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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10-04-08, 02:12 AM   #2899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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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南海神龍宮a

茅台縣近郊,有一處頗高的峭壁,絕無人跡。
小天他們乘著金鷹,飛到峭壁頂峰,去享受喝酒的氣氛。
因為小仙說,高處離月亮更近,舉杯邀明月更方便,所以,沒有人跡的絕壁之上,出現
兩個舉杯對飲的人影。
「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醉空對月!」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明日無米炊!」
「小仙,你真不愧是當叫化的。」
「怎麼說?」
「有錢人,不,我是說一般正常人,當然不愁無米之炊,只有叫化才會吃了這一餐,不
知道下一餐會在哪兒?自然不管明天有沒有米炊呀!」
「去你的,你敢消遣我!」
「都已經消遣了,還有不敢的……唷,別潑酒,君子動口,小人動手。」
「你要我動口?呵呵,你以為我不敢咬人?」
「有膽就試試看。」
「我咬……哇,你想幹什麼?」
「我想給你咬呀!」
「皮厚……不要,你不正------喔-------噢……」
君子正在動口,生人迴避,非禮勿視!
月西移,因為金樽已空,既無酒,如何邀月?山月自是西歸!
人呢?
人依偎,靜靜享受微醺的感覺。
是酒醉人?抑或是人自醉?
飄浮輕旋的世界裡,不需分別。
小仙舒適地倚在小天懷中,有一搭,沒一搭,似醒還醉地閒聊著。
反正,說什麼,或什麼都不說,其實也沒啥差別,重要的是氣氛,喝酒需要氣氛,談情
談愛更需要氣氛。
入秋的夜風,有著些兒的寒涼,使人忍不住想喝一杯,暖暖身。
沒酒?沒關係,相疊的身子,再摟緊些效果相同,小天暗自感激這陣時機恰當,製造氣
氛的夜風。
輕輕的,涼涼的,再次吹來一陣醉人的微風……
忽然------
幾聲呼喊叱喝的打鬥聲,伴著陣陣夜風,吹上峭壁頂峰,相偎人兒的耳中。
小天劍眉微皺,暗忖:「會是誰在破壞這麼美的情調?」
小仙立即警覺地坐直身子,他們二人同時凝神傾聽,遠處接著再度傳出兵刃碰撞的鏗鏘
聲。
小仙低語輕道:「不是縣裡發生打鬥!」
小天點頭道:「像是從東邊傳來的聲音。」
小仙問:「要不要去看看?」
「當然!"小天可是對這些煞風景的傢伙們,恨的牙養養,當然要去看看他們是何方神聖。
兩人叫醒睡得正甜的金鷹,躍上鷹背,往東方正發出打鬥聲音的方向飛去。
黎明前的夜,最是黑暗。
茅台縣往東不到十里處,一脈不算高的山脊,迤儷在暗夜裡,有如一條蛇蜒倦伏的巨大
黑色蟒蛇。
它是那麼陰森、幽邃,即使在陽光頂盛的大白天,也驅不去它那猙獰悍野的郁黑。
就在這險巖猙獰的山下,傍依著大道不遠,有一處向內凹陷的山堡,此時正進行著如火
如荼的激戰。
酣戰中已佔優勢的一方,是十數名全以黑巾蒙面的黑衣人,正是曾經在四川唐門驚鴻一
現的神秘組織。
他們圍殺的對象,是一名二十出頭,健壯黝黑,五官堂堂的黃衫青年,和兩名七尺有
余,生的高大威武,長相威猛的中年壯漢。
打鬥的現場,已然躺下不少黑衣蒙面人,但是,被圍攻的三人,亦是掛綵多處,狼狽己
極。
看他們險像環生,岌岌可危的處境,送命是遲早的事。
「老二,快護著少主突圍,我來斷後!"中年壯漢之一,獨眼虯髯,身著虎鱉背心的那
人,大聲叫著。
一名手持狼牙棒的蒙面人,嘿嘿陰笑道:「想走?何必呢?只要你們留下來,敝主一定
會好好招待三位,將三位待若上賓。」
被稱為老二的壯漢,手中九環大斬刀嘩啦啦暴響著,直劈持狼牙棒那人,怒叱道:
「呸!黃鼠狼給雞拜年,你們會好心才怪。"獨眼壯漢吼道:老二,你還跟他囉嗦什麼?快
走!」
黃衫年輕人,手中一柄精光四射的大刀,如舞波風般,以一敵四,力抗四名敵人,他聞
言沉穩地開口道:「風大叔,要走咱們一起走。」
獨眼壯漢急道:「少主,現在不是使性子的時候,你若落入這些人手中,咱們神龍宮可
就危險了。」
敢情他們三人,正是南海神龍宮的少宮主符龍飛和神龍宮風雷雙衛。
符龍飛冷冷道:「神龍宮只有戰死的鬼,沒有被挾持的人。」
突然-----
一聲怒叱大喝,雷老二和使狼牙棒的老兄,硬拚一招。
雷老二被狼牙棒狠狠地敲中一記,整個左肩附近一片血肉模糊,整條左臂軟軟地垂晃
著,看來他的左臂是廢了。
但是,狼牙棒的主人,也被雷老二的巨掌擊中,飛出丈外,倒地不起,一命嗚呼!
