒事找事做嘛!」
「好吧!誰先說?」
「我先,天下為公。」
「公共道德!」
「德高望重。」
「重金聘禮。」
「喂,小仙,這個實在是夠無聊耶!」
「不然你想幹嘛?」
「咱們來聊天好不好?」
「我才不要,每次聊到後來,你就會出口成髒,沒意思。」
「咦,丐幫小長老居然介意別人出口成髒,這可真是天大的新聞喔!」
「好嘛!要聊就聊,誰怕誰呀,你想開什力講,放馬過來!」
「說說你是怎麼混上丐幫小長老的職位,好不好?」
「不是說過了嗎?我拜了個好師父,徒因師貴,自然就當上小長老啦!」
「這個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指,你是如何拜上你師父?是他不小心相中你,還是你以小
吃大,把他拐到手?」
「噢!這個呀!其實都不是。我師父是我老爸以前混江湖時的老哥哥,我還沒出生,他
們就決定好,要我當小乞丐。——對了,你對白大叔那封信,有什麼看法?」
「嘿……我想等咱們從這裡出去,就……」
白霧茫茫,茫茫白霧,小天他們的說話聲,隱隱穿透濃霧,從那種商討的口氣聽來,他
們似乎很認真地研究著未來的計劃,霧仍在,霧仍濃,何時白霧才會消散?白霧是否真如小
天所推測,會自動消散!」
夜,寧靜和諧。
滿天有若碎鑽的繁星,忙碌地眨著眼睛,想看清這竹沉睡中的黑暗大地。
一彎如眉新月,斜斜地,高高地,慵懶嬌柔地掛在眾星之間,顯得格外恬靜,還有些醉
人的迷濛。
一株參天大樹之下,映著月光,有著些微的閃亮,亮光跳動著溫暖的金黃,像是半夜的
過客,在樹下燃起休息的營火。
驀地——
營火突兀地爆漲閃動,"呱!"一聲厲啼,驚起滿山宿鳥亂飛。
一堆火光,在抖動之後,化成二團亮閃閃的黃金,正是兩隻從昏睡中醒來的金鷹。
瞧它們搖頭晃首,腳步踉蹌難穩,猶如宿醉末醒的酒鬼模樣,不難猜出,小天所下的迷
藥,是如何的厲害。
「呱!"再次長叫,兩隻金鷹總算撲著翅膀站穩龐大的身軀,它們側著頭,似乎一時間
還沒搞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
等它們的腦袋,自一團漿糊裡,清醒過來之後,不由得同聲長嘯,似乎在喚小天和小仙
他們。
雄鷹沉穩低厚的叫聲,倏然響應在夜空,驚起更多飛鳥,它的呼聲末歇,雌鷹悠長清脆
的長鳴,已然相隨而起。你一聲,我一聲地要求回答。
夜。仍和諧,蟲聲不復,但是,金鷹的嘯聲,已經從安然的緩慢,變成急促的惶然!
金鷹們呼吼半晌,不聞小天他們回應,狀似緊張地拍著翅膀,想要凌空而起。
結果,兩隻鷹甫起猝跌,原來,它們的爪子,被小天他們綁在一起,另一頭就緊緊纏在
大樹之上。
金鷹頗為懊惱地睇著束縛,沒好氣低頭去啄繩子,不知小天他們是怎麼綁的,還讓金鷹
們頗傷腦筋,剔挑半天,就是解不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死結。
雄鷹不服氣地嘎聲大叫,猛力拍著翅膀,扯動綁在樹上的繩子,頓時,金鷹四周,一片
飛沙走石,勁風狂烈,"崩!「然微響,繩子禁不住雄鷹的拉扯而蹦斷,雄鷹神情頗為得意
的昂首挺胸,嘎嘎拍翅歡呼。
雌鷹不語,只是埋首在它們綁在一起的四爪之間,上下剔啄,終於,綁的死緊的結,被
雌鷹扯松,它尖銳的長嘴,看準地方,一挑一甩,繩子應聲散開,雄鷹踏步走出繩圈,拍翅
衝霄而起。
雄鷹同樣一振巨翅,突地升空,兩隻金鷹頗有默契地同聲一叫,閃電般衝向白霧迷茫的
風雷潭而去。
天,仍是昏黑陰霉,但是濃霧已稀,憑小天他們此時的功力,想在薄霧中行走自如,並
非難事。
加上他們兩人生性好動,卻硬是被白霧困坐半天之後,早就憋得難受,一見白霧略消,
就急急動身,往風雷潭深處尋去。
風雷潭內的景致並不怎麼誘人,到處是枯樹幹潭、腐枝敗葉,一付典型的落魄相,沒啥
