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子罕篇
走近《論語》之二十七 子罕第九(上)
本篇重點談論個人的修養、人生的進退,其中論氣節的「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彫也」等都是眾口傳誦的名言。
·把命這個東西,交給老天爺去管好了
9.1【原文】子罕言利,與命,與仁。
【讀解】這是後代儒家學者經常會提到的一句話。首先對於孔夫子來說,他一生之中「罕言利」,但不等於孔子不言利,就是在這本《論語》之中都可以找到言利的語句,只不過在孔夫子一生之中確實很少言利。前面就曾說過君子和小人的一個分野:「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這是君子應該遵循的一個重要原則,因此孔夫子在一生的教學過程之中,對利談得很少。
另外孔夫子也罕言命,因為他是敬鬼神而遠之,他敬天命,畏天命,不輕易談天命。生活中有這樣的人,動不動就說自己對易很有研究,玩得很熟,然後算過來算過去,接著大談上幾十年如何如何?下幾十年又如何如何?要是再拿著袁天罡、李淳風的「推背圖」,呵!那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吹得個天花亂墜,說白了這都是在胡扯。還有那個四百多年前法國預言家諾查丹瑪斯在《諸世紀》中發出的世界末日預言,說什麼1999年7月之後,恐怖大王將從天而降,整個世界都將毀滅,到了1999年,弄得全世界一片恐慌,當時還有不少邪教搞自殺等等,結果什麼事也沒有。
因此對於天命,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談的,聖人不輕言於此,孔夫子也罕言天命,老佛爺也同樣不輕易談天命或者某某人的命如何如何?西方的耶穌基督恐怕也不會輕言命。按佛教的說法,業感緣起,命是一種緣起性的東西。如果有誰妄談命,一般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不說遠了,就是成都文殊院門口擺攤算命的,有幾個是發了財的呢?玩這行的人大多都是鰥寡孤獨窮,要麼身有殘疾。總之老天爺不會讓誰輕易去玩這個,誰都不可能把造化的力量放在自己手上把玩,一代聖人孔夫子都不會隨便去玩,你還敢去玩?翻遍被道教稱為太上老君的老子所著的《道德經》,也基本上找不到老子談論這方面的語句。道教的第二號人物莊子對此就說了這樣一句「知其無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他將這一切都歸之於無可奈何,人對此是做不到主的,那麼就要安之若命啊!要想得安,就不能在這方面亂蹦亂跳,不能隨隨便便去玩。如果有誰不安於自己的命,想有所作為一番,想和命運搏一搏,那麼多半禍事就會隨之而來。
此外孔夫子還罕言仁,這下就有不少人會奇怪了,翻開《論語》,翻個三五頁就可以看到孔子在談仁,這裡怎麼會說孔夫子罕言仁呢?其實是因為孔夫子把仁的境界看得太高了,就如同他認為「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一樣,仁這個理念也是很少有人能夠達到的境界。前面就講過,有人問孔夫子某人如何?孔夫子說這人還是比較能幹,但是在仁上我就不敢下斷語了。
當了皇上不談權,當了億萬富翁不說錢,老將軍不談兵,老和尚不說禪,當一個人在某方面達到了一定的火候後,就不會再在這個方面多說了,天天都掛在嘴邊上,那沒什麼意義。只有還在學的人才天天念叨這些,但是一旦他們進入了境界後,就沒有必要再多說了,此時他的所作所為就是仁,他的所作所為就是命,他的所作所為就是利。
因此只有當自己達到了一定的火候後,反過來再來理解這一句,才能真正感覺到其中的韻味,否則就會奇怪孔夫子為什麼不談利。尤其現在是市場經濟,有誰會不談利呢?就是擺個麻辣燙、煙攤、菜攤子都還是要談利,不談利,那怎麼過日子?當老闆的更是要談利,不談利,員工工資發不起怎麼辦?公司垮了怎麼辦?