「雷二叔!"符龍飛驚怒地縱身,想躍向雷老二,但是圍攻他的四人緊追而上。
符龍飛眼見重傷的雷老二,被一名武功奇高的黑衣蒙面人,一隻手扼住脖子,已然雙目
怒瞪,寂然不動。
他憤怒地嘶吼一聲,手中鋼刀,突然詭異地暴閃而出幻起六條晶亮的飛輪,分襲四名對
手。
慘嚎聲中,有三人被光輪切掉腦袋,另一人已付出一條右臂的代價。
符龍飛泣血淒嘯,掄起鋼刀撲向殺死雷老二的黑衣人。
那人卻宛若未見,負手而立,淡然道:「南海絕學,果然不同凡響,可惜,你這招九陽
齊現,練的不夠火候。」
便在符龍飛撲身,尚未衝到那黑衣蒙面人跟前,就被另外四名黑衣蒙面人攔下,纏戰一
處。
這名看似為首的黑衣蒙面人,依舊評論道:「看來,自符志文老頭死後,神龍宮已是大
不如前,可歎呀,可歎!」
「住口!你還不夠資格批評神龍宮!"獨目的風老大,已經擺脫對手,悍然衝到為首的
黑衣人面前,怒喝之下,抖動手中刺魚短叉,頓時,三十七叉、十五掌交相擊向黑衣人。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冷哼一聲,雙手自背後,倏然交錯而出,那是一雙保養得當,白晰細
膩如書生的人物。
但是,這雙手,卻自風老大翻飛狂掃的短叉、掌勁之中,勢若無阻,輕鬆穿過,直扼向
風老大的咽喉。
風老大獨目大睜,狂呼道:「魔手孫零!"他駭然收叉反刺伸向眼前的白晰的手掌,同
時右腳猝然挑踢孫零下陰。
孫零右手一翻抓向短叉,左手筆直下壓,攔向風老大飛賜的右腳,他仍是冷淡道:「不
愧是神龍宮四衛之首,風無寒,你很有眼光。」
光字甫出孫零之口,他已然抓住風老大的短叉,攔住風老大的左手,突幾地抓向風老大
肚腹。
「大叔,小心!"符龍飛猛然將手中鋼刀對準孫零甩射而出,空手接下四名對手。
孫零被符龍飛射至的鋼刀,逼的不得不放開風老大的短叉,回掌自救,同時他的左手改
抓為拍,一掌按向暴退的風老大。
任是風老大退的很快,仍被孫零的掌勁掃中,連退三步,噴出一口鮮血。
正當孫零踏步逼殺風老大,天際遠方,已然傳出一聲蒼勁的鷹鳴。
孫零對這突如其來的老鷹叫聲,並沒有給予太大的注意,他仍然揮掌將風老大擊出七步
之外,滾翻於地。
符龍飛見風老大再受重傷,忍不住心頭悲憤,啊的長吼狂嘯,頓時,他的人,有如突起
的狂濤巨浪,劃著弧度躥飛上天,雙手詭異地交錯推抓,不顧背後空門大露,逕自撲向孫零。
孫零冷冷一曬,不屑道:「伏濤掌?憑你的火候,也敢和我對掌?"他傲然只出單掌,
接下符龍飛的攻擊。
空中傳來砰砰掌擊之聲,勁風四溢下,孫零微噫為之震出了半步之外。
他忽略符龍飛這掌乃含憤而發,威力較應有的功力,高出三分,因此,他被震的積壓氣
翻湧。
是以一時之間,難再度追擊符龍飛和風老大兩人。
但是,空中的符龍飛,由於背後空門已露,被原本圍攻他的四人,以蠍子鉤,鉤出二道
深可見骨,皮肉翻捲,鮮血汩汩的傷痕。
他一落地之後,咬著牙,撲向風名大,替風老大接下另一名黑衣人擊出的一棍。
此時,幾近斷氣的風老大,無意中瞄向空中。
突然------
他驚顫興奮道:「是護宮金鷹?天呀,真的是護宮金鷹重現!」
他低啞嗆咳的話,使得激鬥雙方,全都訝然停手,抬頭看著天空。
月已西墜,金鷹載著小天他們自西邊來,天空裡的景象,彷彿是金鷹自月宮中,翩然飛
臨。
它們金色的身影。在皎潔的月光下,閃爍著神奇的金光。
風老大趁著黑衣蒙面人的注意力正被天上金鷹吸引時,低聲對將他扶坐於山壁的符龍
飛,啞音道:「少主,快,快以神龍宮秘傳的訊號,將半空中的金鷹召來,天見可憐,少主
的安全可保。」