看頭。
但是,穿行在這個形象邋遢的鬼域地帶,一不小心,便有可能誤人歧途,往往走上一大
段路之後,竟然轉回原先出發的地方,讓小天他們氣得差點吐血。
尤其,小天他們帶進來做為認路標誌的細繩,更是三不五時的出軌,和一些雜木枯枝糾
纏不清,使得二人時常得停下來拉拉扯扯一番。
原來就沒啥耐性的小仙,此刻已是火大至極,一掌劈碎眼前一塊擋路的大石,同時飛腳
踢倒株小樹。
她大力地扯動和樹枝難分難捨的細繩,口中抱怨道:「是哪個呆子說要綁繩子認路?」
小天斜睨她一眼,沒說啥話。
小仙搔搔散發,自言自語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們這兩個超級大笨蛋的饅主
意!」
小天好脾氣地笑笑,安慰道:「小仙,別心煩,如果這點小小的挫折你都忍不住,那麼
將來在江湖上遇到不如意時,你要怎麼去面對?」
小天接著故意刺激她,謔笑道:「我實在很懷疑,以你這種耐性,是如何練成無問劍至
高的境界!」
小仙白他一眼,撇撇嘴沒說話,算是默認小天的懷疑。突然,小仙指著前方不遠,一處
被雷擊轟焦的痕跡,好奇道:「小天,你看那裡,為什麼大石頭都會被雷烤焦?」
小天瞇眼笑道:「大概是它觸怒住在這裡的雷神,所以雷神就給它一錘,讓它電上一
下。」
小仙抬起頭,看著漸漸清朗的天空,高興道:「你看,天睛了耶!哇!巳經是黃昏的時
候啦!」
小天不以為然,皺眉道:「這種鳥地方,你要巴望它放晴,我看是難嘍!」
小仙啐道:「烏鴉嘴……」
似乎是要應正小天的話般,朗朗的晴空,突兀地亮起一道閃電,接著"轟!"的猛然巨
響,一個晴天霹靂,劈中二人右側一株大樹。
頓時,大樹被劈成二半,在頹倒的同時,已經劈劈啦啦地燃燒起來。
小天他們二人,同時嚇了一大跳,出竅的神魂還沒回應,「啪喳!"又是一道閃電,"轟
隆!"地落在兩人身旁丈尋處。
小天淒然驚醒,猜到一定是陣式又發動,他拉著小仙,急忙奔向一處由巨岩疊成的洞穴
內。
當他們二人堪堪躲進深不足三尺的洞穴內,"轟隆!"又一道落雷,幾乎在追在他們身
後,擊向地面。
隨著落雷的轟擊,地面為之抖動,四處塵土飛揚,走石襲人,小天用自己的身子護住小
仙,將她圈在洞穴和他的健臂之間。
直到天地不再瑟瑟發抖,小天才勉強側身,擠進淺洞之內,他們二人不約而同,小心翼
翼地探出頭,瞄看著洞穴之外,雷擊四竄的奇景。
那一道道如蛇騰空,扭曲刺目的雷電,囂張地在天空中跳躍舞動。
當它們高興時,不時落向石上、樹上、地面,劈碎巨石,燃燒枯樹、更在地面留下坑坑
洞洞,到此一遊的紀念符號。
如今,小天他們看著遠方的閃電,頑心又起,兩人有趣地對著落雷,指指點點,一會兒
說這雷像蛇,一會兒批評那道電太難看,彷彿不自覺,自己正置身在雷電交擊,危險四伏的
雷擊區。
突然,天際劃過一道出乎尋常的明亮電光,小天直覺吼道:「快逃!」
說著,他拖著小仙衝出洞穴,幾乎是同時,"啪!轟隆!」那道雷正好落在兩人藏身的
洞穴頂上。
一陣撼天震地的石崩,轟然壓向小天他們倆,小天想都來不及想,直覺反應,抱著小仙
撲向地面,連滾帶翻,滾出丈外,才逃過一劫。
當兩人站起身時,都成了大泥人,大花臉,兩人看著對方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直到另一
道閃電擊中遠方的大樹,兩人才想到要逃命。
小天拉著小仙東躲西藏,口中呵呵笑道:「慘呀!有夠慘!沒想到頂頂有名的玉面金童
和頑丐,居然會如此狼狽,到處被雷追殺。」
小仙氣喘吁吁地笑道:「呵呵,這比和人廝殺來的刺激多啦!哇塞!又來了,逃嘍!」
經過這陣短暫的休息,他們倆再度故意忘記雷擊的可怕,竟在雷電閃閃間,展開輕功,
身形飄逸,姿態優美地逃命!