那麼命又是什麼?我經常都在說將我們每個人每天的選擇連成一條線就是個人的命運,這應該比較容易理解。但是如何面對自己的選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因為每個人的價值觀念不一樣,道德觀念不一樣,時節因緣也不一樣,於是每個人的選擇也就五花八門了,有的人還會因為難以判斷而舉棋不定,因此命也不好說。沒有境界的人,就只能被動地在命運的河流中流淌,沒有任何主動權,能夠掌握自己命運主動權的人都是相當有修為的人。
以《三國演義》來說,諸葛亮那麼了不起,不也還是抗不過命嗎?他率大軍進駐五丈原,不想舊病復發,於是用祈禳之法布七星陣,點上北斗七星燈,打算向北斗續命,結果魏延衝了進來,一腳踢翻了北斗七星燈,終究不能扛過天命。他從二十七歲出山輔佐劉皇叔,一直到五十四歲病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說實在的他就是被累死的。那他是知命還是不知命呢?可以說他知,也可以說他不知。總之我們不能苛求前人,也不能苛求聖人,誰都不可能面面俱到,也都不可能是完人、活菩薩。
就我們這些一般的老百姓而言,就應該緊守這句所說的道理。一方面要「罕言利」,人與人打交道還是應該多談一些仁義方面的東西,何必「利」字當頭呢?另一方面還要「罕言命」,少談一些關於命上的東西,把這個交給老天爺去管,我們只需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寺廟裡面有很多老和尚經常都在說:既然命是由老天爺在管,那自己何必還去為此操心,我現在只需用心辦道,認認真真地把修養做好,至於命,順逆如何?壽命如何?那都是老天爺的事,用不著我來管。其實這些都不是自己所能操心的,正所謂「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我有一位剛認識的閬(lang)中的朋友,是一位醫生,很年輕,三十來歲,工作上非常敬業。五天前的早晨,在醫院查了房回來,和一群同事站在一起說話,他說了一句覺得很累,就想坐下來休息一下,還沒坐到板凳上,就滑到了地上,周圍的人馬上送進急救室搶救,一摸脈,脈都沒有了,呼吸也沒了,心也不跳了,各種儀器管子隨之上馬,半個鐘頭後,儀器顯示出還有一絲極其微薄的生命特徵,四天之後,還是無疾而終。不過卻也瞭然,乾乾淨淨地來,也乾乾淨淨地走。前幾天還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小伙子,卻說走就走了,事後醫院檢查,沒有發現任何病狀,既沒有腦溢血,也沒有心肌梗死,什麼毛病都沒查到,這怎麼說得清楚呢?所以這個命真的不好說。
·孔夫子駕馭的是中華文明之車
9.2【原文】達巷①黨②人曰:「大哉孔子!博學而無所成名。」子聞之,謂門弟子曰:「吾何執?執御乎?執射乎?吾執御矣。」
【讀解】曲阜雖然是魯國的國都,但是規模並不大,整個城中可能也就數千人而已。城中有一條街叫達巷,住在這裡的人們評價孔夫子說:「孔夫子確實非常偉大,學識淵博,但是沒有一項用來樹立名聲的專長。」這是一般譯文的解釋,不過讓人感覺有些矛盾。我個人認為「無所成名」應該理解為大名無名,孔夫子完全達到了這樣的境界,他在二十來歲的時候就被公認為聖人了,這怎麼能說他還沒成名呢?他肯定成了名,不過他沒有金錢,沒有權利。
孔夫子聽到這番對他的評價後,就對他的學生們說:「我有什麼樣的本事呢?從小到大還是學了幾樣手藝,駕馬車和射箭,那我究竟做什麼好呢?我還是駕馬車吧。」從這段話來看,難道孔夫子就是一個駕馬車的人嗎?不是!孔夫子駕馭的是中華文明之車,他對整個中華民族文化的傳承起到了巨大的、不可磨滅的作用。此外既然這裡說射箭,那肯定就需要有射箭的對象,孔夫子一輩子都是心地仁慈,很少去傷人,就是桀紂這樣的暴君也沒有過多地指責和痛罵,孟夫子倒是經常罵這樣的人為獨夫、民賊。所以在駕車和射箭兩者之間選擇,孔夫子還是選擇駕車,老老實實地為中華文化之車當個嚮導,當個馬伕,用上世紀時髦的話說就是當一名偉大的舵手,偉大的導師。不過可以非常肯定地說,孔夫子把文化之舵掌握得很好,兩千多年來,基本上都是沿著他的方向前進,如果沒有鴉片戰爭,沒有西方列強的船堅炮利,沒有科學技術等等力量的衝擊,那麼也就不至於今天大家在這裡高呼「振興國學」了。
·面對禮儀風俗變遷的選擇