符龍飛連忙起身,深吸口氣,昂首對天發出一連串近似鷹嘯,但是高低有致的尖銳呼嘯。
在黑衣人尚未弄清楚,究竟怎麼回事時,天上的金鷹,已然興奮地昂首長鳴,發出和符
龍飛所喚的嘯聲、旋律相同,節奏一致的叫聲。
同時,它們雙雙倏然俯衝而下,速度之快,使得小天他們不得不緊緊抱著金鷹,免得被
吹下鷹背。
小天哇啦啦叫道:「他姥姥的,大傢伙,你瘋啦?幹嘛請我們坐火箭?」
小仙也在雌鷹背,驚叫道:「要死啦,小傢伙,你飛慢一點好不好?我快要跌下去啦!」
兩隻金鷹仍然啼叫不停,但是,飛行速度已經略略放緩。
魔手孫零見狀,警覺對其他黑衣人叫道:「不好,姓符的小子,是在向金鷹求救,快,
快拿下他!」
黑衣蒙面人急忙動手,想在金鷹落地前制服符龍飛,符龍飛為了顧及身邊的風老大,頓
時被黑衣人逼得有些手忙腳亂。
突然-----
圍攻符龍飛二人的黑衣蒙面人,一個個掩頭蓋臉,哀叫連連地停止攻擊,往後避去,像
是遭到暗器襲擊的模樣。
孫零不悅地瞪視其他黑衣人一眼,然後往落在地上的暗器看去。
這一看,使他差點吐血。
原來,地上的暗器,竟然是三片五香的鹵豆乾,和五、六顆仍兀自滾動著的龍眼。
他可摘不懂,天底下有誰會用此種東西,做為暗器?
驀地-----
他機伶伶打個冷顫,近日江湖中的傳言閃過他的腦際,如果……如果傳言屬實,那麼收
服金鷹那兩人,是有可能,以這種東西做為暗器,因為,其中之一,便是以頑丐成名多年
的-----
「哈,是黑衣蒙面人,也算是舊相識嘛!"小仙不等金鷹落地,已經自半空瀟灑地跳下來。
提起黑衣人,她就有氣,因為,她第一次的觔斗,就是栽在黑衣人請來的打手塞外三尊
手上。
所謂的有仇不報非君子,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小仙已經有些按奈不住地直搓手,她是手癢得想揍人。
小天輕輕地飄落在小仙身旁,他手中猶拿著一束龍眼。
他對孫零及其他黑衣人拱手笑道:「對不起,對不起,因為手頭上沒有別的東西好招待
各位老相好,所以只能用豆乾和龍眼湊和一下,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他說的這般客氣有禮,好像真是很抱歉自己只有豆乾和龍眼,用以招待眾人。
符龍飛曾幾何時見過像小天他們這種江湖人,於是,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笑聲不啻是一支火熱的針,刺在孫零的耳中、心頭,憑他魔手在江湖上的名氣,被人
以這種暗器招呼,不但是侮辱,更是藐視。
自他成名迄今,只有他藐視別人的事,豈容別人藐視於他。
於是,他陰惻惻道:「小子,你們就是玉面金童和頑丐?」
小天和小仙異口同聲道:「然也!」
小仙更接口道:「算你長有眼睛。」
孫零冷然道:「他二人乃本門大敵,死活都有賞,上!」
一聲令下,黑衣蒙面人蜂擁而上。
小仙搶過小天手中的龍眼,退後一步道:「小天,這種小場面交給你,我在忙!」
她逕自剝開龍眼,塞入口中,表示她真的很忙。
小天黠笑道:「這些小場面給我,那邊的大場面就交給你。」
小仙一看,原來符龍飛已經和孫零動上手,而且,正節節敗退,還好有兩隻金鷹從旁助
陣,使得他暫時不至於落敗的太快。
小仙嗤地吐出龍眼核,埋怨道:「真是的,早知道那邊的傢伙比較燙手,我就不要忙!」
她摘下最後幾棵龍眼,揚聲道:「喂,那個沒臉見人的,請你吃龍眼啦!」
小仙手一揚,四顆龍眼在空中排成菱形,奔向孫零身後重穴,這雖然不是什麼致命的招
式,卻逼得孫零不得不回身閃避。
