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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在那撕裂般的叫喊中,燕雲飛那凌厲的劍刃沒有一絲停歇,酷厲而無情的又斜斬而下,小白決沒想到燕雲飛會趕盡殺絕的又撲殺自己,他只覺死亡如隨影附形的魔爪般向自己招手,在閃無可閃的情形下,他顫聲道:“老仇……” 那是他危急之時唯一能記起的名字,仇雲是跟隨他多年的老夥伴,兩人曾並肩有過不少次的凶險仗陣,與敵交戰時都會有種默契,他相信仇雲只要適時衝進來,燕雲飛決無法傷他一根毫毛,處在這種危急下,小白硬生生的揮起劍來,他必須為自己的生命放手一搏…… 那一劍他拼了命,他知道自己若不竭盡全力的硬擋燕雲飛這一劍,那條命就全毀了,但燕雲飛並不給他太多的空餘時間,劍已臨近了他的身軀,窗口傳來颯颯的撞裂和劍嘶聲,仇雲已死命的向屋子裡衝進來。 項七搗出一拳,道:“媽的,老仇,你想溜 ” 原本停手的局面又火暴起來,雙方又混戰在一起,孤獨客領著那些玫瑰幫高手硬是截下了項七和老沙,以老沙和項七及他們的老兄弟居然無法脫出這群人的攻擊 燕雲飛已感覺出背後有股森冷的劍氣在飄拂,他知道有人從窗子飄進來偷襲,根本不回頭,長劍已點了出去,小白在一聲慘叫聲中仰頭而倒,連正眼也沒瞧一下,一柄劍又反射了過去。 當然聲中 仇雲已被震了回去,撞倒在窗壁上,而小白摀著胸前,一股鮮血泊泊地流出來,他臉色蒼白,蒼白的面色如白紙,只聽他顫聲道:“含煙,通知我爹……” 柳含煙驚恐的道:“你闖禍了……” 不屑的一笑,燕雲飛哼地一聲,道:“我在乎過誰?如果不是念在咱們夫妻一場的情份上,這一劍,我會要了他的命,為了不讓你守寡,為了你還有個依靠,我留下他的半條命……” 柳含煙想不到燕雲飛的話那麼毒,那麼刻薄,字字句句都如針尖戮進她心坎裡一樣,她滿目的淚水,道:“去吧,再晚你沒機會了……” 連百勝王都寒懼了,道:“燕兄,咱們走,小白的爹惹不起……” 仇雲撲向小白,道:“公子,你怎麼樣了?” 小白顫聲道:“叫我爹來……。 仇雲看了柳含煙一眼,道:“公主,我…” 柳含煙嘆了口氣,道:“白老爺子只怕早在途中了……” 他滿眸淚水,一臉惶驚的樣子,誰都看的出來,她臉上那股焦急之色,決不是裝出來的,小白的父親是誰?小白何以那麼仗恃他的父親?白姓高手江湖上並不多,何以會人人聞見白老爺子的名字,個個神色大變,燕雲飛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他居然沒有去思索這號人物的來歷,而百勝王卻已有些惶恐…… 驀地裡 半空裡響起一聲震天巨雷般的爆響,震的滿地搖晃,這聲巨響如天崩地裂的傳過來,燕雲飛的心開始往下沉了,他腦子裡霍地閃過一個人的影子 毒魔老白,享譽武林的毒魔竟會是小白的爹,他猛地一跺腳,道:“百勝王,咱們走 ” 但是遠處已響起了碟碟的笑聲,如一串連環砲般的長笑,隨著這陣笑聲,只見兩個赤身露體的壯漢抬著一頂軟轎向這裡疾奔而來,轎上斜躺著一個白髯紅面老人,隨著軟轎後面,是四個白袍漢子…… “白袍四煞!”,頓時有人想起了毒魔老白身邊的四個殺人惡手,他們出手即死,不死必廢,人人都怕遇上四煞,所有在場子上的人全舉頭望著這一行人,連仇雲和孤獨各都是神色大變,惶驚不已。 軟轎停在室前,四煞已一字排開,守在軟轎上的老人身邊,那面紅如嬰的老白躺在那裡,忽然伸出手來,雪白的一雙手,白中帶血,透出一股令人寒悸的色彩,他聲音如孩童般的笑了笑,道:“叫屋子裡的人通通出來……” 站在屋外的老沙和項七只覺手腳冰冷,他倆雖然天不怕地不怕,有著凌人的膽氣,可是在這老人面前,只覺得膽不壯,氣不盛,仿佛給人捏住了心口窩,那股豪情和膽氣全悄悄的溜走了。 連他倆那麼頂尖的人物都會寒懼不已,其他人更不用說了,個個面色灰白,站在那裡誰都不敢動一下。 毒魔老白的威名果然不是虛的,他的氣勢與人截然不同,果然能壓住全場的人。 柳含煙首先憋不住,輕移蓮步,低聲道:“老白要人幹什麼誰也不能不幹……” 燕雲飛鼻子裡哼了一聲,大步踱了出去,百勝王像洩了氣的球,尾隨在燕雲飛的身後,小心翼翼的跨出了步子,隨時都在提防著。 柳含煙朝轎上的老白一福,道:“白前輩……” 毒魔老白嘿嘿地道:“含煙,我兒子呢……” 小白受了重傷,居然沒有人敢告訴他這個老毒宗,柳含煙雖然和老白有幾次照面,在這種情況下,怯怯地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慘傷的小白忍不住了,在屋子裡叫道:“爹 ” 他那聲淒厲的喊叫,仿佛已快斷了氣一樣,嚇得仇雲急忙抱住了他,低聲道:“公子,別叫,別叫 ” 轎中的毒魔老白全身的肉都在晃動,他仿如遭受了極大的震撼一樣,驀地從轎子裡坐了起來,瞪起一雙眸珠,問道:“那不是我兒子麼?” 仇雲已把小白抱了出來,胸前跟褲衣上便是鮮紅的血,白袍四煞人如一陣風般的撲去,從仇雲手中奪過小白,躍身到軟轎之前。 毒魔老白怒聲道:“含煙,是誰把他傷成這個樣子,嗯?” 柳含煙的神色慘白,顫聲道:“這個……” 毒魔老白根本不給柳含煙有說話的機會,像連珠砲似的叫道:“柳含煙,玫瑰幫是老夫一手提攜出來的,今天能把你捧上玫瑰公主之位,全看在我這個寶貝兒子喜歡上你的份上,今天,你讓別人砍了他,看我老頭子怎樣處置你……” 語音疾厲,怒目直視,使柳含煙全身泛起了一連串抖顫,她連嘴唇都蒼白了,半晌,她顫聲道:“都是晚輩不好,我願接受您任何懲罰……” 毒魔怒聲道:“真的……” 柳含煙堅定的道:“死而不悔……” 毒魔嘿嘿地道:“你立刻嫁給我兒子……” 柳含煙神情大變,顫道:“這不可以……” 毒魔老白憤憤地道:“反悔了?我就知道你這小娘們靠不住,帖木雄,把這女人先拿下來,回我們毒門之後,我要你們四兄弟姦了她,也讓她知道咱們毒門對付失信小人的手段有多酷厲……” 話聲一落,白袍四煞已嘿地一聲,人影已飄了出來,帖木雄是四煞之首,帖木海是老二、帖木達居三、帖木風最後,這四兄弟終年隨侍在毒魔身側,早已習慣這老兒的怪異行徑,他要他們四兄弟姦了她,那必然要做到,毒魔能在江湖上獨樹一幟,就是靠一套違反常倫的非常手段,他愛好不按常理,喜怒更是反覆無常,別人不敢做的,他卻樂此不疲,別人認為合理的,他卻認為是情逆倫的,就因為他悻逆倫,在江湖上才博得毒魔之名。 帖術雄行動如風,伸手向柳含煙抓去,道:“過來。” 柳含煙的膽似乎已嚇破了,居然連閃避的勇氣都沒有,任帖木海扭住手臂,給帶到毒魔老白的跟前,只見柳含煙髮絲披散,眼裡含淚,人已畏縮的吭不出聲來。 也許毒魔的名氣太大了,場中恁多高手無人敢吭聲,燕雲飛始終冷漠的仁立在那裡,此刻他忽然仰天一聲長笑,滿臉不屑的瞪著毒魔老白。 毒魔老白略略一怔,冷冷地道:“什麼人敢在老夫面前這麼狂妄……” 小白慘聲道:“爹,兒子……” 也許是太痛了,小白居然說不出來。 毒魔老白怒聲道:“兒子,是他傷的你……” 仇雲低聲道:“不錯,是姓燕的毀了少爺……” 他自認為這句話答的相當得體,哪裡想到帖術達雙眼一瞪,把小白搶過來,一拳揮了出去,道:“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地方……” 仇雲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觸怒了帖術達,人還在半怔間,那一拳已重重的擊在身上,人翻出七八步,哇地一聲吐出幾口鮮血,打得他幾乎爬不起來。 果然是一方高手,僅那麼隨意的一拳,已將身手不凡的仇雲給擊傷了,僅這份功力已震慴住了全場的人。 怪的是仇雲被揍,連吭都不吭一聲,還恭身道:“”謝謝帖兄手下留情……“這種結果太出人意外了,燕雲飛更是百思不解,他出道江湖至今還沒看過這種場合,猶在驚疑問,百勝王已低聲道:“帖本達沒下毒手已是天大的恩情,照常理,帖家兄弟何時留過情,出手必死,仇雲挨了那一拳,還是祖上燒瞭高香……” 燕雲飛不屑的道:“哼,沒骨氣的東西……” 毒魔老白的目光早已掠過來了,百勝王似乎知道毒門的厲害,謹慎的全身戒備著。 毒魔老白斜脫了燕雲飛一眼,冷冷地道:“我兒子可是傷在你手裡?” 一點頭,燕雲飛冷冷地道:“不錯,那又算什麼?” 這句話頓時把帖家四兄弟給氣惱了,八只犀利的目光全都聚落在燕雲飛的身上,他們似乎沒有想到天底下還有人敢用這樣的口吻回覆老爺子的問話,四個人的衣袍俱隆隆而起,顯然全身貫足了勁氣,那兇厲的神情,簡直有一觸即發之勢,端是嚇壞了人。 帖木風斜移身子,道:“我殺了他……” 誰知毒魔老白一揮手,道:“退下。” 帖木風還真聽話,身子倏然而止,果然退下了。 毒魔老白嘿嘿地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燕雲飛昂首道:“姓燕的寧可讓你打死,也不會被你嚇死。” 毒魔老白大拇指一伸,道:“好樣的,江湖上似你這種嘴硬的人,我老頭子聽的多也見的多了,結果都是一樣,沒有一個能咬著牙撐過的,我有三百七十二種毒,每種毒都能毒死你,每種毒都能讓你求生不易,求死不能,雖然你在江湖道上還算是個人物,但,在我老頭子面前,你跳不出手掌心去。” 淡淡一笑,燕雲飛不屑的道:“那可要恁本事……” 在這段話語間,柳含煙早已嚇白了瞼,也不停的向燕雲飛示意,誰知燕雲飛看都不看她一眼,實在憋不住了,柳含煙叫道:“雲飛,別逞強了,快走……” 毒魔老白目光一寒,呵呵地道:“好呀,他是你前任老公……” 柳含煙淚如珠流,紅著雙眸點了點頭。 毒魔老白大喝道:“我要他看著你是怎麼死的……” 此人行事素來有悻常理,一股子怒火竟朝柳含煙發來,燕雲飛雖然對柳含煙極不諒解,畢竟是自己所愛之人,何況兩人曾拜過堂,他倏地往前踏出半步,道:“老白,對付一個女流又算哪門子好漢……” 毒魔老白一翻白眼,歪頭道:“帖木雄,給老夫拿下他,先掌二十下嘴。” 白袍四煞帖木雄為四煞之首,他對毒魔老白唯命是從,聞聲嘿地一笑,道:“是” 人若一縷風,雙掌陡然的撩起,迅快的向燕雲飛劈了過來,掌刃奇厚,勁道回盪,在激盪的掌影中,燕雲飛只覺一雙白爪當胸而來,快的真是神奇。 燕雲飛冷笑一聲道:“去你的……” 他的劍有若劃過空中的圓弧,迅疾的向帖木雄的雙掌削去,應變之快,出手之速,任帖木雄是四煞之首,也不禁嚇了一跳,僅這份身手已使帖木雄心神一震,他似乎沒有料到燕雲飛的功夫有那麼高。 帖木達在旁邊,吼道:“老大,太費事了。” 隨著話聲,一縷藍色的雲霧從帖木達的指隙間流瀉出來,這層煙霧隨風而散,場中諸人俱不知道帖木達已下了毒手,只見燕雲飛一個踉蹌,人連著劍,劍帶著人,一頭栽向地上,臉色剎時蒼白。 他全身軟的如一團爛泥,舉手之力都沒有,帖木雄一把抓了起來,瞪了帕木達一眼,道:“他還是個人物,我還想試試他功夫呢。” 帖木達乾笑道:“老爺子可沒那麼多功夫在這裡耗著,給他一點散功指,讓他永遠發不出狠來,早早結束算了。” 老沙和項七俱紅了眼,他倆的主在人家手裡居然沒走上三個回合,便栽了,這是他們從沒碰過的事,雖然對方使了手段,畢竟也是件丟人的事。 項七吼道:“放下我們的大哥……” 老沙和他雙雙撲向帖木雄,兩個此刻是拼了命,刀劍俱揮,已拼上了命,但老沙和項七雖然驍勇好戰,可是白袍四煞跟隨毒魔多年,功夫自非平常,只見帖木海身若幽浮,人似飄風,連出兩掌,竟將老沙和項七擊倒地上。 老沙慘然一笑,道:“兄弟,咱們栽了。” 話音甫落,張口噴出一股鮮血,項七並不比老沙好多少,挨的一掌沒有擊中要害,卻當場昏了過去,老沙見項七昏死地上,還以為他死了,急忙連滾帶爬爬了過去。 百勝王也傻了眼,他有心要助燕雲飛一臂之力,可是他卻知道自己去了也是白搭,毒魔老白毒宗功夫天下聞名,手下白袍四煞更是絕頂人物,快意堂在道上也是塊響噹噹的招牌,但,快意堂能惹盡天下各門派,快惹不起毒魔老白,他站在那裡直愣愣地僵立著…… 帖本達向前踏出半步,道:“老三,老爺子要掌姓燕的嘴……” 帖木風嘿地一聲,伸手往燕雲飛的臉上摑去,帖木風那張巨掌如蒲扇大,那一掌下去,更是如錘子般的慘烈,燕雲飛固然硬朗如鐵,可是此刻中毒已深,全身軟的像塊面般的,那一掌打得他眼冒金星,嘴角溢血,人已豁了出去,他恨的一咬牙,怒道:“媽的……” 帖木風厲笑道:“嘴還硬,還有十九掌……” 柳含煙顫聲道:“別打他……” 毒魔老白嘿嘿地道:“那更要打,打的他變了樣……” 突然,半空裡飄下一道白晃晃的影子,只聽一個冰冷如霜的話聲道:“帖木風,你再敢動動手,我就削下你的手來……” 那是雪無痕,他白衫飄拂冉冉而落,如玉樹臨風,臉上永遠是那麼冷漠,斜背冷劍,一雙目光緊緊地盯在帖木風身上。 帖木風微愣,道:“老雪 ” 不錯,江湖上都知道老雪的劍是最無情的,他怪異孤僻,出手無常,除了他自己的事,他從不過問別人的事非,但,他要出手,誰也無法攔的住…… 雪無痕冷冷地道:“給個面子,留下燕朋友……” 帖術風仰天大笑起來,道:“你沒弄錯吧,我們老爺子要的人,有誰敢做主放人,雪朋友在道上的確還算個人物,可是要看看這是誰在出頭,聰明點,立刻滾……” 雪無痕冷冷地道:“我生平最恨別人玩弄毒人手法,有本事各恁真本事拼個勝負,你們四煞用毒毀了燕雲飛並不是真本事,雪無痕今天非留下燕朋友不可……” 帖木風吼道:“我也把你撂倒,看看你還有沒有本事管閒事……” 要知帖氏四兄弟各有一身出凡人聖的本領,不但學會了毒魔的全部毒技,更兼備派武學之大成,此刻一聽雪無痕口出狂語,帖術風頓時怒火中燒,揮掌疾拍而來。 哪知雪無痕的劍更快,帖木風的掌勢才起,冷光已斜削而落,逼得帖術風咦了一聲,收掌疾退…… 帖木風突然張口吹了一口氣,道:“好劍法。” 雪無痕人已如鷹隼般的斜躍,連著揮出七劍,劍光掠影中,帖木風周身散發出一蓬濛濛之氣,那層青氣已罩向雪無痕的四處…… 陡然 軟轎上的毒魔老白喝道:“住手。” 帖術風人如浮影般的果然躍開了。 毒魔老白異聲道:“你不怕我毒宗的幻影之毒……” 雪無痕冷笑道:“我嘴裡含著避毒石,尋常之毒已傷不了我……” 說著一張嘴,果然在嘴裡有塊雪白之石,有拇指般大,雪無痕將避毒石吐在掌心之中,面上有股得意之色,帖木風在交手中已暗下幻影之毒,居然不生作用,雪無痕想起這塊解毒石的來厲,心裡不禁有陣狂喜,那是一次意外的收穫,他記得很清楚,有次他在五台山遊逛之時,無意中看見一條五花巨蛇要吞一只碩大的青蛙,誰知這只碩大的青蛙居然不畏懼此蛇,猛力的和這條蛇撲鬥跳躍,每當這條毒蛇對他噴出毒霧,它就搖搖晃晃的似倒非倒,然後跳到一塊小石頭上租了一份,報過之後,頓時精神百倍,再悍勇搏鬥,如此往返七八次,雪無痕在奇異之下,而掌斃了那條毒蛇,取了一塊碎石,遇有中毒之事,只要拿出此石舐舐,即能解掉巨毒。 毒魔老白看了他手上的石頭一眼,道:“果然是稀有的解毒石 ” 他陡然換了一下自己的花白長髯,雪無痕只覺一縷冷風迎面而來,然後是全身一顫,他大驚道:“你……” 毒魔老白嘿嘿地道:“幻影之毒傷不了你,無影之毒卻不畏你的解毒石,老夫已下了無影之毒,姓雪的,你躺下吧…” 雪無痕想不到毒魔的毒技果然厲害,乘自己拿出解毒石的剎那,已暗中下了毒手,他想立刻把解毒石再放進嘴裡,可惜手腳已不聽使喚,在一陣劇烈的痛苦中,他居然滾在燕雲飛身邊,兩個人頓時撞在一起。 燕雲飛暗暗的嘆了口氣,道:“老雪,何苦……” 耳際傳來毒魔老白的喝聲道:“這兩個帶回毒宮……” “是…” 帖氏四兄弟同聲應了一聲,已點了燕雲飛和雪無痕的穴道,剎那間人影閃動,已消失在快意堂…… 》》》》》》》》》》》》》》》》毒魔老白的神色變了,變得慘白而憤怒,他兒子小白的傷居然慘重的已快斷了氣,他用盡了所有的方法也沒法救回玫瑰公子的生命,老毒物的雙目變的好恐怖,一臉怨憤的瞪著小白的屍體。 百毒宮上下弟子已知道宗主喪子之痛,人人都畏懼的站在老毒宗身畔,這時候沒有誰敢說一句話。 帖木雄和帖木達早已守在小白尸身之旁,靜聆毒魔的吩咐,毒魔眼裡竟會含著淚,撫著小白的尸身,道:“兒子,爹會替你報仇……” 帖木海怒色道:“我要剜了姓燕的……” 帖木海憤憤地道:“還有那個女人,如果不是那女人幫姓燕的,恁咱們少爺的功夫,燕雲飛決傷不了咱們少爺……” 毒魔老白的眼珠子忽然變的慘綠,綠的如兩團綠火,毒門弟子全知道這是毒門老祖宗殺人前的徵兆,每當她眼珠呈綠色,他就要親自殺人了…… 他嘿嘿地道:“帖木達……” “弟子在……” “那個柳含煙呢?” “弟子已把他們關進毒潭裡……” 毒魔老白嗯了一聲道:“下毒潭……” 在松油火把下,熊熊火光照著那間石室,那是一間看起來並沒有特別之處的石屋,可是在毒宗眼裡它卻是個有進無出的毒屋,看似沒有什麼,但,進得此屋就甭想出來,所有的設施全以毒物防護,毒潭裡,除了那陰濕的霉氣外,就是一道道的門戶,看來每個門都有出路,誰也不知道門裡到底有什麼玄虛 毒魔老白在帖木達的開路下,移動著晃動的身子,憤怒的躍了進去,他向整個石屋一掃,道:“他們在哪裡……” 帖木達恭身道:“在絕門……” 毒魔老白立刻往左邊那個門推去,一縷微光自門裡透出來,只見柳含煙畏縮的蹲在石室一角,她仿佛十分絕望,雖然玫瑰幫與毒魔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可是如果老白的兒子真的死了,老白決不會念在她是玫瑰幫中人而饒了她,因為她知道,老白性情酷冷,最是護短,誰要傷了他那唯一的寶貝蛋,就是天皇老子,他也要找回來,她記得當初老白將小白交給她的時候曾一再叮嚀,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要好好保護他,如果他有什麼閃失,我會千剜萬剁的非將你懲治死不可……想起老毒魔這番話,柳含煙絕望了,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機會活著走出這石屋了。 石屋裡,還有一個雙眸奇大的小姑娘在陪著她,那是老白擄來的一個啞姑,誰也不知道啞始是什麼來歷,只知道每次進出石屋的人,大多由啞姑送他們的終,她是這裡的總管,她可以隨意在這裡走動,卻永遠不准出石屋半步啞姑看見毒魔老白兇霸霸的走了進來,嚇得急急忙忙站在一邊,柳含煙猛地抬起頭來,已看見老白那雙令人寒悸的目光,她顫聲道:“老前輩……’,老白厲聲道:”柳含煙,你知道我兒子已死了……“連柳含煙都愣住了,她沒想到小白真的死了,有如晴天霹靂似的,她僵硬的一顫,道: “他死了……” 毒魔老白碟碟地道:“你知道我要怎麼對付你麼?” 柳含煙顫聲道:“老祖宗,不要折磨我,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乾脆一劍殺了我,我會感激你一輩子……” 毒魔老白狠厲的道:“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我兒子得不到你,我這四個徒兒卻非姦了你不可,這許多年他們也夠辛苦了,把你交給他們玩玩,也算是略表慰勞……” 帖術達嘿嘿地道:“老人家,咱們少爺是死在姓燕的手裡,她是姓燕的老婆,罪魁禍首還是姓燕的……” 毒魔厲聲道:“拉她出來。” 帖木海早已移身躍向另一道石門,一推之下,眨眼間已將燕雲飛拖了出來,燕雲飛臉色蒼白,那股毒已使他連半分力氣都沒有,柳含煙只覺一股酸楚湧進心頭,眼淚泊汩而落,她忽然覺得自己太對不起燕雲飛了,雖然她受製於人,畢竟他是自己所愛之人,她愛他,可是限於形勢,早已身不由己,自己逃婚詐死,全由組合裡擺佈,誰想到自己那麼賣命的為組合辦事,如今卻得到這種下場,她愈想愈怨,不禁悲從中來,一股衝動撲向燕雲飛身上,抱著燕雲飛嗚嗚地哭起來。 任是鐵石心腸之人,聽見她那衷腸如斷的哭聲,都會法然淚下,燕雲飛縱然是頂天立地的漢子,處在心愛人的面前,也不禁為她的悲痛而難過,他長嘆口氣,道:“別難過,頭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後又是條漢子…… ” 帖術風吼道:“媽的,你還是逞好漢,看老子先剝了她的衣服……” 燕雲飛聞言一震,道:“你要幹什麼?” 枯木風嘿嘿地道:“幹什麼?姦了這**……” 此人手掌奇大,揮間下已將柳含煙的長衫給拉了下來,白衫一撕而破,雪白的肌膚頓時呈露出來,鮮紅的肚兜,粉黃的內褲已歷歷在目的呈現在恁多人面前 柳含煙尖叫道: “你……” 她面若死灰,早給帖術風那猙獰的笑容給嚇住了,隨著那長長淒慘的驚叫,雙手摀住身子蹲在地上。 燕雲飛怒吼道:“***,帖木風,你是禽獸,武林人物豈可這麼無恥……” 帖木風哈哈大笑道:“我們老爺子已交待的很清楚,今天,我們兄弟可要嘗嘗鮮,聽說,你們還沒合過房呢……” 燕雲飛恨怒的道:“你們敢,只要我燕雲飛有那麼一口氣在,這個仇,必會加倍奉還……” 帖木達哈地一聲道:“龜兒子,你還敢嘴硬 ” 砰地一拳搗了下去,燕雲飛如中巨錘似的悶哼一聲,人已憑空飛了出去,撞在牆上,哇地一聲吐出兩口鮮血,此刻他全身功力盡失,只有任人擺佈,啞姑看他挨的很慘,急急的摀著嘴躲在一邊。 毒魔老白呸地一聲道:“你們樂吧,待會兒再懲治那個龜兒子,記住,別把他給弄死了,我還要消消心頭之恨 ” 說著,他已轉身離去。 這老毒魔一走,帖氏四兄弟那副罪醜惡之像全呈露出來,他們在老毒宗面前必須裝的恭恭敬敬,殊不知這四塊料個個都是性喜漁色的淫徒,平日,他們早已垂涎柳含煙的姿色,奈何柳含煙是小少爺的情人,他們不敢想,更不敢有染指之意,此時老祖宗撂下之話,他們再也沒有顧忌,個個精神抖擻,恨不能…… 帖木雄大叫道:“兄弟,誰先來……” 帖木海嘿嘿地道:“當然是老大你啦……” 帖木雄嘿嘿地道:“那你們還不滾一邊去……” 帖木海淫笑道:“老大,咱們兄弟一向是穿一條褲子,玩一雙破鞋,你還會難為情呀,那好,大哥既然不好意思,兄弟就幫你先脫下她的褲子來……” 真是極盡無恥之能事,白袍四煞在江湖上惡名雖然很響,卻還不至於無恥的淫亂如此這般,事實證明他們比那些淫賊更可惡,每個人臉上那露著貪淫之色…… 帖木海果然奸邪的向柳含煙踏去。 柳含煙顫聲道:“你們敢……” 燕雲飛撲過去,擋在他面前,道:“怨有頭,債有主,姓白的是死在我燕雲飛手裡,你們衝著我來好了,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對付一個女孩子,你們不怕天譴……” 帖木雄冷笑道:“呸!我們就是要在你面前強姦你老婆……” 燕雲飛氣的雙目圓睜,瞪的有若銅鈴,無奈那滿身的功力如散於雲泥,連一絲力氣都沒有…… 柳含煙含淚道:“雲飛,這也許是我的報應,人已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如果你僥倖不死,就替我報回這個仇,假如不幸你也難脫他們毒手,咱們黃泉路也有個伴……” 一字一淚,她說的斬釘截鐵,心裡充滿了愛恨,一咬牙,她決心咬舌而死…… 燕雲飛聽的心猛一顫道:“含煙,別傻……” 哪知帖木達似乎早已洞穿了柳含煙的心事,身形摹然而起,一腳踢開了燕雲飛,伸手點了柳含煙的穴道,柳含煙如一尊木塑似的僵立在那裡,眼裡盡是怨恨之色,淚珠顆顆如串的滴落下來,她知道自己連求死的念頭都沒有了,頓時,一縷恐怖的寒意湧進心頭…… 帖木達的手已按在柳含煙的胸前,黑茸茸的毛手仿佛是邪惡的代表,在她胸前亂摸起來,柳含煙咬著牙含著淚,垂上了雙眸,那切身的恥辱讓這個女孩子的心碎了…… 燕雲飛厲聲道:“姦徒,你們不得好死……” 他已忘了自己武功已失,揚起手劈了出去,但,舉掌無力,他這時連個普通人都不如了…… --------------- |
第07章
帖氏四兄弟此刻俱被柳含煙那雪白的肌膚所吸引住了,兩道目光全直愣愣的落在柳含煙身上,也許是慾火衝昏了他們的頭,對燕雲飛根本不理不採,燕雲飛血脈賁張,畢集全身之力向他們撲去,也許是氣怒攻心,也許是精神力量,他居然站了起來,揮起雙掌猛烈的攻了出去。 但,身子才站穩,人已摔了下去。 耳際,仿佛有個聲音,道:“別硬拼了,那樣子不但與事無補,只怕連命都要丟了,忍著點吧,往後有的是機會……” 只覺有一只柔細的手已按住了他,他舉目一瞧,那是啞姑,啞姑會說話,他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這石屋裡除了那四個禽獸之外,就是啞姑了,不是她,又會是誰? 僅這一會兒,柳含煙的衣服已被這四塊料剝光了,露出雪白的肌膚赤露著身子,女人最神聖的私處全呈現在他們的眼底,她已喊不出聲音來了,心裡只有那股子恨,可是恨又有什麼用?連燕雲飛都無法出手救她…… 燕雲飛氣的雙目緊閉,他沒有勇氣看這人間最無恥的一幕,他只知道這個奇恥之辱是要用鮮血來洗刷,這段永難忘懷的空前絕後之恨,必須要用他的射日劍來剷平,他全身抖顫,抖顫的又噴出一口血…… 帖木風猛然回過頭來,獰笑道:“姓燕的,看看你老婆,如何讓大爺們來騎……” 醜陋的人性,隨著這四個人的狂笑和淫穢完全呈露在這世間,帖術達已在脫衣服了,這種慘無人道的醜事居然會發生在這四個成名的人物身上…… 燕雲飛厲聲道:“禽獸呀……” 忽然 燕雲飛只覺自己的身子被一個軟棉棉的身子抱住,向另一道門滾去,無邊的黑暗使燕雲飛已看不見剛才那無恥的場面,他憤憤地道:“你幹嘛要帶我到這裡……” 黑暗中,只聽啞始冷冷地道:“你不想報仇麼?” 苦澀的一笑,燕雲飛黯然的道:“我還能報仇麼?我好恨……” 啞姑淡淡地道:“只要不死就有機會,你必須勇敢的活下去……” 啞姑會說話,她不是啞巴麼?這種種問題頓時浮現在燕雲飛的腦子裡,但,由於那幕慘烈的悲劇在他腦海裡的印象太深刻了,他沒有時間去問啞姑,胸中的憎愛分明使他坐在那裡一片冰寒,他必須復仇,必須為柳含煙所受的羞辱討回公道…… 他僵坐在地上,冷冰的道:“啞姑,我必須找回我妻子……” 他想到柳含煙為自己遭受那麼大的羞辱,心裡就如刀割般的疼痛,雖然他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剛才那一幕永遠不能忘懷的慘痛回憶,依舊使他掉下了兩行英雄的淚水,他必須要從他們手裡奪回他的妻子…… 搖搖頭,啞姑嘆聲道:“太晚了……” 燕雲飛吼道:“為什麼?” 啞姑慘聲道:“他們會放過她麼?這個時候的柳姑娘只怕已是個死屍了,在他們的蹂躪下,請問你,有誰能再活下去……” 全身如觸電般劇烈的一顫,燕雲飛顫聲道:“你是說,含煙,她…” 他不敢往下想了,底下的結果太明白了…… 啞姑苦澀的道:“她就是不死,也活不下去了……” 燕雲飛悲痛的道:“不,她不能死…” 啞姑一震,道:“她活著比死還痛苦,想想看,一個女人的貞操是她真正的生命,她遭受四個禽獸的羞辱後她哪會有勇氣再活下去,當然,偶而也有例外……” 燕雲飛的血都要標出來了,吼道:“天呀,我怎麼對得起她……” 啞姑冷冷地道:“你要對得起她就振作起來,別被這件事給擊倒,大丈夫能屈能仲,只要咽下這口氣,還怕公道討不回來麼?” 面上殺氣一湧,燕雲飛道:“我要殺了他們……” 啞始嗯了一聲道:“有骨氣,這才是男子漢……” 燕雲飛猛地一震,道:“你為什麼要幫助我 ” 啞姑慘然一笑道:“因為我也是個受害者,我的淒慘不會比柳姑娘少,別以為天下的惡運都落在你一個人頭上,有的人比你還倒霉,就像我……” 燕雲飛一呆,道:“我明白了。” 啞姑一怔道:“你明白什麼?” 燕雲飛沉思道:“姑娘,如果我料的不錯,你和我女人曾遭過同一的命運,全遭那四個禽獸的蹂躪…” 點點頭,啞姑仿佛陷在昔日的痛苦裡,道。 “不錯。” 燕雲飛驀然明暸,怪不得剛才柳含煙受那四個淫徒侮辱之時啞姑並不覺得驚異,仿佛視如無睹一樣,原來這個純樸的少女早被這些禽獸強暴了,燕雲飛沉默了,也為啞始的不幸難過了,他突然同情起這個陌生的少女來了,拍拍啞姑的手,道:“不要緊,我替你報仇……” 啞姑淒慎的笑道:“真謝謝你……” 燕雲飛長嘆道:“我必須要恢復我的功力,否則,這個仇就難報了……” 啞姑點頭道:“你應該先見見你的朋友……” 燕雲飛仿佛被人抽了一鞭似的,他這才想起自己那位道義之友雪無痕也在這毒潭之中,自己只顧悲痛,只顧憂傷,連雪無痕都置之不顧,這哪能成為道義之友,他滿面焦急的道: “他在哪裡?