直到入夜,這陣精彩刺激的雷電秀才告一段落。
小天他們二人,已經累得不成人形,連帶來的乾糧都沒吃,找著一棵足以棲身的大樹,
爬上去就呼呼大睡,管他天然奇陣還會不會有其他的變化。
月過中天時,遠方隱隱傳來陣陣鷹泣,尖銳悲哀的嘎叫聲,刺人耳膜,令人聞之,忍不
住鼻頭泛酸。
睡在大樹上的小天和小仙,被這種刺耳的嗓音所干擾,不耐煩地咕嚨一陣,翻身再睡。
「哇!"、"哎呦!!"小仙一翻身滾下樹,摔在一堆落葉上,哀哀直叫。
小天受到小仙慘叫聲的刺激,猛然彈坐而起,他也忘記自己身在何方,一翻身想下床,
結果直落樹下,好在他反應還算敏捷,半睡半醒之下,伸手揪住一支垂枝,人就吊在半空晃
蕩。
他掩口打個哈欠,睡眼迷濛問:「小仙,你幹嘛睡到地上去?」
小仙揉著摔痛的屁股,怒罵道:「是哪個死相,三更半夜鬼吼鬼叫的擾人清夢?」
「呱!"就像在回答小仙的問話,遠方再次傳來金鷹的悲鳴。
小天他們二人同時一楞,無奈道:「它們怎麼逃出來了」
小天搖搖頭,仰天發出一聲內力充沛的長嘯聲,嘯聲末歇,已經看到二點金光,由西方
急速地接近。
不一會兒,兩隻金鷹已經飛臨小天他們棲睡的大樹上空,金鷹驟見小天他們安然無恙,
興奮地伸長脖子,拚命大叫,一陣盤旋之後,兩隻金鷹便降落在大樹旁。
小仙跑上去摟著金鷹,親膩道:「你們怎麼跑來這裡,這裡很危險,你們知不知道?」
金鷹點著金色的大腦袋,頗通人性地回應小仙。
小天自樹上跳到雄鷹背上,他拍著雄金鷹的大頭,頑皮道:「喂!大家夥,你是怎麼脫
困的?是不是我綁得不夠牢?」
金鷹側頭凝聽半晌,然後以它溫柔的大眼晴,責怪似地瞪著小天,似乎不高興被小天綁
住的事。
小天呵笑地摟著它的脖子,將臉頰貼著金光閃爍的羽光,來回磨蹭,根本不理會金鷹的
白眼。
漸漸,月光黯淡,天空又有隱約的雷鳴,兩隻金鷹緊張地呱呱大叫,雄鷹長嘴一伸,將
小仙叨上雌鷹的背脊,不由分說,載著兩人衝霄而起,飛快地離開風雷潭。
小天抱著雄鷹,哇哇大叫道:「喂!回去呀!我們好不容易才進到裡面去耶!死相!」
小仙拚命扯著雌鷹脖子旁的羽毛,威脅道:「快回去,不然我要揪你的羽毛嘍!」
兩隻金鷹宛若末聞,更加快速地振動翅膀,將身影投人黑暗之中……。
是日,金鷹築在孤崖間的鷹巢裡。
小天和小仙擠在兩隻金鷹之間,睡得頗為香甜。
直到一道耀目的陽光,照在金鷹的羽毛上,反射出刺目的強光,才將小天照醒。
「啊!啊!"小天伸個大大的懶腰,枕著金鷹的身子醒來,小仙像個吃奶的娃子,面朝
下,頭藏在雌鷹翼下依舊沉沉地俯睡著。
小天瞇眼看看太陽,推算時間不早,便用腳推推小仙,叫道:「喂!天亮嘍!起床!」
小仙咿哦地翻個身,繼續沉睡,小天坐起身,在鷹巢裡抽了一支金羽毛,嘻嘻賊笑地掀
起金鷹的翅膀,對著小仙的鼻子搔養養。
「哈……啾」小仙迷迷糊糊的揉著鼻子醒來,神智不清地看著小天,睡眼惺忪道:「到
家啦!」
敢情,他昨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小天好笑地看著她,謔道:「還沒有,我們現在只是在苗疆而已,離回家還有一段
路!」
小仙眨眨眼道:「噢!那等到家再叫我。」
說完,她翻身想繼續再睡。