只這一閃,小仙已經欺身上前,替下符龍飛,抖手便是天旋掌,刮著漩渦捲向孫零。
孫零號稱魔手,手上功力出神入化是理所當然,而他更是精通各家掌法,小仙的天旋掌
威力雖大,但是,尚不被他看在眼裡。
於是,孫零雙手翻撈揮拒,輕鬆地化解天旋掌,同時反掌回敬小仙七十八掌飄忽難測的
鬼影手。
小仙喲地怪叫,顛顛倒倒,搖晃不定,躲過孫零的攻勢,她嘿嘿笑道:「你很有一手
嘛,再瞧這個看看!」
忽然,小仙神色一變,收起嬉戲的表情,臉上一片空靈飄逸的神采,此時的她,一點也
沒有將和人家動手的樣子,反而,一副輕鬆滯灑的神情。
原來,小仙見孫零掌法詭異厲害,一時興起,竟搬出她爺爺晚年新悟出的落月掌,準備
在掌法上和孫零一較高下。
落月掌,掌如落月,月圓如墜白玉盤,月彎恰似嬌娥媚,明月夜夜西落,有時圓來有彎。
這套掌法是逍遙老人玉飛鴻晚年的嘔心之作,在孫子輩中,也只有長孫玉修文和末孫女
玉小仙兩人學全十成。
別說孫零沒有見過,便是江湖中,知道玉家有這套掌法的人,能夠算得出,絕對不超過
十個人。
要施展落月掌,便要有如清風明月的皓然胸襟,因此,小仙形態安然悠閒,看不出她已
準備動手。
孫零見小仙表情反常,心中莫名的微微一窒,那是他和高手過招時,才會產生的一種心
理警覺。
而他,實在不很相信眼前的小鬼,是個足以威脅到他的高手。
驀然----
小仙踏步飄身,笑意燦爛問:「怎麼不動手?」
她的語聲輕柔,輕的出塵,柔的不帶人間煙火,宛如自月宮回歸人間的嫦娥仙子,那般
的不真實。
孫零在小仙問話中,突然感受到一股空前的壓力,和小仙輕柔的聲音恰成反比,
他直覺感到,那是一個高手出招的前兆,就像一柄煞氣深重的劍,出鞘時自然散發的殺
氣。
於是,他葛的大喝拍出二十掌,猛然擊向逼近的小仙。
小仙面色依舊安詳,好像不知道孫零已經出手,直直撞向他所推出的掌勁。
但是就在孫零掌勁凝結成形時,小仙右手猝然由左至右,劃出一個半弧,二十個嬌小白
細的手,像煞小小的月亮,一一迎向孫零的掌勢。
就在兩人掌影相觸時,小仙右手倏然橫拍而出,呼嘯的掌風,如狂猛的波濤,漫天蓋向
孫零,小仙左手的掌法竟和右手截然不同。
孫零不愧老江湖,在乍然一驚之後,沉穩地向右迴避七步,甫退倏然他的雙手,不帶風
聲交錯揮灑而出。
只見空中佈滿無數的掌影,掌影如山,壓向小仙。
小仙嬌叱一聲,不躲不避,直接側身斜切,進逼中宮。
她的雙手同時翻飛而出,剎那間,一團團、一彎彎、一排排、一輪輪,微泛白光的掌
影,反罩孫零寂然無聲的掌山。
砰砰悶響,有如六月悶雷,震的人心煩意亂,小仙和孫零剎那之間,已然交換過一百一
十掌,兩人勢均力敵,一時難分軒輊。
孫零內心微凜,喝道:「好,不傀是丐幫小長老」
他豁然身形閃晃如鐘擺,就在閃晃的同時,雙手走著怪異的路線,似重還輕,欲拍還
抓,看似慢其實迅捷非常地分襲小仙上中下三路。
小仙嘿然笑道:「你也不賴嘛,大概是那個叫什麼魔手的傢伙吧?」
她一邊說話,身形突然飛掠入空,頭下腳上,灑落漫天呼嘯的密實掌影,同時避開孫零
的攻擊。
孫零被小仙一句"傢伙"激的怒火陡升三尺,他一式"霸王舉頂",雙手由下往上轟然掃
出,硬接小仙掌勁。
就在小仙拔高三丈時,他也大喝一聲飛身追向小仙。
孫零這一騰身追擊,恰好中了小仙誘敵之計,小仙講使掌法,既名落月,當然由上往下
落的威力更犬。
小仙內心偷笑,猛然振臂長嘯,拔高的身子再度筆直拔高十丈有五。
驀地,小仙一個滾翻,換成頭下腳上的姿勢宛若飛墜的隕星,比去勢還急地倒射撞向迎
面躥升的孫零。
她口中同時狂傲地吼道:「給我死來!」