9.3【原文】子曰:「麻冕,禮也;今也純,儉,吾從眾。拜下①,禮也;今拜乎上,泰也。雖違眾,吾從下。」
【讀解】《論語》主要是講禮樂、仁、恕道等修為和行為規範,這一節主要是講禮,就讓我們來看看孔夫子是如何對待當時西周所傳承下來的禮。
這裡談到了周朝禮儀以及風俗習慣所發生的一些變化,對於有些變化,孔夫子可以接受,但是對另外有些變遷就不太贊同了。「麻冕,禮也」。用麻製作禮帽,是古人傳下來的禮節之一。麻冕,就是用布麻製成的禮帽。中國古代沒有棉花,在上古時期,我們的祖先就掌握了用麻和葛的纖維來紡織的方法,也就是布麻。到了商代,養蠶取絲造衣這種享譽全世界的最偉大的發明,己遍佈於黃河流域和長江流域(據有關史籍記載,養蠶取絲是黃帝之妻螺祖發明的)。到了西周,隨著生產力的進步和發展,絲製業也更為發達了。到了春秋時期,原本西周初期比較簡樸的禮節儀式,在很多方面變得越來越奢華了。
「今也純」;純,麻冕變成了絲冕。因為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大家都消費得起了。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如果誰家裡有一台電視機,尤其是彩色電視機,那可是非常得意的。當時一台原裝十八英吋的日本彩電,標價一萬多元,是非常奢侈的消費品,普通家庭就是傾家蕩產也買不起。但現在一台二十九英吋的彩電也不過兩千多元,對於大部分家庭來說算是很輕的負擔了,有些家裡面還不止一台,以前就是在客廳中放一台,現在是臥室、書房都要擺上,甚至連廚房、飯廳、衛生間也不放過。
「儉,吾從眾。」對於麻冕變為絲冕這種禮節的變動,孔夫子認為是可以接受的。在以前如果有誰穿著麻布製作的衣服,很多人都會認為這人好窮。在上世紀四、五十年代,大部分人都是穿著粗麻布衣服;到了六、七十年代,誰要是有一件的確良衣服,那很洋氣的。但現在還有誰去穿的確良呢?到處都在提倡回歸自然,要穿純棉的衣服,而且穿純棉還不夠,要穿麻的,現在市場上麻製品衣服比棉製品還貴幾倍,於是以前覺得很廉價的東西現在反而變得貴了。現在大家到餐廳吃飯,經常會選擇吃些野菜,可是在上世紀六十年代,這些野菜大多都是用來喂兔餵豬的,現在則堂而皇之的擺上了餐桌,而且價格還不便宜。所以有時候感覺生活就像是在開玩笑,肉吃多了想吃泡菜,泡菜吃多了又想吃肉,總之翻過來覆過去地窮折騰。
麻冕,作為禮的一部分,要求在我們的生活之中,在人與人的交道之中,乃至廟堂之上、祭祀活動中應該戴麻冕;不過到了春秋後期,麻冕製作要比絲冕製作繁瑣得多,也就是說用絲製冕反而更加簡單、簡樸。孔夫子正是基於這種考慮而從眾、從俗,認可了這種禮節上的變動。
「拜下,禮也;今拜乎上,泰也。」以前在朝堂上拜見君主的時候,應先在堂下磕頭,然後再到堂上禮拜;但是到了春秋後期,在君臣之禮上也開始有所簡化,免了在堂下拜的這個過程,而是直接上殿,然後在朝堂上禮拜。對於這種簡化,孔夫子認為有失君臣之禮。孔夫子對君君、臣臣、夫婦、父子之道看得很重,認為君臣之禮還是不能過於簡化,否則就很容易使臣子們生出驕縱之心。對此孔夫子採取了「雖違眾,吾從下」的做法,雖然當時已經在禮拜上簡化了一個程序,雖然違背了當時大多數人的習慣,但他還是願意遵循古禮要兩拜:堂下一拜,堂上一拜。
從這兩個方面可以看出,在孔夫子的內心中,對禮非常尊重,不願意完全隨著社會習俗的演變而演變,不願意在所有事情上都隨波逐流,而是對於合理的演變就表示接受和順從;對於不合理的演變,尤其是對於大原則上的演變,他就不贊同了,此時他更願意遵循古禮。
·日常修為中必須關注的幾點
9.4【原文】子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讀解】這一則非常重要,為我們指出了非常重要的思想工作方法和自身修養所應達到的境界。大家可以反思一下,在日常生活之中,自己的思維習慣、性格結構等等是否能做得到這四條。