小天意外道:「還睡?耶!你很皮喔!」
小仙猛地一扭纖腰,直挺挺坐起身,毫無睡容地對著小天扮個鬼臉,嬉笑道:「到現在
才知道我皮?晚嘍!」
小天呵呵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你裝睡,所以,故意給你騙,你還真為你騙得了我
嗎?」
「耶!"小仙對著小天吐舌頭,模樣又俏皮又可愛,看得小天有些傻眼,他不禁幻想,
當小仙換上女裝時,會是何等的迷死人。
小仙伸出手,在小天面前晃了晃,招魂似地喚道:「回來喔,古小天回來喔!」
「去你的!"小天笑謔地拍開她的小手,正經問:「怎麼辦?,咱們還進不進風雷
潭?」
一提到風雷潭,兩隻金鷹馬上機警地豎起耳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小天二人。
小仙回瞪兩隻金鷹一眼,賭氣道:「當然要去。」
金鷹抗議似地輕叫一聲,不滿意地掙動身子。
小仙一抿嘴,對它們斷然叱道:「少廢話,人類說話,不許你們打岔。」
金鷹雖然頗通人性,但是還不至於神奇到可以瞭解小仙在說些什麼,便又不服氣地嘎叫
一聲。
小仙半是認真,半是做狀,站起來雙手插腰地教訓道:「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們的安全著
想,可是,你們搞清楚,你家的老主人死在風雷潭裡,總得有人去為他收屍,我是說,如果
找得到他的屍體的話。」
小仙看金鷹似懂非懂地斜睨著她,於是更有勁地往下道:「而且,我已經答應林爺爺,
無論如何,要將符老前輩的生死查個明白,還要找出血龍令,血龍令你們懂不懂?」
金鷹嘎然一叫,居然點起頭,表示知道血龍令。
小天看得大為驚奇,不信邪地重問一次:「你們真的聽得懂血龍令,知道那是啥個玩
意?」
金鷹再次輕叫一聲,小天和小仙不由得面面相覷,沒想到歪打正著,居然問出個所以然
來。
於是,小天高興地撫掌笑道:「那敢情好!你們既然知道血龍令這玩意兒,就應該知
道,它對南海神龍宮的重要,如今,血龍令就在風雷潭某處,我和小仙要去將它找出來,你
們不應該阻止我們,對不對?」
小天一邊說,一邊指著風雷潭的方向,以加強口氣和決心,表示他對血龍令的重視。
不管金鷹它們聽懂多少,至少,它們從小天他們二人堅決的表情裡瞭解到,無論如何,
小天他們不可能放棄進人風雷潭探險一番。
因此,金鷹們似乎有些黯然,眼光含憂地凝視兩人。
而小天和小仙,也以最迷倒眾生的微笑和金魔相對,希望藉著這個笑容,將信心傳達給
金鷹它們。
這種奇異的心靈溝通,默默地在人、鷹之間的交流,最後金鷹放棄堅持己見,接受小天
他們進人風雷潭的決定。
當它們無奈地"呱呱!"輕叫兩聲,小天和小仙高興地同時歡呼,一人送上一個香吻給兩
只金鷹。
對小天他們而言,贏得金鷹的認同,和戰勝二個人類的意志,是代表相同的意義。畢
竟,他們倆,已將金鷹視為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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