小仙倒射的身子突然違反力道的向直角方向折射,就在她折射的須臾,雙手凌空交相穿
掠飛展。
頓時,在方圓十丈之內,灑下呼轟捲蕩的罡風,罡風之中猶然隱約可見有白光在流竄,
在飛閃,那情形澎湃極了,浩然極了,同時,也是要命極了。
孫零驟然覺得週遭一窒,彷彿他所處的空間突然縮小,勁氣便在他四周排翻湧,弘象就
要將他吞噬。
他暗暗叫一聲:「不好!"雙手隨即繞體飛掄,在自己身邊布下了一道桶狀的線。
但是,小仙的攻勢,是由上而下,傾力施為,他的防守,卻是由下而上,匆匆為之,兩
相一較,孫零注定要吃大虧。
果然,轟隆一聲震天巨響,小仙再次反彈於空,而孫零卻砰然墜地,連滾帶翻。
小仙得理不饒人,升空的身形一頓,再度激射而下,雙掌同時猛然而出,狠狠砸向甫自
地上爬起來的孫零。
孫零踉蹌中,被迫再一次匆忙接掌,轟然一響,他被小仙震得跌倒二丈之外,口噴鮮血。
幾乎是立刻,孫零負傷逃竄,頭也不回,丟下一句:「撤!」領先逃命。
其餘尚未被小天放倒的黑衣蒙面人,連忙虛晃一招,撒腿就跑,逃得可不比孫零稍慢。
小天這才拍拍手,笑呵呵走向小仙,誇讚道:「棒,小仙,你方纔那一手叫什麼?真他
姥姥的,有夠厲害!」
小仙經過這場惡鬥,氣息有寫微喘。
她舉袖抹去額頭上細碎的汗珠,聞言瞪眼道:「棒你的大頭,你明知道我這邊是大場
面,幹嘛不早點將其他人解決掉,好過來幫我?害我費那麼大的勁,還沒擺平那傢伙,你是
存心在旁邊看戲,是不是?」
小天呵呵笑道:「我是好心,給你表現的機會,你怎麼可以冤枉我。」
「好個頭!」
大叔……
小仙的話被符龍飛的驚喊打斷,他們二人匆匆掠向石壁旁,只見風老大不知何時已經撒
手西歸,溘然長逝。
但是,他雙眼瞑目,同時臉上留有欣然的笑容,看來,他去得了無牽掛,甚為安詳。
或許,他是為失蹤多年的金鷹,重新出現而高興,或許,他是因為自己的少主獲得平安
而高興,因此去的釋然無絆。
但是,活著的人,永遠無法明白他的心情。
符龍飛激動地抱著風老大的屍體,強忍著悲痛,可是,仍然止不住悄然地滑落淚水。
小天他們有些遺憾地楞在一旁,暗歎自己還是來晚一步。
良久,小天等符龍飛情緒稍見平穩之後,這才俯身勸道:「這位大哥,人死不能復生,
你要節哀順變。」
小仙接著道:「是呀,你大叔一定不願意見到你如此難過,你瞧,他去的沒有牽絆,你
可別讓他走的不安心。」
符龍飛忍住硬咽,抹去眼淚,強笑道:「兩位小兄弟,抱歉的很,我竟然如此失態,沒
先謝過你們救命大恩。」
小天不悅道:「什麼話,你為死去的親人哀傷應該的,有什麼好抱歉,救命算得了什
麼,幹嘛要謝?你如此客氣,實在不夠意思。」
小仙也故做怫然道:「就是嘛,太客氣就是做作,我們可不喜歡交個做作的朋友哪!」
符龍飛生於海,長於海,原本就有一份屬於大海般的曠達胸懷,如今,見小天他們如此
坦率純真,絲毫沒有矯飾虛偽,於是,豁然道:「對,是我說錯話。」
啪的一聲,他以手握住小天他們的手,豪爽道:「大恩不言謝,我符龍飛此生交定你們
這兩個朋友,今後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句話,我若皺一下眉頭,就遭天打雷劈!」
小天反握他手,呵笑道:「別說的那麼嚴重,因為你還不知道自己交到什麼樣的朋友,
保留點讓自己後悔的權利,才不會死的很慘。」
他接著故意斜瞄小仙一眼,假歎道:「這是我的經驗談,像我就遇人不淑,卻永遠脫離
不了苦海。」
符龍飛會意之後,還來不及笑出口,只聽見啪的一聲,小天己經抱著屁股跳了起來。