快帶我去見他……” 啞姑想了想,道:“這毒潭是按八卦七九之數排列的,進了這裡如非懂生死之門之人很難再出去,我在這裡已經三年了,進出如同在家裡一樣,他就在隔壁那個門裡……” 燕雲飛呆,道:“你在這裡三年……” 點點頭,啞姑道:“不錯。” 燕雲飛大聲道:“那你為什麼不設法逃走,一個人被活活的關在這裡三年,豈不早瘋了…” 啞姑眸中閃過一片恨意,道:“我在等待機會報仇……” 燕雲飛終於明白了,他突然對啞姑有種莫名的敬意,這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為了報仇,不惜每日面對這些禽獸不如之徒,那份容忍之心,當非常人可比…… 啞姑並沒注意燕雲飛此刻面上的表情變化,痴愣的望著黑黑的石壁,繼續道:“我天天要應付這四個毒人,討取他們的歡心,使他們稍放鬆對我的監視,你知道,要報仇就必須忍受侮辱,於是,我成了他們四個人的洩慾工具……” 燕雲飛幾乎要跳起來,吼道:“什麼,你跟他們……” 哪知啞姑慘然一笑,道:“這有什麼值得你大驚小怪呢,早在三年前我就被這四個人強姦了,一次也是那麼回事,再多幾次又能怎麼樣呢? 我的目的在報仇,對身子的羞辱已覺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親手殺了他們……“搖搖頭,燕雲飛嘆道:“姑娘,不值得 ” 啞姑哼地一聲道:“我是個女人,又有什麼辦法呢?” 燕雲飛苦澀的道:“你準備怎麼報仇呢?姑娘……” 啞始冷煞的道:“三年來,我付出的代價雖然不少,他們畢竟有鬆懈的時候,我從他們身上學會了不少毒門的東西,尋常的毒對我已發生不了作用……” 搖搖頭,燕雲飛不以為然的道:“單單學會毒門的功夫未心能殺了他們……” 啞姑冷冷兩聲道:“有了毒你就容易多了……” 燕雲飛真沒想到此女心機之深的確罕見,三年中,她裝聾作啞,讓白袍四煞和毒魔老白俱認為她是個啞女,三年相處居然沒被他們發現,僅這份隱忍的功夫就非常人能辦到,要知一個人長期忍著不說話,非有大智慧不能夠辦到,啞姑能忍了三年當然不是容易的事。 燕雲飛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你要利用我報仇……” 啞姑淡淡地道:“說到利用就難聽了,不如說是互惠罷了,我替你解毒,並幫助你逃出去,你再殺了他們,這是兩全其美的事,你難道不願意?” 燕雲飛長嘆一聲道:“姑娘,你就是不給我解毒,我也要殺了他們,像這群野獸,天理難容,只要是有骨氣,有正義之心的人,都會挺身而出……” 啞始嗯了一聲,道:“我看的出,你是個與眾不同的男人,那位柳妹妹真幸福,有你這樣的男人愛著她,而我……欸……” 她傷如觸動了心中隱痛,忽然長長嘆了口氣,碩大的眸珠裡竟浮動著一行淚光,這也難怪,這麼一個青春年少的少女已是歷盡滄桑的女人,怎會不感傷自己多外的命運,若非蒼天有意作弄,如今她不正有著青春年華的美夢,而今夢已碎,人已歷盡折磨…… 突然 啞姑仿佛想起了什麼事一樣,突然問道:“燕大哥,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問……” 燕雲飛嘆道:“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實……” 啞姑大眼睛一陣眨動,道:“假如柳妹妹還活著你還會不會要柳妹妹……” 一怔,燕雲飛淒傷的道:“只要她活著,我為什麼不要她……” 啞姑顫聲道:“她是個殘花敗柳……” 燕雲飛大聲道:“哪怕她已是個娼婦,是個人人作踐的敗柳,我燕雲飛只要有一口氣在,此生此世都會愛她不逾,啞姑,人身上所受的苦痛能算什麼?一個人只要心地善良,何在乎她的過去……” 鏗鏘的話聲朗朗地有如玉石,他真是一條血性漢子,言語有物,仁至義盡,聽進啞姑耳中,她感動的掉下淚了,她黯然的長嘆了一口氣,道:“我真羨慕柳妹妹,也嫉妒柳妹妹,她有你這樣一個男人愛她,就是立刻死了,也會含笑而死……” 燕雲飛黯然的道:“姑娘,我們藏在這裡,他們不會找上來麼?” 啞姑面上冷厲的道:“這毒潭除了老魔頭知道如何進出外,那四塊料也不敢輕舉妄動,這七七之數哪個是死門,哪個又是活門,除了我,沒有人比我再清楚了,你只要聽我的,他們決不會找到我們……” 燕雲飛長嘆道:“我那位雪兄弟……” 啞姑淡淡地道:“他已被我藏在左邊的門裡……” 原來這個石屋處處都是門,每進一間石室就有七個小門,整個屋子有七個石室,七七四十九個門,全按八卦之數排列,啞姑閉著眼睛也能摸的出哪個門可通,哪個門不能走,她領著燕雲飛轉進了另一個門,只見這間石室裡血跡斑斑,除了一盞昏黃的小燈外,就是躺在地上的血人了,那個斜臥的血人一身白衣已成了紅色,僕倒在地上,似乎快要死了。 燕雲飛一震,脫口道:“雪朋友……” 眼見雪無痕被打的血肉模糊,如果不是那身白衫,連燕雲飛都無法認出來,燕雲飛的叫聲,使雪無痕的身子動了一下,他痛苦的顫動了一下,沙啞的道:“誰?是誰?” 燕雲飛苦澀的道:“我,燕雲飛……” 雪無痕終於抬起頭來了,在模糊中他終於看見燕雲飛’了,他極力的想爬撲過去,扶著他,在微弱的燈火下,燕雲飛終於看見老雪那張紅腫的臉了,他的嘴唇向外翻出來,鼻子也給揍歪了,整張臉腫的如饅頭一樣,眼睛瞇成一條縫,這哪是年輕薄灑的雪無痕,燕雲飛心裡一陣難過,顫聲道:“好伙計,我會雙倍奉還……” 雪無痕居然笑了,這一笑,浮腫之下,眼睛鼻子嘴唇幾乎擠成一堆了,他拉著燕雲飛的手,顫抖的道:“兄弟,咱們該為自己能活著而慶幸……” 他真笑的出來,還是那麼灑脫,灑脫的沒把它當一回事,抹抹嘴角上的血漬,拍拍燕雲飛的肩又道:“人不死債不爛,還有討回來的時候……” 燕雲飛嗯了一聲道:“你傷好了,我們就殺它個夠……” 雪無痕嘿嘿地道:“如果他們不玩毒,咱們未必會栽的這麼慘……” 燕雲飛恨聲道:“有了這次教訓,咱們不會再上當了……” 雪無痕沒吭聲了,他是個殺手,恁藉著那身出類拔萃的武功傲笑江湖,但,老毒祖的毒技太玄秘了,那不是光憑著武功所能取勝的……雪無痕微嘆一聲道:“大嫂呢……” 燕雲飛的心口窩上如被人重重的擊了一拳,他如何向這位為自己賣命,為自己幾乎去了生命的朋友交待,自己的老婆淪落在那些禽獸手裡,正遭受著空前絕後的羞辱,而自己,卻躲在這裡空嘆氣,他還是個人麼?還是條漢子麼? 他痛苦的道:“她,她……” 底下的話他根本說不下去,那是椎心的悲槍…… 雪無痕栗聲道:“還在他們手裡……” 他已想的出那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景,燕雲飛不說,雪無前也全部了然,一股憤怒湧進心中,這條血錚錚的漢子緊緊握住了拳頭…… 燕雲飛冷煞的道:“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雪無痕憤聲道:“走,咱們找他們去……” 他激動的想站起來,哪知身子才動,已傳來一陣劇痛,痛的他咬牙咧嘴,這才想起自己受傷太重了,雖然僅僅皮肉之傷,也夠他休養一段日子了…… 拍拍他,燕雲飛低沉的道:“兄弟,別急,他們跑不了……” 誰也沒注意啞姑,啞姑不知什麼時候早已溜走了,當燕雲飛想起這個小姑娘的時候,啞姑已端了一盆水站在雪無痕的面前,低聲道:“他的外傷必須洗滌上藥……” 燕雲飛嗯了一聲道:“麻煩你了……” 雪無痕雖然是個孤傲冷漠的硬漢,在這女人面前顯的有點扭捏了,啞姑要褪去他的上衫,略感羞澀的道:“這點外傷雖然要不了你的命,卻能讓你躺上十天半個月,如果不快點治好,在這個鬼地方真能毀了你,也許你們不知道,毒潭這個地方,有著無形的殺手,人只要進了這裡,就會被這裡無形的毒控制著,永遠踏不出此地回…” 雪無痕一顫,道:“你說這裡有毒……” 啞姑點點頭道:“這種毒無味無臭,若非是玩毒的行家,無人能感覺的出來,你倆雖然行動自如,卻會全身發軟,永遠提不起氣來……” 雪無痕嘆了口氣,道:“姑娘,別治我的傷了……” 他想起自己的解毒石已失,已受製於無影之毒,就是治好了傷,也走不出這間毒窟,活著不如死了,還治傷幹什麼? 啞姑一怔道:“為什麼?” 雪無痕嘿嘿地道:“生不如死的日子我不想過……” 要知雪無痕在江湖上素有冷面殺手之譽,他行走江湖所仗恃的就是頭腦冷靜劍術精湛,他並不重視自己生命的重要,重視的是他的劍有沒有機會再展雄風,有沒有被大眾所肯定…… 啞姑鼻子裡哼地一聲道:“我雖是個女流,最瞧不起自甘放棄生命的人,你動不動就想死,連起碼的求生意志都沒有,我瞧不起你。” 雪無痕哪想到這個小女人居然數落起自己來了,他行道江湖,飄泊武林,一向受人尊敬慣了,還沒有人敢罵過他,啞姑這一番責罵,倒使他覺得相當新鮮 他暢快的笑了起來,哪知滿臉浮腫,這一笑牽動臉上肌肉,痛得他又皺起了眉頭,他大聲道:“你罵人還有理……” 啞姑冷冷地道:“治不治由你,死活也由你……” 雪無痕嘆息一聲道:“姑娘,我欠你的情了……” 啞姑替他解開釦子,脫下白衫,虯結的胸肌上,盡是條條裂痕,鮮血如珠的冒出來,可見帖氏兄弟修理他的時候下了很重的毒手…… 啞站先用清水洗滌他的傷口,道:“要欠就欠一輩子吧,我並不指望你還我這份情……” 驀然間 隔室裡響起一陣磔磔的長笑,那是帖木海的淫邪笑聲,只聽他詭秘的淫笑道:“媽的,啞姑那騷女人把姓燕的藏到哪裡去了,我真想看看姓燕的見了他老婆的樣子,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只聽帖術風大聲道:“那用說,痛在心裡,苦在嘴裡,兄弟咱們熱呼了那女人,應有點餘興節目,把姓燕的抓出來,先給他一頓狠打,再……” 帖木海話聲又起,道:“媽的,先傳啞姑,她這個浪女子一定勾引姓燕的幹那種事去了,女人最善報復,咱們兄弟這邊熱呼,她那邊也不甘寂寞……” 燕雲飛一聽見這四個畜牲的話聲,那股子怒火就如風起雲湧般的激怒起來,正要出聲,只見啞姑神色慘變氣的籟籟直抖,燕雲飛忽然同情起啞始的不幸起來,低聲道:“你要忍耐呀……” 雪無痕的眼睛一亮,道:“燕兄,咱們拼了。” 啞姑一咬牙,道:“我先給你們解毒……” 她忽然從懷裡拿出一個白玉瓷瓶,啟開瓷塞,從裡面放出一只白中帶紅的蟾蜍,這只血玉蟾蜍鼓著肚子卜卜直喘氣,瞪著一雙小眼睛,咕嚕嚕的向各處溜閃,燕雲飛詫異的道: “這是血玉冰贍。” 啞姑淡淡地道:“它的唾液能解無形之毒,我就是靠這只血玉冰蟾而解了他們給我下的毒,老魔宗為了要這只血玉蟾蜍,把我擄來這裡,逼我父親在苗疆大澤里苦尋不歇……” 她娓娓說出在這裡被關三年的原因,語中酸楚,一副楚楚之相,燕雲飛想不到啞始被困此處,完全為了這只小小的血玉蟾蜍,為了它,她的父親尚徘徊異荒,毒魔老白是個心狠手辣之輩,居然用這種方式以求得到血玉蟾蜍,可見此物的雖然並不起眼,身價卻不同凡響。 燕雲飛嘆道:“令尊是……” 啞姑苦笑道:“以後再說吧,我爹……” 她似乎極不願意談起這件事情,尋了一個碗來,盛滿了滿滿的一碗水,然後將血玉媽蛛放進碗裡,只見那只蟾蜍在碗裡遊走,嘴裡吐出一縷白絲,整個碗裡油糊糊的,啞姑和立刻把蟾蜍收進玉瓶,道:“你們喝了它,就不怕老毒物的無形之毒了……” 燕雲飛和雪無痛雖然有點不信,但,啞姑說的煞有介事,不由得不信,燕雲飛和雪無痕互相望了一眼,兩個人頓時把那碗水喝了下去。 果真有些不同 燕雲飛自服了那碗冰蟾水後,頓感精神一振,那失之已久的體力果然漸漸有了起色,他試著一運氣,那蓬散的內勁剎那間開始凝聚,雙目一閉,燕雲飛立刻運起氣來,而雪無痕更不待慢依樣盤坐起來。 但覺真氣流轉,兩人均知毒已解了。 而這時 啞姑卻悄悄地溜了,她溜向另一道門,一進門,她悄悄地向門後的一道巨柱推去,咯咯一陣輕響,地上出現一個地道,石階沿著而下,啞姑剎那間走了下去,眼前目光投落,一片金黃耀眼奪目,在一排樹影掩遮下,啞姑悄悄地沿著樹叢走向一間茅草小屋裡,她推開門,已看見燕雲飛的射日劍斜斜掛在那裡,啞姑笑了,她拿下射日劍,臉上頓時閃現出一抹從未有過的詭秘之色…… 燕雲飛從運功中醒了過來,睜眼一看,啞姑抱著他的射日劍守在旁邊,燕雲飛一震,道:“你出去了……。 啞始淡淡地道:“在這裡三年,這裡進進出出的路我早摸熟了,你要對付老毒魔沒有劍怎麼行,所以……” 燕雲飛伸手接過射日劍,心裡頓時殺機陡湧,他伸手拔出了劍,一片冷艷的光華在石室中流閃,耳際已聽見雪無痕贊道:“好劍……” 雪無痕一躍而起,手裡握著他那柄從不離身的護劍,他似乎已忘了自身的傷痕,感激的望了啞姑一眼,血玉蟾蜍真是神奇,不但治好了兩人的無影之毒,雪無痕的外傷居然也好了大半 燕雲飛冷冰的道:“啞姑,咱們再回原先那個石室……” 啞姑一怔,道:“為什麼?” 燕雲飛長吸口氣,道:“我要看看含煙……” 啞姑仿佛一震,輕嘆口氣,道:“她真好命……” 燕雲飛苦笑道:“可惜我們的命卻不好。” 啞始大聲道:“她至少有人愛,而我……” 她似乎觸及了心中的隱痛,臉上剎那間浮現出一片愁苦之色,一跺腳已推開了另一扇門…… 觸眼處,燕雲飛人已僵立在那裡。 啞姑向雪無痕一施眼色,道:“你最好不要看 ” 雪無痕早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急忙背過了身子 蓬散著頭髮,呈露著上半身子,柳含煙躺在那裡,如一尊死過去的女屍,她兩眼發直,眼淚裡噙著淚水,望著石室的屋頂,怔怔的出神…… 燕雲飛全身一顫道:“含煙……” 啞姑急忙替她整理那身凌亂的衣衫,柳含煙已如木塑似的久久沒有聲音,殊不知此刻她已悲傷過度,腦子裡早已空白一片,燕雲飛這一聲輕呼,她仿佛受了很大的驚嚇一樣,全身泛起一連串輕微的抖顫,剎那間,那場夢魔般的經歷又歷歷如繪的呈現在眼前,她惶亂的尖叫道:“禽獸,惡賊……” 隨著話聲人已坐了起來,燕雲飛急忙摟住她,道:“是我……” 柳含煙終於看見燕雲飛了,她伏在燕雲飛的肩上嗚嗚地哭了起來,燕雲飛拍拍她道: “別哭,一切都過去了。” 搖搖頭,柳含煙道:“沒有,我永遠不會忘記……” 燕雲飛殺氣騰騰地道:“我們要報仇……” 苦澀的嘆了口氣,柳含煙淒涼的道:“殺了他們又能怎麼樣?能洗刷掉我這身清白麼? 雲飛,我雖然淪落黑道,但自身清白決不會遭人羞污,他們侮辱了我,我已是殘花敗柳,活在這世上……” 燕雲飛伸手摀住她的嘴,道:“別說了,你是我妻子,永遠都是我老婆,那點侮辱又算什麼?並不損及你的人格……” 淡淡的一縷淒苦的笑容從柳含煙面靨上浮現出來,她滿眸濃情的望著燕雲飛,苦澀的道:“謝謝你,雲飛,我曾背叛你,你還是不計前嫌的疼我愛我,柳含煙何德何能……” 燕雲飛搖手道:“別說了,我們先設法出去……” 柳含煙黯然的道:“雲飛,你知道我為什麼勉強自己活下去,而不即刻咬舌自盡麼?” 語音淒涼,令人鼻酸,她似乎已盡了最大的勇氣說這番話了,顯然,柳含煙尚有留戀之事讓她不能釋懷…… --------------- |
第08章
燕雲飛目中有些潤濕,他只覺柳含煙之被辱全是因為自己保護不周,沒有盡到丈夫的義務,在自責的思緒下,他緊緊的抱住她那顫抖的身子,低呼道:“別說了。” 柳含煙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話聲,依然如夢大魔的道:“我就是要再看你一眼,看一眼我……” 底下的話她沒再說下去,可是臉上忽然閃現出一抹痛苦之色,誰也沒看清楚她是怎麼出手的,但,一柄匕首已插進她的腹中,血花如酒般的噴出來,燕雲飛要出手都來不及了,全身一震道:“含煙,你…” 柳含煙淒然的一笑道:“一個殘花亂柳能在你懷裡不是挺美的事麼?雖然我的下場全由我自取,畢竟,我還是愛著你的……雲飛,別為我難過,我死不足惜……你要……” 啞姑顫了顫道:“她要你替她報仇……” 森厲的一笑,燕雲飛憤怒的道:“看著吧,我要剁了那個老毒物……” 僅這幾句話間,柳含煙漸漸不行了,她愴然的道:“雲飛,原諒我……” 燕雲飛緊緊的摟著她,道:“不怪你,這全是命……” 柳含煙似乎很疲乏了,眼中的光已緩緩散去,燕雲飛的心開始冷了,他只覺得柳含煙的手腳冰冷,呼吸愈來愈微弱,當他試著用真力替她推脈拔穴之時,柳含煙卻已雙眸一垂,人已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燕雲飛厲聲道:“你去吧,我一定會替你報仇……” 雪無痕冷冷地道:“燕兄,殺出去……” “殺出去……”這是燕雲飛唯一能說出的話了。 毒魔老白斜躺在長榻上,大煙袋不停的吧噠吧噠抽著,縷縷白煙在空中散逸著,他雙目酷冷的凝注了帖木達,腦子裡想些什麼?帖術達雖然跟了他那麼多年,也猜測不出這位一門老祖宗心裡所想的事,半晌,毒魔老白才吐了口煙,道:“你們已做了她了……” 帖木達恭身道:“全照你老的吩咐,那娘們已被我們做了……” 毒魔老白嗯了一聲道:“她死了麼?” 帖術達低聲道:“沒您老的吩咐,我們不敢弄死她……” 毒魔老白雙目一瞪,道:“留下活口,豈不給玫瑰幫留下口實,如果玫瑰幫知道我用這種方法毀了他們的公主,豈不和我們結下了仇帖本達站起身來,道:”那我去殺了她……“毒魔老白哼地一聲道:“現在才動手豈不太晚了?如果我料的不錯,玫瑰幫的主人已快來了,他是姓燕的死對頭,利用柳含煙對付燕雲飛,拉攏老夫替她們賣命……” 帖木達茫然的道:“師父,姓燕的已在咱們手中,如果把姓燕的……” 毒魔老白嘿嘿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把燕雲飛交給了玫瑰幫,咱們便可把柳含煙之事全推給了姓燕的,別忘了,柳含煙是個會說話的人,她不會不說你們兄弟強姦之事帖木達嘿嘿地道:”師父,我保證她不會說。“毒魔老白一怔,道:“為什麼?” 枯木達嘿嘿地道:“因為她是個女人,尤其像柳含煙這樣的女人,她向來以她的美貌博取男人對她的好感,如果江湖上知道她已失身於我們兄弟,她在江湖上的形象就大打折扣,又如何再在場面上翻雲覆雨……” 毒魔雙目一睜,道:“這麼說她也不會告訴燕雲飛了?” 帖木達點頭道:“除了她自己,就只有啞姑知道這件事。” 毒魔哼地一聲道:“那個啞女人起不了多大作用,這三年來她已成了你們兄弟的洩慾工具,在意識裡已相當依賴我們,我相信她不敢說也不會說,何況她還是個啞巴……” 話語間,帖木風忽然面容蒼白的衝了進來,毒魔老白眉頭緊緊的一皺,瞪了帖木風一眼,道:“幹什麼這麼慌慌張張的……” 帖木風喘聲道:“師父,射日劍不見了……” 燕雲飛的射日劍居然給人盜了,在毒魔老白的一畝三分地裡有誰有這樣的膽子,毒魔老白眉頭一皺,道:“在咱們窯口裡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帖木達啊了一聲道:“啞姑,一定是啞姑!” 要知毒魔老白雄霸一方,江湖各派人人不願招惹此人,尤其不敢在他的範圍內輕持虎鬚,除了山上這些人,有誰會偷盜那柄射日劍…… 帖木風愣愣的道:“那丫頭會出賣我們……” 帖術達哼地一聲道:“你以為自己是誰,真是她老公?三年來,她表面上對咱們兄弟恭順有禮,骨子裡卻恨不得食了我們的肉,喝乾了咱們的血……” 帖木風怒聲道:“我宰了她……” 帖木風在四兄弟中是個衝動而沒有多大智慧的人,一聽啞始就是背叛他們的人,心裡頓時湧進一股殺機,移身就往外行去。 突然,毒魔老白沉聲道:“站住。” 帖木風一怔道:“師父,我…” 毒魔老白冷冷地道:“你若敢出半步,我保證你會血流五步……” 帖木風和帖術達聞言俱是一愣,不知道他們的師父何會有此一語,在毒魔老白的地盤裡,他們還沒見過師父如今天這樣慎重過,尚在懷疑問,老白已沉聲道:“外面是何方朋友?何不進來一敘……” 話語聲中,只見門外有灰影一閃,那是個女人的影子,就像驚虹一瞥似的晃閃而過,帖木風吼道:“媽的,是啞姑……” 啞姑居然能從毒潭中跑出來,這的確出乎毒魔老白的意料之外,但對帖木達兄弟來說,那並不值得驚異,三年中,他們和她有肌膚之親,在啞姑的柔情蜜意下,帖氏兄弟雖然冷酷淫邪,畢竟敵不過女人的風情萬種,他們無意中把通路洩了出去,三年來啞姑進出自如,只是他們的師父毒魔老白不知而已。 帖木風一見是啞姑,鬆懈之心頓時一減,晃身衝出門口,恨不能立刻把這女人揪過來一頓毒打。 毒魔老白沉聲道:“回來。” 但,帖木風已踏出門口,他還在半空中,自門邊猛地一道白光投射過來,那一劍真是快的出奇,快的連帖木風那麼高絕身手的人,都無法閃避過去,他大叫一聲,側身疾避,可是那縷劍光如影隨形的落下 毒魔老白和帖木達全往外撲去,不管他們身法有多快,出手有多疾,帖木風畢竟無法閃過那一劍,只見血光崩閃,人影斜撲,他已重重挨了那一劍,寬有指厚的血痕自臉上而下,劃開了小腹,他在慘叫聲中翻倒地上,人在地上打滾 帖木達顫聲道:“木風 ” 帖木風慘嚎接著又起,只見雪無痕並不放鬆僅有的一剎,緊接著頭一劍,第二招又斜搖而下,這一劍更快,快的連老毒魔都傻住了,雪無痕能在毒魔老白劈出一掌之下,閃身又揮劍落下,這份功夫當然使毒魔老白嚇了一跳。 刷地一聲 那神幻的一劍已插進帖木風的肚子裡,連腸子都拉出來了,帖術風抱著肚子不停的翻轉,然後瞪著一雙翻白的眼珠子空茫的瞪著空中,他似是已知道自己余時不多了,在殘餘的時限里居然連半句話也吭不出來。 帖木達悲痛的道:“木風……” 帖木風的頭緩緩垂下,臨終沒留下半句話。 啞姑畏縮的躲在燕雲飛的身後,雪無痕的劍斜垂拄地,劍刃上尚滴著鮮血,一副漠冷的神情,眼神寒冷的如一條凝注的冰柱,一瞬不瞬的盯住憤怒而滿面殺機的毒魔老白,他似乎不給毒魔老白有出手的機會。 帖木達恨聲道:“你殺了我兄弟……” 雪無痕冷冷地道:“你也跑不了。” 帖木達氣的想衝出去,卻被毒魔老白伸手一攔,道:“急什麼?難道他還能跑了不成……” 帖木達嚇的臉色蒼白,畏縮的又退了回來。 毒魔老白看了啞姑一眼,道:“啞姑,過來……” 哪知啞姑臉上雖有畏懼之色,頭卻像個波浪鼓一樣搖個不停,毒魔老白嘿嘿一笑,道: “你以為躲在姓燕的後面,我就抓不著你了?” 啞姑忽然一昂頭,道:“你抓著我也不怕,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啞巴開了口,這倒使毒魔老白和帖木達嚇了一跳,他們和她相處三年之久,居然沒發現她並不是啞巴,她偽裝的真像,連如老狐狸似的毒魔都沒有看出來i毒魔老白有些羞怒的道:“你會說話?” 啞姑哼了一聲道:“跟你們這些言語乏味的人,我懶的說。” 毒魔老白呵呵地道:“你以為姓燕的能給你撐腰,你就出賣我們了?嘿嘿,臭丫頭,看他們兩個人的模樣,已沒有中毒的樣子,看樣子是你解了他們的毒……” 啞姑畏懼的道:“不錯。” 毒魔老白目中寒光一現,道:“血玉蟾蜍可在你手裡?” 他真是個玩毒的大行家,僅僅那麼瞄了一眼,立刻看出燕雲飛和雪無痕已沒有中毒現象,並且很快的推斷出啞姑秘藏了那只他極欲獲得的血玉蟾蜍,老毒蟲果然不凡,任何事只那麼略略一推斷,事情就能了然於胸…… 啞始在毒魔老白麵前居然不敢撒謊,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她自己也不知道何以會那麼怕這個老毒魔。 毒魔老白心神突然一緊,道:“啞姑呀,你真會裝呀,血玉蟾蜍既然在你手裡,你怎麼不交給我呀,別忘了,你爹在苗疆為了這東西還在那裡尋找呢……” 啞姑寒懼的道:“這是我爹交給我的,他說過了,血玉潺潺如果交給了你,天下再沒有東西可解你的無影之毒,我爹為了不讓你得到他,才故意留在苗疆…” 毒魔老白怒吼道:“他敢騙我……” 燕雲飛滿臉不屑的道:“他這樣做是為了天下蒼生著想,騙騙你又何妨……” 帖木達吼道:“住口,在我師父面前豈有你插嘴的地方……” 冷澀而不屑的,燕雲飛道:“你是只獸,是個死有餘辜的可惡之徒,含煙就死在你們這四只獸的手裡,姓帖的,你們兄弟今天別想活著走出這裡,我不把你們碎屍萬段勢不罷休……” 帖術達獰笑道:“呸,你吹吧,待會兒你就知道誰會碎屍萬段了……” 毒魔老白雙目翻白道:“木海,木雄呢?” 帖木達恭聲道:“他倆已守住四周了……” 這屋子外面的樹叢矮林裡,已有人影晃動,數十個黑袍漢子俱是毒門老白的徒子徒孫,燕雲飛眼梢子那麼輕淡的一瞄,已看見帖木雄和帖術風自兩個不同的方位朝這裡奔來,在他倆身後,緊跟著那些漢子…… 帖木雄暴喝道:“誰宰了木風的……” 帖木風早已斷氣,鮮血猶在淚淚流著,帖術雄和帖木海睹狀目眺欲裂,他們同胞手足,四人相依為命慣了,此刻驟然發現兄弟毀了一個,那份激動和悲痛已非言語所能表達,帖木雄和帖木海如瘋似的衝了過來,怨恨的瞅著燕雲飛和雪無痕。 雪無痕受這四兄弟的折磨夠慘了,他宰了帖木風後心裡稍稍舒坦點,這時一見帖木海和帖木雄全來了,登時不屑的道:“我,這是給你們點顏色瞧瞧……” 枯木海吼道:“我操你***居然敢在這裡殺人……” 四兄弟中帖木海是個最不會用腦筋的人,他衝動好殺,一見地上躺著的是自家弟兄,那股火就躥上來了,忘了在自己面前還有大哥,還有師父,吼聲中,他的衣袖拂揚,一蓬血紅的光影噴灑出來。 “血光掌……” 雪無痕的劍隨著帖木海的掌影灑了出去。 哪知毒魔老白的大袖一拂,道:“退下……” 他不愧是個武林魔尊,那一拂之力當真是威力無窮,居然震的雪無痕噎噎地退了七步,帖木海更是倒翻出去,僅這份功力,已使雪無痕知道毒魔老白果非易與之輩,心裡頓時罩上一層陰影。 帖木海訝異的道:“師父……” 毒魔老白嘿嘿地道:“有我在這裡,還需要你們出手麼?” 帖木雄目中含淚,道:“師父,木風死啦……” 毒魔老白恨聲道:“我知道,我要砍下姓雪的雙手雙足,讓他變成個肉蒲團,然後把他丟進毒水裡泡著……” 雪無痕怒道:“老鬼,有本事我倆單獨試試……” 毒魔老白一翻眼,道:“你不是對手。” 雪無痕自出道至今何嘗讓人給這樣羞辱過,他本來就是個性情孤傲,狂蕩不羈之人,一聽毒魔老白這樣瞧不起他,氣的全身一顫,揮劍向老白劈了過去。 燕雲飛身子斜掠而起,道:“雪兄,別亂來。” 話聲雖然說的很疾,畢竟晚了一步,雪無痕的劍如水樣的灑出,卻失了老白的影子,當雪無痕剛發覺情形不對之時,老白已一掌拍過來 出掌之快,決不遜於雪無痕的那柄冷劍。 雪無痕腳踏七星,急忙運身斜飄,毒魔老白似乎並不給他有喘息或脫逃的機會。人隨著雪無痕的身影遊撲,那一掌還是拍了下去。 燕雲飛的劍已疾快的向老白穿了過去。 毒魔老白一聽冷風快疾,冷哼一聲,摹地回身,他這一轉身,燕雲飛的射日劍已迎面而來,逼得毒魔老白不得不揮手向燕雲飛那柄射日劍抓去。 他的應變真快,他已抓住了射日劍的寒刃,燕雲飛只覺劍身上傳過來一股渾厚的大力,硬往自己身上撞來,面對著這樣強勁的敵手,燕雲飛哪敢有絲毫大意,立刻暗運真力,硬將老白手裡的射日劍給扯了回來。 血已從老白指縫間流下來,顯然燕雲飛這全力的一扯,劍刃已劃傷了老白的掌肉,毒魔老白厲笑道:“好功夫……” 帖木達詫異的道:“師父,你的手……” 這畢竟是件很丟人的事,以毒魔老白在江湖上的聲望,竟傷在燕雲飛手中,雖說射日劍本身就是一柄利刃,但要輕易傷了毒魔老白這樣的人物,畢竟不是件容易的事…… 雪無痕卻已嚇的一身冷汗,若非燕雲飛適時的出豐,他相信自己此刻早已躺在地下了。 毒魔老白瞪著燕雲飛,道:“果然有一套,在我手裡還能抽回那把劍……” 燕雲飛淡淡地道:“還會殺了你……” 毒魔老白聞言大怒道:“大膽,得了便宜賣了乖,如果不是我一時大意,豈會讓你有站上風的機會,姓燕的,你也太狂了……” 燕雲飛此刻是滿腔悲憤,一肚子殺機,他想到含煙猶已魂赴黃泉,全是這老毒物一手造成,心裡再不猶豫,射日神劍在半空裡一顫,七朵劍花如火樹銀花似的爆射開來,老毒魔可是識貨之人,這一劍他可瞧出厲害,身形隨之暴閃而起,兩個人頓時纏殺在一起。 