「毋意」。意,即臆想,就是主觀性,自己想當然的一些東西。我經常都對朋友說,平常當我們面對人和事的時候,或者什麼都沒有的時候,自己的心裡面都在忙些什麼?大多數人的心,就如同有很多虱子一樣,到處鑽到處咬,總是有很多的想法冒出來,一天到晚都愛胡思亂想,用佛教的話說就是打妄想,莫名其妙地想。這些想法和你的生活有沒有關係?沒有!那和自己的工作有沒有關係?還是沒有!既然沒有任何關係,那有必要讓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糾纏在自己的心頭嗎?有人說自己是搞文學創作的,需要經常在頭腦中構思小說的情節;有的人說自己是老闆,需要經常考慮公司的經營和管理等等;這些都屬於個人的工作範圍,需要如此思考,如此去想。然而我們平常是不是都只是圍繞工作在想呢?其實一般人心裡大多數時候都是東一下西一下,有著太多的私心雜念,這一切非常嚴重地浪費了我們的精神和時間。如果把這些主觀的臆想、莫名其妙的想法直接用到工作和生活上,那不知會惹來多少的是非和麻煩。對此,孔夫子強調要「絕」,要毫不客氣地把這套不良的心理程序、精神內容全部刪除掉。
「毋必」。必,武斷。有些人想幹啥就幹啥,根本就不考慮前因後果,意氣一來,什麼都不管,不分析因果,不看環境,完全憑自己的喜好行事,於是經常會幹一些不應當做的事情,或者不必幹的事情,總之是任性妄為。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檢查一下自己有沒有這樣的習慣,有沒有這樣的毛病,如果有,就要毫不猶豫的將其刪除。
「毋固」。固,固執。遇到某些事,一個心結或疙瘩,一輩子都放不下,打不開,去不掉,不知道繞道而行,不知道變通,教條主義等等。固執,一方面是性格上的,一方面是思維上、知識上的一些習慣。在工作和生活當中,我們經常都會受到知識、經驗的束縛,於是造成相應的束縛性、片面性。在孔夫子眼裡,這也是應該刪除的對象。
「毋我」。以自我為中心,以自己的喜好為判斷,自以為是,主觀主義等等。
對於「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如果我們能夠認真地加以詳細的詮解,並給予充分的發揮,就會發現這八個字涉及到了我們精神的方方面面。我們可以設想一下,如果在我們的精神、思想和性格結構中有「意、必、固、我」這樣的負擔,那會給我們的生活帶來多麼大的麻煩,會使我們的工作造成多麼大的失誤。這幾句話放在道教裡面,就是老子所說的「無為而無不為」。無為怎麼理解,就是要放棄自己的主觀性、片面性,把這些東西刪除了以後,才能做到無不為。在佛教禪宗裡面,經常都會提到「放下」,這樣要放下,那樣也要放下,實際上如果說得具體一點,就是孔夫子這裡所說的「絕四」。
如果我們能夠在精神上、思想上、性格之中把這四個弱點去掉,那麼我們就會成為精神的強者,就可以輕裝上陣,不會有什麼負擔,也不會有什麼拖累。大家可以仔細地盤算一下,看看自己有沒有這方面的毛病?同時也可以觀察周圍的人,看看他們身上有沒有這樣的毛病?通過觀察彼此在毛病上的輕重程度,再結合由此所帶來的在工作和生活中的種種必然,或者對命運所造成的後果,程度輕的人,其命運如何?環境如何?程度重的人,命運又如何?環境又如何?不斷地觀察,不斷地比較,不斷地分析,正所謂「有諸內必形諸外」,就可以非常明確其中的種種因果關係。
因此這四點看似簡單,卻是我們日常修為中必須關注的幾點。如果做到這四點,那麼其他的都會相對好辦起來,甚至能夠迎刃而解。儒家經常都在強調「正心誠意」,那如何來衡量?還有「慎獨」,又該以什麼作為評判的標準?就是用孔夫子這裡所說「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來作為衡量修為的標準,來作為自我檢驗的標準。自己的修為達到了什麼樣的火候?自己的修為還有那些不足?都可以通過「絕四」來進行檢驗。一個勇於自新、精進、發奮的人,他不能容忍自己身上有這幾個弱點、毛病,他敢於、勇於和這些弱點、毛病作鬥爭;就如同腸內有了蛔蟲,就要借助藥物堅決地把它打掉。
·敢於承載文化使命的毅力
9.5【原文】子畏於匡,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①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②不得與③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④?」
【讀解】這裡面可以看到孔夫子的自信心,對文化使命的承載感,敢於承載的毅力。孔夫子在周遊列國的時候,有一次離開衛國前往陳國,路過匡地,因為匡的老百姓曾受到魯國當權者陽虎的欺凌掠奪和殘殺。陽虎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在春秋時期政界裡面有這樣一種怪現象,魯國的君主沒有實權,執政的是季孫氏、叔孫氏、孟孫氏三家。首席執政大臣是季孫氏,但季孫氏的權力又被其家臣陽虎所掌握,可以說陽虎相當於首席執政大臣的秘書長,他掌握了首席執政大臣的權力,實際上也就間接掌握了魯國的實權。