他嗔罵道:「臭小仙,你居然敢打我屁股,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說著,他一捲衣袖,
就要找小仙算帳。
「停!"小仙大喝一聲,阻止小天的追殺。
她鄭重其事道:「符大哥的親人剛剛過逝,咱們目前不宜追逐嬉戲,對不起死去的
人……」
「噫!"小仙和小天猛然同聲驚噫。
小天指著符龍飛的鼻子問:「你姓符?」
符龍飛還不太習慣小天他們這種,話說一半突然轉變話題的插播式說話方法,他楞楞看
著小天的手指,點頭道:「我是姓符,符號的符!」
小仙湊上來問:「你是金鷹的主人?」
符龍飛再次點頭。
小天他們二人,同聲啊哈叫道:「你從南海神龍宮來的?」
符龍飛還沒搞懂,還是點頭。
小天喜道:「他姥姥的,就有這麼湊巧的事,喂,符老大,你和神龍宮宮主,可有什麼
不清不白的關係?」
符龍飛愕然道:「不清不白的關係?」
小仙解釋道:「哎呀!就是指父子啦!夫妻啦!兄弟啦!祖孫啦!師徒啦……這一類的
關係。」
符龍飛苦笑道:「噢,這一類關係,就叫不清不白的關係?」
「廢話!"小仙教訓他道,"這此關係都是血濃於水的關係,血既是又紅又濃,當然不清
也不白,這類關係稱之為不清不白的關係,有啥個不對?笨哪,這種事還要我教。」
符龍飛從來也沒有想到,自已會碰上如此解釋血濃於水的人,他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他開始有些同意小天方纔所言,交朋友要保留點後悔的權利,否則,不久的將來,他大
概會向小天他們看齊。
到那時,他又母大概得宣佈被迫放棄他這個兒子。
經過小天他們這一逗,倒是將符龍飛心裡的哀傷,衝散不少,於是他輕笑道:「現任的
神龍宮主是我爹,這樣的關係,不知道你們是否滿意?」
小天煞有其事地點頭道:「滿意,滿意,如此一來,你倒是可以省去我們不少的麻煩。」
符龍飛奇道:「省去你們什麼麻煩?」
小天揮揮手,保留道:「別急,你很快就會知道,天已經亮了,咱們先埋葬你這兩位大
叔,然後回客棧,好好地聊一聊,我保證會讓你高興得跳腳。」
符龍飛的好奇心,被風老大和雷老二的死攪散,他低聲道:「讓我來,大叔和二叔陪我
出來,沒想到……從此天人永別,我要將他們的屍骨帶南海供奉。」
小仙輕聲問:「要不要我找人送一副棺材來?」
符龍飛黯然搖頭,他自懷中取出一個藥瓶,打開瓶蓋,將一種淡黃色的粉末,輕輕灑在
風老大身上。
沒多久,風老大的屍體,竟然開始溶化,發出絲絲的輕響,同時冒出一股淡淡的白煙。
不過一瞬眼,風老大的肉體和衣物全都溶化消失,只剩一副白骨。
符龍飛脫下外衫,恭敬地將風老大的屍骨撿進衣服裡,然後,對雷老二的屍體,亦如法
炮製。
收集好二副屍骨,他再對衣服內的屍骨,低興默禱一番,方站起身來。
小天和小仙兩人,看著他為死者收屍的方式,全都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當符龍飛轉頭道:「我們走吧!"才發現小天他們二人的表情不對,於是再問:「你們
兩個怎麼啦?」
小天回過神,咋舌道:「老天,那是什麼玩意兒?竟然這般厲害,能將一個人化得全部
消失?」
符龍飛微笑道:「不是全部消失,你沒看到還剩下白骨?這是神龍宮特製的化屍粉,專
門為在外戰死的弟兄收屍之用。」
小仙餘悸猶存問:「這東西會不會把活人也化掉?」
符龍飛沉思道:「沒試過,不知道,不過,化屍粉本身是一種侵蝕性很強的石頭,研磨
成粉再加其他材料煉製,照推測,有可能會把活人化掉。」
'小天忙道:「喂,符老大,符大少,你可得把這東西收好,否則,一且落人壞人手