帖木達大聲道:“兄弟,宰了他們……” 帖木海和帖術雄早已紅了眼,他倆立刻應了一聲,發出兩聲呼哨,守在四周的毒門弟子在震天的大吼聲中,紛紛朝這裡撲殺過來,雪無痕仗劍迎了上去,血肉橫飛中,已有多人挨了雪無痕的劍…… 但,雪無痕的劍雖然犀利威猛,雙拳還是難敵四手,帖木海和帖木雄更不是省油的之燈,雙雙出手之下,把雪無痕給壓的連氣都喘不過來,他勉強的苦撐著 要說雪無痕的壓力大,倒不如說燕雲飛的情況更慘,毒魔老白的功夫本來就高,又有一身防不勝防的毒功,燕雲飛雖然劍法犀利,卻奈何不了毒魔老白絲毫,更可惡的是帖木達抽冷子也會加上一劍,更令燕雲飛負擔沉重。 啞姑畏縮的躲在樹叢邊,瞪著眼珠子凝視著全場,雙方只顧著撲殺,毒魔老白居然沒有放毒…… 突然,燕雲飛的身子一個蹌踉,隨著人往左邊一歪,這雖只是那麼一斜,帖本達卻決不會放過這僅有的機會,揮起手掌運起厲劍竭盡全力的急攻而落。 毒魔老白睹狀吼道:“不可 ” 毒魔老白的對敵經驗是何等豐富,燕雲飛身子才一蹌踉,他已看出這是射日劍法中的一式,可惜帖術達誤以為這是唯一的機會,人才撲落,驀覺劍光射體,帖木達嚇得閃身連退,人已在慘叫聲中…… 射日劍已砍在他的手臂上,鮮血淋淋的甩出了一隻手,一隻手落在地上猶如斷了一截的蚯蚓,尚在那裡蠕蠕而動帖木達痛吼道:“媽呀,我的手……” 毒魔老白叱道:“姓燕的,你好毒……” 他怕燕雲飛再揮劍殺帖木達,大袖拂顫下,一蓬大力和著一層黃淡淡的霧影向燕雲飛罩去 啞姑尖叫道:“快退 ” 帖木雄悲論的道:“兄弟,咱們大哥的手栽了……” 他一心念著帖木達那隻手,卻忘了雪無痕是位決不會輕易放棄任何機會的人,帖木雄的注意剛剛才一懈,雪無痕的冷劍已穿了過來,這僅是剎那間的事,帖木雄方驚覺不對之時,劍刃已透著他的衣衫,他嚇的躍身翻滾,雖然避過了這一劫,可是他落腳的地方正是燕雲飛飄閃移退的地方…… 大腳那麼一踩,咯咯地一陣骨頭響聲…… 血液和腦槳已從咯咯的碎骨縫裡迸濺出來,帖木雄那顆鬥大的腦袋已被踏踩的碎裂開來。 慘厲的叫聲劃破了曠野的沉寂,那要命的一腳的確將四周的漢子嚇愣了,他們何曾見過這麼慘烈的一腳,燕雲飛這種神幻的功夫,連毒魔老白都涼了半截。 帖木海悲慘的道:“師父,師父……” 毒魔的黃色毒霧已漫起了一層薄幕,毒門弟子似是已知道這些黃霧的厲害,紛紛閃避挪移,但是他們各自閃的雖快,還是在慘叫聲中倒下了好幾個…… 啞姑慘白的揮了袖子,一點白光射向半空,是那只血玉蟾蜍,它似如魚得水般的在空中跳躍,鼓起了肚子,猛力的吸著那層毒霧,然後又吐了出去… 毒魔老白厲叫道:“啞姑……” 啞姑畏縮的道:“你想不到吧,血玉蟾蜍是你最大的克星……” 血玉蟾蜍吸完了那層黃霧之後,似是有意顯露自己的功夫,突然跳起來對著毒魔老白噴出了一口氣 毒魔老白是毒門的祖宗,他居然怕血玉蟾蜍那一口氣,身子如風中的敗絮般嚇得急速暴退,在長嘯聲中人已向山野奔去…… 帖木海和帖木達緊隨老白之後,叫道:“師父,木雄和木風的屍體……” 兄弟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他們已顧不得兄弟的屍骨未寒,顧不得往昔的手足之情,隨著毒魔老白的身後拔腿疾奔 無痕叫道:“燕兄,追 ” 啞姑急搖手道:“別追了,血玉蟾蜍也只能嚇了他一跳,因為蟾蜍的血毒正是玩毒者致命傷,可是恁老毒物的經厲,待會兒他一定會想起破解這種毒的法子 ” 雖然那層黃霧在血玉蟾蜍的幫助下減少了很多,可是燕雲飛和雪無痕還是覺得頭昏昏的,四肢軟軟的幾乎舉不起腳。 燕雲飛暗中運了一下氣,道:“下山吧,這鬼地方不待的好……” 雪無痕恨恨地道:“讓他們跑了我真不甘心……” 燕雲飛目中有絲蒼涼的道:“他們跑不掉的,兄弟,咱們不是沒有機會……” 涼風呼呼地吹起,草木發出籟籟響聲,大地已抹上一層黑衣,地上除了那些躺著的屍體,空中尚散發著一股血腥味,燕雲飛含著淚埋了柳含煙,真是事世多變化,原本已死的柳含煙,在恁多的日子裡,曾給自己帶來沉痛的回憶,她本來就是死過的人,只不過這次已死了一次,前塵往事有如大夢一場,他悲淒的站了起來…… 踏著近晚的夜色,傳出沙沙的腳步聲,啞姑緊緊的跟著這兩個令她永生難忘的年輕人身後,她有些惶恐和難舍的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步履是沉重的,人有些淒涼…… 半晌,燕雲飛道:“你要去苗疆……” 啞姑點點頭,道:“我爹還在那裡,如果他知道我逃出來了,一定會高興的掉眼淚,畢竟我們有三年多沒見面了……” 燕雲飛苦笑道:“嗯,我祝福你……” 啞姑眼裡含了淚,她似乎有許多話想說,可是一時說不出來,只是默默地凝視了雪無痕一眼,雪無痕那張奇冷的臉上如寒冰樣的化開了,露著一絲奇特的苦笑…… 揮揮手,啞姑含淚獨自上了路 雪無痕仁立在那裡一直望著她的背影消逝 嗥地一聲響叫 空際飄過來一只銳利的箭哨,只見一道箭影射落在燕雲飛的腳前,燕雲飛的眉頭皺了皺,道:“雪兄,看樣子麻煩又來了。” 面上沒有一絲表情,雪無痕的手握在劍柄上,道:“只有一個字可形容……” 燕雲飛一怔,道:“哪個字 ” 雪無痕冷淡的道:“殺 ” 燕雲飛苦澀的道:“只怕咱們的手全軟,殺人畢竟不是件容易的事……” 響箭一過,林子裡已有了人聲,燕雲飛的話聲甫落,林子裡已傳出暴喝之聲,道:“前面可是姓燕的朋友……” 緊接著 一塊白布長條在空中飛揚,自樹頂上滑落下來,鬥大的黑字躍然的落進燕雲飛和雪無痕眼中 一“燕兄弟,入林一會,雪朋友,這件事與你無關,請速退出 ” 燕雲飛的眉頭一皺,道:“雪朋友,看見了沒有,人家可沒請你……” 雪無痕仰天大笑道:“你看我是個臨陣退縮的人麼?”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別太自信,當你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後,你就非退出不可了,那不是怕,是有不同的交情和義氣……” 雪無痕冷笑道:“看看吧,也許我會拔腿就跑……” 兩個人突然仰頭大笑,他們朋友相交貴在知心,此刻彼此間似乎有種心意上的默契,在笑聲串串而飛躍中,兩個人昂然而不畏縮的並肩踏去。 “逢林莫入”,這是千百年流傳下來的江湖定律,只要是道上跑的,外面混的,在這種情形下都不能將眼前的危機置諸腦海,那麼瀟灑的向林子裡挺進。 他們有所仗恃才有這份膽量 林子裡,傳來一個沙啞的有著破鑼般的聲音,道:“雪兄弟,別過來,咱們還有那麼一段情……” 是的,雪無痕心裡暗中那麼一掂量,的確有那麼一段情,小磨嶺的寒玉,道上的頂尖兄弟,江湖上誰不曉得小磨嶺上的寒大爺,手下三十六友個個都是能徵慣戰之士,“寒玉”這塊黑中帶亮的硬牌子,哪個不豎起大拇指叫聲好,可惜人在正邪之間,脾氣時好時壞,江湖上能招惹他們的不多,除了燕雲飛這麼有分量的人敢和他掂量掂量之外,只怕連七門八派都得思慮一番了。 雪無痕仰頭笑道:“是寒當家的麼?” 林子裡響起笑聲道:“不敢,寒玉在這兒恭候多時了。” 雪無痕嗯了一聲道:“寒兄弟,小雪在這裡問候啦,兄弟和燕朋友路過這裡,可沒招惹三十六位朋友,寒兄弟在這裡攔腰截住,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林子裡寒玉嘿嘿地道:“這得問問燕朋友啦……” 燕雲飛滿臉不屑的道:“小磨嶺的朋友記性倒好,三年前兄弟項七在馬家溝擋了他們一擋子買賣,梁子就這樣結下了,他們先打了項七,還逼他跪下吃屎,我看不慣他們那種囂張的樣子,毀了四五個小磨嶺的朋友……” 雪無痕大笑道:“小事情嘛。” 哪知林子裡的寒玉卻哼地一聲道:“誰說是小事?你可知道我那幫子堂口兄弟日日夜夜不敢稍忘燕朋友所賜,總想找個機會謝謝燕大爺厚賜……” --------------- |
第09章
這口吻已擺明暸,今夜是衝著燕雲飛來的,任你雪無痕和寒玉有多深的交情,這檔子事也不可能善罷了,雪無痕的眉頭皺了皺,他長吸口氣,朗朗地道:“寒玉,你最好思量思量……” “兄弟”那兩個字乾脆省了,寒玉何等聰明之人,從雪無痕的口吻裡,他已了解到老雪和燕雲飛之間的那份隆情厚誼遠遠超過了自己,在朋友與朋友的選擇之間,雪無痕很顯然的選了燕雲飛,寒玉的心涼了,他不是怕老雪的劍刃無情,實在是不願多樹一個這樣的敵手,當然,他還沒有真正見識過燕雲飛的真本領,否則他會更後悔自己這趟截殺的行動。 黑黝黝的林子里有一陣短暫的沉默,寒玉似是有一陣子的考慮,可是燕雲飛和雪無痕雙雙已踏進了林子,他倆肩形一致,距離也保持著一定的分寸,雙方距離有三尺,這種架勢已說明了,兩個人都有互相照顧的機會。 眼梢子的餘光已可看清雙方的身影,也就是說雙方都看清了對方,林子裡黑黝黝地,已有無數的人影在晃動,小磨嶺的朋友動員了不少的人手。有三十多個,全是一流的人手,因為從他們隱密的身形上看,可看出他們都是伏擊的好手,所取的方位正是行家所能顧慮的最有利的地方。 驀然間 站在寒玉身邊的一個黑衣漢子像只兀鷹似的暴閃起身子,顫閃的刀影滿天劃過,朝著燕雲飛衝殺過來,他這是悄無聲息的偷襲,是江湖上最不為人稱許的劫殺手法,燕雲飛憤怒的哼了一聲,劍影隨著那聲冷哼揮了過去,射閃的手法如冷空中的掣電,一閃而過 哎 那淒厲的慘叫使這密密的林子里產生了一陣騷動,偷襲的那名漢子人尚在半空腸肚全裂了開來,鮮血和腸子同時噴灑出來,倒在地上瞪著一雙眼睛厲怖而死…… 燕雲飛的眉頭皺了皺,道:“寒玉,這就是小磨嶺的漢子一貫的手法麼?” 寒玉在江湖上一向自信是個挺的起腰桿的漢子,雖然正邪不分,但那份義氣還能兼顧,他面上有些灰白,是氣怒之下的特有表情,連那漢子死的表情都不看一眼,他已皺著眉頭道:“拖出去,尚雲 ” 站在他身後的楊尚雲是他們小磨嶺的護刀使者,一向跟著寒玉,所以江湖上都知道有寒玉在的地方一定有楊尚雲,兩個人默契多年,寒玉的嘴只要一動,楊尚雲立刻懂得他的意思。 一揮手,兩個漢子隨著楊雲的手勢把那個漢子血淋淋的拖了出去,楊尚雲一抱拳,道: “燕朋友,小磨嶺兄弟先向您老抱歉,這個兄弟不知死活胡亂出手,壞了我們寒玉大哥的規矩,好在他已得了報應,燕朋友並沒有手下留情,這位兄弟的死是咎由自取,與朋友無涉,不過…” 鼻孔裡透出一聲冷哼,燕雲飛笑道:“說的好,一句話就把事情帶過,楊朋友,你跟寒當家的都是個人物,在道上都響噹噹的,可是,似剛才那種手法,錯換了別位,躲不過貴兄弟的那一溜鬼頭刀,此刻硬躺在那裡,豈不是死的冤枉……” 楊尚雲嘿嘿地道:“若非是遇上像燕朋友這種角色,我那位小兄弟也不會枉死了,燕兄,你足自傲了……” 淡淡一笑,燕雲飛大聲道:“我覺得窩囊,恁小磨嶺那塊招牌也會幹這種勾當,寒玉,你這半輩子江湖是白跑了……” 寒玉那張臉真如其名一樣,冷的令人寒驚,他是個死要面子的人,哪想到小磨嶺兄弟才和對方一接觸,只因自己手下一時的衝動而失了禮數,這跟鬥栽的雖然不大,倒也栽的不輕,他嘿嘿地道:“兄弟,別得理不饒人,咱們該清理一下那檔子舊帳吧。” 雪無痕上前道:“寒玉,別再提那檔子事,咱們可都是血性漢子,兄弟想恁這張薄面,替兩位把話說開…” 寒玉臉一沉,道:“老雪,我念著那段交情。一直不想把你扯進來,希望你有個進退,並不是寒玉不識相,實在項七那老小子太欺負人了。他仗著和姓燕的那點瓜葛,砍了我小磨嶺四個兄弟,如果我不替同兄弟們討回這個面子,嘿嘿,我如何帶領他們在江湖上混口飯吃……” 有理,一番說辭聽起來還真有那麼點道理,雪無痕的眉頭皺了皺,他出頭了,可是寒玉並不買這個帳,對雪無痕來說,他是霸王硬上弓,已頂上了,而寒玉和他之間素來相互久仰,更有一番敬重,為了兄弟,寒玉撂下的話已是極端的明顯,今天是擺不平了…… 雪無痕尚未開口,燕雲飛已冷冷地道:“寒玉,劃下道吧,我在這裡候著呢……” 雪無痕一急道:“燕兄 ” 燕雲飛一擺手道:“別為難了,項七是我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寒玉既然衝著我來,燕雲飛自不能讓他失望,不過,如果他們想在這裡做了我,那就別怪我手裡不容情了……” 雪無痕真的無話可說了,因為燕雲飛一開了口,道上混的,外面玩,講究的是兩面光圓,不但要有一身真本事,還要面面俱到,決不能輕易失了分,雪無痕是老江湖了,這點他看的很清楚,一點頭,道:“兩位既然是這麼說,雪某人自不好硬插手,不過我醜話可說在前面,單打獨鬥,我老雪自會在一邊涼快,誰死誰活都不關我的事,因為雙方都是朋友,伸手拉架,幫誰都不好,但是,如果有人想仗恃著人多咬著不放手,嘿嘿,那就別怪老雪不念這份交情了……” 這是兩面光,明著說的漂亮,骨子裡已明擺著告訴寒玉,小磨嶺固然人多勢眾,可不能仗勢欺人,有老雪在決不容許那種事發生 寒玉何等聰明,哪有點不透的,道:“尚雲 ,,楊尚雲恭聲道:”當家的,你吩咐……“寒玉冷冷地道:“咱們小磨嶺也是場面上的漢子,可不能讓人家瞧扁了,寒玉要你立刻把兄弟撒出十丈之外,今夜,不論我和燕朋友是生是死,決不容許小磨嶺的兄弟插手……” 楊尚雲一呆道:“這……” 果然是條令人敬重的漢子,處理事情條理分明,決不落人口實,楊尚雲一向了解他們頂頭大哥的脾氣,話只要撂下來,決沒更改的機會,他呆了呆揮揮手,道:“是,當家的……” 守候在林子里那些小磨嶺兄弟有點騷動,他們不服的尚站在那裡低語,不放心他們大哥的生死,寒玉的眉頭一軒,怒聲道:“誰不走我砍了誰?” 那份豪情和果斷連燕雲飛都聳然動容,他早聽說過小磨嶺寒玉是個人物,今日一見果非等閒,僅這份豪情就令人心折了。 頓時 人影晃動,全退出了十丈之外,嚴密的守護著 唯有楊尚雲的身子沒有移動,這是他們多年的老習慣,每當小磨嶺遇著強敵非寒玉出手不可的時候,楊尚雲總是守在寒玉的身邊,那份關注和照顧,落在別人眼中總有好些感動 哪知,寒玉並不滿意的揮揮手,道:“你也去吧。” 楊尚雲囁嚅地道:“當家的,我不礙事……” 寒玉不愧是個領導人物,長吸口氣,道:“兄弟,看看咱們的對手是誰?大名鼎鼎的燕雲飛,即是燕朋友當前,咱們不可留下點滴話柄給別人,你還是退下吧。” 楊尚雲果然是個百依百順的好兄弟,當家的撂了話,他二話不說,深深的行了一禮,悄悄地退了下去。 燕雲飛大笑道:“寒玉,好氣魄…” 寒玉呵呵地道:“哪裡,這全是燕朋友抬舉 ” 雙方口氣都很溫和,不似是即將拼殺的對手,燕雲飛是好漢中的好漢,頂尖中的頂尖,他淡淡地道:“項七是我燕雲飛生死弟兄,他得罪了小磨嶺的當家兄弟,說起來不過是小事一段,為了那點芝麻之事,已有幾個兄弟躺在那裡,血淋淋的教訓,寒玉,你不會忘了這件事吧?” 寒玉嘿嘿地道:“嗯,就是那個教訓,才使我想起兄弟的死沒法交待,所以知道您老兄路過這裡,也就不自量力找來了,燕朋友,你要付出點代價……” 雪無痕冷冷地道:“怨有頭,債有主,項七並不在這裡…” 燕雲飛大笑道:“一樣,項七的事我挺了……” 寒玉森冷的道:“聽見沒有,老雪,人家已挺上了,項七那老小子如果知道他有這麼一位夠義氣的兄長替他撐了起來,他不感動的流涕才怪,可惜,他沒福氣看見這個場面。” 摹地裡 一遠處傳來一個大嗓門,人猶未至已嘩啦嘩啦的叫了起來,道:“媽的,寒玉,老項的事由老項來解決,你***拉著隊伍向我大哥耍狗熊,算他馬的哪門子英雄,不錯,蔡五,老江全是我幹的,有種全向我項七討公道……” 項七和老沙領著一大幫子兄弟在黑夜裡向這裡急奔而來,真是巧的很,他們追到這裡,雪無痕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真不希望項七和老沙在這個時候出現,本來是件很單純的事,如果加上老沙和項七,這場面就愈來愈難收拾了…… 雪無痕喝道:“項七,別亂來。” 燕雲飛精神一抖,道:“老兄弟,你們沒事……” 並不是因為項七和老沙拉著兄弟夥來了而興奮,燕雲飛在毒潭只擔心他這幫子兄弟的生死,如今他們安然無恙,他那顆吊著的心就放下多了。 項七嘿嘿地道:“沒事,我和老沙為了當家你邀集了一班子老兄弟,要上老毒魔那裡搗它個天翻地覆,想不到在這裡碰上了這麼熱鬧的場面,而主角還正是我老項……” 燕雲飛面色一冷道:“站一邊去。”’項七一愣,道:“當家的,這事是衝著我來的……” 燕雲飛冷冷地道:“我已接下了。’” 項七大叫道:“不行,事是我惹的,要殺要剮全由我老項來承擔,哪有把事情搗給當家的道理……” 項七這班子人一來,楊尚雲已發出了緊急的指令,小磨嶺的兄弟俱已刀劍出鞘,他們雖然尚不敢隨意出手,可是那股子殺氣卻已罩滿了整片林子…… 燕雲飛大步一踏,道:“聽我的還是聽你的,老項……” 項七一呆道:“當然聽當家的……” 燕雲飛聞言一笑,道:“很好,我一定會有個交待……” 寒玉臉上的笑容愈來愈濃了,他像是達到了某種預期的效果一樣,有種陰沉而得意的樣子,道:“老項,我已等久了……” 項七一震,道:“等久了又怎麼樣,我不是大刺刺的站在你寒玉的面前麼?別太指望小磨嶺那一畝三分地,你項七大爺惹事不怕事,今夜我看你們能奈我根錘子……” 鼻子裡重重地一哼,寒玉冷冷地道:“別他娘的再吹大氣,說大話,如果不是我那幫小兄弟有意引你們來,半路上你們就挺了屍,我寒玉自信做事還算磊落,為了讓大家都說的過去,才在這裡攔截燕當家的,當著他的面,咱們把事情了結……” 項七大叫道:“好呀,你劃下道,我接了……” 嘴上雖然硬的如含了塊石頭,心裡的確嚇了一跳,想想這一路上的蛇行蟲飛,還真有人引著,如果那真是寒玉手下有意將他們引來這裡,小磨嶺的人還真不含糊…… 寒玉哼地一聲道:“咱們一場定輸贏……” 項七躍身道:“好,我就鬥鬥你這塊寫大字的朋友 ” 一搖頭,寒玉冷冷地道:“輪不到你 ” 項七一呆道:“你不是挑我們燕當家的吧?” 狂傲的一聲長笑,寒玉道:“除了他我又能找誰?” 穩的如一座山,沉的像層培,燕雲飛在這時刻確實有著與眾不同的定力,他始終冷靜的令人覺得恐怖,雖然此刻已方實力大增,但他知道,雙方如果真動上手,將有多少人會死於非命,他並不樂於那種場面的發生,最好由他自己把這事情全擺平。 燕雲飛淡淡地道:“寒玉,你有眼力……” 寒玉長吸口氣,道:“咱們兩個把事情了結吧?” 點點頭,燕雲飛嗯了一聲道:“我候著呢 ” 寒玉凝重的道:“一聲定輸贏,如果我寒玉敗了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再也不談項七的事情,假使我僥倖勝個一招半式,你兄弟項七,就必須交給我們小磨嶺處置 ” 嗯,燕雲飛道:“公道。” 寒玉斜服了雪無痕一眼,道:“請老雪做個見證……” 雪無痕連忙道:“兩位,最好是點到為止……” 寒玉嘿嘿地道:“交手相搏,拼命是必然的事,我們不是切磋武功,是為了那股仇那個恨動手,燕朋友,別客氣,儘管下手,寒玉如果接不下,那也只怪自己學藝不精……” 磊落的話語還真有股君子之風,燕雲飛欣賞的就是這種人物,現今江湖上世風日下,這種人物已不多見,若非雙方採敵對立場,燕雲飛還真願意交交這個朋友。 射日劍如一道銀弧般的拔了出來,在空中顫閃出條條冷艷,寒玉更不待慢,也是一柄如幽月般的冷劍,兩個人互相凝視著,並不急於立刻搶先出手 小磨嶺的兄弟,項七和老沙全屏住了呼吸,已被這兩大劍手所擺出的架勢所震慴 雪無痕凝重的緊盯著兩個人 燕雲飛一笑道:“其玉請 一” 寒玉大聲道:“好” 那個“好”字也不過是在舌尖上溜了一轉,一片冷光隨著抖出的劍勢而向前瀉落,這真是行家的手筆,僅在半招一式中,已顯具功力。 那一式攻的正是燕雲飛的前胸,站在四處的人並沒看出這一劍威力何在,雪無痕和燕雲飛可知道此劍的殺著是何等凌厲,它可以點更可以製,還可以劈,不論對方從何種角度出手,它都能專攻死處,寒玉果非普通之輩,一出手就露了相當的功力。 燕雲飛點頭道:“好劍法!” 人隨劍轉,一個大跨步,甩出的衣袂在抖動,人劍已連成一氣,仰身投身,射日劍已斜攻而上。 這種不避硬上的劍法,除了要有極度的經驗和手法外,還要有過人的膽識,寒玉哪有不曉得厲害的道理,抽劍轉身,兩個人的出招愈來愈快速 兩道人影在半空翻騰著 雙方都是劍道高手,出手之快,炫人耳目。 雪無痕臉色凝重,揣摸著兩方面的劍法優劣,他是個玩劍的大行家,任何人的劍法只要落進他的眼裡,他必能窺出一點端倪,可是這兩個人的劍法令他迷惑了,許多地方連他都猜測不透 驀然間 兩人長劍在半空中一絞,發出一陣冷光,在嗡嗡的劍吟聲中,兩個人身子倏地一分 寒玉的臉色蒼白,拄劍於地,微微透著喘息。 燕雲飛面上含笑,凝立地上,仿佛沒發生任何事。 在風吟聲中,寒玉的胸前有陣冷風襲入,他已感覺出那一點如指孔大小裂縫中,足以令一個劍客平躺在那裡,寒五神色肅默的一拱手 燕雲飛連忙道:“什麼都別說……” 那是顧忌寒玉的面子,他畢竟是小磨嶺當家的 寒玉苦笑道:“謝謝 ” 這條血掙掙的漢子確實有著磊落不同的個性,他雖然落敗了,並不掩飾自己的下風,一回頭,向站在林子里的那幫子老兄弟,一揮手,道:“兄弟,我敗了……” 朗朗的話聲,一直傳出了老遠 站在遠處的小磨嶺那班子老兄弟並沒感覺出當家的敗在哪裡,他們認為雙方頂多落個平平…… 楊尚雲一呆道:“當家的……” 寒玉一擺手,道:“我們要感激燕當家的手下留了情……” 燕雲飛連哼道:“哪裡?我並沒有佔到便宜……” 寒玉一搖頭,大聲道:“當著眾位兄弟的面,我要向燕當家的保證,小磨嶺和項七項爺的事,從今夜起完全一筆勾銷,再也不會向項七討公道了。” 一抱拳,燕雲飛道:“我感激……” 他猛地一回頭,向項七一施眼色,又繼續道:“項七,還不謝謝寒當家的……” 項七真是條漢子,主子一撂下話,他立刻上前,道:“寒當家的,小弟項七向小磨嶺兄弟賠罪,老實說,項七也有不是之處,你寒當家的大量,看在我們當家的份,原諒小老弟吧。” 江湖上爭的是一口氣,維繫的是個面子,項七上道,講出的話海派,夠義氣,幾句話,小磨嶺的面子十足,也能給對方下台,大夥那股子仇殺之氣頓時煙消雲散…… 寒玉拱手道:“我要謝謝燕老兄……” 一怔,燕雲飛一怔道:“謝我作甚?” 寒玉長吸口氣,道:“明眼裡不耍詐不玩假,肚子裡你知我知,剛才那一劍,燕朋友有足夠的機會讓我躺下,而你卻臨時故意收了手,這份情我不能忘……” 長吸口氣,燕雲飛大笑道:“寒兄,我燕雲飛敬重的是條漢子,佩服的是真正的英雄,你不但功力高強,做人尤其光明磊落,這種朋友在江湖上已不多見,我不能傷也不敢傷……” 一呆,寒五道:“你要和我做朋友……” 燕雲飛拉著寒玉的手大聲道:“我何止要和你做朋友,我還要跟你拜兄弟,你,老雪,項七和老沙都是我的好兄弟……”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站在一邊的楊尚雲身上,又繼續道:“還有這位楊兄弟,他更是條漢子,從我們對陣開始,他一直在關心寒兄的安危,我敬重的就是這種有血性的漢子……” 愣了,人整個都愣在那裡了,楊尚雲從沒想到名傳江湖的燕雲飛居然那麼瞧得起自己,人家不但沒把自己當下人看,還跟自己稱兄道弟,這份情他有點擔當不起,這份義更使他惶恐,他在小磨嶺只不過是寒玉的護衛,從來不敢想能和當家的及燕雲飛能平起平坐,如今,燕雲飛那麼瞧得起他,他感動的眼裡溢盈著一層淚水…… 雪無痕大拇指一豎,道:“好,燕兄,有魄力……” 寒玉已向楊尚雲瞪眼,道:“還不謝謝燕兄弟 ” 楊尚雲大聲道:“謝謝,謝謝,只要姓楊的有一口氣在,必不忘燕當家的提攜之恩,我感激 一” 拍拍楊尚雲的肩頭,燕雲飛勸道:“都是自家兄弟,那麼客氣幹啥……” 雪無痕道:“寒玉,這裡是你的地頭,是你的堂口,小磨嶺高這裡不過是七八里路,你總不能讓兄弟們在這裡喝西北風,挨風霜吹襲,何不請我們去你的窯口坐坐……” 一揮手,寒玉道:“應該,應該,兄弟,咱們走……” 一抱拳,楊尚雲已大步行出,道:“當家的,我先回去準備準備,你們隨後就來……” 他真熱心,交待完了領著兄弟興奮的跑了,他 一小楊總算揚眉吐氣了,能交上這樣的朋友,楊尚雲是燒瞭高香是結了善緣,他高興的快昏了頭…… --------------- |
第10章
七八里路,微風中,月夜下,對這群熱血的漢子來說那還不是眨眼之間就到了,經過緊張的對峙,歷盡瘋狂的搏鬥,每個人的精神都鬆懈了下來,大夥兄弟邊走邊聊,而項七和小磨嶺的兄弟也在冰釋前嫌的情形下互相敬重起來…… 草叢裡有股子血腥味,也有著凌亂的足印,雖是晨光未透,黑幕猶存,那股子不尋常的氣氛依然籠罩著整個小磨嶺上。 寒玉的臉忽然一凝,道:“這是怎麼回事……” 一種快速的直接反應立刻襲進每個人的心頭,遠處,站在山頭上的楊尚雲已悲愴的呼道:“當家的,咱們的堂口給人挑了……” 寒玉臉上沉落的有如一潭秋水,雙目冷煞的凝視著各處,每個可供他起疑的地方,他都沒有放過絲毫,他要從諸班的蛛絲馬跡中追查出惹事的源頭…… 他終於開了口,道:“燕兄,小磨嶺出了點事,恕兄弟不便招待了,我必須上山看個究竟,看看是何方神聖有這個膽,乘我兄弟不在的時候挑了我的老窩……” 燕雲飛呵呵地道:“兄弟,我也想見識見識……” 寒玉搖頭道:“兄弟,小磨嶺的事不敢勞累兄弟,我怕連累了諸位,況且,小磨嶺的事自然由我寒玉來處理……” 雪無痕大聲道:“寒玉,你不夠交情了,兄弟有事自然是兄弟來承當,咱們都是肝膽之交,小磨嶺有事,我和燕當家的都不會袖手不管,咱們這趟小磨嶺是去定了……” 寒玉有些感動的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數道人影在話語中向小磨嶺頭射去,方踏上那個山頭,地上已躺著二十幾條死去的漢子,楊尚雲站在倒斃在地上的漢子身邊,眼裡已盈滿了淚水,他一見寒玉來了,大聲泣道: “當家的,這些熊宰了咱們二十八個兄弟……” 那可不是小數目,二十幾條漢子,全給人放倒了,連他們的老窩也給人家放了把火,燒的全是焦土一片,咬了咬牙,道:“先厚葬他們,咱們再查是何人幹的……” 楊尚雲悲愴的道:“當家的,要報仇呀……” 點點頭,寒玉道:“會的,誰給我們一劍,我們就給誰一刀,硬碰硬不會含糊給誰,瞧瞧看,是哪方人物…” “是 ” 楊尚雲用袖子一抹眼淚,又奔向別處,燕雲飛向那些死者瞄了一眼,仰頭沉思一會的道:“老雪,你看,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雪無痕目光觸及那些死者之後,臉色倏地大變,他已檢視了這些人的傷處,全是背後挨過一掌,掌狠宛如被人用火燒灼一樣,明顯而奪目。 他哼聲道:“當家的,這仿佛是傳聞江湖的鐵焰掌……” 燕雲飛目光陡然一寒,道:“不錯,我曾聽一位前輩說過,武林中有種掌法,發時如雷,落時似火焰,中者即死,無人倖免,不過要練這種掌法,非拿人來做靶子不可……” 雪無痕一震,道:“你說這些人是死在人家的練掌之下……” 淡淡淡一笑,燕雲飛道:“我不過是略略猜測而已,是不是這麼回事,那就要看我們寒兄弟的觀察了,有人在這裡做了案,不會無得放矢,一定有原因……” 寒玉慘聲道:“兄弟,我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忽然 燕雲飛的目光一凝,他已瞄向一個小丘後,寒玉和老雪也驚覺出什麼了,三個人移身撲了過去。 小丘後,有一陣童稚般的歌聲清脆的響起 寒玉露出一抹苦笑,道:“山上兄弟有幾位有了家眷,平常,他們的子女就在這裡玩耍,也許是幾個孩子……” 他們終於踏上那個小丘了,微風徐緩的吹來,遠處,已透出了陽光,寒露未褪,尚在草梗上閃閃放光,丘後是一大片平坦的土泥地,此刻,正有兩人童子在那裡追逐嘻戲,不時響起他們的歌聲…… 老雪苦笑道:“是孩子……” 寒玉嗯了一聲道:“不知是誰家的小孩……” 要知寒玉雖然是小磨嶺的總霸子,由於手下有百來個,七位有親眷住在山上,誰家的孩子他也弄不清楚,望了一眼,立刻縮回身子,此時此景,他哪有心去看稚子們玩耍…… 老雪淡淡地道:“再看看別處吧。” 那兩個孩子盡情著追逐調笑,身旁站著幾人都沒留意一眼,一邊追一邊叫,不時還有髒話出口 淡淡一笑,燕雲飛不想嚇著這兩個孩子,道:“兄弟,你不覺得奇怪麼?” 一愣,寒玉道:“燕兄,有何不對麼?” 長吸口氣,燕雲飛道:“現在是何時辰,誰家孩子會起得這麼早,在這裡玩耍,他們家大人難道不管麼?” 