孔夫子的外貌和陽虎有些相像,孔夫子形象高大,陽虎也是如此,於是被匡人誤認為是陽虎路過,當看到孔夫子一行駕著數輛馬車,還有幾十個學生步行跟隨從匡地路過,匡人紛紛拿起彎刀、鋤頭將孔夫子圍住。雖然匡人並沒有對孔夫子動手,但是卻將其團團困住,不准出入,使得孔夫子和學生們連續五天都沒有飯吃,弄得很是狼狽。後來把他的學生寧武子派到衛國去當幹部,然後由衛國派人向匡人解釋:「此人不是陽虎而是孔夫子。」這樣匡人才解圍,將孔夫子等人放行了。
「子畏於匡」。畏,圍困,表明孔夫子被圍困於匡。當時的情況還是非常危急的,但是孔夫子在這種情況下,就說出這句令人振奮的話:「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周文王距今已差不多有五百多年了,那麼周朝的精神文化遺產在哪裡?難道不是在我這兒嗎?如果老天爺要讓從堯、舜到周文王、周武王傳承下來的這麼一套文化法統、道統斷絕,那老天爺生我來幹嗎?如果今天我死在這兒,我就不可能得到從堯、舜到周文王、周武王延續下來的這麼一套政治、禮樂、道統、法統。既然上天已經把這個文化使命賦予我了,那麼我就絕不會死在這裡。
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到孔夫子非常有信心,有非常堅強的意志力和毅力,不像有些人一遇到困難艱險,就垂頭喪氣,怨天恨地。後來孔夫子去楚國時,被困於陳蔡,因絕糧,連續七日未能進食,跟隨之人也大部分病倒了,然而孔夫子依然堅持講經撫琴,「絃歌之聲不絕」,見此情景,學生之中最為勇武的子路大為光火,指責孔夫子太迂腐了,孔夫子則說到:「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 面對窮途末路,君子既不會害怕,也不會真正困住,而小人在面對這種困境時,就會胡作非為,破罐破摔。既然老天爺不打算把從堯、舜到文、武這麼一個文化法統、道統收回去,這個神聖的歷史使命仍然在我身上,那麼匡人也就不可能把我怎麼樣。
在這期間,還有一個小插曲。當時的情況非常危險和混亂,於是有不少學生都走散了。在孔子被圍困到匡這個地方後,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顏淵才尋覓而至,孔子很高興,拉著顏淵的手說:「吾以為汝死矣。」孔夫子以為顏淵死了。顏淵回答得也很精彩:「子在,回何敢死。」老師你都還在,我們這些後生怎麼敢死在你的前面呢?從這裡一方面可以看他們師生之間非常感人的情誼,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師生二人意志都非常堅強的,都是樂天知命,安之若素。
·現代社會要求每個人成為多面手
9.6【原文】太宰①問於子貢曰:「夫子聖者與?何其多能也?」子貢曰:「固天縱之將聖,又多能也。」子聞之曰:「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牢②曰:「子雲,『吾不試③,故藝』。」
【譯文】太宰問子貢:「你老師是位聖人嗎?為什麼如此多才多藝?」子貢說:「老天本來就要他成為聖人,又要他多才多藝。」孔子聽到後,說:「太宰怎麼會瞭解我呢?我小時候生活艱難,所以學會了許多平常的技藝。真正的君子會有這樣多的技藝嗎?是不會多的。」 牢說:「孔子說過:『我因為沒有機會從政,所以學會了許多技藝。』」
【讀解】子貢到太宰處辦事,太宰問子貢:「你的老師孔子真是位聖人嗎?為什麼他有那麼多的技能呢?」孔夫子對詩、書、禮、樂、御、射、數無一不通,在當時來說是集大成者,他對官場、禮樂、民俗、歷史、哲學、軍事等都很精通,所以稱之為多能。子貢當然為自己的老師感到驕傲,就說道:「是老天爺要讓他成為聖人,是老天爺讓他擁有了那麼多的技能。」我們看後來的史書,在稱讚皇帝時往往都會用「天縱英明」這樣的字眼,而且都是將「天縱」放在前面,以表明皇帝不是凡人。子貢回去後,將此事向孔夫子做了匯報。通過孔夫子的回答,就能使我們感到孔夫子那種從本性上流露出來的謙虛,不帶有一絲一毫的虛偽。孔夫子說到:「太宰真正瞭解我嗎?」太宰怎麼可能真正瞭解孔夫子呢?