中,這可是一種很殘忍的毒藥!」
符龍飛微楞之後,怦然道:「對,我怎麼沒有想到?以後這化屍粉,不能隨便任人使
用,太危險了。」
小仙鬆口氣道:「知道就好,最好這玩意兒有解藥,以備不時之需。」
沉默半晌,似乎在考慮小天他們的話。
良久,他對小天和小仙道:「謝謝你們的提醒,否則,只怕將來會有不少的煩惱呢!」
小天呵呵一笑,得意道:「這次你可就謝對啦!不過,孺子可教也,為時未晚,為時未
晚。」
三個人不禁哈哈大笑,他們笑小天的酸樣,也笑挽救一件可能發生的悲劇。
符龍飛更是欣喜自己交到如此兩個洞燭先機的朋友。
他提包有屍骨的外衣,招呼金鷹和小天他們一同奔回茅台縣,他念年不忘小天有事要他
幫忙。
茅台縣最大的客棧,一幫一社的友誼宴,早就結束多時。
如今客棧的後廂房,重新恢復原有的清雅和寧靜,只有幾道由丐幫和翔龍社聯合布下的
暗卡,隱於暗處,克盡他們守衛的職責。
在小天休息的房裡,小仙坐在床鋪對面,一把竹製靠背太師椅上,靜靜喝著熱茶。
屋內正中央,擺有一張檀木大圓桌和四張嵌欣貝殼的鼓凳,小天和符龍飛坐於鼓凳之
上,此時的符龍飛,臉上神情激動異常,虎目含淚,吶吶不能成言。
因為在大圓桌黝黑光亮的桌面上,已然端端正正擱著裝有符志文宮主屍骨的骨灰盒子、
天蠶寶衣、神龍寶刀和血龍令。
符龍飛忘情地抓著小天的手,目注桌上的東西,傷感之中,帶著無限真摯,誠心謝道:
「謝謝你們,小天,我真不知要說什麼才能表達我心中的感激-----」
小天淡笑道:「不說最好,符大哥,我和小仙體會得到。」
小仙放下茶杯接口道:「是啊,符大哥,無言勝有聲,你不說反而更美。」
符龍飛望著二人、心中的激情,澎湃洶湧,而這些深刻的感情,都由他的眼神傳達給小
天他們二人。
終於,符龍飛定神道:「小天,你不是說我能為你們省去不少麻煩,到底怎麼回事,只
要我能幫忙,儘管吩咐。」
小天輕笑道:「這事你不提,我還是要說,而且這件事由你辦最恰當不過。」
符龍飛詢問的看著小天,等他往下說。
小天看看有些怔仲的小仙,輕歎道:「符大哥,你知不知道丐幫有位長老叫做林智奇?」
符龍飛心中一凜道:「知道,我此番到中原來,身負二件使命,一是想辦法查出爺爺的
下落和生死之謎,第二便是要請伯公回南海去?」
小仙幽幽道:「這次林爺爺不會再拒絕回神龍宮去啦!」
符龍飛楞道:「你怎麼知道?」
小天接道:「這就是我們要麻煩你的事,想請你代我們護送林爺爺的靈柩回南海。」
「靈柩?」符龍飛如中雷擊,楞在當場,許久,他猛然甩頭,急聲問道:「你是說伯公
他老人家,已經……已經百年?」
小天黯然點頭,將林智奇遇害的前因後果,仔細告訴符龍飛,使得符龍飛好不容易平靜
的心,再度激盪起來,他聽得好恨。
小天道:「前些日子,在大婁山裡,我和小仙便和無情樓主做了一次最徹底的解決。
符龍飛脫口問道:「結果呢?你們勝了?」一說完,他就發覺自己問的很笨,黝黑的臉
上染上一抹不太看得出的紅雲。
小天好笑地瞄著他道:「會臉紅,表示知道自己很笨,表示你還有藥可救,不錯!」
符龍飛尷尬道:「你非得拆光我的台才罷手?」
小天謔笑道:「我拆你的台是以為關心你,愛護你,如果我不把你的爛台拆掉,你怎麼
搭一座更高更堅固的台?」
小仙嘿嘿笑著接口道:「換句話說,就是要你債台高築的意思。」
符龍飛無奈地搖頭,岔開話題道:「如今伯公的靈樞,是否停放在丐幫總舵?」
「當然!」小仙跳下竹椅,走到圓桌邊坐下道:「所以,你得和我們一同回洞庭湖君
山,去林爺爺的靈柩,然後你自己回南海。」