一震,寒玉和老雪全震住了,對呀,此刻天剛剛亮,山野中的孩子大多是蒙住被子賴在床上,誰會那麼早起來在這裡玩笑,何況,如果是山上孩子,應會知道山中發生了殺戮之事,哪還會在這裡停留戲嬉…… 雙目一冷,寒玉上前道:“我怎麼沒想到這個……” 他是這裡的主,這兩個孩子既然有了問題,他不能不過問,但,因為對方是個孩子,寒玉大聲道:“小朋友,你們是哪家的孩子……” 他的話聲不高不亢,卻嘹亮有勁,那兩個童子不可能沒有聽見,此刻對寒玉的叫聲不但不理會,恍似根本沒有聽見一樣,依然追逐不已。 眉頭皺了皺,跟隨在寒玉身後的楊尚雲卻不耐煩了,他這時心情惡劣,猶在傷痛之中,自從燕雲飛、老雪和寒玉上山之後,他只有跟在後面聽差遣的份,這時一見那兩個小孩居然不理會當家的話,心裡不禁有點氣,躍上前去伸手向其中一個童子一拉,道:“我們在問你們話?” 哪知那個孩子回頭瞪了他一眼,推開他的手,道:“滾開 ” 這一推力道還真大,楊尚雲冷不妨的一個踉蹌,差一點沒栽倒地上,楊尚雲雖不如寒玉那種身手,可也是條鐵錚錚的漢子,一身外家功夫在小磨嶺還找不出第二個,哪想到會讓小孩子給推的幾乎趴到地上,他一呆道:“你……” 那童子大眼一眨,扮了個鬼臉,道:“羞羞,羞呀,跟我們小孩玩……” 前面跑的個子較大,一身藍布大襖,後面追的是個矮個頭的灰衫童子,兩個人一前一後,倒像對兄弟,楊尚雲剛才就是挨了小的那個一推…… 燕雲飛冷冷地道:“楊兄弟,你還把他們當小孩麼?” 前頭跑的那個哥哥忽然一頓身子,叫道:“⼳弟,這不好玩,光你追我,我追你,追到什麼時候才追完,瞧瞧,那個大個子,聽說人家是小磨嶺的二當家的,我們找他玩玩多好 ” 最小的那個童子歪了頭看看楊尚雲,道:“他能挨麼?小光哥,剛才你不是看見了,咱們兄弟不過是隨便抬抬手,那幾個東西就全躺下了……” 楊尚雲大叫道:“上面那些人是你們殺的……” 那個麼弟點點頭,道:“是呀 ” 楊尚雲眼睛都紅了,又問道:“那房子也是你們放火燒的……” ⼳弟又點點頭,道:“能殺人當然也能放火,你這大個子看起來挺精明的,講起話來倒三轉四,問些莫名其妙的話……” 楊尚雲怒道:“媽的,你們這兩個龜兒子小不點,小小年紀就這麼心狠手辣,將來大了還得了,今天,我非捏死你們不可,免的你們再害人……” 他一時氣昏了頭,出口就難聽了,然後,他雙掌一分,向這兩個小孩子抓去,出手可說是快如閃電……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決不會相信這兩個稚童有那麼快的身法,兩人同時一晃身形,居然繞到楊尚雲的身後,那個麼弟的手掌已揚了起來 掌心中一團紅焰,如火爐裡吐顫的火苗子 寒玉一顫道:“火焰掌 ” 燕雲飛晃身一移,一拉楊尚雲,道:“退 ” 兩個人剛剛躍過來,⼳弟的手掌已揮了出去,砰地一聲巨響,那一掌落在地上,在焰火中,地上被灼燒了一大片,並擊起一個大坑 楊尚雲嚇的全身冷汗直流,剛才如果不是燕雲飛拉他一把,此刻只怕已躺在那裡了,他變色道:“他們只不過是個孩子……” 淡淡一笑,燕雲飛大笑道:“兄弟,你如果把他們當孩子看,你就大錯特錯了,江湖上有名的殺人童子班虎、班鶴就是這兩位了,他們看起來像個小孩子,那顆心可比蛇蠍還狠毒了……” 班虎嘿嘿地道:“真過癮,我兄弟既然能入你這位大行家的法眼,小磨嶺上除了寒玉還是個人物外,我不知還有哪號人物識的我兄弟,因為我兄弟已經十餘年沒在江湖上露面了……” 班鶴嘿嘿地道:“跟他們說這些幹什麼?咱們是奉命殺人,今天一定要取寒玉的狗命,你問問他們,哪個是寒玉,抓過來殺了,回去交待一下就行了……” 寒玉氣的仰頭長笑道:“你們是衝著我來的……” 班虎冷煞的瞪了寒玉一眼,道:“你,就是寒玉了……” 點點頭,寒玉冷冷地道:“錯不了,在下就是小磨嶺當家的霸子,既然你們衝著我來,為什麼要殺我兄弟,何不直接找我……” 斑虎眉頭一皺,道:“你以為我們是玩假的,班家兄弟是拍拍胸脯上山的,如果不帶回你的狗頭,決不離開小磨嶺一步,所以兄弟倆閒來沒事,就在這裡互相追逐,保證你們自己會找上門來,寒玉,我{I 料的果然沒錯。” 寒玉憤憤地道:“告訴我,誰叫你們來的……” 班鶴嘿嘿地道:“叫你做個明白鬼,話總要撂下來,鐵扇宮的白大宮主已召合武林會,誰能拿下寒玉的人頭,嘿嘿,那些好處,我就甭說了……” 又是個讓人頭痛的地方,名震江湖的鐵扇宮是鐵扇夫人一手所創,現在宮主白天雄是個神秘又狠毒的人物,一心想併吞小磨嶺這幫子人物,已傳話過好幾次,要寒玉去鐵扇宮一會,寒玉沒有理會,想不到白天雄居然邀請班虎班鶴兩兄弟前來搗毀小磨嶺 寒玉哼地一聲道:“姓白的欺人太甚……” 班虎冷冷地道:“我們殺人主要是來要你的命,得罪白宮主就是向武林朋友宣戰,寒玉,你是自己扭下那顆腦袋還是由我們兄弟動手……” 寒玉仰首大笑道:“小朋友,寒玉這顆腦袋本來就不值幾文,很想把它雙手奉上,可惜,寒玉想這麼做,我這裡幾位兄弟不答應,而恁兩位小朋友,我又擔心你們沒有這個能耐……” 班虎一愣,殺人童子在江湖上名聲很大,有名的人小鬼大,恁著一身詭秘的功夫,殺人如麻,自信來到小磨嶺除了寒玉外,其他人皆不屑一顧,寒玉這一番話,立刻使這兩兄弟留意起來,不自覺的瞄了燕雲飛和雪無痕一眼,燕雲飛面含微笑,溫文儒雅,不似極難纏之人,雪無痕雖然冷傲的不帶丁點兒暖意,在他們兄弟眼裡,也不過是個劍手而已,並沒有多大出奇之處,兩兄弟互相瞧了一眼,交換了一下眼色,班鶴才冷冷地道:“這兩位是誰?” 雪無痕冷冷地道:“寒玉的兄弟……” 班鶴聞言大笑道:“既是寒玉的兄弟,那也高明不到哪裡去,恁小磨嶺這幾塊料,我兄弟還沒放在眼裡,寒玉別讓你的兄弟枉自送死,還是你自己來吧。” 寒王呼地一聲道:“你應該先了解了解他們是誰?” 班鶴嘿嘿地道:“不錯,不錯,我們兄弟是該了解一下這兩位大人物,最好別讓我們失望,如果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這趟小磨嶺就白來了。” 一瞪眼,班鶴仰著頭斜脫著燕雲飛,道:“你是誰?” 多不客氣的口吻,多跋扈的神情。 燕雲飛僅僅冷冷一笑,不屑的望著班鶴。 班鶴睹狀大怒道:“我問你話啦,朋友 ” 燕雲飛的眉頭一皺,冷冷地道:“聽見了。” 班鶴怒聲道:“聽見了怎麼不回答?” 燕雲飛冷冷地道:“你以為你是誰,人人都要回答你的問話?小朋友,招子放亮點,這裡都不是省油的燈,如果不是看你們長得像個矮腳蟲……” 班鶴怒吼道:“媽的,你敢嫌我們矮 ” 殺人童兩兄弟天生矮子最忌諱別人瞧不起他們,一聽燕雲飛口吻不善,心裡頓時翻湧起一股濃烈的殺機,班鶴性子最衝動,翻臉像翻書一樣,一句話合不來,立刻動手殺人,燕雲飛犯了他們兄弟的忌,兄弟倆已雙雙瞅住了燕雲飛 寒玉晃身道:“燕兄弟,這事是寒玉引起,由兄弟來……” 燕雲飛大笑道:“寒玉,別衝動呀,這兩個毛小子殺了小磨嶺的弟兄不少,待我來給他們點教訓再由你來處置 ” 班虎忽然神色一變,道:“餵,朋友,你說你姓什麼?” 姜還是老的辣,在這緊要關頭上,班虎終於覺出有點不對了,他也是道上的狠角色,反應機智俱超人一等,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人…… 雪無痕一軒濃眉,道:“媽的,恁你們這兩塊料也放在這裡逞字號,瞎了眼的龜兒子,連我們燕當家的都不認識……” 班鶴哼口道:“燕雲飛……”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正是在下……” 班虎和班鶴仿佛是踢到鐵板一樣,噎地往後倒退了半步,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這樣一號人物,燕兄弟在三年前就轟動江湖,手下項七老沙哪個不是頂尖的狠角色,掂掂份量,班虎和班鶴那顆心忽然沉重下來,對付小磨嶺寒玉這幫子人,他倆敢拍胸脯,一力承擔了下來,但,此刻面對的是江湖上的大霸子,他們就沒把握了…… 班虎嘿嘿地道:“燕朋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點點頭,燕雲飛道:“我承認 ” 班虎逮到機會,立刻道:“那好,我兄弟和寒玉的事就不勞燕朋友插手了,如果燕朋友肯給兄弟咱們這個面子,他日必有後報,嘿嘿,燕朋友如不賞兄弟這個臉,那就別怪……” 燕雲飛面上忽然一冷,望著遠處,道:“班虎,瞧瞧那邊,二十幾條漢子活生生的死在你倆手裡,血淋淋的事實,令多少人髮指,再看看山上那幾棟老屋子,有多少人依賴它生活就寢,而你們,一把火燒個精光,恁這兩點,我就不能饒了你倆…” 他話音平緩,卻令人心中憤怒難熄,寒玉更是激動憤恨,躺下的是他的兄弟,燒了的是他們小磨嶺胼手砥足,一點一滴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殺人童班氏兄弟恁了一股狠勁,毀了他們兄弟,毀了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寒玉的劍霍地抽了出來。 寒玉怒聲道:“別說了,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班虎和班鶴這才驚覺到燕雲飛果然不是個普通人物,三言兩語就激起了每個人的怒火,班鶴的雙掌一揚,道:“慢著 ” 寒玉怒笑道:“臨死之前你還想說什麼?” 班鶴嘿嘿地道:“寒玉,我們可不是怕你,只是有姓燕的出面,我兄弟不能不給人家一點餘地,燕朋友,伸手架梁會惹火燒身,我們不過是鐵扇宮的馬前小卒,留下我兄弟只會使事情更複雜,如果閣下袖手不管這件事,嘿嘿,往後鐵扇宮必將燕朋友當好兄弟 ” 燕雲飛嗯了一聲道:“嗯,承小兄弟瞧得起,燕雲飛感激了,要我不管這檔子買賣也成,二位只要砍下一隻手,立刻滾蛋,下次永遠別再碰上我……” 班鶴怒聲道:“你逼人太甚 ” 殺人童班氏兄弟之所以享譽江湖,除了那身好功夫外,就是出手絕頂狠毒,他倆不出手則已,出手必要對方致命,決不給對手有任何喘息的機會,班鶴知道已沒有機會再等待了,姓燕的撂下話,要剁了自己兄弟的手,他們殺人童給人毀了手,往後還能混麼?念頭在腦子裡那麼溜溜一轉,火焰掌已揮手劈了出去。 那一掌針對著燕雲飛,出手之快,確實夠厲。 火紅的掌刃有一股灼人的熱浪,端是酷厲至極,班鶴是個陰險而狠毒的硬裡子角色,這一偷襲是抱著先下手殺一個少一個的心理,所以,他不僅速度快,狠厲處更見威力。 燕雲飛的身子一移,道:“這隻手殺了不少人,留著有傷天道……” 班鶴自信這一掌快的能令人無從防範,燕雲飛雖是一方的霸主,恁自己這神快的出手,即使不能斃了燕雲飛,至少也能使他深受重創。 掌刃下壓,集了全身功力擊出,可謂卯足了勁。 “嗆 ” 嗖聲中,誰也沒有看見燕雲飛怎麼拔劍的,只見一片寒光在空際布起,僅是閃晃了一下,班鶴人還在懷疑中,忽然看見自己的右掌齊肘處血淋淋之色,他這才知道自己的手掌已飛了出去。 劍快的出奇,鋒利的更是吹毛斷玉,等班鶴見手掌不見了,才感覺出那麼要命的疼痛,大叫一聲,抱著右臂,騰躍起來,吼道:“大哥,我的手,我的手呀 ” 班虎早被這神幻的劍法給震慴住了,從頭到尾他看得最清楚,班鶴如何出掌,如何搶攻,採的都是極快的手法,而人家 燕雲飛只是拔劍的一個動作而已,就砍了老弟班鶴的手掌,這一驚真是三魂六魄俱散,他狂傲囂張,毀在他們兄弟手裡的人不計其數,從沒見過這麼快劍的人,他聰明絕頂,應變最快,叫道:“老弟,快逃……” 矮子一肚子拐,此刻班虎只希望自己能有四條腿,跑的愈快愈好,哪裡敢面對燕雲飛這樣的高手,連班鶴也不顧了,拔腿狂奔而逃…… 寒玉提身躍起,道:“哪裡走?” 有個人比他還快,那是雪無痕,他只是白影一晃,早已攔在班虎的面前,一縷劍光迅快的劃出 雪無痕冷冷地道:“班虎,乖乖地站好。” 班虎只怕燕雲飛不放過他,哪裡想到這個白衣漢子也不含糊,只是一晃身形就攔了過來,他怒吼道:“讓開。” 他又估計錯了,燕雲飛難惹,雪無痕又何嘗好惹,手中長劍只是那麼一顫一抖,班虎的大腿上突然一陣劇痛,撲通一聲,人已跪倒地上,雪無痕不屑的道:“我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呢,連一劍也挨不起 ” 那一劍能挨得起的人不多,骨頭都碎了,任誰也經不起這沉重的一劈,班虎痛在地上翻滾,叫道:“媽的,我的腿 ” 他在憤怒之下連著揮出兩掌,掌掌都是集聚全身之力,妄想給雪無痕一個重擊,雪無痕可沒有那麼好的性致跟班虎磨菇,劍勢突然一翻,橫著抽掃而下,哇地悲吼一聲,班虎已栽了過去。 鮮血自胸口上噴出來,人已翻了眼珠子 班鶴顧不得自己的手,悲拗的叫道:“大哥,大哥 ” 班虎顫聲道:“那個人是誰?” 雪無痕冷冷地道:“叫我老雪……” 班虎眼珠子睜的圓凸出來,他真沒想到眼前站著的人就是有薄情劍客之稱的雪無痕,他抖了抖,人已垂下頭了,咽了最後一口氣…… 班鶴顫聲道:“老雪,我會報仇……” 雪無痕上前道:“你再多說一句,小磨嶺就由不得你下山了。” 班鶴吼道:“殺了我吧,鐵扇宮自會找你…” 雪無痕不屑的道:“走著瞧吧,看看誰會找誰……” 寒玉緩緩走上前來,指著班鶴道:“現在,你立刻把班虎的屍體給我背回去,告訴姓白的,鐵肩宮這筆帳我寒玉會跟他有個了結,二十幾條人命通通記在姓白的身上……” 班鶴哭道:“我會傳達寒當家的交待,不過,我班鶴還會再回來,老雪、燕雲飛,這筆帳咱們會再算的……” 說完話,果然背起了他老哥的屍體忍著悲痛和憂傷,惡狠狠的瞪了燕雲飛一眼,踏步而去。 殺人童班鶴沿著小山路往下溜,溜的真快 驀然間 山路上傳來一聲巨雷般的響聲,只見一個紅袍袈裟的大和尚站在山路當中,殺人童班鶴睹狀大叫道:“和尚,你來晚了…” 那大和尚吼道:“住嘴,宮主命你來探探虛實,你兄弟卻在這裡顯你們殺人童的威風,現在,你們栽了,把咱們鐵扇宮的名聲全毀了,宮主命我來處理這件事……” 班鶴顫了顫道:“和尚,我兄長已死……” 那和尚嘿嘿地道:“他死了,你活著也沒多大意思,鐵扇宮你也甭回去了,我和尚就替你們送終……” 那和尚當真是好功夫,人在那路邊站著,突然手裡飛出一道光影,嗡然聲中,一個大銅鈸撞進班鶴的胸前,大開膛似的,班鶴已栽倒地上。 紅袍和尚殺了班鶴後,一昂頭向山頂上望來,叫道:“寒玉,聽著 ” 寒玉冷笑道:“說吧,我知道你是鐵扇宮的四大天王……” 那和尚嘿嘿地道:“限你三天之內向我們鐵扇宮投降,把殺班氏兄弟的兇手交出來,否則,鐵肩宮必踏碎小磨嶺……” 寒玉冷笑道:“大和尚,何不上來一敘……” 那大和尚大笑一聲,人已騰空拔起,道:“媽的,你想幹我三絕和尚,那你是在做夢了,我和尚還沒到出手的時候,等我出手時,你寒玉就是人頭落地之時,咱們後會有期 ” 人似翔翻在半空的大鳥一樣,一道紅影直躍而去。 寒玉臉色凝重的道:“真想不到三絕和尚也來了。” 一瞪眼,雪無痕道:“三絕和尚,江湖上人稱絕子孫、絕朋友、絕人情的三絕和尚,聽說此人手段奇酷,連自己的兒都殺了,他是個殺人魔,有強烈的殺人嗜好,看看他殺班鶴的手法就知道,他想殺的人,你別想逃過……” 寒王心底一沉道:“我最怕這種人物,無情而毒辣……” 燕雲飛沉思道;“寒玉,你既惹上鐵扇宮,只守住小磨嶺這一畝三分地是不行的,三絕和尚已撂下話了,三天內,他在等我們回音……” 寒玉一臉愁容的道:“我明白,燕兄,不瞞你說,兄弟雖然在小磨嶺自成一塊天地,但論實力,小磨嶺這班子弟兄還不是鐵扇宮的對手,幾年來,兄弟只有在這裡忍…” 燕雲飛點頭道:“忍也不是辦法,禍患終究存在,這就如一個濃瘡一樣,不把根除掉,早晚會出大問題。” 楊尚雲踏上前去,道:“當家的,燕大哥說的對呀。” 寒玉點頭道:“我也知道,可是咱們的人手……” 燕雲飛當機立斷,道:“咱們可以先下手,找他最不防備的時候動手,他不是我們三天復音麼,我們不要三天,今天就給他點顏色……” 寒玉苦笑道:“兄弟,你的好意我明白,鐵扇宮在江湖上如一個銅牆鐵壁,除了白宮主武功高強之外,還有四大天王,哪個都是超絕人鬟的一方高手,要攻進鐵扇宮可不是那麼容易,所以……” 站在遠處的老沙忽然插進嘴來,道:“當家的,我倒有條路子…” 一怔,燕雲飛道:“什麼路子?” 老沙嘿嘿地道:“鐵扇宮有位大主事叫田浩,他在鐵扇宮裡呼風喚雨,很得白天雄宮主的信任,此人精明能幹,手下功夫也高,卻獨獨有個缺點 ” 燕雲飛淡淡地道:“說吧,這裡沒有外人,什麼話不能說。” 老沙嘿嘿地道:“他很色,最喜歡玩女人 ” 燕雲飛的眉頭一皺,道:“人之好色,天性,這跟咱們……” 老沙大聲道;“咱們先幹了他,白天雄凡事都和此人商量,他少了田浩,如同少了一隻手,必會設法和咱們談條件…” 寒五心裡一動,道:“鐵扇宮的行跡本山一向很注意,田浩最喜歡上‘羅香院’玩妓,尤其喜歡新鮮貨,是那家妓院的常客,兄弟,要擒田浩,惟有在這裡下手。” 點點頭,燕雲飛笑道:“那就先向田浩下手,最好從田浩嘴裡能知道白天雄的落腳處,我們擒賊先擒王,這一仗就有把握了……” 寒玉嗯了一聲道:“這事由我安排……” 燕雲飛沉思道:“抓田浩可請楊兄弟和老沙項七去辦,我們研究一下鐵扇宮的路圖,如果我料的不錯,抓了田浩之後,一場殺伐就會隨著展開 ” 項七項七咧嘴大笑道:“好呀,姓田的就交給我們……” 楊尚雲抱拳道:“咱們先去鎮上,我還要安排安排,寒當家的,小弟先行一步了……” 寒玉沒說話,心裡可真感激燕雲飛,幾句話,不但有了計策,還調派了老沙和項七助力…… 天,已經大亮,一場殺伐序幕由此而起 --------------- |
第11章
鎮上。 如果有人不認識李瑤紅就沒來過七星鎮,七星鎮沿著七星河而屹立,鎮南鎮北是南北來往的交通通道,雖然鎮面不大,幅員遼闊往南直通小磨嶺,依北則是鐵扇宮的鎮宮之處,所以武林朋友說,七星之名雖不震響,卻是兩大江湖幫派之地,提起鐵扇宮立刻讓人聯想起鐵扇夫人創宮之不易,在短短十年間,鐵扇夫人樹立起鐵扇宮的聲威,俗語說,一山難容二虎,有了鐵扇宮就不該有小磨嶺,寒玉就在鐵扇宮的地面上,拉著兄弟在小磨嶺稱雄立威,日久生嫌,兩大地頭蛇就為了些許嫌隙而常生磨擦,終於演變至今雨水火不容。 自鐵扇夫人隱退之後,白天雄成了鐵扇宮的當家主事了,白宮主手下四大天王在江湖上各有勢力,名氣很大,江湖上只要提起三絕和尚、攝魂鈴蓋晃、索命指司馬敦、風大娘這四位腳跺四海顫的風頭人物,立刻會想到是鐵扇宮的狠角色。 殺人童班虎班鶴只不過鐵肩宮的小角色。 而鐵扇宮大主事田洪更是個人物,不但有一身好功夫,尤善出主意,點子特別多,白天雄在道上論斤稱兩,許多策略都出自田洪之手,田洪在白天雄的支持下,在鐵扇宮除了四大天王外,有誰不買田爺的帳?人雖然精明能幹,總有些微缺點,田洪也不例外,他最大的缺點就是喜歡女人,尤其漂亮的女人,田洪只要看上了,不論代價多少,他只要能弄到手,哪怕是付出了生命,也要勾搭上手,七星鎮人人知道鐵扇宮有個田風流,而七星鎮最有名的女人就是李瑤紅,她是這裡最紅的皮條客,任何女人一落在她手裡,沒有不聽她擺佈的。 所以來七星鎮的人要想玩女人,必先上李瑤紅的香院裡,由李瑤紅安排的女人定是個個香豔,人人風騷,而田洪是李姐的常客,幾乎天天都在李姐那裡。 傍晚 七星鎮已寵罩在一片燈火中,家家都點上了燈,這是晚飯的時刻,七星鎮的“寶來居”大酒樓是鎮上最負盛名的飯館之一,寶來居的涮羊鍋、銀絲卷、蔥油餅是拿手的絕活,而陳年燒刀子更是酒中極品,天剛暗,寶來居已是人來人往,許多行旅大多在這裡飽餐一頓再找地方打尖,而出入寶來居的客人,以田洪是最常客,幾乎天天都來,寶來居為了田爺,特別留了個雅座,在寶來居的閣樓上,最外的座頭,一方面這位子清靜,二來可觀賞整個寶來居的進出人客,視野最敞… 今晚,田洪在鐵扇宮兩個小兄弟陪伴下,又坐上了那裡,堂倌連招呼都不用,立刻送上一壺燒刀子,四盤蔥花油餅、醬牛肉、一鍋涮羊肉,幾杯下肚,田洪的臉有點紅潤了,坐在他旁邊的那個弟兄,輕聲的問道:“田爺,晚上……” 田洪嘿嘿地道:“還用問,當然是去李姐那裡……” 那漢子悄聲說:“我的爺,宮主不是交待要給班虎班鶴辦喪事,這兩位兄弟栽在小磨鎮,雖然折了咱們鐵扇宮的威名,畢竟兄弟一場,爺你不去上個香……” 田洪嘿嘿地道:“小角色,挖個坑埋了就行了,還需要費那麼多事麼? 這兄弟倆人小鬼大,妄想去小磨嶺耍威風,也不想想寒玉能在咱們眼底下自成氣候,當然也有兩把刷子,殺人童自尋死路又怨得了誰?“那漢子又道:“爺說的對,不過寒玉也太狂了,在咱們地面上討生活也不睜眼瞧瞧誰的地盤,連起碼的禮貌都不懂,居然殺起咱們兄弟了,這回宮主是真火了……” 嘿嘿,田洪不屑的道:“狂不了多久了,白宮主要剿了寒玉…” 人在說話,眼梢子卻瞄向樓下,那真是個好位置,樓下進出的人全在眼底下,突然,田洪的眼神直了,他看見坐在樓下最旁邊的地方,有個如水樣的女人背著他,側坐在那裡,雖然低著頭吃著蔥花油餅,依舊顯現出她那張輪廓鮮明,嫵媚動人的樣子,而最令田洪覺得眼亂的是這女人旁邊的那個四十餘歲的漢子,這樣的女人,配上這樣的漢子,田洪有點不平,他立刻向旁邊的漢子,道:“陳貴,給我打聽打聽這女子的來歷……” 陳貴一口羊肉還沒吞下,他已懂得田爺心裡想幹什麼了,他跟了田洪這麼多年,田洪是什麼德性,陳貴心裡最清楚,他也最樂於幹這種拉皮條的事,因為每次事成後,田洪總會賞他五兩銀子,陳貴樂的應諾一聲,趕忙站起來,臉上頓時浮現出那種詭秘的笑意,可是,他臉上的笑容還沒消逝,他已看見另一個女人走進寶來居了,那是七星鎮的紅女人李瑤紅,她一身水袖淡黃的長袍,在兩個小丫頭的陪伴下跨進門來,堂倌立刻笑臉相迎,奉承巴結的領進裡面。 李瑤紅臉上永遠都是那種嫵媚又動人的笑容,她並沒有隨堂倌另選座頭,直接走向那位女子的位子,兩方人仿佛很熟,招呼一聲立刻談笑風生起來,田洪目睹這一切心裡偷笑起來,只要李瑤紅熟識的女人,他 田洪就有辦法弄到手了,當然,李瑤紅的銀子是少不了的。 陳貴想下樓,田洪已笑道:“你不用去了,李姐會給我安排……” 陳貴心裡冷了半截,眼見到手的花花白銀從手裡溜走了,他心裡嘔的很,坐下來兇猛的喝了口酒。 李姐真會撩人,風情萬種的往上一瞄,勾魂似的一雙眸光往田洪有意無意的一掃,田洪心裡大樂,立刻向李姐揮揮手。 李姐真是善解人意,點點頭,人軟酥酥的站了起來,一移蓮步,向閣樓行來,鐵扇宮大主事的帳她不能不買,她要在七星鎮落地生根,田洪這種人她得罪不起,她必須曲意的巴結。 “田爺,吃飯 ” 人未到笑語已甜蜜蜜的傳了過來,田洪可知道這娘們的厲害,隨便玩點小手段,也能耍的男人團團轉,尤其是愛好坤道的男人。 田洪嘿嘿地道:“李姐,坐,一塊吃…” 李瑤紅也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了下來,她世面廣眼梢子尖,田洪那點心眼早摸的透透的,道:“田爺,讓我李瑤紅先猜猜你心裡想的……” 田洪臉上有點紅潤,嘿嘿地道:“李姐,不愧是七星鎮的大姐頭,連小弟想幹什麼都知道了,我田洪生平就那麼點嗜好,我剛才瞧見你旁邊那個小娘們,還真不賴,怎麼樣,替我撮合撮合?只要能把我小兄弟侍候好了,嘿嘿,多少,隨你開……” 李瑤紅最明白男人的心了,眼珠子故意向梯下的少女瞥了一眼,臉上頓時有種為難之色,道:“你說她呀,我的田爺,七星鎮有的是娘們,哪個女人,我都有辦法弄給田爺,獨獨這個龍姑娘,不行。” 田洪聞言心裡一沉,道:“龍姑娘,大朝口哪個龍燕兒?大姐,龍燕兒的大名我早聽過了,今日一見果然是個美人,大姐,說吧,你要多少,田洪只要跟她上了床,價碼由你說…” 搖搖頭,李瑤紅可拿捏的正是時候,道:“不是我不幫忙,是不能幫忙……” 田洪涼透透的道:“為什麼?” 李姐哎地一聲道:“人家有漢子啦 ” 田洪鼻子裡哼地一聲道:“那又怎麼樣?我田洪看上的女人有哪個跑出手掌心? 李姐,說吧,如果你有難處,我不勉強你,田洪自己會想辦法 “李瑤紅苦笑道:“怎麼啦,田爺,生氣?彆氣彆氣,我給你想辦法就是了,不過,田爺,咱們五話可說在前頭,這個龍燕兒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丈夫是來自北邊的鬍子,聽說還會兩下子,如果有了麻煩,別怪我沒說清楚……” 鼻子裡哼地一聲,田洪道:“鐵扇宮會是怕事的人……” 李姐淡淡地道:“那好,你靜候佳音吧。” 田洪這才滿意的笑了,李姐撂下話,婀娜搖曳的下樓了,田洪望著這個在歡場翻雲覆雨的女人,心裡還真有點甜甜的,李姐如不年歲稍大,她真是個夠味的女人 》》》》》》》》》》》》》》》》》》》》》》老沙手裡的酒杯還沒放下,李瑤紅已像完成了使命似的走了進來,龍燕兒由項七陪著跟著進來,項七今天冒充龍燕兒的老公,體形壯壯的,一臉的騷鬍子,還真像,以田洪那精明的樣子,居然沒有發現人家在演了一幕戲,項七和龍燕兒只不過在寶來居坐那麼一陣子,李瑤紅已完成了穿針引線的工作,李姐是個有眼光的女人,她了解田洪的習性,更看透了他的愛好,她知道田洪喜歡哪一類的女人,龍燕兒長的俏,更長的媚,任何男人都會怦然動心,而她卻是楊尚雲的朋友…… 為了小磨嶺的生存,為了小磨嶺的生死一搏,老沙找上了李瑤紅,李姐和老沙有過命的交情,當年李姐落泊的時候,老沙曾慨然的伸過援手,為了老沙這忘命的交情,李姐寧可毀了七星鎮上的基礎,也要幫助小磨嶺這一遭,何況,李姐也很清楚,鐵扇宮得罪不起,小磨嶺也得罪不起,她夾在兩大組合的夾縫裡,只能取其一,最後她選擇了小磨嶺,除了寒玉那塊牌子硬朗外,更讓她敬重的燕雲飛也站在小磨嶺這邊,從老少嘴裡,燕雲飛幾乎是個神,是個傳奇性的漢子…… 楊尚雲拉住龍燕兒的手,道:“燕兒,謝謝你肯幫忙……” 龍燕兒淡淡地道:“別說這個,尚雲大哥的事就是我燕兒的事……” 嘆了口氣,楊尚雲黯然的道:“太委屈你了。” 龍燕兒把頭一昂,道:“一個人一輩子總要做幾件轟轟烈烈的事,燕兒也嚮往英雄的色彩,能有機會和這麼多前輩英雄共事,也是件愉快的回憶 ” 楊尚雲還想說什麼,都被龍燕兒的眼神止住了,兩個人似乎有某種默契,互相凝視了一眼都住了口,李姐低頭沉思一會,道:“田洪是有名的色中餓鬼,他不會等到明天,也許今晚就會等消息,我們必須準備準備,也許很快就有消息。” 項七嘿嘿地道:“來吧,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 老沙沉思道:“最好能吊足了他的胃口……” 李姐道:“夜長夢多呀,他急我們也急,如果他派人打聽龍姑娘的底細,一切就會拆穿,倒不如……” 項七一伸懶腰,道:“通知他吧,晚上就讓他過過洞房花燭夜的夢……” 真如李姐所料,田洪晚上果然派人來聽回音了,李姐胸有成竹的叫田洪晚上來圓他邪淫的夢,一切都如李姐所設的計策進行,先設置了一間精雅的房間,刻意的弄的清淨淡雅,田洪喝了點酒,穿了一件麻布長衫,身邊還是帶了那兩個手下,李姐早在門口相迎了,李姐笑道:“田爺,真準時呀。” 田洪春風得意的道:“李姐相召,我哪敢不來,否則還有下次麼?” 李姐心裡暗暗冷笑,忖道:“你還有下次,只怕這次就能要了你的命。” 但她臉上依然是那種令人沉迷的笑容,道:“田爺,只要我李姐在七星鎮有的混,你田爺的事還不是包在我身上……” 她故意斜睨了田洪身後的兩個跟班的,滿臉不屑的又道:“田爺,怎麼啦,上我這裡還怕有人吞了你,還帶兩個護駕的?別了吧,玩女人總不能讓他們站在旁邊看吧,當心,那位龍姑娘不依……” 田洪當然懂李姐的意思,回頭揮揮手,道:“你們去寶來居喝酒去,掛我的帳,回頭辦完事我自會找你們……” 那兩個漢子識相的很,乾笑幾聲走了,李姐立刻把田洪領進屋裡,田洪進屋後,對這地方倒很滿意,他嘿嘿地道:“李姐,真有你的,這地方不錯。” 李姐嘿嘿地道:“田爺要玩女人,不但要長的俏,生的好,更要講氣氛,我李姐是這方面的專家,最了解你們男人了。” 田洪掃了屋子一眼,道:“我那個上床的女人呢……” 李姐格格地道:“你還真猴急……” 拍拍手,立刻有個丫鬟陪著龍燕兒踱了進來,李姐拉著龍燕兒的手,走到田洪的面前,道:“田爺,人我可是交給你啦,不過,露水夫妻也是要靠點緣份,成不成全靠你自己啦,我們這位龍姑娘不是普通人,雖然是有那麼個漢子,卻是地道的處子身……” 田洪聽了心頭一愣,道:“處子,李姐,別開玩笑,她那漢子……” 龍燕兒眼珠子一翻,道:“我漢子是個太監……” 這一著的確讓田洪迷糊了,龍燕兒居然嫁給一個太監,他左思有想也想不通,乾笑道: “姑娘我糊塗了……” 李姐格格地道:“你還是慢慢地問吧,我得走了。” 