「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雖然孔夫子的父親當過下大夫,但孔夫子兩三歲時,父親就去世了,之後他和母親被父親的大老婆趕出了家門,是母親一人含辛茹苦地把孔夫子帶大。正是因為這樣的身世,所以很多達官貴人不願做的事情,他都會去做,當過放牛娃,也當過糧庫的看管等等。孔夫子沒有錢讀書,他的學問都是通過勤學好問積累而成的,走到哪兒,看到別人有一技之長,他就問,正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他善於學習,善於從相關的人身上學習,善於從政府的活動中學習,乃至從老百姓身上去學習。正是因為孔夫子有這種「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的生活經歷,才使孔夫子沒有沒落貴族子弟的酸氣,沒有紈褲子弟的惡劣習性,可以說這也是老天爺成就他的一個過程。
「君子多乎哉?不多也。」作為一個君子就應該多藝多技多能,用成都話來說就是「藝多不壓身」,但是要一以貫之,那種門門懂樣樣瘟也不行,要有一個過硬的技能才行。總之在「本立而道生」的前提下,其他的技能可以多多益善。尤其是現在社會,分工越來越細,以前三百六十五行,現在三萬六千行可能都不止;此外技術更新也越來越快。這幾年有不少下崗工人,本來自認為在單位上還算有一技之長,但是進入社會後,才發現以前自己所掌握的技術已經遠遠落後了,根本就不適應現代企業生產的需要;而且他們所掌握的技術也非常單一,除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其他都不會。這些人大都到了中年,要想改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至於他們進入社會後,謀生非常艱難。政府部門針對這種情況,面對下崗工人開辦了各種各樣的技能培訓班,好讓他們能夠盡快地適應現代社會發展的需要。總之現代社會要求我們每個人都必須成為多面手,要一專多能,每個人都應該根據自己的性情結構、愛好,以及時節因緣,真正掌握一種謀生的手段,然後在此基礎上對其他各種技能有所涉獵。
「牢曰:子雲,『吾不試,故藝。』」牢,孔夫子的學生,名子開,又名子張。牢在孔夫子說了這句話之後,做了個補充:「夫子說過,我到處去打工,沒有人信任我,沒有上崗的機會,於是才學了很多的技能。」如果孔夫子從小就吃俸祿,從小就當官,就不可能學到那麼多的本事。現在不少大學生畢業後,經常在一個工作崗位上呆幾個月或一兩年,然後就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就換工作了。其實這也未必是壞事,至少可以多增加些經歷和閱歷,把自己的心性加以磨煉,得到提升以後,然後看準自己可以真正從事一生的事業,全心全意地幹下去,如果是這樣也不錯。
·與人交往時的好習慣
9.7【原文】子曰:「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有鄙夫問於我,空空如也。我叩其兩端而竭焉。」
【譯文】孔子說:「我知識豐富嗎?我無知啊。有個鄉下的農民問我,對他提出的問題,我空其所知來傾聽,再問明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才試著去回答。」
【讀解】這裡實際上給我們指出了思維的一個奧妙。「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我有知識嗎?有智慧嗎?我實在沒有多少知識,也談不上是一個有知識的人。這是孔夫子的一種自謙,但是嚴格說起來,孔夫子也說到點子上了,他將最關鍵的部分為我們指了出來。前面講過「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夫子不為他的學問和知識自以為是,不被他的知識和經驗所拖累,經常都處於一種「無」的狀態。
老子《道德經》開篇第一章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常無」是什麼?就是空空如也。「常無」不是一念不生打瞌睡,而是說我們的心胸要廣大,不能被自己已有的知識經驗所拖累,處於一種空無的狀態。「常有」,就是要專心致志,要把自己的精神提起來,貫注起來,只有這樣,這種一以貫之的精神才能在空蕩蕩的天地之中運行無礙。就如同一台嶄新的電腦,硬盤裡面除了系統就沒有什麼東西,於是運行的速度很快,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硬盤裡面裝的東西越來越多,運行速度就會越來越慢。因此孔夫子這句「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是告訴我們在面對自己時,在面對任何人和事時,所應該具有的一種態度。如果有誰能夠讓自己真正經常處於一種「無知」的狀態下,那麼這裡就先向你道喜了,說明你修為有成;反之,如果總覺得自己了不起,總是半瓶水響叮噹,以為自己有一肚皮的知識和經驗,那就很可憐了。