符龍飛不解道:「如果你們沒事,和我一起到南海走一趟,好讓我爹親自謝你們。」
小天謔笑道:「如果我們沒事,當然要到南海玩,問題是我門有事,而且是大事。」
符龍飛好奇道:「什麼大事?我能不能幫得上忙?」
小天揮手道:「不用,不用,這是中原武林,幾大勢力的拚鬥,不是啥好事情,神龍宮
最好別沾上,否則會引起很多後遺症。」
符龍飛恍然大悟道:「這大概就是那批黑衣人,想要強請我的原因。」
小天點頭道:「不錯,由於目前中原武林各大勢力之間,彼此實力相當。所以,只要能
籠絡或威脅南海神龍宮幫助自己的話,無異為自己增加一股可觀的實力,便可以打破眼前均
衡的形勢。」符龍飛笑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要幫忙?只要我出手相助,就表示神
龍宮的加入,而我記得,令尊所領導的翔龍社,便是你所謂各大勢力之一。」
小天嘿嘿笑道:「你是在試探我?我老實告訴你,我之所以不願你幫忙,一來,是因為
翔龍社並不打算問鼎中原武林霸主之位;其實,翔龍社目前的基業和霸主有何差別?人可不
能太貪心。二來,一旦神龍宮加入這場紛爭,勢必會打破目前相互制衡的現況。那時,就會
逼得各大勢力以武力相見,引起漫天戰火,那非得死傷很多人。我不願意江湖同道,為這種
莫名其妙的事,引起這麼大的殺伐,所以只好謝絕你想幫忙的美意。」
符龍飛不得不佩服小天如此仁慈的考慮,但他猶豫道:「可是,據神龍宮派在內陸的手
下報告,似乎已有人想打破這種勢力均衡的況態。」
小仙插口道:「不是想而已,而是已經動手做!」
符龍飛輕笑道:「你是指紫微宮?」
小仙哼道:「還有那黑衣蒙面人。」
符龍飛關心道:「既然己經有人發動逐鹿中原霸主之事,那麼,小天,你爹只採取被動
的防守,不是要吃大虧?」
小天斜睨著他,笑問:「誰說我爹只採取被動的防守而已?」
符龍飛迷惑道:「可是,沒聽過翔龍社有任何舉動呀!」
小天撇嘴道:「你的腦袋真有夠直,你可知道目前誰是江湖上,最活躍的熱門人物?」
符龍飛笑道:「我當然知道,就是你玉面金童古小天,和丐幫小長老,頑丐玉小仙!」
小天笑道:「那麼,你還沒想通?」
符龍飛皺著眉,一臉茫然,他搞不懂這和翔龍社的主動,有何關係?
小仙看他笨笨的樣子,乾脆解釋道:「唉,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呆吶!你不想想,小天是
誰的兒子,他的活動還不是為他老子,如果你知道他出名,就該知道,他找的對象,全是紫
微宮。」
小天補充道:「現在還多出一幫黑衣蒙面人。」
他又故做怨歎道"唉,當兒子的人,命比較苦一點,所以,只好四處流浪奔波,希望老
子能不費一兵一卒,便可以消去禍事。」
總算,符龍飛明白小天他們的意思,他輕聲道:「小天,你真是個好兒子。」
小天謔道:「喔!那麼你是壞兒子嘍?所以,你跑到中原來讓人追殺?」
符龍飛微楞之後,馬上哈哈大笑,他拍著小天肩膀,眨眨眼笑道:「不錯,咱們都是兒
子,唉,兒子真命苦。」
小仙卻嘲弄道:「自己誇自己,烏心芭樂!」
符龍飛奇道:「什麼是烏心芭樂?」
小仙抿嘴笑道:「烏心芭樂就是黑心的爛芭樂,黑心的爛芭樂,看起來讓人覺得噁心叭
啦,所以你們自己誇自己是好兒子簡直是噁心叭啦。」
小天道:「符大哥你別理她,她是在吃醋,嫉妒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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