那扇門砰地關上了,田洪在燈影下仔細凝視著龍燕兒,心裡仿佛有萬千小蟲在鑽動一樣,他風流了大半輩子,玩過的女人不在少數,就是沒見過這麼標致的娘們,龍燕兒麗質天生,眼中水汪汪的更見嫵媚,田洪嘿嘿地伸手握住了龍燕兒的手,道:“說,姑娘,你漢子怎麼會是個太監……” 龍燕兒眸中有些紅潤的道:“田爺,我和我那口子從小訂了親,我漢子從小愛玩棍舞槍,不小心給人砍了那東西,這只怪我命苦,嫁過去也就認了,誰知鄰居街坊就叫我那口子太監,所以,所以田洪心頭一樂,道:”太好了,我今晚給你開包了……“他立刻毛手毛腳起來,誰知龍燕兒卻把他一推,道:“田爺,不是小女子下賤,跟著你不是為銀也不是為名,實在想有個前程,你要我的人,可以,不過,我龍燕兒可是頭一回跟男人幹那種事,好歹你是我頭一個男人,我只求你撂句話 ” 田洪大笑道:“說吧,你要我留什麼話?” 龍燕兒羞澀的道:“我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 田洪一拍胸脯,道:“當然是真心的,我田洪 ” 龍燕兒似乎不想聽他說下去,隨手拿起了一只小花碗,從頭上緩緩拔下一枝花管,扔給了田洪,道:“古人說結義兄弟獻血為盟,夫妻間更要合為一體,你如果是真心的,就弄幾滴血,我們喝個血灑,算上祭天拜地,我就永遠是你的人了……” 田洪一愣,倒沒想到這小女人名堂不少,他想這容易,大丈夫流幾滴血算什麼,拿起管子在自己大拇指頭上戳了一下,立刻流出鮮紅的血,滴進碗裡,龍燕兒看了仰頭一笑,道: “好,田爺,你真有心……” 田洪得意的一陣大笑,伸手抓過酒壺就倒進一些酒,遞給龍燕兒,笑道:“娘子,喝血灑,發毒誓,我都幹 ” 龍燕兒一拍手,道:“田爺,謝啦。” 那個“啦”字在舌尖上也不過是略略打轉,突然旁門被踢開了,田洪人還在驚異間,只見屋子三四個人將他團團團在中間,而李姐也在當中。 田洪一愣,道:“李姐,這是怎麼回事?” 李姐冷冷地道:“怎麼回事?人家漢子找上門來了。” 項七嘿嘿地道:“姓田的,你真大膽,竟敢動我女人的念頭……” 田洪心底一涼,猛然間了解是怎麼回事了,頓時寶來居的情景 一閃現在腦際,他這纔明白自己中了仙人跳了,畢竟他是鐵扇宮的大主事,江湖上那些伎倆他聽的多也見的多,臉色一沉,嘿嘿地道:“給我小鞋穿,朋友,你瞎了眼……” 項七冷笑道:“不錯,是瞎了眼,敢惹你田大爺,是卵蛋碰石頭,自找栽跟鬥,不過,姓田的,你聽清楚了,我的女人不是好搭的,現在你已落在我們手裡,鐵扇宮白大宮主是你的主,我只要押著你向白大宮主討個公道,嘿嘿,你雖是大主事,白天雄也饒不了你……” 田洪心裡一哆嗦,白天雄是個烈火漢子,雖然跋扈張狂,可最憎恨手下玩良家婦女,自己雖很得寵,白宮主礙於面子也不會輕饒自己,他涼了半截的道:“朋友是在威協我……” 項七冷聲道:“也許是吧。” 田洪一眼瞄見了楊尚雲,這位小磨嶺寒玉身邊的人,田洪不會不認識,他憤怒的大叫道:“好呀,小磨嶺也參與了!” 楊尚雲哼地一聲道:“你怕了?” 此刻田洪還真不敢態度太硬,他並不是怕這些人,而是不想嚷嚷出去,尤其這種事不能讓四大天王知道,平常四大天王就瞧不起他,傳進他們耳中,一定會在白宮主面前弄點事非,他嘿嘿地道:“李姐,七星鎮還想不想混了?” 搖搖頭,李姐不屑的道:“得罪了田爺,我想混也混不下去了。” 田洪深沉的道:“要他們走,這檔子事就像沒發生一樣……” 李姐搖搖頭,道:“田爺,事是你惹的,我只負責把龍姑娘弄來,其他的我就不負責了,況且,那項大爺也未必答應。” 田洪腦門子轟地一聲,仿佛讓人重重一擊似的,項大爺三字一落進他的耳中,他猛地醒悟了起來,脫口道:“項七……” 老沙嘿嘿地道:“還有我老沙……” 田洪如同鬥敗了的公雞似的,道:“我早該想到是你們了,項七,咱們河水不犯井水,又何苦給我小鞋穿,別忘了鐵扇宮不是好惹的地方 ” 老沙冷冷地道:“已經惹上了,四兄,乾脆一句話,這件事你是想自行了斷呢,還是攤在台面上談 ” 田洪咬咬牙,道:“自行了斷又怎麼樣?台面上又怎麼說?” 老沙嘿嘿地道:“自行了斷,咱們誰也不會把這件事嚷出去,你只要答應做幾件事而已,台面上,嘿嘿,那就要白宮主給我們一個交待了。” 田洪怒聲道:“白宮主不會信你們……” 老沙呸地一聲道:“有個人他非信不可?” 田洪一怔道:“誰?” 老沙冷冷地道:“燕雲飛,我們燕當家的,白宮主雖然雄霸一方,也不敢不見我們燕當家的,因為鐵扇宮畢竟不願意惹像我們當家的這樣的人物 ” 真是人的名樹的影,田洪可知道燕雲飛在武林中的份量,鐵扇宮可以吞了寒玉,卻絕吞不了燕雲飛,三年前就是響噹噹的狠角色,白天雄雖也是雄踞一方的霸子,他也不願意憑空樹上這樣一個敵手,何況是為了他田洪…… 田洪一嘆道:“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老沙沉思道:“要你把鐵扇宮的圖形先劃出來。” 田洪大漠道:“你們,你們 ” 老沙臉色一沉道:“我們要毀了鐵扇宮,而你閣下不幸也是參與毀滅計劃的一份子,由不得你選擇,你必須聽我們的……” 田洪怒聲道:“我不敢 ” 老沙一點頭,道:“好氣魄,田洪,既然你不幹,我們也不勉強,那你走吧,我老沙相信你會來求我們…” 田洪恨聲道:“我寧可挨白大宮主的刀子,也不會和你們勾結,你們別忘了我是鐵扇宮的人……” 哼地一聲,項七冷笑道:“如果你不是鐵扇宮的人,我們也不會看上你了。” 田洪知道事情嚴重了,自己似乎正踏上一張深不見底的大網裡,自己很難掙脫出來,他真想衝出這間屋子,待在這裡愈久愈對自己不利,他咬咬牙,跺腳道:“老沙,隨你怎麼辦吧,我田洪不在乎…” 一移身,人已往屋外撲去,在他想像中自己這一撲出,定會有人攔截,哪知項七、楊尚雲、龍燕兒和老沙全站在那裡未動,任自己移撲面去。 田洪心裡還在驚疑,耳邊已聽見項七道:“田爺,有種別回來求我們……” 田洪那兩只腳突然軟了,他覺得自己的手有點不對勁,那個戳破的指頭上傳來陣陣的麻感,心裡如觸電似的劇烈一顫,一股寒意自心底裡冒出來。 他回頭吼道:“你們下毒……” 龍燕兒不屑的道:“玩點小手法而已,田爺,要玩女人總要付出一點代價,我只不過在管上抹上一點要命的藥而已,它雖不能立刻要了你的命,拖久了…” 田洪駭然的道:“什麼藥 ” 老沙嘿嘿地道:“我相信你也聽過,是七日‘八絕散’……” “八絕散”在毒籍大全中有絕血、絕脈、絕骨、絕筋、絕氣、絕膚、絕音、絕魄之功,人只要沾上一點,便成了八絕之人,七日之期,中毒之人,全身筋骨氣魄便會逐一而蝕毀,發膚皮筋毀不可懼,懼者乃那種前古未有的痛苦,任何鐵鑄之體,也熬受不住酷厲的苦痛,武林中,提起“八絕散”人人色變而畏懼。 田洪那只剛跨出門檻的腳頓時收了回來,“八絕散”三個字一落進他耳裡,他已像遭受雷擊一樣的顫了顫身子,搖晃了一下,大懍道:“什麼,‘八絕散’ ” 他在江湖中翻滾了幾十年,道上任何鬼魅伎倆有哪樁沒有聽過見過,鐵扇宮,也是赫赫之名,“八絕散”他還是從白天雄嘴裡聽說的,談起這種毒連白天雄都赫然色變,田洪再鎮定也不禁失了顏色,他僵在那裡,怨毒而懷恨的瞪著龍燕兒,一副莫可奈何的樣子。 半晌,他才吐了口氣,道:“老沙,你們好毒……” 淡淡一笑,老沙嘿嘿地道:“手段是毒了點,不過對付你這種人也不算什麼,看看七星鎮的女人,有幾個沒栽在你手裡……” 田洪顫聲道:“咱們談個條件……” 老沙得意的道:“田洪,不管你是何等英雄,你還是知道生命的可貴,本來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看在你也是個人物的份上,我聽聽你的意見。” 田洪突然冷靜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硬不起來了,“八絕散”的毒不發則已,發作了,自己決熬不過那種臨死的痛苦,他能在鐵扇宮成為白天雄面前的紅人,除了有張會說話的嘴外,還有一個靈活的腦袋瓜子,他不想死,更不想在這種情形下死,為了這條命,為了不受那種亙古未有的痛苦,他軟了,他決定妥協了。 田洪沉思道:“你們說吧,要我幹什麼,我知道,既然找上我了,一定是為了鐵扇宮的事,我除了不便出手殺白天雄外,其他的我還能幫上點忙……” 大拇指一豎,老沙笑道:“很上路,田洪,有你這句話,我知道你死不了了,聽著,鐵扇宮白天雄要拆了寒當家的窯口,我們兄弟瞧不過去,嘿嘿,我們要一份鐵扇宮的進出圖,聽說鐵扇宮有許多埋伏,你必須給我們指引一條進出宮中的路……” 田洪神情慘變,道:“天哪,你們這是在殺人……” 老沙哼了一聲道:“幹不幹在你,沒你,鐵扇宮也難不住我們……” 田洪咬了咬牙,道:“還有呢?” 老沙嘿嘿地道:“我們會另外通知你進宮的時間,在進宮之前你必須破壞掉那些埋伏,我不希望我們兄弟還沒殺進宮裡,便有人傷亡……” 田洪沒有選擇了,他知道自己將犯下何等的死罪,白天雄一向酷冷無情,如果他知道自己幹這種出賣自己人的事,白天雄會把他剁成肉醬,但,他更怕“八絕散”的劇毒,他知道毒發了那味道比殺了他還難過,在兩者中,他只有選擇後者,因為唯有跟老沙合作,還有活下去的一線機會…… 額際上驚出了汗珠,田洪顫聲道:“老沙,你明白,老白不會饒過我,我犯了武林中的大忌,與你合作可以,只希望你能給我解藥,等你們進了鐵扇宮,我立刻設法走人…” 點點頭,老沙嘿嘿地道:“你放心,盜也有道,我們這些人還不是那麼無情的人,你只要辦妥了事,自然會給你解藥,至於白天雄會不會知道你賣了他,那要看你自己處理事情的方法了,如果你很小心,我相信白天雄未必會發覺……” 田洪沒有選擇了,在項七和老沙面前,他乖乖的畫了一張圖,一張鐵扇宮進出的藍圖,在東南西北方,何處有埋伏,哪裡有了望,寫的都很詳細,他知道燕雲飛和寒玉的能耐,自己如果不詳加註明,老沙不會輕饒自己,栽了就得認,他認了。 老沙嘿了聲道:“謝啦,田爺,進宮後,我自會把解藥奉上……” 田洪垂頭喪氣的走了,他全在人家的擺佈下,色字頭上一把刀,色刀已令田洪永無翻身的日子了,李姐卻笑了,她終於為老沙做了件還算滿意的事,雖然…… 》》》》》》》》》》》》》》》》》》》》風在吼,雲在飄,夜衣已披上了大地 三更。 三更是夜行人行動的最好時候,採花、夜盜,還有暗殺……許許多多適合夜間活動的事情,全在黑夜中進行小磨嶺的兄弟在寒玉的率領下,早已磨拳擦掌,他們分成了幾個梯次,每一個梯次有十個兄弟,楊尚雲負責總聯絡,他們的目標是進入鐵扇宮放火襲殺…… 冷風頂著樹梢子,發出嗚嗚聲響,每隊人手分散的向鐵扇宮進發,而老沙早已通知了田洪,他要田洪把這些兄弟帶進鐵扇宮。 燕雲飛一直躺在小船頭上,他隨著冷風在那條小孤河上飄盪,老沙和項七坐在船尾後猛喝著烈酒,他們知道這場搏殺將是空前的慘烈,鐵扇宮不是易與的,除了白天雄的威名早已傳遍武林外,四大天王又何嘗是好惹的!他們遠遠望著鐵扇宮的影子,這條河是鐵扇宮的天然護牆,有水相隔要進入宮裡就不是那麼簡單了,宮牆上有了望的守夜人,河面上只要有點滴風吹草動,決瞞不了守夜人的那雙眼睛…… 船在水裡緩緩的搖晃著,燕雲飛真沉的住氣,雙目緊緊的垂著,居然能睡得著,項七性子最急,不時望著地面上,希望能儘快的看見信號,他們三個只要見了信號便會躍上岸去,搶入白天雄的寢室…… 寒玉和雪無痕負責正面衝殺,那樣會把鐵扇富所有武力引到前面,而後面的燕雲飛只要能攔阻住白天雄,鐵扇宮就會遭遇到空前的浩劫了…… 遠處,響起了陣陣貓叫 老沙精神一抖,道:“燕當家的,貓叫了。” 燕雲飛連眼皮子都沒抬,道:“看看樓子上的燈……” 那是田洪和老沙約定的信號,了望樓子上只要掛起了風燈,表示這條水路已沒了危險,他們便可乘此上岸,項七凝神瞄了一眼,沒有一點燈的影子,項七道:“老沙,田洪會不會賣了我們……” 老沙嘿嘿地道:“諒他不敢,他比誰都怕死……” 鐵扇宮裡已傳來響聲,仿佛已展開了殺伐…… 人影晃動中,已有火勢冒起了黑煙…… 鑼聲四面響起,這是緊急的警號,鐵扇宮地面廣,宮中為了互相聯絡,都是以鑼聲傳達資訊,這陣鑼聲一響,證明寒玉和雪無痕帶領的人已進了裡面。 項七沉不住了,道:“燕當家的,咱們上吧。” 燕雲飛終於坐起來了,那條船已向岸邊接進,一道護城牆有丈來高,燕雲飛一個躍身,道:“上吧。” 人似掠起的大鳥摹然騰空躍起,僅僅是腳尖那麼一點,他已落在牆頭上,四縷刀影迎面撲來,鐵扇宮果然不是尋常之處,他人才踏上牆頭,刀光已斜劈過來,燕雲飛哼地一聲,飛起一腳已將撲來的人踢落地上,射日劍已斜斜的穿了兩個漢子,鮮血如水般的噴灑著 老沙和項七也緊跟著而落,三個人剎那間落地鐵扇宮裡,四周已有人影晃動,十幾個揮灑著刀劍的漢子已將他們三個重重的圍困著…… 鐵扇宮今夜遭遇的襲擊是空前的,整個鐵扇宮都陷在一片混亂中,可是鐵扇宮不愧是武林中異數,面臨恁多強敵的攻殺中,依舊表現出他們是個有紀律的組合,他們並不慌張,有秩序的分配人手應敵,燕雲飛從自己進入此地開始,他已感覺出他們的力量是不可忽視…… 半空裡,有人喝道:“朋友,站著。” 那是個全身藍衣的漢子,他留著一撇山羊鬍子,穩重的排開眾人,向燕雲飛眼前一站,又道:“朋友,這地方不是你們能闖的……” 燕雲飛冷冷地道:“我認識你,範愧 ” 那漢子也啊了一聲,猛地退了一步,他已看出對方是誰了,心裡頓時激動起來,略略拱手,道:“燕爺,你犯不著 ” 淡淡一笑,燕雲飛搖頭道:“為朋友,身不由己……” 範愧是蜀山道上的硬挺漢子,對燕雲飛有過一面之緣,他對眼前的燕雲飛是敬重也佩服,正如燕雲飛所說,身不由己,他也是各為其主,範愧苦笑道:“燕朋友,你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搖搖頭,燕雲飛道:“來了就不會退出,範兄好意心領了。” 範愧嘆道:“燕兄,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燕雲飛淡淡地道:“鐵扇宮,不是麼?” 範愧嘿嘿地道:“不錯,是鐵扇宮,卻是我們鐵扇宮最重要的地方,這裡住著我們老宮主 鐵扇夫人……” --------------- |
第12章
鐵扇夫人寓所在鐵扇宮的後山邊,這倒是出乎燕雲飛意料之外,鐵扇夫人威名遠播江湖,這個老婆子是個面和心狠,嘴上說的與所做的絕然不同,是位表裡不一的難纏女人,項七和老沙的神色隨著一變,他們知道遇上鐵扇夫人,比遇上白天雄和四大天王更難鬥。 鐵扇宮最機密最詭異的地方,就是鐵扇夫人居住之處,除了白天雄可隨時來見夫人之外,連四大天王都不敢隨便來此,燕雲飛初入鐵扇宮便闖進這個地方,其運可謂太好了。 燕雲飛雙手一拱道:“範兄,不知夫人可在?” 範愧幹澀的道:“燕朋友,夫人早已知道你們來了,我範愧也是奉夫人之命迎接諸位,夫人不願鐵扇宮歷萬劫不復之地,特請諸位立刻退出這裡。” 燕雲飛淡淡地道:“煩範兄告訴夫人,除非鐵扇宮保證不與小磨嶺為敵,否則在下今夜只有得罪了。” 範愧聞言一怒,道:“大膽,燕朋友,夫人念你成名不易才給你退身的機會,寒玉那個狂徒早該受點教訓了,如果他妄想以卵擊石,認為這次偷能成功,那就大錯特錯了。” 眉頭略略一皺,燕雲飛冷冷地道:“範朋友,那是鐵扇宮不會放過小磨嶺了?” 範愧斬釘截鐵的道:“任何侵犯鐵扇宮的人都不得好死,你是唯一的例外,那是夫人念你成名不易,要你立刻滾……” 項七怒聲道。 “媽的,範愧,你居然敢用這種態度對我們當家的範愧不屑的道:”姓項的,要發狠玩嘴皮子乘早到外面去,你那點玩意兒在鐵扇宮只能算是末流角色……“項七可不是省油的燈,今夜可不是來逛花園的,他早已憋不住了,如果不是姓範的和燕雲飛有過一面之交,他和老沙早出手了,此刻範某人話語不遜,正給了他出手的理由,嘿地一聲道:“瞧瞧吧,看你項大爺如何宰你們這群龜兒子……” 他可不願給範愧有多少機會,長刀刷地劈了出去,而老沙更不待慢,早已劍勢運起,一劍毀了最近一個漢子,剎聲頓起血光迸現…… 鐵扇宮能在道上獨樹一幟,果然不是等閒,項七才出手,立刻人影晃動,數十道人影已衝殺過來。 燕雲飛朗笑道:“咱們別留情了,寒玉還等著咱們會合呢。” 射日劍如一蓬烈陽般的灑出,三個漢子已應聲而倒,範愧目眺欲裂吼了一聲,對著燕雲飛撲落,手中劍刃連顫七次,劍浪如海濤般洶湧而至,燕雲飛倒沒想到這個姓範的還真有點功夫,身形一挫,人已凌空掠起,劍隨人轉,一蓬劍雨灑落 範愧劍刃才發,對方已騰空而來,只見一連串嗥嗥之聲隨著耀眼的刃光飄灑而落,逼得他連眼睛都睜不開來,他嚇得大叫一聲,人已斜著飄去。 燕雲飛的劍太快了,範愧自覺這一閃快速已極,但,在那片耀眼光輝中,一縷劍光穿空而來,哇地一聲慘叫,他的胸膛已被劃了開來 一只聽有人叫道:“範頭栽了!” 燕雲飛的劍並不因為老範的重創而停歇,揮灑中,已有七八個漢子隨劍而倒,老沙叫道:“燕當家的,咱們衝上前廳 ” 遠處,傳來急促的鑼聲,火苗子自四處閃起,一聲聲長嘯迅速傳過來,燕雲飛一聽嘯聲,立刻知道是寒玉的兄弟在告急時發出的,他們在踏進鐵扇宮曾約訂如有一方情況緊急,立刻發出嘯聲以便支應 燕雲飛嗯了一聲道:“好” 三個人急速的向前衝去,對四處擁來的人影根本不予理會,哪知燕雲飛的身子剛剛撲向半空,已聽有人叫道:“退回去。” 那是一股渾厚而激厲的掌勁,燕雲飛頓覺勁力浩大,身子急速的扭向一邊,他心裡一震,何人有如此威烈的掌勁,隨著這股掌力,只見眼前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婦雙眸冷厲的瞪著自己。 在這婦人身後,跟著三個兇惡的漢子,他們雖然尚沒有出手,可從對方的身勢看出,這些人俱是難得一見的絕頂高手,人人都太陽穴鼓起,皆是內家高手。 燕雲飛冷冷地道:“閣下可是鐵扇宮夫人……” 那白髮老婦哼地一聲道:“燕雲飛,你太不給老身面子了……” 燕雲飛苦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夫人請原諒…” 鐵扇夫人能創立鐵扇宮,而在江湖上闖出這一局面,果非僥倖得來,她人雖有六七十餘歲,但,那股子決不輸於。 任何人的威猛依舊有如往昔,燕雲飛搏殺鐵扇宮兄弟的情景,俱落在這女人眼中,她是個真正的行家,尋常之輩決不在她的眼裡,但,當她看見燕雲飛的身手後,她知道鐵扇宮遇上了空前的強敵,鐵扇夫人嘿嘿地道:“燕朋友,在殺伐尚未開始之前,我已給你們留了後路,不希望你年紀輕輕就趟這渾水,誰知道,你這個人大不識相,居然不聽善言……” 燕雲飛淡然的道:“沒辦法,我兄弟已來了,決不會空手而回 ” 跺跺腳,鐵扇夫人怒道:“怎麼?你還想毀了鐵扇宮……” 燕雲飛故意嗯了一聲道:“如果白天雄認為貴宮家大業大,硬要毀了小磨嶺,哼,那就不能怪我燕某人手下不留情了……” 鐵扇夫人一怔道:“什麼?白宮主要毀了小磨嶺……” 燕雲飛冷冷地道:“夫人難道不知道,白宮主讓人殺小磨嶺兄弟不說,還命令寒玉三天中向貴宮投降,請問夫人,貴宮不給小磨嶺有活命的機會,能怪他們要乘夜偷襲麼?” 鐵扇夫人神色慘變,蒼白的道:“有這種事,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這位夫人雖然只是個女流,行事卻乾淨利落,對鐵扇宮和小磨嶺之間的事雖不了解,卻也耳聞過,她已將宮主之位讓給了白天雄,宮中事很少過問,這次白天雄逼迫小磨嶺而釀成小磨嶺出手偷襲,倒出於她的意外。 森冷的一笑,燕雲飛道:“夫人何不問問白天雄……” 鐵扇夫人回頭道:“常義……” 燕雲飛聞聲又是一震,金拐子常義早在二十年前便已享譽武林,近年有人說他作古,也有人說他退出江湖,哪想到常義竟是鐵扇夫人身邊的跟班的。 常義已有五十餘歲,個子倒硬朗的很,雙目炯炯有神,行起路來有若一座山似的那麼粗壯,他應聲道:“屬下在 ” 鐵扇夫人冷冷地道:“這件事你怎麼沒跟我提起……” 常義拱手道:“夫人請息怒,白宮主是咱們鐵扇宮之主,他有發號施令的大權,白宮主要做什麼,從不准屬下過問,屬下也不過是今晚才知道……” 搖搖頭,鐵扇夫人嘆了口氣,道:“天雄也太目中無人了,這種事也不跟我商量商量,鐵扇宮如果一味的蠻干,咱們這個宮早晚會毀在他手裡,常義,傳天雄過來……” 常義猶豫的道:“這…” 此刻鐵扇宮籠罩在一片激鬥聲中,常義是這位鐵扇夫人的跟班,他一向了解夫人的脾氣,此婦剛烈卻很講理,今晚燕雲飛貿然闖入,殺了宮中弟子十餘人,夫人並沒有立即搏殺之意,而要傳喚白天雄問明原委,他知道此時此刻不是召喚白天雄的時機,因為鐵扇宮雖然有如銅牆鐵壁,可是小磨嶺那一夥人也不是善與的,據他所了解,鐵扇宮因為防備不周,已傷了不少人…… “砰” 在一聲巨響中,遠處響起一片淒厲的慘叫,那是火藥爆炸的聲音,鐵扇夫人深知火藥的厲害,道:“誰用火藥……” 燕雲飛眉宇一動,他已知道寒玉已用了火藥,小磨嶺今夜為了予鐵扇宮一個重創,寒玉特別攜帶了稀有的火器,在必要時要使用這種東西,寒玉知道自己的實力不如鐵扇宮,唯有火器才能毀掉鐵扇宮的龐大實力…… 常義吼道:“媽的,是小磨嶺的人……” 鐵扇夫人神情大變,道:“好呀,燕雲飛,你們居然敢用火器毀我鐵扇宮,我本來還想化解這件事,如今看來,老身只有大開殺戒,才能保有鐵扇宮這唯有的一點基業……” 燕雲飛冷冷地道:“夫人最好先問問白天雄,他是如何逼迫小磨嶺,有道是狗急跳牆,人急拼命,寒玉只是在拼命,他如果不拼一次,請問夫人,小磨嶺還有寒玉容身之地麼?” 鐵肩夫人厲聲道:“常義,發鈴 ” 那是鐵扇夫人獨有的響鈴,每當鐵扇夫人有緊急之事,悼會發出響鈴召喚白天雄,白天雄只要聽見飛鈴召喚,不管多遠也要趕過來,這是兩人聯絡的訊號 常義恭聲道:“是” 這位耿直的江湖漢子對鐵扇夫人的話一向畢恭畢敬,他一聽夫人要他發訊鈴了,身子略略一弓,自袖子裡倏地射出一道鈴影,在空中盤旋而顫動,只聽一陣急促的鈴聲隨著它的轉動而顫響,別小看了那枚小鋼鈴,此刻聲音奇響,裡外的人都能聽到,可見這只響鈴不同凡響 鈴響過後,遠遠的黑暗中響起沉濁的步履聲,還有飄忽的衣袂聲,似乎有兩邊的人向這裡急奔,在一縷燈影下,只見一個白衣漢子,長袍飄逸,鐵青著一張臉,向這裡緩緩行了過來,而隨在他身後的一些人卻停立在外面,似乎沒有這白衣漢子的允許,誰也不能踏入一步 老沙推了推燕雲飛低聲道:“白天雄 ” 燕雲飛嗯了一聲,依然含笑的仁立在那裡。 白衣漢子急步道:“夫人,你受驚擾了…” 鐵扇夫人冷冷地道:“天雄,這是怎麼回事,你可要說清楚……” 白天雄嘿嘿地道:“夫人,敝宮今夜來了空前之敵,他們自不量力,居然妄想毀掉我們鐵扇宮,這些人狂妄無恥,用火器殺了屬下幾個得力兄弟……” 鐵扇夫人冷冷地道:“是不是寒玉……” 白天雄嘿嘿地道:“原來夫人已經知道了,嘿嘿,寒玉和一個姓雪的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他們的人已被我們殺傷不少,此刻我已布下天羅地網,沒有一個能逃出咱們鐵扇宮 ” 鐵扇夫人鼻子裡輕輕一哼,道:“咱們的人呢?” 白天雄面色一慘,苦笑道:“四大天王傷了三個,眼下三絕和尚和受傷的其他三大天王率兄弟在搜尋他們,我相信天亮之前,一定會把他們一個個揪出來,寒玉那老小子居然備了火器,否則,四大天王不會傷了三個,夫人,你這裡…” 他早已看見燕雲飛三個人負手仁立在那裡,故意不聞不問,但,心底裡卻暗中震蕩不已,想不到小磨嶺果然神通廣大,居然派人混進了鐵扇夫人居住之處。 鐵扇夫人斜脫了燕雲飛一眼,道:“這位是燕朋友……” 白天雄那顆沉冷的心突然一顫,一個寒玉、一個雪無痕,已令他手忙腳亂,再加上一個腳跺四海顫的燕雲飛,這情形就更嚴重了,他想不到寒五連這位難鬥的人物都請來了,白天雄嘿嘿地道:“燕朋友也要趟這渾水……” 淡淡地笑了笑,燕雲飛道:“為朋友,沒辦法。” 白天雄面上殺機陡湧,道:“燕朋友,鐵扇宮不是善類,我白某人更不是易與之輩,如果你燕朋友肯立刻歇手,嘿嘿,咱們不再追究你硬闖鐵扇宮之罪,否則,嘿嘿,今夜你就永遠留在這裡了。” 這番話真狂真傲,狂的令燕雲飛眉頭一皺,狂的令燕雲飛嘔心,他出道以來,碰過不少狂人,沒有一個敢在他面前說這種狂話,白天雄是個漢子,燕雲飛更是個漢子,他不吃這一套,嘴唇一撇,不屑的道:“我是想留在這裡,白朋友,你能麼?” 白天雄氣的仰天大笑道:“你也太小看我們鐵扇宮了。” 肩頭一晃,人已搶了過來,鐵扇夫人伸手一攔,道:“住手,有我在,哪用得著你來處理。” 白天雄的行動被鐵扇夫人一阻,神情隨即一變,當著外敵的面前,當著宮中弟兄的面前,鐵扇夫人沒有給他面子,他心裡有一股難以宣泄的怒火,道:“老夫人,鐵扇宮現在是我當家呀。” 他故意把那個“老”字叫的特別響,暗中已告訴鐵肩夫人,此事你管不著了,鐵扇夫人似乎相當了解白天雄的為人,冷冷地道:“不錯,我是把鐵扇宮全盤交給了你,不過,這後宮之處是我老宮主還能做主的地方,出了此地,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這裡卻由不得你……” 白天雄神色蒼白的道:“老夫人,你……” 鐵扇夫人冷笑道:“如果你認為我損了你的威名,認為老身不給面子,你就連老身一塊殺了吧,當初,咱們就曾說好過,誰也不准干涉誰……” 白天雄怒聲道:“不行,今夜闖進來的人全是咱們鐵扇宮的仇敵,四大天王拼了命要毀掉這些人,你橫加干擾,豈不是給敵人有喘息的機會……” 鐵扇夫人冷冷地道:“我問你,今夜這宮裡共闖進多少人,你又殺了多少人? 如果你白宮主真有通天徹地之能,這些人早全除去了,前面戰況我不了解,至少這裡還有三個活人……“ 白天雄心神一震,道:“老夫人既然要問,宮中兄弟雖然傷亡不少,來攻的敵人也折損不少,四大天王正在搜尋寒玉和雪無痕的下落,不出半個時辰定有結果……” 鐵扇夫人眉頭一皺,道:“宮中兄弟死傷那麼多人,你不去追擊敵人,而跑來這裡,莫不是置鐵扇宮於死地,難道三絕和尚獨力能擒下寒玉和姓雪的……” 白天雄一呆,道:“夫人不是傳鈴召喚麼?我怕後面出事才恨巴巴的趕來這裡,老夫人,三絕和尚已把寒玉和雪無痕堵在地窟裡,他們插翅也飛不了,至於這裡,嘿嘿,待我修理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再……” 搖搖手,鐵扇夫人冷冷地道:“不用了,這裡有我和常義足夠了,後宮的事往後由我自行處理,沒我傳喚就別來了。” 白天雄嘿嘿地道:“老夫人,這樣你置天雄于何地……” 鐵扇夫人怒聲道:“白天雄,你真不聽我的話了……” 白天雄面上肌肉一陣抽顫,道:“老夫人,恕天雄自不量力,無法從命了……” 他斜陽了燕雲飛和項七老沙各一眼,狠厲的道:“我已布下了天羅地網,今夜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跟咱們鐵扇宮過不去的人,好讓江湖上都知道鐵扇宮有何等強大威武……” 他突然朝身後一揮手,喝道:“給我拿下……” 隨著他的話聲,四周暗角處突然衝出兩大排黑衣弓箭手,個個拉滿弓,支支銳利的箭鏃瞄準了全場,那些弓箭手長弓一拉,四個提劍漢子已奔上前來,站立在白天雄的身後。 鐵扇夫人冷冷地道:“他們的弓也對著我……” 白天雄嘿嘿地道:“老夫人只要走出來,那些箭就不會射到你。” 鐵扇夫人哼地一聲道:“如果我不動呢……” 白天雄大笑道:“你明白咱們鐵扇宮的弓箭手俱經長年訓練,個個都百發百中,他們弓箭不發則已,發時便會竭盡全力出手,如果老夫人不肯移步,只怕會波及無辜了……” 鐵扇夫人神色一變,怒道:“你連我也要殺……” 站在鐵扇夫人身邊的常義大吼道:“誰要敢傷了老夫人,我常義先不答應……” 他跟隨了鐵扇夫人有二十餘年,一向忠心耿耿,一看白天雄罔顧江湖道義,居然不顧老夫人生死,心裡那股憤怒使他吼了起來,雙拳緊緊的握著 白天雄冷冷地道:“常義,滾開,這裡輪不到你……” 常義挺胸吼道:“宮主,恕老奴放肆了,你是個沒有良心的東西,夫人待你不薄,你千哄萬騙的登上宮主之位,自以為是宮主了,便不將老夫人放在眼裡了,哼,我看不起你……” 白天雄吼道:“常義,你找死!” 