「有鄙夫問於我,空空如也。」當有一些鄉下人或社會下層的人來問我時,我不會帶主觀的東西去回答人家。什麼是「空空如也」?人家來問我,首先要善於聽,不要以自己的成見來聽別人的,要把自己的東西放下,以「空空如也」的狀態來聽別人的傾訴,才能理解別人的意思,才會知道別人提的是什麼問題。大家在工作和生活中經常會看到這樣一種現象:大家坐在一起交流,但彼此之間似乎都是聾子,對別人的話還沒聽清楚,就馬上予以反駁、解釋;對方也是如此。彼此之間都急於表現自己,都急於傾倒自己的想法,都不認真聽也不知道別人說了些什麼,這是人與人交往時最不好的習慣。如果能夠以孔夫子這裡所說的「空空如也」的狀態來傾聽別人說什麼,那麼肯定就會減少很多誤會和是非。因此「空空如也」是我們內心的前提,是我們思想、精神能夠健康運行的平台,修為上做不到這一點,那麼你的失誤必然就多。
「我叩其兩端而竭焉。」這就是妙處了!有人向他提問題,孔夫子放下一切成見,很虛心,也就是以「空空如也」的狀態去聽。什麼是兩端?是和非、有和無、前和後、因和果、上和下、左和右等等都是「兩端」,我們要善於在問題兩端之中去運行,通過觀察、分析、演繹,最後得出相應的判斷。就像我們做數學題,通過已知數求未知數,總能找到一個比較正確的答案。因此「叩其兩端」是人類思維的一個竅門,我們要善於使用這種竅門,生和死、利和害、得和失、貧和富、貴和賤、存和亡等等這些也都是兩端。我們在人事中生活,在社會各種關係中生活,就要善於在兩端之中細細地品味,我們的人生不外乎就在這兩端之中,誰也逃不離這兩端,俗語說得好:「耗子鑽風箱——兩頭受氣。」但是如果不受氣,又哪裡能品嚐得到人生的種種滋味呢?
·河圖的出現,象徵「聖王」出世
9.7【原文】子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
【譯文】孔子說:「鳳凰不飛來,黃河不出八卦圖,這些象徵盛世的現象都沒出現,我這一生可能是完了。」
【讀解】這是孔夫子晚年快去世時的幾句名言,另外還有「吾不夢周公久矣」等等。這裡孔夫子說「鳳鳥不至,河不出圖」,那麼我在世的時間可能不長了。鳳凰是中國古代傳說的一種神鳥,中國歷史上有龍圖騰,也有鳳圖騰,是一種非常吉利的神鳥,有龍鳳呈祥之說。古人認為如果有鳳鳥出現,象徵著「聖王」出世,天下大治。傳說在舜和周文王的時候,就曾出現過鳳鳥,不過以後就沒有這方面的記載了。河圖,傳說在上古伏羲氏時代,黃河中有龍馬背負八卦圖而出,正是由於它的出現,才給了伏羲一個啟示,並造出了八卦,於是中國才有了文字之始;不過這個文字還主要依附在打卦上,真正的文字是到了黃帝的時候,倉頡造字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文字,距今也有五千多年的歷史了。河圖的出現也象徵著「聖王」出世。成都金沙遺址裡面挖掘出用金箔製作的鳳凰神鳥圖案,按照古人的說法,這可是大吉大利的祥瑞之兆,這可是成都人的福氣啊!
·有些人有了點權和錢,就不得了
9.9【原文】「子見齊衰①者,冕衣裳者與瞽②者,見之,雖少,必作;過之,必趨。」
【註釋】①齊衰(zīcuī):喪服。②瞽(gǔ):盲。
【讀解】 我們經常都在強調人人都要尊老愛幼,從這裡我們也可以看到孔夫子的仁愛之心,可以感覺到孔夫子的確是一位非常仁慈的人。如果碰上穿喪服的人,或穿著禮服、戴著禮帽的人,甚至是盲人來拜訪,即使是年輕人,孔夫子也一定會站起來,很客氣地以禮待之,而不會擺任何架子。現在有些人有了點權,有了點錢,或者有了點名氣,那架勢不得了,數十個保鏢前呼後擁,個個都趾高氣揚,對不如他的不屑一顧;對超過他的阿諛奉承拍馬屁,但是心頭恨不得把別人拉下馬來踩兩腳。然而孔夫子不是如此,不管面對什麼樣的人,都以一種平易近人之心來對待。如果在路上碰見這樣的人,他就會緊趕幾步,以表示禮讓。
·不以死法醫人,要以活法醫人
9.10【原文】顏淵喟然歎曰:「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即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①。雖欲從之,末②由③也已。」
【註釋】①卓爾:高大的樣子。②末:沒有。③由:途徑。