他一揮手,空際猛地傳來一聲曝然之聲,一縷快速的冷箭,疾厲的穿射而來,常義做夢也沒想到白天雄真是狼子之心,絲毫不念舊情,在一陣嘈雜中,那枝冷箭已穿進了他的胸膛…… 顫抖的吼了一聲,常義道:“你…” 人已往前一栽,趴地倒在血泊中…… 鐵扇夫人怒僳道:“白天雄,你真敢……” 白天雄大叫道:“我有什麼不敢的,老夫人,歲月已不饒人,你太老了,老的有點糊塗,糊塗的連我的事都干涉了,老夫人,識相的快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鐵扇夫人抖顫的道:“你不怕遭天譴……” 白天雄仰天大笑道:“我怕什麼?只要殺了你們,有誰能傳出去……” 鐵扇夫人剎那間神色蒼白,她全身抖顫,伸手把常義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撫平,恨恨地道:“殺了我吧……” 她索性垂上了雙眸,根本不再理會。 白天雄哼地一聲道:“你裝死……” 燕雲飛目睹這一切情景,心裡只覺熱血沸騰,他沒想到人性真殘酷的那麼可怖,白天雄罔顧道義的連前任宮主都要藉機毀去…… 他憤憤地道:“老夫人,你難道真要束手待斃……” 鐵扇夫人長嘆道:“燕朋友,我還能怎麼樣?總不能家醜外揚,真弄的鐵扇宮全部瓦解……” 搖搖頭,燕雲飛大聲道:“夫人,你錯了,如果把鐵扇宮真交到這種人手裡,那才是真正的瓦解了……” 白天雄手揮起來了,項七和老沙的身子已在蠢蠢欲動了,他們知道真正的殺伐眨眼間就要開始了,只要燕當家的一點頭,他們就會立即付諸行動…… 鐵扇夫人揮手道:“燕朋友,快走……” 燕雲飛雙目一寒,道:“不,我決不會走 ” 射日劍隨著他的話聲已顫閃了出來,他運劍斜指著白天雄,怒聲道:“姓白的,有種跟我單獨一鬥……” 白天雄仰天大笑道:“沒機會了,你們通通要死……” 他的手突然往下一沉,厲聲道:“射” 四處拉弓的黑衣漢子似乎早已期待這一刻了,白天雄的命令一落,數十道箭影疾射而至…… 項七吼道:“媽的,殺 ” 他和老沙的身子彈空射起,刀劍在空中揮灑,只聽鐵器聲叮叮而響,兩個人早已撲向那些射箭的人身上,刀光劍影中,陣陣慘叫隨之而起…… 在白光閃顫中,燕雲飛的身子如道劃過空中的巨龍,條條劍芒倏地四射閃顫,人若一道流矢樣的在空中翻舞,劍已抹向那些拉弓的漢子 鮮血灑落,人在慘叫 那凌厲的冷光使人顫怖,使目睹的人驚悸,二十幾條漢子全被那滾動的劍刃宰殺於地上…… 白天雄神色慘變,叫道:“劍罡……” 他真是個武術的行家,一眼就瞧出那是武林中難得一睹的劍技 劍罡,此語一出,立刻有人慘聲大叫,紛紛奪路而逃 劍影陡然而落,燕雲飛額際上略滲汗珠,他斜斜的馭著那柄射日劍,滿目的鮮血,滿地的屍體,連燕雲飛心裡都勾起了無限的悲憫,他並不想那麼狠厲的出手,但,鐵扇宮的弓箭手太酷厲了,為了鐵扇夫人,他不能不施出輕易不用的劍罡,自出道至今,他這是頭一次,劍罡是劍道中最慘厲的,若非為了以殺止殺,他真不願意用這種劍法 。 鐵扇夫人慘聲道:“燕朋友,好劍法……” 燕雲飛苦澀的道:“夫人,我難過……” 白天雄的劍拔出來了,他目睹自己兄弟死了那麼多,這種慘象倒出乎他的意料,他這才驚覺鐵扇宮今夜遭遇最大最強的敵手不是小磨嶺的寒玉和雪無痕,而是這位燕雲飛,那犀利的劍罡太令他震驚了,他在憤烈中連著傳出了三聲長嘯,劍光已如水樣的在空中顫閃…… 三聲長嘯自夜中傳了出去,遠處也傳來了長嘯…… 鐵扇夫人顫聲道:“快走吧,四大天王要來了……” 燕雲飛長吸口氣,道:“來吧,我不會輕易而退……” 四縷人影飄閃著衝向這邊,聞名江湖的四大天王果然俱是不同凡響的人物,除了那位三絕和尚還是那身大紅袍外,攝魂鈴蓋晃身上那長袍已有被火燒毀之處,他一臉灰黑,髮絲根根豎起,兩只眼睛瞪的像兩枚大雞蛋,一條手臂上還掛了彩,顯然是被寒玉的火器之傷,而那位索命指司馬敦也強不到哪裡去,胸前一大片被炸的樣子,血漬斑斑的,可是他依然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德性,惡狠狠的瞪著這裡,最輕鬆的要算風大娘子,這女人素有潔癖,雖然衣衫不整,髮絲蓬散,她還是很愛乾淨的邊走邊整裡頭髮。 四大天王甫落身形,已看見四處倒臥的那些兄弟屍體,那副淒涼而悲慘的景象,似乎令這四個人震駭住了,他們想不到江湖上有誰能在舉手間殺害了這麼多弓箭手,目光頓時落在燕雲飛項七和老沙的身上。 風大娘格格地於笑一聲道:“好呀,這裡真熱鬧,連項七和老沙都來了。” 風大娘從沒見過燕雲飛,只認識老沙和項七,此女心思靈巧,一見項七和老沙同時出現在這裡,腦子裡立刻浮現出燕雲飛的大名,她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正是項七和老沙的主人。 項七大叫道:“風婆子,你還認得我項七……” 風大娘鼻子裡傳出一聲冷哼,一副不屑的樣子。 蓋晃神情微變,道:“白宮主。這是誰幹的……” 他是一方的霸子,江湖閱歷豐富,一見地上的情景,心裡倏地一沉,江湖有這種神乎其技劍法的人不多,鐵扇宮遇上這樣超絕身手的人,是件極其不幸的隱憂…… 白天雄神情凝重的道:“咱們遇上高人了……” 阿彌陀佛,三絕和尚雙手合十的道:“燕朋友,這可是你下的手……” 淡淡一笑,燕雲飛冷聲的道:“大和尚,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你的手段並不比在下仁慈多少,小磨嶺沒有機會領教大和尚的高招,現在咱們可有機會了。” 三絕和尚雙手合什,眼珠子亂轉,卻不回話,他是個聰明人,在白天雄沒有表示意見之前,他不會輕易出手,他知道,在這裡當家主事的還是白天雄…… 白天雄臉上肌肉一陣抽動,道:“四位,前面怎麼樣了?” 蓋晃恭聲道:“宮主,寒玉和姓雪的太滑溜了,他們不敢正面與我們兄弟對抗,溜進地道裡,我已命兄弟嚴密守住洞口,等這裡事情解快了,再回去收拾他們……” 眉頭略略一皺,白天雄道:“小兄弟困的住他們麼?” 蓋晃嘿嘿地道:“洞口全是弓箭手,還有老趙幾個高手,寒玉和雪無痕雖然道門很高,要想衝破兄弟的防守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索命指司馬敦乾笑道:“宮主,咱們鐵扇宮可沒***栽過,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寒玉把我們弄的灰頭土臉,今夜如果讓***他們跑掉,咱們鐵扇宮就只好***關門大吉了……” 他左一句***,右一句***,完全是一副粗黑粗氣的神態,白天雄眉頭皺了皺,道:“司馬兄,咱們鐵扇宮可曾有人跑掉過麼……” 司馬敦嘿嘿地道:“***沒有……” 白天雄大笑道:“這就對了,鐵扇宮不會饒過誰,也不會放過誰!兄弟們,你們看清楚了,眼前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燕雲飛,他正站在諸位的面前……” 蓋晃和風大娘似乎被燕雲飛這個名字震慴住了,他們耳熟能詳的閉著眼睛也能想像到這個漢子的狠厲和勇猛,樹的影,人的名,燕雲飛這塊牌子早已深植在他們心中,今夜那淒厲的殺戮,二三十條血淋淋的漢子全那麼無聲無息的靜靜躺在那裡,這是鐵扇宮自創宮以來絕無僅有的事情,而僅有的一次就在今夜發生了…… 突然 風大娘叫了起來,道:“宮主,我覺得有點不對……” 白天雄一怔道:“怎麼啦,難道咱們還要向姓燕的磕頭求饒不成?雖然他劍技無雙,可是要咱們大夥向他低頭,嘿嘿,白天雄寧可死……” 風大娘格格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宮主,你不覺得奇怪麼?咱們鐵扇宮消息埋伏,暗樁明卡,俱有嚴密的佈局,而寒玉這批人不費吹灰之力直接由正面闖人……” 她斜脫了燕雲飛一眼,又道:“而燕朋友適時又從後面進來,這種種跡象說明了一件事,咱們這裡一定有了內奸……” 白天雄神情慘然一變,心神震動的搖晃了一下,目光陡地落在鐵肩夫人面上,他嘿嘿地道:“老夫人,不會是你吧……” 鐵扇夫人冷冷地道:一我會麼?白天雄,你當我是什麼人?“風大娘上前一移,道:“宮主,咱們別冤枉老夫人,她不是這種人,不過,咱們裡面出了問題是不容置疑的……” 白天雄眉頭一皺,道:“那會是誰?” 蓋晃嘿嘿地道:“不會是田洪吧?” 要知田洪在白天雄心裡是個忠僕,是個智囊,也是個足以信賴的兄弟,四大天王與田洪間素有不相往來之習性,田洪因得白宮主的愛寵,在宮中獨樹一幟,心裡也沒把四大天王放在眼裡,於是,雙方積怨已久,若非看在白天雄的份上,雙方早翻臉了…… 白天雄一怔道:“田洪……” 司馬敦怒聲道:“***不是他會是誰?從***出事到現在,***老小子連個人影都不見,早不知道***趴在哪個娘們的肚皮上,賴在那裡***痛快……” 白天雄怒聲道:“有問題……” 這個老狐狸反應有何等敏銳,四大天三只要一提頭,他已想到近日田洪種種不可思議的事,今夜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田洪居然連面都沒露一下,這與他平常跟前跟後的習性截然不同,已超出尋常的反常了,白天雄疑心已起,又道:“真會是他……” 風大娘冷冷地道:“除了他,我們也想不起還有哪個了……” 白天雄目中寒意一湧,道:“媽的,我會查個明白,兄弟,在處理田洪這件事以前,咱們不能冷落了這幾位好朋友,尤其那位燕朋友,他可照顧咱們太多太多了……” 哪知燕雲飛只是淡淡一笑而已,他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況,剛才由於發出威力絕大的劍罡,耗損真力不少,藉這瞬息之時,他已調息的差不多了,長吸口氣,道:“諸位,那會帶給各位更大的痛苦,地上的死者可都是你們的兄弟,這些教訓,我相信你們不會不記取……” --------------- |
第13章
冷嘲的話語和著寒夜的冷清,那字字句句有若冰溜子般的穿進他們的心裡,燕雲飛每句話都是那麼堅強那麼有力,先前的劍罡已給了白天雄甚大的震撼力,若論白天雄目前的功力,單打獨鬥,他自己連一點把握都沒有,當四大天王悄然而至的時候,他知道恁自己五個超世高手的力量要對付燕雲飛就容易的多了,雖然還有項七和老沙兩個高手,但,那已經不足懼了。 蓋晃嘿嘿地道:“燕朋友,四大天王早已久仰你的大名,鐵扇宮不是怕事的地方,你我雙方河水不犯井水,為了小磨嶺,閣下要強自出頭,燕朋友,看看地上,死的全是我們的兄弟,這股仇這筆帳,要我們放過你,也太沒天理了……” 搖搖頭,燕雲飛道:“蓋晃,你成名不易,也活了大半百,跟別人稱斤論兩,也許還有那個份量,跟我,勸你一句,別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頭……” 端的不同,幾句話俱是硬梆梆的,連一點下風也不肯失,僅這份膽氣和言語已令四大天王震憾了,他 燕雲飛不僅手底下硬的像塊鐵像塊銅,連機鋒都不肯矮人一截,蓋晃的眉頭皺了,臉也變了,嘿嘿地道:“姓燕的,我們知道你行,也知道你很有份量,可是你得睜開眼睛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聞名天下的鐵肩宮,江湖上敢站在這裡說大話的沒有幾個,而獨獨你,不但敢站在這裡說大話,腰幹還挺的像棵蔥,兄弟,飯可滿,話不能滿,瞧瞧我們兄弟,哪個都不會含糊你……”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蓋朋友,我還是勸你一句,鐵扇宮不是鐵色的,在咱們沒有真正交手前,你們最好掂量掂量,有那份量沒有,看在老天的份上,我不想多殺人了,立刻放了寒玉和老雪,只要不再跟我朋友過不去,也許鐵扇宮還能在江湖上逍遙幾年,否則,只怕…” 三絕和尚的身子移了半步,道:“燕朋友,你想要寒玉他們的命麼?” 燕雲飛大笑道:“有誰動得了他們……” 三絕和尚嘿嘿地道:“有,我們兄弟平生只有一個嗜好,那就是殺人,殺人像切豆腐一樣,鮮血一冒,嘿嘿,我們心裡就樂,寒玉和姓雪的血一定更黑更稠,殺起來挺過癮…” 項七吼道:“和尚,你***病狂……” 手裡的刀已斜斜的劈了出去,這個人性子一向激烈,不管敵人如何強霸,他決不考慮成敗,三絕和尚的目刃倏地一冷,酷厲的瞪著項七,大掌已吐了出來。 哪知,三絕和尚身子才動,半空中已有人叫道:“項兄,這個人交給我……” 那是雪無痕,他和寒玉衣衫凌亂,泥屑草梗沾滿身上,二個人顯得十分狼狽,仿佛經過了一番苦戰才逃脫出來一樣,而楊尚雲滿身血漬的緊緊隨在他倆身後…… 小磨嶺出發前有六七十名兄弟,如今,能跟著楊尚雲過來的也不過是十來個,顯而易見,此次小磨嶺雖然有備而來,也折損了許多兄弟,而鐵扇官能在倉促間應付小磨嶺的偷襲,猶有這種能力,足見鐵扇宮果非易與。 風大娘叫道:“他們怎麼出來了……” 寒玉冷笑道:“恁那幾塊料也攔得住我們?呸,風大娘,你們適纔所賜敬謝不敏,現在,兄弟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雪無痕和寒玉能從鐵扇宮的地道裡闖出來,的確令四大天王傻住了,四大天王合力才把寒玉等人追逐進那個秘道,上百名鐵扇宮兄弟守在洞口,而寒玉和雪無痕能衝出來,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白天雄早已氣的全身顫抖,以四大天王的江湖經驗,渾厚功力居然困不住人家,雙方皆盡全力,自己手下的四位要角,並沒佔多大的便宜,此時此刻他才了解小磨嶺的實力果然不容忽視。 由於寒玉和雪無痕的出現,使這裡形勢立刻有了轉變,雙方人數相當,俱是當代高手,老雪已恨透了三絕和尚,人才至現場,已兇冷的馭劍而上,他雙目不瞬的盯著三絕和尚,一揮手,道:“項七,你先退下,這個人和我的過節還沒有解決,他剛剛仗著他們的四兄弟給我和寒玉吃了不少悶虧,這龜兒子由我來對付……” 項七嘿嘿地道:“那好呀,老雪,最好能砍下他腦袋給老子當球踢,和尚頭當皮球玩,嘿嘿,一定很有味道……” 老雪嗯地一聲道:“放心,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三絕和尚被這兩人左一句右一句的風涼了半天,心裡那股子怒火冒起三丈,他大和尚是四大天王之首,在鐵扇宮除了宮主白天雄外,誰不讓他三分?如今,當著那麼多兄弟的面前,雪無痕連損帶罵的把他數落的一文不值,那股氣真是冒大了,他吼道:“老雪,我和尚就成全你。” 只見他全身長袍隆隆的鼓了起來,臉色由白轉紅,全身勁力俱運集在雙手上,大和尚主修外家功夫,一身皮肉刀槍不入,尤其是掌上功夫,出自武當的大力金鋼手,一抬手,雙掌已交叉在一起…… 雪無痕的劍冷的發寒,也是殺氣畢露。 燕雲飛雙唇一啟,道:“老雪,小心。” 白天雄移身吼道:“慢著 ” 三絕和尚對自己這位主還真聽話,聞言已疾速的斜退半步,雙手緩緩放了下來,合什道:“宮主 ” 白天雄嘿嘿地道:“讓我先問他們一句話。” “是 ”三絕和尚束手站在那裡。 白天雄陰沉的道:“燕朋友,我白天雄做任何事都要弄個明明白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混進來的,如果本宮沒有人接應你們,你們決然進不了這裡……” 燕雲飛還沒有說話,寒玉已笑道:“那要問問你的好兄弟了……” 白天雄厲聲道:“真是田洪……” 他心裡早有了譜,只是由於太信任田洪,他始終不敢相信田洪會出賣他,為了證明田洪真的出賣了自己,他必須求得證明…… 司馬敦冷冷地道:“怎麼,宮主是不相信是那龜兒子幹的好事?” 白天雄突然一嘆道:“兄弟,看來今天是咱們鐵扇宮大限的日子了,田洪那賊子連我都敢出賣,此刻只怕早已躲到哪裡看熱鬧了,兄弟,幹吧,咱們沒有選擇了……” 白天雄果然有點眼光,今天這種場面已非言語所能解決了,鐵扇宮雖然好手如雲,對手更不乏能人,最令他頭痛的不是寒玉和雪無痕,而是難惹的燕雲飛,他怕射日劍的威力,怕他敵不過姓燕的。 三絕和尚嘿地一聲道:“宮主,殺 ” 他是最會選擇出手時機的人,白天雄話音甫落,三絕和尚的掌刃已迎面劈了出去,他必須在一招之內搶了先機,因為他明白自己的對手 雪無痕,是個玩劍的高手,稍有不慎,自己一世英名便要栽在這裡了。 掌風呼烈,一發不可收拾。 雪無痕厲聲道:“居然偷襲 ” 劍刃在空中翻轉,一身白衣在空中飄舞,那利落的劍勢已橫劈向三絕大和尚,他必須用這柄冷劍封住三絕的攻擊,否則,掌刃連綿不斷,雪無痕便沒有辦法阻止他的一路搶攻。 三絕和尚身形果然為之一頓。 雪無痕抓住這僅有的剎那,長刃已點向三絕和尚的前額,三絕和尚大袖一拂,人已隨之飄移 連著七掌,一排渾厚的大力在空際揮灑 雪無痕也是劍式運轉,在掌影中閃顫。 鐵扇夫人似乎從這一切的驚嚇中醒了過來,她露出一抹震驚的神色,向燕雲飛顫聲道: “燕公子……” 燕雲飛連忙道:“前輩,請說。” 鐵扇夫人嘴唇蠕動,道:“公子,老身懇求你,別讓鐵扇宮全毀了。” 搖搖頭,燕雲飛苦笑道:“夫人,白天雄恨不得毀掉你,恨不得能將你一併殺了,你還為他求情,我不明白,夫人何以會……” 鐵扇夫人愴然的泫然淚滴,嘆了口氣,道:“公子,別忘了鐵扇宮是老身用了半生功夫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一草一木,一屋一瓦全與老身有著一股濃郁的感情,我愛它,更敬它,不希望就此瓦解……” 燕雲飛黯然的道:“夫人,白宮主並不這麼想,他恨不能藉著鐵扇宮的餘威稱霸江湖,恨不能殺盡天下反對他的人,今夜,他如果能藉機下台便罷,否則,那場面就不是我所能控制住的了,到時候,只怕……” 鐵扇夫人沉默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因為她知道,燕雲飛說的全是事實。 蓋晃瞄了現場一眼,道:“宮主,單打獨鬥並不是辦法……” 白天雄嗯了一聲,道:“我明白,通知所有兄弟,咱們要展開殺戮了……” 蓋晃立刻傳達了白天雄的訊息,瞬息間,鐵扇宮的弟子已暗中發出了出手的信號,只聽司馬敦大叫道:“兄弟,全上啦。” 這突然之變,早在寒玉和燕雲飛的意料之中,他們知道白天雄會孤注一擲,因為他面臨了抉擇,沒有機會選擇別的途徑,寒玉怒聲道:“上吧,那個蓋晃交給我……” 老沙嘿嘿地道:“我對那姓風的娘們倒挺有興趣的,這女人騷味十足,正合了我的胃口,來,交給我,看我老沙如何跟她玩玩,保證有她樂的……“ 面對著這樣強勁的敵手,老沙依舊談笑風生,絲毫也不為那未知的搏殺擔憂,可見老沙還真看的開。 風大娘字字句句都聽的清楚,怒道:“老沙,你找死 ” 體看風大娘是個女流,那身功夫還真不容輕侮,身子略略一扭,已揮著她那柄薄薄的利刃衝殺過來,出手之快倒使老沙一驚 這邊一動手,鐵扇宮的數十名弟子全出手了,項七也不甘寂寞,大吼一聲,衝向司馬敦 燕雲飛始終沉穩如泰山,他並沒有急著出手,雙目始終注視著白天雄的行動,他知道白天雄目前是他唯一的對手,也是最可怕的一個敵手,此刻,白天雄和他幾乎是同一心思,兩個人目光頓時集結在一起。 半晌,白天雄冷冷地道:“我們總要有個勝負……” 點點頭,燕雲飛冷笑道:“你只有一次機會,如果你不能一舉殺了我,鐵扇宮宮主的寶座就要拱手讓人了……” 白天雄一怔道:“誰能接我這個位子……” 鼻孔裡一聲冷哼,燕雲飛不屑的道:“自然是老夫人,她是當然之主,若不是她提拔你,你能有今天麼?姓白的,做人要厚道點,你不但不知道感激老夫人的恩情,居然還想殺了她……” 白天雄怒聲道:“那個老太婆?哼,果然是她的意思。” 燕雲飛冷冷地道:“你該死,臨死還不醒悟……” 他生平中最看不起忘恩負義的人,白天雄是個標準的無情小人,他忘了鐵扇夫人的提攜,忘了對他有恩的人,在利用價值消失的時候,他居然能狠心的要解決掉這個累贅,這種行徑使燕雲飛動了殺機 射日劍已遙空指向白天雄,那是射日劍的起手式。 白天雄也撥出了劍,兩個人已漸漸靠近。 耳邊,傳來慘厲的叫聲,那是鐵扇宮和小磨嶺兄弟廝殺的必然結果,一定有許多不幸者為此而死。 鮮血在飛濺,全場陷在一片慘境中 驀地裡 兩股劍刃已自兩個不同方位向對方的身子劈去,白天雄挾著胸前那股子惡毒之念,肩頭微晃,人已連人帶劍衝殺過來。 燕雲飛雙目如兩盞明燈似的瞅住了白天雄那晃移而前撲的身子,當白天雄的長劍才切向自己身前剎那,射日劍已在那一閃而過的空檔中,倏地斜斜飄進白天雄的劍幕裡這種超乎尋常的劍法使白天雄心神大顫,他出道至今會過的高手無數,卻沒見過像射日劍這麼潑辣的招式,他嚇得忙著一退,道:“厲害 ” 厲害並不在這裡,真正的厲害是他那切入的一劍並不因為白天雄的疾速暴退而有所停歇,燕雲飛就像是白天雄的影子一樣,他退他跟著疾進,劍式不但未見減慢,更快的是射日劍已由劈為點,猛地戳向白天雄的胸口 神色隨著慘變,白天雄長劍一揮,道:“你 ” 那個“你”字也只不過在嘴唇裡轉了半轉,白天雄只覺一陣劇痛傳進心裡,手中長劍已叭地掉在地上 人一個顫晃,往旁邊直栽而落 風大娘慘叫道:“宮主中劍 ” 這聲厲吼使全場的人都愣住了,三絕和尚和雪無痕猶在生死關頭,此刻已顧不得再拼了,已疾速躍身撲向白天雄的身邊,叫道:“宮主,宮主 ” 白天雄嘴裡已吐出了鮮血,顫道:“通通住手……” 司馬敦的頭已給項七砸破了一個血洞,在暈眩的步履中,摀住頭上汩汩的血柱,吼道: “***,宮主可不能死……” 蓋晃一提長劍,道:“不打了。” 他還是條漢子,說不打就不打,扔了劍認栽,寒玉倒很顧忌江胡道義,沒有藉機下手,面上露著不屑的笑意,任蓋晃離去。 三絕和尚怒聲道:“是誰殺了宮主 ” 燕雲飛冷冷地道:“是我,和尚,有意見麼?” 三絕和尚吼道:“我跟你拼了。” 哪知,他和尚的袍影方動,白天雄的手已拉住了他的袍角,用一種虛弱的聲音,顫抖的道:“算啦,咱們栽了……” 風大娘厲聲道:“宮主,四大天王決不會看著你讓人砍讓人殺,姓燕的給了你一劍,我們也要討回這一劍……” 哪知白天雄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隨著那一抹苦笑,他胸前的那一道劍傷,又汩汩的湧出一大片鮮血,顫聲的道:“燕雲飛的劍是天下最霸道的劍,我和你們全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聽我的,別再動手,那樣只有自取其辱……” 他斜脫睨鐵扇夫人一眼,又繼續道:“老夫人才是這裡的主人,我要把鐵扇宮還給她,雖然老人年事已高,她畢竟還是一宮之主,你們?你們跟著她……” 鐵扇夫人眼裡含淚,道:“天雄……” 白天雄黯然的道:“我手段激烈,太過霸氣,如果不是經過這一次教訓,我還想不通這個道理,老夫人,天雄對不起你,一味的想征服武林……” 難道這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誰又想到滿腹暴戾的白天雄會一改往昔,在這個時候突然大徹大悟的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鐵扇夫人一向喜歡這個從小拉拔的弟子,所以才會將若大的鐵扇宮交給他掌理,雖然白天雄曾對她不敬,曾恨不得殺了她…… 鐵扇夫人嘆氣道:“過去的不說了,天雄,鐵扇宮不能就此消失,四大天王跟了你很多年,我明白你們之間的感情,放心吧,我會待他們如自己的兒子……” 白天雄顫聲道:“謝謝你,夫人……” 鐵扇夫人向燕雲飛拱手,道:“燕公子,看在老身份上,通通饒過他們吧,四大天王雖然在道上名氣很響,除了手段狠厲一點外,也沒幹什麼惡事……” 燕雲飛淡淡地道:“這要問問寒當家的……” 寒玉連忙道:“老夫人,我小磨嶺兄弟只想圖個安身立命的地方,素來與貴宮沒有瓜葛,這次不幸是雙方有了誤會,有了磨擦,既然雙方已沒有恩怨,我們就一筆勾銷算了。” 鐵扇夫人感動的道:“謝謝你,寒當家的……” 寒玉一揮手道:“誤會冰釋,我們告辭了。” 點點頭,鐵扇夫人嗯了一聲道:“宮中事務急待處理,我也不留諸位了,容老身日後邀請諸位來宮中小敘半日,再當面致謝。” 揮揮手,小磨嶺兄弟在寒玉的率領下,一行人退出了鐵扇宮,鐵肩夫人目睹這些人離去,立刻道:“立刻請大夫,替白天雄治傷……” 話音甫落,白天雄的身子忽然一動,人已躍了起來,伸手抓住鐵扇夫人的前胸,嘿嘿地道:“老太婆,你也太小看我白天雄了,姓白的如果那麼容易栽下去,還能在道上混麼,我不過是受了點傷而已,那只是騙騙姓燕的……” 鐵扇夫人大懍道:“你,你…” 白天雄狠厲的道:“如果不宰了姓燕的,這口氣我咽不下,老太婆,很不幸,你和他們是朋友,我必須要利用你,達成我復仇的目的。。。。。。” 鐵扇夫人顫驚的道:“天雄,別自掘墳墓……” 白天雄得意的道:“嘿嘿,看著吧,誰是最先走進墳墓的人立刻就能揭曉,死女人,待我佈置妥當,我會請他們來咱們鐵扇宮做客,那時候,他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老太婆,謝謝你給了我機會,否則,我還想不出這個點子呢…” 鐵扇夫人怒聲道:“畜牲,你敢 ” 白天雄大笑道:“我有什麼不敢的?殺了燕雲飛,毀了寒玉,天下能與我為敵的就不多了,看著吧,你會衷心佩服我的計劃,不過,要成功的完成這件事,必須要你幫忙…” 鐵肩夫人哼聲道:“休想 ” 白天雄冷冷地道:“由不得你了,風大娘,押她下去……” 風大娘格格地道:“真想不到我們宮主還真有一套,先前我還以為宮主真的完了呢,那太好了,那個姓沙的佔盡老娘便宜,他只要落進老娘手裡,看我不活活劈了他……” 這女人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心裡熱的像團火,她和白天雄早就不清不白,暗中已有往來,四大天王中以她最沒大沒小,敢和白天雄搞七捻三的,此刻她一拉鐵扇夫人,道: “夫人,請吧。” 鐵扇夫人黯然一嘆,心裡只覺一股子酸楚,她做夢也沒想到白天雄陰毒的居然還要利用她,風大娘押著這位老婦人進人了鐵扇宮那間專門押人的鐵屋,鐵扇夫人進入裡面,猛然回頭道:“風大娘,你願不願聽個故事。” 風大娘一怔道:“夫人,你真有雅興,在這節骨眼上居然還有心情說故事,好吧,看在老天的份上,你說吧,反正我現在沒事鐵扇夫人望著黑幽幽的鐵屋子,緩緩點燃了油燈,她仿佛已知道自己的命運似的,長嘆道:”我說這故事的原因是因為我們都是女人……“風大娘一怔道:“女人……” 鐵扇夫人嗯了一聲道:“世是最可憐的就是咱們女人,運氣好的也許能嫁個如意郎君,差一點的可能墜落為空中的飛絮,跌落的塵埃,我是個很好強的女人,丈夫死後,我辛辛苦苦創立了鐵扇宮,多年來運氣還算不差,江湖上還有我們這個字號,人人都還買者身一點面子……” 風大娘猶疑的道:“夫人,你說這些幹什麼?” 鐵扇夫人長嘆道:“我就要說到正題了……” 她仿佛已沉緬在往日的回憶裡,雙眸望著黑黝黝的鐵壁,沉思了很久,才再吐出口氣,道:“鐵扇宮威震江湖時,我才四十八歲,一個女人要領導宮中數百兄弟,確實是不容易的事,每當夜晚,我冷靜下來的時候,我一直想找一個能取代我的人,來領導鐵扇宮,也免得我每天這麼煩心……” 風大娘似乎被她那低沉而有力的話聲吸引,聽到這裡不禁插嘴道:“你選上了白宮主……” 哪知鐵扇夫人哼地一聲道:“他不配……” 風大娘訝異的道:“不是他。他是宮主呀……” 鐵扇夫人眸子裡仿佛有一泡淚水,道:“那時候鐵扇官最讓我欣賞的是副宮主徐達,這個人公正不阿,做任何事都很有原則,由他來領導鐵扇宮才是最適當的人選……欸,誰又想到白天雄早已蓄意奪取鐵扇宮宮主的位置,他除了極力討好我外,處處要表現自己,而我當時把他看成小弟弟一樣,許多事也就交給他去辦,他藉機會常常和我親近……” 風大娘哦了一聲道:“你一定受了他花言巧語所騙,而讓他當宮主……” 搖搖頭,鐵扇夫人不屑的道:“我早看出此人心術不正,不會上他的當,誰知道有一次宮中慶祝建宮十五年的宮慶時,我也多喝了兩杯酒,頭有點暈暈的,白天雄就把我送回房中,他真會討人歡心,給我弄了杯醒酒茶,我也沒想到別的地方,哪知茶下肚之後,我忽然覺得不對了……” 風大娘大懍道:“他是不是下了‘歡喜露’……” 那是一種激情的春藥,風大娘對這門東西了解很深,因為她也有這種經驗,所以脫口而出…… 鐵扇夫人面上殺機一湧,恨聲道:“這賊子與我相差二十餘歲,腦筋卻動到我身上,喝了‘歡喜露’後,我已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再加上慾火焚身,被這賊子強暴了……” 風大娘吼道:“好呀,老法子,他真敢 ” 鐵扇夫人一震,道:“你也上他的當……” 風大娘羞紅的低下頭去,輕輕的點了點頭。 鐵扇夫人怒聲道:“他羞辱老身之後,起先還在哄我,後來他才露出那張醜陋面孔,要我宣布他為宮主,如果我不答應,他就要當眾宣布那一夜的醜事……” 風大娘恨聲道:“想不到他那麼無恥……” 鐵扇夫人嘆氣道:“你明白,咱們女人最怕這種事給抖了出去,上當之後,他手段卑劣,非脅迫我讓位不可,我為了愛面子,拗不過他,只好退了鐵扇宮宮主之位,那時徐達不明就理,憤然離開本宮,白天雄一朝當權,把我的人通通趕走,一直獨霸至今……” 風大娘恨聲道:“好卑劣的東西,原來他是用這種手段乾上宮主的,怪不得宮中的老人全離開了呢,夫人,我了解你的處境了,眼下我也幫不了你……” 鐵扇夫人嘆息道:“我告訴你這個故事的目的,是叫你別上白天雄的當了,他不會真心和哪個人相處,也許有一天……” 點點頭,風大娘難過的道:“我明白,夫人,我早看出他的為人了,需要你的時候就發洩一番,不需要就一腳踢開你……” 鐵扇夫人苦澀的道:“風姑娘,幫我個忙……” 風大娘一震,道:“夫人,說吧。” 鐵肩夫人黯然的道:“別讓白天雄毀了燕雲飛,那是個不錯的男人……” 風大娘一呆,道:“這……” 她神情怔然一變,鐵扇夫人的要求使她頓時為難起來,雖然她很同情鐵扇夫人的遭遇,為白天雄那無恥的行徑而難過,可是畢竟她是四大天王一份子,她能背叛白天雄麼? 而白天雄豈會輕易放過她的叛逆之罪,何況,白天雄和她還有那種暖昧的關係…… 揮揮手,鐵肩夫人道:“去吧,全看你是怎麼想了。” 風大娘的心猶地一沉,她漸漸開始動搖對白天雄的信賴和支持了,當她知道白天雄是靠了春藥而當上宮主之位後,她卑視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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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烈日已盤踞在蒼穹之上,如一團紅紅的火樣斜斜的垂掛在雲端上,鐵扇宮在刻意的修飾上,顯得很有生氣,大門特別油漆了一番,兩個黑衣黑褲的弟子羅列兩旁,白石板道上清亮光滑,他們俱昂胸挺肚的望著路上,今天是他們鐵扇宮的大日子,鐵扇夫人下帖邀宴小磨嶺當家寒玉和名傳江湖的燕雲飛,而雪無痕更是榜上邀請之人 而雪無痕卻沒有來。 路上,只有燕雲飛和寒玉兩道騎影,兩個人緩緩跨騎而來,篤篤的蹄聲敲起了板石路上的回響,大門口的漢子全畢恭畢敬的在那裡迎著 三絕和尚是負責迎客的當家代表,此刻,雙方都沒有了敵意,仿佛是多年的老友似的,互相迎上 三絕和尚合什道:“歡迎,歡迎,那位雪施主呢……”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老雪有點不舒服,由我和寒兄弟代表了……” 三絕和尚的眉頭皺了皺,道:“那真遺憾了,我們老夫人指明他是貴客之 ……” 燕雲飛冷冷地道:“見過老夫人後,我會當面請罪……” 鐵扇宮的大廳還真有氣派,槐木大紅椅,青石板地面,琉璃頂子,江湖上鐵肩宮能獨樹一格,自有其不容忽視的力量,進廳後,一張大圓桌已擺投好了碗皿,紅巾復面倒像在辦喜事。 風大娘和司馬敦早已站立在那裡守著,他們四大天王今日顯得十分磊落,面上俱掛著笑容,大夥倒像是多年好友,互相拉著手落了座。 燕雲飛拱手道:“諸位,老夫人……” 鐵扇夫人終於出現了,她那蒼邁的臉上仿佛掛著一層憂憤,兩眼平直的有些空洞,白天雄緊緊的扶住鐵扇夫人,鐵扇夫人嘴唇顫動,道:“燕…… 她的話結巴的還沒有說出來,人已往前一栽,一股鮮血從她背後冒出來,身子抖顫了一下,面向地上倒去。 背上插著一柄七首,整根沒入 燕雲飛一震,道:“老夫人 一” 白天雄嘿嘿地笑道:“姓燕的,我本來不會這麼早發動,可是這老太婆太不識相了,她始終不肯跟我合作,這是她自己找死,怨不得我姓白的心狠……” 燕雲飛怒聲道:“你好狠 ” 白天雄大笑道:“宴無好宴,會無好會,老子本來就是要這老太婆邀請你們來上當,俗語說無毒不丈夫,為了前日那件事,我白天雄栽的太慘了,我不殺你,日後還能在道上混麼?可惜,你倆還不知道,一踏進鐵扇宮,就甭想再活著走出這裡了…” 風大娘哼叫道:“宮主,你為什麼殺她…” 白天雄瞪了她一眼,道:“不殺她行麼?咱們設置的一切,這老太婆拼了命也會說出來,如其由她嘴裡說出來,倒不如我們提早發動,反正咱們最終的目的是把姓燕的騙進宮來……” 風大娘怒聲道:“白天雄,你好毒,老夫人的宮主之位被你用無恥的手段逼下來的,你逼下來也罷了,連條活路都不給她,現在我明白你為什麼要殺她了……” 白天雄叱道:“住嘴,你敢背叛我……” 風大娘嘿嘿地道:“我本來不會背叛你的,現在我要說出你的罪狀了,不然,我們女人給你糟榻完了還要忍氣吞聲,呸,老娘就不會那麼容易被耍……” 白天雄恨聲道:“臭娘們,我有什麼罪狀……” 風大娘像瘋了一樣,厲聲道:“諸位,你們知道白天雄是怎麼登上宮主寶座的麼?他是用卑劣的手段,玷辱了老夫人脅迫她……” 白天雄聞言大懍,這檔子事除了他和鐵扇夫人知道外,他保證天下沒有人知道這秘密,因為她自己是當事人,決不會把這樁事給喧出去,而鐵扇夫人更是死要面子的人,哪會把這樁醜事告訴第三人,她自己不會說,自己不會說,風大娘又怎麼會知道…… 他變色道:“住嘴,你胡說什麼?” 風大娘厲聲道:“要我閉嘴,除非你殺了我 ” 白天雄嘿地一聲道:“你以為我不敢 ” 手袖裡突然一抖,一蓬異光碎然間射了出去,風大娘跟白天雄有很親呢的交情,白天雄肚子裡有些什麼,她是一清二楚,就是不知道他長袖中藏了暗器,只聽她慘叫一聲,滿身都是細如牛毛的蜂尾針。 風大娘慘聲道:“你……你……” 白天雄嘿地一聲道:“這暗器本來是專門對付燕朋友的,誰知道你這娘們不識相,話太多了,只是,這太便宜姓燕的了……” 風大娘中針之後,臉上立刻呈現黑紫之色。 蓋晃是四大天王最後進廳來的,他一見風大娘倒在地上全身呈紫黑之色,憤憤地道: “宮主,給她解藥,蜂尾針其毒無比,中者必死……” 哪知白天雄冷冷地道:“叛我者死,這是她應得的下場……” 蓋晃氣絕的道:“宮主,你……” 白天雄臉色忽然一沉,道:“有誰敢抗旨的,這就是樣子,各位大王聽著,風大娘死有餘辜,任何人都不准再提,現在,我們要向這兩位好朋友算算咱們的帳了。” 燕雲飛和寒玉冷眼看完了這一幕,頓時了解白天雄的惡毒了,燕雲飛後悔自己沒有當場殺了他,才招致鐵扇夫人的慘死,他嘆了口氣,道:“白天雄,你今天要付出代價。” 白天雄仰天大笑道:“姓燕的,你錯了,贏家是我,決不是你,設計把你騙來這裡之前,我已經布署好了,看看這場面,有誰能逃的出去,況且,我還邀請了恨你入骨的人……” 一怔,燕雲飛道:“恨我入骨……” 白天雄得意的道:“瞧瞧吧,有一批人是為你而來,你不會想見這些人,可是他們卻想見你,因為你……” 隨著他的話聲,大廳門口處已出現了二十餘道人影,這些人俱是白巾復面,僅二個眼眶子露在外,數十道目光俱投落在燕雲飛的身上,寒玉面色微變,悄悄地附在燕雲飛的耳邊,道:“白衣玫瑰……” 這幾個字驟然落進燕雲飛耳中,心裡頓時激起一陣劇盪,白衣玫瑰是玫瑰組合的白衣殺手,柳含煙就被這個組合所牽制而無端的犧牲了,雖然柳含煙是死在毒魔老白手裡,如果她不加入這個組合,也許如今還活的好好的,他心裡一震,立刻怒道:“來的好,我正愁找不著她們呢!” 寒玉早已耳聞燕雲飛的過去,道:“你想起大嫂了……” 燕雲飛一揚頭,嘆道:“含煙之死,跟這些人有決對關係 ” 寒玉咬牙道:“兄弟,咱們唯有拼命了……” 這批玫瑰殺手是在一個紅衣女子的率領下走了進來,白天雄對這紅衣少女仿佛十分尊敬,拱手道:“胡姑娘,天雄久候了……” 女殺手胡夢的名字在江湖上可不陌生,雖然僅是個女流,其殺人的事蹟卻流傳很廣,想不到這個女殺手也是玫瑰組合的人。 胡夢淡淡的瞥了燕雲飛一眼,道:“就是他……” 白天雄嘿嘿地道。 “不錯,他就是你們要找的燕雲飛……” 胡夢嗯了一聲道:“很好,先砍下他的手來。” 別看她把這幾個字說的那麼輕鬆,那批白衣玫瑰殺手卻仿佛奉了聖旨似的,摹然間衝了過來,休看她們俱是一些女人,出手可快得很,只是晃一下眼,數道劍影已飄了過來 寒玉吼道:“大膽 ” 他的劍出的更快,快的連那個胡夢都略顯驚詫,寒玉知道今日除了拼命已沒有選擇,出手之狠,連他自己都覺得超乎常情。 冷刃下已有三個白衣女子滿身鮮血的暴閃而退,這些白衣玫瑰殺手雖然兇狠厲烈,但,她們遭遇的對手是目前江湖上年輕輩中的頂尖高手,一出手已將這些少女震慴住了。 胡夢全身一震,道:“好劍法。” 寒玉冷冷地道:“識相的,立刻滾 ” 胡夢哼地一聲道:“別以為傷了我幾個小妹妹就可傲視江湖,胡夢今日來此是志在必取,奉我主之命務必帶回燕雲飛、寒玉,省點力氣吧,免得小磨嶺那麼多兄弟全為你而喪生……” “小磨嶺兄弟全為我而死”這句話傳進寒玉耳朵裡,觸起他一陣仰天狂笑,笑的他全身震動,大聲道:“胡夢,我寒玉和小磨嶺七十六名兄弟人人都肯為燕雲飛拼命,為他而死,你有本事就來拿吧。” 胡夢一呆道:“姓燕的何德何能有這麼多人為他瘋狂……”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我只是以‘誠’字待人,有‘誠’的人遍交天下,有‘義’的人威不可懼,姑娘,你懂了麼?” 胡夢眸子裡突然浮現出一抹淚影,道:“我含煙妹真是眼光獨具,她和我在玫瑰山上朝夕相處,日日夜夜在我耳邊提起你,未見你前,我以為她是被感情衝昏了頭,一定是被你甜言蜜語所惑,如今,寒玉都能為你而死,證明你的確是個值得去愛的男人,我胡夢此次來這裡就是要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燕雲飛凜然地道:“現在全看見了,怎麼樣,沒令你失望吧?” 胡夢哼地一聲道:“看在含煙妹妹份上,今天我不插手這件事,不過,你必須要注意,玫瑰幫動員了全部力量務必要除去你,不是你,我的含煙妹不會死……” 燕雲飛怒聲道:“含煙是死在老毒魔手裡……” 胡夢一呆,道:“真的……” 燕雲飛憤憤地道:“真假都不重要了,我會上玫瑰幫算算這筆帳,你們的玫瑰幫主是罪魁禍首,若不是他控制含煙……” 胡夢變色道:“燕朋友,別說了,咱們後會有期……” 她仿佛有什麼事不敢說一樣,神情大變後,已揮揮手,那些白衣殺手已向外行去,這行動倒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先前她殺氣騰騰的衝過來,這會兒幾句話功夫,敵意已消的撤退而去,白天雄呆了一呆,道:“胡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 胡夢一回頭,冷冷地道:“玫瑰幫不想乘人之危,至於本幫和燕雲飛之間的事,本幫自會了斷,但,決不是今天 ” 白天雄怒聲道:“你們怕了?” 胡夢點點頭道:“也許是吧,隨你怎麼說好了。” 玫瑰幫的人這一走,倒使白天雄的氣燄少了一半,本來恁自己和四大天王的力量,再加上玫瑰殺手,他有把握宰了燕雲飛和寒玉,如今她們一走,頓時使他驚恐起來,他憤憤地吼道:“三絕,咱們依舊能宰了這兩個……” 哪知風大娘冷冷地道:“我退出……” 司馬敦大叫道:“媽的,風大娘,咱們四大天王哪次不同進同出,今天。 你臨陣縮退,那不是毀了咱們四個人的名頭……“風大娘哼了一聲道:“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宮主殺了老夫人,使我看不起他的行徑,你們要拼去拼吧,我可要走了……” 說完話,人已向門外飄去。 驀然間 大廳外陡然傳來一聲沉喝,道:“回去 ” 風大娘那閃出的身子踉蹌的又翻滾了回來,一張臉全是驚恐之色,她仿佛受了相當的驚嚇,人市進來已全身顫抖的寒驚不已。 緊接著 是兩個綠袍漢子已昂然的站在大廳門口,這兩個滿身綠袍的怪漢一出現,場中除了白天雄顯得異常興奮之外。其他諸人俱是心頭沉重,面現懷疑之色。 寒玉震動的道:“缺角龍,獨角獸……” 這兩個聞名天下的怪胎早已十八年前已轟動江湖,兩個人看來雖尚是個中年漢子,其實已有六十幾歲,這兩人心狠手辣,黑道中的凶神惡霸,只要是看不順眼,若落在他倆手中,活著的人不會太多。 白天雄立刻嘿嘿地道:“二位師叔來啦。” 缺角龍和獨角獸丙個人鼻子裡微微的哼了一哼,兩道綠袍一晃,人已如一陣風樣的跨了進來,四道目光在屋子裡略略地掃了一掃,大咧咧的那麼一站,獨角獸已先叫了起來,道: “說,誰砸了鐵扇宮 ” 白天雄嘿嘿地道:“師叔先別生氣,敢上鐵扇宮鬧事,自以為不可一世的人眼下就站在二位師叔面前,瞧瞧人家,可沒把師叔們放在眼裡,站在那裡人五人六的,仿佛***是武林中的老大……” 那是指燕雲飛和寒玉,他故意挑起獨角獸兒缺角龍的怒火,這正是他厲害的地方,只要那張嘴皮子不爛,殺人只在片語支言間…… 濃濁的眉毛一舒,獨角獸嘿嘿地道:“你是指他……” 缺角龍和獨角獸兩個人一踏進這屋子裡,立刻知道眼前誰是這屋子裡的強者了,他倆可是江湖裡的老狐狸,任何道上跑的兄弟只要和他們朝過面,他們就能判斷出對方有幾斤重,燕雲飛和寒玉雖然是兩個年輕的可做他們的兒子人,可是那份沉穩的架勢,卻令這兩頭老狐狸有點詫異,江湖上見過他們的不多,聽過他們的不少,燕雲飛和寒玉卻仿佛若無其事的依然含笑而立,這份耐力就令這兩個老江湖深具戒心了。 白天雄急忙道:“師叔,那個就是燕雲飛…” 獨角獸嘿嘿地道:“果然有點門道,我從他的眼神裡就看出他是個不錯的人物,天雄,你有這樣的對手,難怪你要請我們來了呢,嘿嘿,好個後輩…” 雙目猛地一開,一股冷芒逼射了過去,燕雲飛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無名怒火,冷冷地道:“兩位是來助拳的……” 缺角龍怪眼一翻,道:“我們從巴山大老遠的跑來這裡,不是為了幫助我那個不成材的晚輩,難道還閒瘋了?小子,你實在很不幸,什麼地方不好闖,偏偏往死路上跑,現在,我們兄弟來了,你臨死還有什麼話說,快交待幾句吧,待會兒,我兄弟只要一出手,你們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屑的一笑,燕雲飛道:“前輩,狂也要狂有個分寸,你倆固然在道上可以以老賣老,但要分出個是是非非,白天雄,欺師滅祖,連前任宮主都殺了,這種人,你們值的為他出頭麼?” 缺角龍眉頭一皺,道:“說的好,小子,在道上,敢用這種口吻跟我們說話的人不多,而你,拿了酒缸做膽子,在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小兄弟,壞就壞在你有眼無球,惹錯人了。” 燕雲飛格格兩聲道:“缺角龍,你糊塗的令人可笑,不義之徒人人可誅,像姓白那種人,只要稍有正義感的人,都會出手宰他,現在,我已出了頭,二位要怎麼辦,隨你們便……” 缺角龍哼地一聲道:“你敢狂,一定自恃有不得了的武功,看你年紀不大,倒有張伶牙利嘴,那好,天雄,你先上……” 白天雄一呆,道:“我…” 白天雄沒有料到缺角龍會讓他上陣,他哪知缺角龍是個滑頭的老狐狸,他暗中佩服燕雲飛的氣魄,更驚贊這年輕人的膽氣,要白天雄出手,是要探探燕雲飛的路數。 缺角龍怒道:“怎麼,你怕了?” 白天雄還真怕了,他早已領教過燕雲飛的道行,所以才飛鴿傳書請師叔過來,哪知…… 白天雄眼珠子一轉,道:“三絕,現在看你們兄弟了。” 三絕和尚猶在猶疑間,蓋晃已晃身撲了出來,道:“我們會會他……” 嗆的一聲,一道劍影已自他手上閃了出來。 司馬敦和三絕和尚立刻配合的撲了過來,風大娘卻歪在地上連動也不動,四大天王有三個出手,寒玉卻不願意燕雲飛這個時候露了相,一擺劍刃,道:“我來。” 哪知燕雲飛一扯寒玉,道:“不急。” 寒玉一怔,道:“兄弟,這是場硬拼,單單那兩個老東西已夠讓人頭痛了,再加上這些王八蛋,兄弟,咱們除了硬拼還有選擇麼?”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兄弟,在這種情況下,咱們只有一舉毀掉他們,寒玉,眼前這三個人都不好惹,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把握,在三招之內毀了他們……” 三招,這似乎是種神話。 寒玉一呆,道:“沒有。” 燕雲飛長笑道:“那還是讓我來吧,你會看見有人在三招之內要這三塊料躺下,否則,那兩個老狐狸不會死心。” 蓋晃斜馭長劍,道:“媽的,你們說完了沒有,誰要送死誰就先上來。” 三絕和尚凝重的道:“注意了,姓燕的劍是有名的……” 三個人呈三角形,踏了三個方位,三絕和尚依然是雙掌,蓋晃和司馬敦都是用劍的,厲掌配合冷劍,這陣勢夠堅強了,燕雲飛傲然的向前踏去,他仿佛沒來一樣 司馬敦在燕雲飛一移動的時候,吼道:“殺” 兩縷劍光隨著這聲大吼而飄起,三絕和尚陰沉的問聲不吭,兩只大掌已揮起一道勁盪的掌勁壓了下去。 酷厲的劍已斜灑而落 揮劈的掌勁摧枯拉朽般的洶湧而來 空際 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長嘯,震得屋瓦簌簌而響,燕雲飛那飄晃的身子似飄浮在空中的幽靈,虛幻的在空際問晃,而那柄射日劍已發出了快利的三招。 僅僅是三招。 但,這三招居然沒有人看出他是如何出手的,可是司馬敦胸膛卻穿了個血洞,蓋晃的脖子上裂開一道血口,鮮血像水樣的灑著,地上殷紅一片 最幸運的要算三絕和尚了,他的肩胛骨上被劍劃了一下,一條右臂是廢了再也不能用掌了,在慘叫和驚詫聲中,一切都靜止的那麼快速 蓋晃雖沒有立刻斷氣,那種流血的情形也不會讓他拖多久,司馬敦卻早斷了氣,兩眼翻白的瞪著空中,他只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因為對手的劍是個永難捉摸的兇手,連來自何方都摸不清楚 三絕和尚垂下了手,呆呆的如個白痴,四大天王中,要以風大娘最幸運了,她始終沒有出手,沒有出手而讓她保住了命,但她卻在驚詫中,有如尚在夢魔裡,那種幻而不可及的劍法令她寒驚了,她這才曉得天外之大,遠超過她的想像,世上畢竟有一種劍法是她所無法抗拒的,那就是燕雲飛的射日劍法。 寒玉大叫道:“三招,三招,兄弟,果然是三招!” 白天雄面若死灰的道:“師叔 ” 獨角獸幾乎是先叫了起來,道:“射日劍,射日劍…” 是的,是那柄射日劍,那柄令他們永生難忘的射日劍,缺角龍的神情全變了,他似乎心有餘悸的顫抖了,兩只眼睛睜的圓球似的,肯定而凝神的道:“它是哪裡來的?” 燕雲飛冷笑道:“二位,連我的家當也要查問清楚麼,嗯?” 缺角龍凝重的道:“這柄劍對我們兄弟太重要了,我們必須要問個清楚,如果你不說,嘿嘿,那要發生很大的誤會……” 白天雄在旁邊不解的道:“師叔 ” 缺角龍怒叱道:“住嘴,現在你不要說話。” 白天雄對這兩個師叔還真怕到了家,缺角龍那一吼,他居然顫抖了一下,嚇得再也不敢吭聲。 燕雲飛冷冷地道:“二位對我的劍這麼有興趣,那就恁本事來拿吧,它的來歷我不想說,也不願意說,怎麼樣,二位,這答覆滿意了吧?” 獨角獸雙目忽然紅了起來,道:“大哥,看樣子咱們不動手不行了,這龜兒不吃點苦頭是不會說實話的,他以為有了射日劍就能制服我兄弟了,呸,我還要問問當年……” 缺角龍厲笑道:“別提當年那樁事,想起來就令人嘔心……” 的確是件令人嘔心的事情,恁著他兄弟倆居然栽在一個無名客的手裡,連人家的影子都沒摸到就糊裡糊塗的敗的鼻青臉腫,臨分手,只知道對方那柄劍是叫射日劍,多年來,他們恁著僅有的一點記憶追尋這個神秘客,有如石沉大海,今天,無意中卻現了一點倪端…… 獨角獸 地一聲道:“那還等什麼?幹了他,劈了他,那個老王八蛋自然會出來,大哥,上呀。” 他的功夫比起四大天王又高上一層樓了,那兇烈的手法一朝面就是個令人畏寒的攻勢,寒玉首當其衝的揮劍劈向獨角獸,他是迫於無奈,不得不出手 獨角獸可不是普通之輩,他見寒玉不知死活的硬要攔在燕雲飛身前,心裡惱火頓起,一見寒玉揮劍而來,大袖一拂,寒玉的劍立刻失了準頭,身子方要撤回,陡覺胸前大力翻湧,哇地一聲,人已給擊飛了出去。 張起大口,一蓬血雨灑下,恁寒玉那高絕的武功,僅僅是一個朝面,就傷在獨角獸手裡,獨角獸功力之高,已可看出端倪。 燕雲飛一震,撲出去,道:“寒玉 寒玉苦笑道:”兄弟,別管我了,這兩個雜碎可不是普通的雜碎,手底下還真有兩下子,兄弟,不拼不行了,你殺吧……“燕雲飛兩眼如冬日裡的寒流,冷的讓人覺得寒噤,他殺氣盈眉的瞪著獨角獸,他知道眼下已不是手下留情的時候了,敵人真是一個狠厲絕毒的猛獸,已不給我有活下去的機會了,他斜馭長劍,道:“你需付出代價。” 獨角獸嘿嘿地道:“不,是你。” 缺角龍尚因武林中遙遙的地位,猶不好意思再加入其中,但白天雄可知道燕雲飛的厲害,他低聲道:“師叔,你不上麼?” 鐵角龍嘿嘿地道:“你二師叔已經足夠了,如果我也參與一份,傳出江湖,我們這兩塊牌子就要全砸了,對付一個後輩,嘿嘿你二叔足夠讓他涼快了……” 搖搖頭,白天雄大聲道:“師叔,你小看他了,我怕二師叔不頂用……” 缺角龍厲道:“呸,你上好了。” 白天雄早就奈不住了,他哪肯放過這唯一的機會,有二個師叔撐腰,他相信自己決不會有所損傷,缺角龍撂下了話,他正是求之不得,拔出長劍,叫道:“好,師叔,我上……” 他看準了這一刻是最好的下手機會,燕雲飛和獨角獸已對上了,雙方全神都貫注在對方身上,白天雄悄然的揮劍而L,一劍切向燕雲飛的腰後 冷厲的劍光飄然而至,快的令人目眩。 燕雲飛的身子未動,恍如不知道身後有人偷襲,寒玉臉色蒼白的叫道:“兄弟,小心 ” 字語也不過是剛剛在舌尖上溜了一轉,白天雄的劍已觸進對方的身軀,而僅這剎那間,燕雲飛的肌肉忽然一縮,手中之劍自下而上,突然回手一挑了上去,僅是那麼一招,劍刀已從白天雄的小腹上挑起 白天雄慘叫道:“師叔 ” 太晚了,燕雲飛的劍如虛幻的影子,隨著他移動的手勢,白天雄的肚子已被挑開了,白乎乎血融融的腸肚全衝了出來,他在翻滾中慘叫不已,雙手緊緊的抱住肚子,死神已向他遙遙招手,他知道劫難逃不了了…… 這一著太出乎缺角龍的意外了,他怎麼樣的也想不到燕雲飛的劍已超乎意料了,殺了白天雄,燕雲飛的式子不變,依舊平穩的面對著獨角獸,劍刃持平,保持原狀,身後的事他連看都不看一眼,那泰勢使獨角獸震慴住了。 獨角獸做夢也沒有想到燕雲飛僅在晃動間就殺了白天雄,而他出手的剎那,自己竟然找不出點滴空隙能予有機可乘,他震顫的道:“好手法!” 他畢竟是個絕頂高手,處於這種情況下,獨角獸確實是表現了他那不凡的功夫,雙掌交錯,在空中劃過了七道掌影,層層疊疊的湧出股股勁浪。 強悍的掌力居然將燕雲飛逼退了數尺,使那快利的寒劍遞不出去,這倒出乎燕雲飛的意料之外。 --------------- |
第15章
兩個人身形在空際疾速的轉換著,以劍對掌,雙方居然不能立刻分出高下,燕雲飛額際上已滲出了汗珠,他出道以來,這是最艱辛的一次搏鬥,敵人並不如他想像中那麼容易對付,渾厚的掌力逼得他無法接近對方,而獨角獸愈戰愈寒心,他那擅長的掌刃居然發揮不出力量。 缺角龍仰天一聲厲笑道:“真想不到呀,江湖上什麼時候出了個這樣的熊人物,兄弟,天雄已死,咱們二個老不死的居然眼睜睜看他被人家殺了,這可是天大的丟人之事,傳出江湖,道上朋友不笑掉大牙才怪……” 獨角獸大聲道:“那就快動手,把這裡的人全殺光了,就沒有人知道咱們這種丟人現眼的事了……” 風大娘驚叫起來,道:“你們要滅口……” 要知這兩個絕世魔頭向來自視甚高,自視身份特殊,為黑道中的翅楚,他們可不願意讓江湖上知道他們的師姪當著他們的面被人活活殺死,為了保有那個秘密,唯有將這裡的人全都殺了,日後就無法傳出去了。 缺角龍陰冷的道:“怎麼,你還想老夫手下留情……” 風大娘自從發現白天雄用卑鄙手段奪了鐵扇夫人宮主之位後,心裡對白天雄的為人就有著一份不屑,白天雄死在燕雲飛手裡,她反而覺得死的並不可惜,但,風大娘已中了白天雄的蜂尾毒針,全身呈現紫黑之色,她知道自己離死不遠,此刻縱然有解藥,也無法挽回她的生命,風大娘也是個厲害角色,在這種離死不遠的情況下,突然有股莫名的勇氣和力量,吼道:“這兩個老東西好毒,想活命的就動手呀……” 此刻,那滿身的蜂尾針毒已使這個女人頭臉黑腫起來,雖然她那口氣尚未咽下,但離死卻也不遠,風大娘就是風大娘,她不知來自何處的一股子勇氣,居然垂死情形下猶能站立起來,向這兩個絕世高手撲去。 她的手幾乎已能夠及缺角龍的肩頭,缺角龍一個大旋身,衣袂飄飛中,一隻手已拍在風大娘的頂門上,只聽啪地一聲響,她那顆不算難看的一張臉已扭曲在一塊,腦汁和鮮血如滾開的豆汁般噴灑著 缺角龍一掌將這個女人擊斃了。 風大娘如一塊風乾了的肉乾般往外摔了出去。 寒玉怒吼道:“好毒 ” 缺角龍拍碎了風大娘的天靈蓋,身形一絲也沒有停歇,雙手如盤旋在空際的兀鷹銳爪,快速的向燕雲飛的背後抓去,真是快的令人不及目視 但,寒玉的身子已迅快的運動撲來,他是個知道厲害的人,明知道自己傷勢不輕,在這種情形下,若不及時出手,燕雲飛遭遇的壓力將會更大,如果連燕雲飛也遭了毒手,今天真會如獨角獸所說,全部的人都要死在此處。 寒玉也知道自己幫不了多大的忙,可是他必須盡力,唯有拼命才能挽回目前的頹勢 在滿場翻飛的掌影中,燕雲飛猛地一聲大吼,道:“寒玉,退……” 只見這個勇猛沉著的年輕高手,這一剎那,已將那柄名垂江湖的射日劍筆直的運了起來,隨著那聲大吼,全身衣袍仿佛被氣吹起來一樣,隆隆鼓起,他全身散發著一股令人寒懼的殺氣,即使站在遠處都能感覺出來…… 射日劍的刃光更冷更寒…… 一連顫跳了七八次,刃沿間散發著一縷嗡鳴,缺角龍畢竟是個識貨的人,他神情略變,吼道:“兄弟,快閃……” 燕雲飛哪能讓他有閃移的機會,那縷縷劍芒已如空中閃顫的疾電似的,在獨角獸的身上劃過三次,真不可思議,獨角獸已如著了道般的吼著…… “媽呀,這是劍罡……” 他如亡魂附體般,疾速的退著,可是身上卻在濺灑著血滴,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何以會流血,當他人已退了丈外之時,他這才感覺一股劇痛傳來,胸口大開,三條血槽都在淌著血水,只因對方的劍太快太利了,中劍當時尚無感覺,退出場外,劇痛已陣陣傳來…… 缺角龍慘白的叫道:“兄弟,你挨劍了……” 獨角獸經不起這個事實的打擊,人已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朝胸前低頭,一看,嘿,肋骨已斷了四根,血肉已交織成一片殷紅 獨角獸大叫道:“哇,我死定了……” 任誰挨了五劍也死定了,缺角龍立刻知道事情的嚴重了,他扔了一瓶外傷的藥給獨角獸,道:“快止住血……” 然後,他凝重的盯住了燕雲飛,凝重的道:“小子,那個人在哪裡……” 喘了口氣,燕雲飛冷笑道:“你指誰?” 