【譯文】顏淵感歎地說:「老師的學問越仰望,越覺得高;越努力鑽研越覺得深;看著以為要趕上了,結果仍然是落在後面。老師善於有次序地引導我,用各種文獻來豐富我的知識,用禮法來約束我的行為,使我想停止學習都不可能。我竭盡全力,仍然像有座高山矗立眼前。我想攀上去,但覺得無路可走。」
【讀解】這一段也是《論語》中非常有名的語句。顏淵,孔夫子門下的首座弟子,名列第一,很受孔夫子的欣賞和器重,其他學生也一直公推他為上首,孔夫子在與學生的言談之中,經常都說顏淵聞一而知十,不僅你們不如顏淵,我也同樣不如顏淵。所以顏淵在孔夫子的弟子之中是遙遙領先,很多時候孔夫子對他也要退避三舍。但是顏淵對自己的老師孔夫子又是如何感覺的呢?他非常崇敬並感謝他的老師,那麼他對老師的道德和學問又有什麼樣的感覺呢?通過顏淵這段讚歎的話就能有所感覺。
「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孔夫子的形象很高大,弟子從下面朝上看,越看越高大,當然這裡的高大不是指身材,而是指文化形象,正所謂「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孔夫子是從堯舜禹到文武、周公傳承下來的中華民族文化法統和道統的繼承者,因此孔夫子的博大、精深、高明的確是讓人「仰之彌高」,越看越高,如同佛經中說要想看到佛的腦門是不可能的,即使你已如須彌山一般高也同樣不可能看見。此外「鑽之彌堅」,跟著老師學學問,也是越鑽越深。我們讀《論語》時就有這樣的感覺,裡面的句子看上去似乎很簡單,但是如果用心去體會,就會感覺到裡面越來越深,無窮無盡。如果再翻開《易經》,很多人都喜歡研究易經,是不是也有這種「鑽之彌堅」的感覺呢?蘇東坡的父親蘇洵曾寫過一篇《易論》,其中就寫到:「觀天地之象以為爻,通陰陽之變以為卦,考鬼神之情以為辭。探之茫茫,索之冥冥,童而習之,白首而不得其源。」從孩提時開始學,都成了七八十歲的花白老頭了,都還不得其門而入。而且眼看著就在前面了,似乎觸手可及,但突然一下就又越離越遠了。就像現在的科學研究,越研究越覺得科學的道路沒有止境。
「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孔夫子不僅在道德修養上面培養學生,另外還在文獻上,用堯、舜以來夏、商、周的歷代文獻來豐富學生們的見聞和知識面。同時在行為上又「約以禮」,既然是孔夫子門下的弟子,那麼在人與人的交際應酬、各種廟堂的祭祀活動中,就應該將禮運用得很熟練,否則怎麼能算是孔夫子的學生?就如同戲劇學院出來的人不會唱戲,舞蹈學校出來的人不會跳舞,這怎麼行呢?不僅在公事上如此,退而居之,就是在日常生活之中,對這個禮也不能去違背。
以前有句老話說:「不要按著牲口啃草吃。」牛肯定是吃草,但是讓它自己去選擇它自己喜歡的草來吃;羊也吃草,也同樣讓它自己選擇它自己喜歡的去吃;兔也是如此,但是不能搞一刀切,通通用谷草來喂,那怎麼能行?所以孔夫子對他的學生們,都是通過「循循然善誘」的方法,有次第地來實現「博我以文,約我以禮」這麼一套教學。對此,高才生顏淵頗有體會,深深感覺到欲罷不能,覺得太有誘惑力了,寧願一輩子都跟老師在一起,願意終身侍奉,終身隨之學習,這可以看出孔夫子的人格魅力多麼偉大。記得以前自己跟隨本光法師、賈題韜老師學習的時候,那真是欲罷不能,天天都想跟老師在一起,坐在一起就覺得舒服,空腹而去,滿腹而歸,每次都有新的體會,新的感覺。這一點和師資很有關係,不知在座各位對自己的老師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即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雖欲從之,末由也已。」 用顏淵的話來說,用盡了自己的才智,感覺自己好像在老師所教授的精微之道上有所成就了,但是要想真正追隨夫子,又好像沒有道路可尋。這和禪宗的語言很接近,曹洞宗祖師洞山良價禪師說過有三種方法接人:一是鳥道。對於天上的飛鳥,你能找到它的路徑嗎?如果是牛羊在山間行走,還有羊腸小道上的蹄印可以讓人尋找到蹤跡,但是鳥兒在天上飛,那鳥道怎麼找呢?二是玄路。玄之又玄,玄者,黑也,黑漆漆的,根本就看不到路。三是展手,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就是要讓學道的人去找這樣的感覺。顏淵就是這樣的感覺:「雖欲從之,末由也已。」當想要真正追尋孔夫子,但卻沒有任何路跡可循。所以孔夫子的法是活的,並不是像後來的老先生們所講的子曰詩雲、咬文嚼字那一套,而且孔夫子本身就非常厭惡咬文嚼字這樣的模式,他不以死法醫人,而是以活法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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