缺角龍恨聲道:“那個傳你劍法的人……” 燕雲飛喘聲道:“你不配……” 缺角龍嘿嘿地道:“姓燕的,聰明點,老夫也是個玩劍的,劍罡固然是天底下最霸道的劍法,它也有它的缺點,此種劍技只適合短時間的搏殺,要一招宰了對方,否則,劍罡就要發揮不出來…… 燕雲飛面上露出一股冷笑,道:“你很了解它……” 缺角龍面上起了一陣抽搐,嘿嘿地道:“我何止了解,我還知道你已沒有餘力再第二次使出劍罡了,這玩意最耗真力,此刻只要是個玩劍的人,都能殺了你,因為你必須要先經過調息才有餘力再鬥……” 燕雲飛聞言神情一變,這老家夥對劍道的了解太深了,他不但認識劍,更了解各種劍技的神髓,僅這份見解已夠人震驚,何況他還是個劍道高手。 他眉頭一皺,道:“你不會乘人之危吧?” 哪知缺角龍仰天大笑道:“那要看我的對手如何了,如果我的對手是個武功很高強的高手,不是我能應付的了的人,對不起,我會毫不客氣的要毀了他,因為我不能留一個武功高過我太多的人在世上,如你就是一個例子……” 他瞄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獨角獸一眼,面上頓時湧起一股恨意瞪了燕雲飛一眼,又道: “何況你又殺我兄弟……” 燕雲飛不屑的道:“你真無恥,堂堂成名道上數十年的人也幹這種斬盡殺絕的事,如果道上全是你這種末流角色,江湖 ” 缺角龍嘿嘿地道:“別***唱高調,強者為王,敗者為寇,現在我只要一根指頭都能捏死你,如果我是你,乖乖的在那裡閉嘴,否則你會死的更快……” 燕雲飛的劍朝上一抖,吼道:“來吧,試試看我有沒有能力再鬥……” 但他心裡可明白的很,劍罡不發則已,發時必會耗掉全身真力,他的劍雖然猶能舉在空中,真要動起來,燕雲飛知道自己準會遭缺角龍的毒手。 缺角龍大聲道:“唬人呀,小兄弟,你也太小看我了。” 燕雲飛忽然一嘆,道:“動手吧,我不會在乎你……” 缺角龍的右掌一揚,道:“殺你太簡單了,我的手掌一抬,你準沒命。” 燕雲飛哼地一聲道:“我不會平白受死,你也討不了好去……” 缺角龍呸地一聲道:“鴨子嘴,我倒要看了你的嘴能硬到什麼時候……” 龐大的手掌倏地斜斜拍去,一蓬巨力如山撞去。 燕雲飛的劍也遞出去了,式子卻大緩了…… 驀地裡 一道人影撲向缺角龍的掌影處 砰然聲中 寒玉的身子已連著滾出七八尺,他已硬挨了缺角龍那兇烈的一掌,哇地一聲,血水已自這個鐵錢掙的漢子嘴裡噴了出來 缺角龍一呆,怒道:“你難道不怕死……” 哪知寒玉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嘴裡猶在淌血,道:“為我燕兄弟死是我的光榮……” 這個血性漢子的話,仿佛給了缺角龍很大的震憾,他似乎沒有想到世上真有這種不顧生死,願為朋友賣命的人,寒玉的行徑令缺角龍激盪不已,他大怒道:“好,我先成全你。” 他有點不相信寒玉真是個悍不畏死的漢子,移身撲向寒玉身邊,一腳踏在寒玉的身上,嘿嘿地又道:“我腳只要一踏下去,你連吭聲的機會都沒有……” 寒王雙目一垂,道:“踏吧,寒玉不會皺個眉頭……” 缺角龍嘿嘿地道:“硬充漢子,呸……” 他還要說什麼,眼梢子已瞄見燕雲飛撲了過來,只見燕雲飛雙手抱住劍柄,劍尖已指著他的背後,燕雲飛冷冷地道:“離開他,不然咱們大夥一塊死……” 缺角龍不屑的道:“出手呀,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運劍……” 突然燕雲飛長長吸口氣,道:“你會後悔的……” 搖搖頭,缺角龍冷冷地道:“我不會後悔,在一個時辰內你決不敢運劍,否則你會精力潰敗而死,現在的你還不如一個孩童。” 燕雲飛仰天笑道:“劍道上,你是了解很多,不過你不了解射日劍法,它有一招你永遠都不會想到,那……” 缺角龍不屑的道:“哪一招,沒有內力的劍再厲害……” 此人是個蓋世狂人,他已了解燕雲飛此刻連舉劍之力都沒有,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裡,說這話時眼梢子狂妄的望著屋頂,那神情令人憤憤 燕雲飛淡淡地道:“這一招……” 話聲甫落,手裡的射日劍如穿雲怒穹射出的疾箭般射了出去,這一著大出缺角龍的意料,做夢也沒有想到燕雲飛的射日劍會那麼快的扔了過來。 缺角龍嚇的疾忙飄身移退,但,他只顧問避那柄射日劍,卻忘了腳底下的寒玉,寒玉雖然連番受傷,功力猶存,缺角龍的身勢甫起,他已一拳搗在缺角龍的丹田上,拳頭不但快,更重的如一塊巨石 慘然聲中 缺角龍已栽倒在地上,那是他生命裡最脆弱的一部份,他痛的哇地一聲,人已縮在地上 寒玉大叫道:“打中他了……” 的確是打中他了,這一拳還真行,堂堂的缺角龍就在這大意的情形下栽在寒玉手裡,他的氣血一散,人已蒼白的像個即將死去的病夫…… 顫了一顫,缺角龍道:“你…” 寒玉似乎早已忘了自己嚴重的內傷,居然自地上一躍而起,指著缺角龍的鼻子,不屑的道:“怎麼樣?你還有能力再打麼?” 狂笑一聲,缺角龍道:“我兄弟栽了,栽的可笑極了,寒玉,你這一著偷襲的真好,居然把我的氣打散了……” 氣散了,功毀了,他再也不能做個玩家了。 丹田是力的源頭,源頭毀了,這個人便整個毀了,缺角龍做夢也沒想到會敗的這麼意外,眼看自己已穩佔上風的情形下,卻讓寒玉給破壞了,他蒼白的臉上掛著一絲苦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而獨角獸身上之劍,劍劍見骨,血流未止,顯然兄弟倆這半生江湖都寸諸東流,浩浩江湖,蕩蕩武林,已沒有他們再混下去的餘地了。 燕雲飛冷冷地道:“朋友,你輸的不服氣……” 缺角龍恨聲道:“我會服麼,寒玉那小子是偷襲老夫……” 燕雲飛哼地一聲道:“你若不受傷,自認一定能取得勝利了?” 點點頭,缺角龍嘿嘿地道:“不錯。” 燕雲飛大笑道:“看看吧,你會死心的……” 隨著他的話聲,燕雲飛的人突然射向半空,一蓬劍光在大廳裡如穿梭的銀光,蓬蓬劍雨有若銀絲樣的射向各處,那正是劍道中最難的劍罡。 劍影一落,燕雲飛已穩穩的仁立在原處。 一震,缺角龍顫聲道:“劍罡 ” 點點頭,燕雲飛笑道:“不錯,你能應付麼?” 缺角龍顫抖了一下,道:“這怎麼可能?你功力不會恢復的那麼快,劍罡發時威力強大,但耗損真力無限,我不相信你……” 不屑的一笑,燕雲飛冷冷地道:“這就是射日劍法與眾不同的地方,它能運轉不息,週而復始,剛才如果你貿然動手,你只怕不會再有開口的機會了……” 面若死灰般的一陣扭曲,缺角龍苦笑道:“我還是幸運……” 嗯,燕雲飛冷冷地道:“你是太幸運了……” 他再也不看這個老江湖一眼,以劍拄地,向寒玉行去,兩個人俱表現著一股凌然而不可侵犯的倔傲,他扶著寒玉,兩個人緩緩行去,任耳邊風聲嘯起,頭都不回一下。 突然,缺角龍叫道:“姓燕的……” 燕雲飛頭都不回一下,冷冷地道:“還有事麼?” 缺角龍厲聲道:“今日所賜,當會加倍回報……” 淡淡一笑,燕雲飛冷冷地道:“恁你們兄弟只怕沒有這個力量了,奉勸一句,白天雄已死,鐵扇宮瓦解,你們乖乖度個殘年吧……” 字字如浪,句句如錘般的敲進缺角龍的心坎裡,他浩然的一聲長嘆,滿目蒼涼的望著血跡斑斑的廳間,具具屍體都代表著那股子仇恨,當他再抬頭時,燕雲飛和寒玉的身形早已消失在蒼茫之中,天太晚了…… 》》》》》》》》》》》》》》》》》》》》》》》雲天黑地,一片黝黑,半空裡劃過的疾電流閃,豆大的雨點敲擊在地面上,劈哩啪啦的直響,這場無名的大雨,仿佛如夜裡的厲鬼般,那麼猙獰恐怖,而雨勢急驟並沒有停歇的意思…… 密雨,疾電,狂騎 這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景,三道快騎在雨中頂著厲電狂雨向三家村疾奔,他們似乎沒想到半途會遇上這陣黑天糊地的大雨,雖然都披著笠衣,那水柱依然如水銀瀉地般的滲進他們的身上,他們已成了道地的落湯雞…… 風在嘯,雨在吼,再加上驚掣的電光,一路上,這三個騎士似乎已沒有多餘的時間講話,俱低著頭匆匆而奔,快速的蹄聲令人有種悽愴的感覺…… 半晌,項七抹了臉上的水漬,罵道:“真***鬼天氣,好不容易要請當家的到我家坐坐,誰會想到會碰上這種鬼天氣,燕雲飛,我抱歉……” 燕雲飛迎著撲面的疾雨,豪情的笑道:“老項,那不是太見外了,這點雨又算得了什麼?你已多年沒回家了,咱們既然是路過府上,理應去拜訪老太太一番,否則,項老夫人會笑我姓燕的太不懂事了……” 項七聽見燕雲飛談起自己的親娘,心裡頓時熱血沸騰,一副福泰慈祥的臉靨立刻間進腦海裡,他想到親娘的慈愛,那密驟的雨勢更是擋不住他的歸心,他大笑道:“我娘真好。她最疼我……” 老沙長嘆道:“有娘的孩子像個寶,沒娘的孩子如根草,項七,這一刻連我都感覺出母親的偉大了,假如我的娘還在,假如我娘不死,此刻,我……” 他忽有所感的囁嚅著說不出話來,一股酸楚襲上心坎,眼角裡猶滲出了淚水,隨著雨水流失了…… 項七大笑道:“老沙,別難過呀,待會兒我熱壺好酒,叫我娘燒兩道拿手菜給你解解悶,我知道老哥也夠苦了……” 三家村在黑濛濛中露出了陰影,一大片屋舍透出了影象,那形象太明顯了,項七心情激動,這裡是他生長的地方,那彎彎的小河,順暢的流水,還有清新脫耳的蛙鳴,在在使他勾起童年的回憶,心裡如團火樣,巴不得三步並作兩步,快快進入家門,看看他那久別的老娘…… 眼前一條小河,湍湍流水已有點渾濁,村子裡死寂的像座空城,連一點燈火都沒有,更令人懼然的是村裡的那些大黃狗,此刻仿佛變成啞子一樣,連聲吠叫也沒有 也許大興奮了,項七全然沒有留意這些跡象,燕雲飛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他雙目有如朗星似的在雨絲中搜尋全村,訝異的道:“項七,現在是什麼時分了?” 項七還沒開口,老沙道:“晚飯的時候了,當家的,你餓了吧。” 項七格格兩聲道:“別急,別急,回到家就有飯吃了…” 燕雲飛搖搖頭道:“項七,別興奮的太早,你有沒有感覺出這村子一片死氣,全村也有三十來戶人家,怎麼連一盞燈都沒有……” 項七一呆,道:“對呀,不……我們這裡都有早睡的習慣,今天下這麼大的雨,鄉下人嘛,早點睡了……” 可是,嘴裡雖然說的輕鬆,心裡也怪毛的,是呀,要睡也太早了,若真是睡了,也不會家家戶戶都睡呀,這種反常的現象,連項七都有點寒懼了。 村頭近了,攔在村頭的老榕樹依舊,枝椏茂盛,搖曳著層疊的葉子在雨中抖顫籟籟的響聲,飄散在大雨中,項七已加快了速度,揚聲大叫道:“娘,我回來了。” 朗朗的話聲直傳進村子裡每個角落,雖然豪雨不歇,雷聲不減,話聲還是清楚的飄出去,蹄聲篤篤響個不絕,項七已看見家門口的竹籬巴了,那黃澄澄的竹籬,黑烏烏的兩扇門,已清楚的展現在眼前,他人已從馬上躍起,急促的射向門口 雙門依舊封閉,裡面並沒有如想像中的親切呼喚聲,項七闖進園子,伸手敲起門來…… 咚咚咚 拍門聲似要壓過了風雷聲,但,依然是雙門緊閉 項七一呆道:“娘” 耳邊已傳來燕雲飛的話聲道:“血……” 不錯,若不是殷紅的鮮血尚有餘痕的灑在門邊上,在這樣的風雨裡決不會發現,路上,黃泥濘路面上已被雨水沖刷乾淨,項七驚呼一聲,目梢子已瞥在牆邊的角落裡斜躺一個藍布衫的老漢 他慘聲道:“福伯 ” 那是項家的老家丁,追隨項家一輩子的阿福伯,七十幾歲的老人家居然挨了致命的一刀,水已將他脖子上的刀疤沖刷乾淨了,血只是殘餘的在流著,誰會想到一個已經風燭殘年的老家丁,猶逃不過慘死的厄運 項七撲過去,看了一眼,猛然間想起了他的娘,福伯死了,他娘呢?如果娘能僥倖的倖存著,那是老天爺保佑,項家祖上有餘蔭,是祖宗保佑…… 他那顆心已吊在口腔間,嘻地一個箭步,搶進門首,咚地踢開了那兩扇門,烏黑黑的屋子僅有一絲燈光,黑的好恐怖,項七看不見裡面情形如何,毛骨頓時驚然起來,喘著氣叫道:“娘 ” 驀地裡 屋子裡有人說道:“你回來了。” 這話聲好冷好酷,冷的令人能泛起抖顫,項七的手已冰冷,他僵立在門口,任水雨拂在臉上,問道:“誰?” 屋子裡一片死寂,仿佛沒有一個活人一樣。 燕雲飛冷笑道:“朋友,別裝完嚇人,兄弟可不玩這一套…” 手裡的火折子登時點亮了,有一道亮光劃過屋子裡,屋子裡的景象就明朗多了,桌椅全倒在一邊,地上有五六具屍體推在那裡,項七的眼淚泊淚地如泉水般湧了出來,他已看見那個小妹頭朝下,身朝上,背上插著一柄匕首,斜斜的臥在地上,鮮血已快凝固了,他的兩個長兄全被人用劍穿死,釘在木壁間,來人連劍都不及拔出,便匆匆而走,這可以從對方留劍的情景上細細推敲…… 還有他娘,頭歪在一邊,六十多歲年紀的人,就那麼撐開著破裂的肚子,瞪著一雙尚不瞑目的眼睛,望著院外,恍若看見了世上最厲怖的事情,張惶的連眼睛都不及眨上項七吼道:“娘……” 他撲過去了,燕雲飛和老沙雙雙跟進來了,雖然這副情景在在說明此地已沒有活人的可能,可是剛才,耳邊明明聽見有個話聲,使人不能不擔心,這裡也許尚藏著令人防不勝防的絕頂高手。 燕雲飛的目光如冷夜裡的寒星似的,在屋子裡僅僅一瞄,他已發現屋梁間有個人影,立刻喝道:“誰?” 項七暴吼道:“龜兒子,我宰了你。” 他身子弓射出去,手裡的劍也已出鞘,帶著一道寒光,霸烈的朝空中晃盪的人影射去 “七哥,是我,順子……” 項七雖在憤怒的情景下急切間出手,但,他畢竟是位不同凡響的絕頂高手,出手間,已刻劃出他功力的渾厚,身子急墜,硬將那揮出的劍撤了回來。 順子,隔壁王大娘的寶貝兒子 王順子,他怎麼會被人活活的吊在自家屋子裡,王順子一眼驚怖的樣子,半吊在空中,晃呀晃的…… 項七沉聲道:“順子,這是怎麼回事?” 順子大叫道:“我的七哥,我也不知道呀,哎呀,老哥,你先放我下來呀,我的手腳全麻了,不是你回來,我不給人一劍劈死,也會活活吊死……” 劍光在空中一劃,順子身子疾切的下墜,項七已一把拖住了他,王順子果然被吊了半天,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項七含著淚,道:“順子,快告訴我,這是誰幹的……” 搖搖頭,順子驚惶的道:“七哥,我也不認識呀,他們有七八人之多,說是衝著你來的,一進村子就放出風聲,要全村的人全睡覺,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通通不准出來,否則,一律格殺,七哥,你想想,咱們村子裡都是老實人,誰見過這種陣仗,哪個不乖乖的熄了燈,睡不著也被嚇的睡著了……” 項七恨的跺腳,道:“我問的是誰出的手……” 順子哎呀大叫道:“我哪認識嘛,認識不早說了。” 他那一副老實像還真不像在說假話,但,燕雲飛和老沙卻覺得這裡問題真多,王順子又不是個孩子,他在這種情況下怎會跑來項家,來人為何不殺他,而將他吊在項家,依常理推斷,有許多不可思議之處,除非…… 老沙冷冷地道:“順子,你怎麼會在項家 ” 王順子仿佛一震,道:“我的爺,瞧瞧那邊,隔壁就是俺家,王頂兩家早就不分裡外了,項大媽常往我們家跑,我娘也常來項家,兩家人好像一家人……” 老沙眉頭一皺,道:“我是問你……” 順子連忙道:“我說,我說,這位大哥,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是大雨天,天也黑的早,在急雨狂風中,有人闖進咱們村子了,撂下話後,這些人就往項七哥家裡跑,我 順子年輕輕,又好動,我娘雖然拉著我不準出去,我還是溜來項家,這一來不打緊,只見這些人逢人就殺,連福怕那個老頭都不放過,當時我真嚇呆了,一雙腿就是不聽使喚,躲在竹籬外直發抖……” 他仿佛在回想剛才那一幕般,臉上還有著徐悸,咽了一口氣,才神色較定的又道:“誰知道我雖然躲的很好,還是讓人瞧見了,一個大漢子飛過來把我給提溜過去,進屋後,大娘已死在那裡,那大漢本來也要給我一刀,不知怎的,他突然問起我叫什麼,姓什麼,我就告訴他,我叫順子,姓王,那漢子嘿嘿一笑告訴我,說不姓項的人都不殺,不過,我撞見了他們的好事,必須把我留在這裡,讓我轉告一句話給七哥 ” 抹抹眼裡的淚水,項七道:“什麼話?” 順子苦笑道:“他說七哥只要敢去老營盤,就會知道他們是誰了?” 項七瞪著一雙眼,吼道:“杜八 ” 濃眉倏地一揚,燕雲飛那緊抿的嘴綻開了,道:“老營盤杜老八,的確是個硬把子,不過,他不該衝著項七來,他的目標該是咱們,咱們三年前在漢陽道上管的那檔子事,他還沒有忘記……” 項七厲聲道:“操他個舅子的,我要剝了他……” 老沙恨聲道:“別急呀兄弟,咱們也不是面兒捏的,豆腐拌的,瞧著吧,項家的七八條人命可全要討回來,不管咱們將要付出何種代價,那一嘟嚕,那一籮筐的新仇舊恨,總要一點一滴的利上加利,如數的挖回來……” 沉思片刻,燕雲飛道:“由種種跡象看來,咱們才出小磨嶺就讓人給盯上了,杜八一定看準咱們會上這條路,故意在咱們之前先屠了項兄弟的家,那樣子好讓咱們先亂了陣腳……” 老沙呸地一聲道:“他美的冒泡,媽的,咱們現在就去踩他的窯口……” 項七位道:“好呀,兄弟,我們殺上老營盤,撕了那**養的。。。” 他真傷心透頂了,眼淚鼻涕一把把的甩下來,一頭栽在他老娘身上,嗚嗚地痛哭起來,王順子似乎被嚇呆了,坐在地上半晌,才爬起來,道:“七哥,我回去了,娘以為我也死了呢……” 揮揮手,老沙道:“去吧,別再來了。” 順子仿佛逢了大赦一樣,拔起腿來往外跑去,老沙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冷笑,望著王順子的背影,道:“當家的,順子可疑……” 燕雲飛淡淡地道:“嗯,我明白,他不安的很……” 項七忽然泣道:“別動他,順子,不過是個孩子……” 老沙嘿嘿地道:“孩子,愈是孩子愈可怕,我不信社老八會有那份慈悲心腸,留著他當活口,如果我料的不錯,他恐怕還是他們的同夥……,搖搖頭,項七抹著眼淚,道:”老沙,別瞎疑心了,順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人是有點調皮,決不是個壞人,何況他娘和我娘……“ 老沙苦笑道:“兄弟,別管這些了,先把老太太葬了,咱們還有很多很多的事要辦呢,兄弟,咱們可不願意他們在那裡吃香喝辣的,嘲笑著咱們幾個在這裡呼天搶地呢……” 項七一抹眼淚,道:“當家的,咱們上路 ” 燕雲飛一呆,道:“老太太尚未下葬,等喪事辦完了。” 搖搖頭,項七道:“用不著了,我一把火燒個乾淨,人死如棄泥,早晚要歸土,不如燒了,也算潔淨…” 這條血性漢子倒也灑脫,看的也開,說完話,真的動起手來,滿屋子澆了油,一把火真個燒的滿天通紅,雨勢雖大,風也狂熱,火加油,那還真燒的快,股股屍臭隨風而逸,項七就這樣一把火燒了他的家,燒了他的老娘和兄妹…… 跪在火光下已半天了,項七擦乾了眼淚,仇恨已讓這個漢子不知道哭是什麼,他只知道腰里那柄劍,是他唯一能發洩的東西,一手扯出了劍 揮舞在火光烈影下,他淒涼的吼道:“上蒼,我發誓,我要用這柄劍洗刷掉老母、兄妹的血恨,我要斬了杜八的腦袋當球踢,一直踢到我娘的葬身之處……” 鏗鏘的話聲如碎石裂帛全那樣堅定,他瞪著那雙通紅的目刃,瞪著茫茫灰灰的寒夜,迎著灑落的雨滴,拉開步子向雨里行去。 老沙叫道:“兄弟,去哪裡?” 項七冷冷地道:“還用問,老營盤,杜八的窯口……” 老沙搖頭道:“咱們總不能走路去,那要多久 ” 項七恨聲道:“我是昏頭了,連咱們的馬兒都忘了。” 拉馬過來,一躍而上,雙腿一夾,健馬長鳴一聲,已射向空中,燕雲飛嘆道:“項七,老營盤離這裡少說也有百來里路,你要去,也不急在這一時,咱們何不先找個地方歇歇……” 項七瞪了一眼,大聲道:“你們不去,我自己去……” 任性的漢子,果然縱馬向前馳去。 老沙追上前去,叫道:“項七,你***別那麼犯了牛性子好不好,老夫人死了,咱們兄弟誰也不會好受,瞧瞧咱們當家的,更是絕口不談這件事,你以為他好受,他比誰都難過,如果不是為了他,老夫人也許不會死……” 項七頭一甩,吼道:“這不怪當家的……” 長嘆了口氣,燕雲飛苦澀的道:“項七,我明白你心裡苦,我也苦,這是沒辦法的,人在江湖,這種事難免會遇上,你先沉住氣,我保證,這筆血債償還的時間不會太遠……” 項七心裡一難過,江道:“當家的,我……” 燕雲飛黯然的道:“這裡可有酒館……” 老沙一怔道:“當家的要喝酒……” 燕雲飛苦笑道:“你沒聽說一醉解千愁麼?項七心裡苦,我也悶的慌,咱們就去解解愁吧,也許雨會停……” 嗯,雨是會停的,那要他們酒醉之後,項七是這裡的老馬,領著這兩個生死兄弟向前頭奔去…… 女兒紅、瓦罐子、樓老頭。 這是樓家酒舖子的三大招牌,百里之內,樓老頭是個知名度很高的人物,這不是指他的武功高,膽氣壯,而是指他釀酒的功夫好,他釀出的女兒紅有聞香下馬之名,進他這裡喝酒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舖子裡不供應酒杯或大碗,要喝女兒紅就必須用樓老頭自製的獨特瓦罐子,那瓦罐子看起來粗糙斑駁,女兒紅盛在罐子裡,有一個小壺嘴,從壺嘴裡吸入口中,別有一番風味,而樓老頭也是這裡一怪,看不順眼的不賣,喝過酒的不賣,女人不賣,這三不賣反而使這舖子更加熱鬧,有人刻意的來看看樓老頭,總想知道他獨特的釀酒手法,到底隱含了何種秘密,為何只要喝過它後,就永生不忘的一直想喝…… “酒”真有那麼大的魅力,能使人上癮… 杏黃的旗幟在風中飄揚,斜簷飛射,那一片紅瓦將這裡點綴的還真漂亮,的確有酒林香醇之美,景是美的,酒是香的,而人更是熱絡的,樓老頭永遠是坐在櫃檯後面,頂著那副老花眼鏡,滿樓的酒客盡收眼底,此刻,他目珠子突然掠向街頭一角,暗中啊了一聲,只見王順子從街角上走了過來,這樓老頭緩緩從櫃檯轉出來,人已站在酒樓門口。 王順子低著頭往裡面衝,堂官還沒來得及招呼,樓老頭的肚子已頂在順子的面前,樓老頭嗯了一聲道:“順子……” 王順子這才悚然一震的抬起頭來,啊了一聲道:“樓老爺子……” 樓老爺子冷冷地道:“你幹什麼?” 順子嘴唇一綻,又將話咽了回去,道:“喝酒” 樓老頭嘿嘿地道:“毛孩子喝什麼酒,我這裡不招呼你……” 順子向樓老頭直眨眼睛,急道:“我……” 樓老頭雙目突然厲光一閃,雙手負在背後,道:“出去” 順子還想說什麼,一看樓老頭的雙手合在背後直搖,他似乎已明白了什麼,悄悄地往外一移,人已轉進酒樓後面的巷子裡。 一扇小門就在樓後面胡同裡,順子輕輕敲了下門,小門呀地開了,樓老頭當門而立,一張臉剎那間沉了下來,道:“我說過多少次了,沒有吩咐,不準來這裡,咱們的爺可不願意暴露了身份,你……” 順子苦笑道:“我缺銀子、…” 樓老頭哼地一聲道:“又輸了,像你這種玩法,誰也供不起你,別認為幹那件事,對老爺子有功就可索要無數,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否則,你會連自己的命都輸掉…” 順子順手接過一綻銀子,道:“是,是。” 有了銀子,有了膽識,順子又想起小桃花家裡的場子了,吹著口哨,掂著那綻有五六兩多的小元寶,哼哼哈哈的又踏上了小桃花的家門。 喲地一聲,小桃花伸出頭來,嬌笑道:“順子,又是你,有銀子啦……” 順子揚了揚手里那綻銀子,道:“我說過嘛,我有個幹老子,伸伸手,要多少有多少,小桃花,晚上我包了,今晚你不准接客了……” 小桃花嘿地一聲道:“我是認銀子不認人,只要有銀子,老娘就上床,哪怕是八十歲老蛤仔,還是三歲的小娃仔……” 順子擰了小桃花的屁股一把,人已進了屋裡,道:“視財如命,我順子就愛你這調調 ” 一進門,屋裡已坐滿了人,吆喝聲、骰子聲交織在一起,順子推推人的肩,道:“借光,借光,兄弟來加上一注……” 立刻有人閃開了,順子伸手向碗裡的骰子一抓…… 順子手裡一捏住那幾顆骰子,心裡就會有種奇特而狂烈的喜悅,他仿佛握住了生命的音符,仿佛自己是個威武勇猛的大將軍,正揮動著手裡的令旗,指揮著千軍萬馬撲向敵人的軍陣子,那一揮動,騰騰的殺氣,能令敵軍俯伏,能令所有的敵人伏首,搓了一搓,他叫道: “下呀,下呀……” 滿滿的一張圓桌子,已下了十幾注,順子眼睛亮了,閃爍著興奮的彩艷,一張嘴咧開來了,倏地一聲暴喝,手已扔向碗裡,而嘴裡尚大叫著:“四五六 ” “一二三 ” 賭這玩意永遠是對立的,下注的,看眼的,幫腔的,全會在這緊要關節眼上,吼出正反的數字,這種對立,這種氣氛,使所有的人興奮,歡呼,贏的趾高氣昂,輸的如縮頭烏龜,除了那聲嘆息,人人都會再寄望於下一注。 順子的手運真不好,骰子轉了幾轉,居然是個一二三,他氣的臉也紅了脖子更粗了,憤憤地吼道:“媽的,真背 ” 通賠,那一綻銀子分了家,順子的手又抓起來。這回他握著骰子緊緊的,吹口氣,搓上十八搓,道:“下,下呀!” 突然 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我賭你穩輸 ” 真***霉氣,這簡直是觸順子的霉頭,他聽的心裡雖有點發毛,火氣卻更大,瞪眼一望,暗中一哆喀,他可認得說話的那個人,那是昨晚在項七家的那位老沙,順子連忙格格地道:“是大哥,原來你也好此道……” 老沙冷冷地道:“是賭還是不賭……” --------------- |
第16章
順子可靈光得很,來人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心裡是明明白白,人家只要一根指頭也能把自己捏死,當著街坊鄰居的面,他又不能縮了頭裝孬,乾笑道:“大哥,隨便玩玩……” 哪知老沙嘿地一聲道:“誰***跟你隨便玩玩,順子,我老沙別的不會,最愛玩賭,賭的愈大愈有勁,來,咱們一把定輸贏,你贏了,小桃花讓你包一年,管吃管喝還管住,另外我再給你五千兩銀子玩別的,你看怎麼樣…” 順子苦笑道:“大哥,別鬧了,我哪有那麼大的本跟你玩……” 老沙嘿嘿地道:“奪命賭呀……” “賭命 ” 順子的舌頭伸了伸,道:“不是開玩笑吧。” 老沙冷冷地道:“誰有閒情跟你開玩笑,賠不起,立刻滾……” 泥都有三分性,何況是順子呢,他在三家村也是個人物,當著鄉中父老之面,老沙也太不給面子了,他嘿嘿地笑道:“大哥,留點餘地好下台,這裡是三家村,若不是看在項大哥份上,我順子早就給你兩巴掌 ” 話聲甫落,老沙的手倏地伸了過來揪起順子,人已射向外面,那扇門一踢而開,順子被他揪在助下,大步向街角行去,其他的人全傻在那裡,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順子叫道: “放下我……” 老沙道:“我要你再回酒樓一趟……” 順子神情慘變,顫聲道:“爺,這是幹什麼?” 老沙嘿嘿地道:“怕了麼?怕就別於傷天害理的事,項七家的一門血案,你是瞎子吃湯糰,肚子里比誰都清楚……” 順子顫聲道:“這不關我的事……” 老沙不屑的道:“按老頭會讓你說實話,咱們去對質……” 順子手腳冰冷,抖顫的道:“是樓老頭說的……” 嗯,老沙根本不理會他,抓著順子,如老鷹抓著小雞一樣,昂著頭,闊著步,直往樓家酒館行去,順子知道自己是跑不了了,叫道:“老沙,我說,不過你要放下我來。” 老沙哼地一聲道:“諒你也跑不了,你也不必說,自己去酒館跟我們當家的去說……” 順子被扔了下來,順子知道老沙的功夫有多深了,他可不敢做怪,乖乖的向樓家酒館行去,樓老頭在櫃檯後正播弄著算盤珠子,一眼看見順子又出現在街角上,心裡頭不太樂了,鼻子裡重重的哼了一哼,人已站在門口,順子也看見他了,樓老頭本來以為自己這一站,順子一定會嚇的倒頭就跑,哪想到順子不但不避諱,還跑過來,道:“老頭……” 樓老頭怒聲道:“樓家的酒不賣給你,滾 ” 順子叫道:“我不是來喝酒的,我……” 樓老頭冷冷地道:“順子,當心找死……” 一眼看見老沙站在他面前,樓老頭立刻拱手道:“歡迎,歡迎…” 一瞪眼,老沙冷冷地道:“樓老頭,這個人你不會不認識吧……” 樓老頭一震,道:“認識,認識,是王大娘的寶貝兒子……” 老沙一推順子,道:“順子,自己說。” 順子臉色蒼白的道:“老爺子,事情發了……” 樓老頭咬咬嘴唇,道:“順子,你在胡說些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 老沙格格地道:“樓老頭,你真***會裝呀,我問你,項家的幾條人命是誰幹的? 嗯,杜八跟你什麼關係……” 按老頭神色略變,道:“我的爺,別扯上我,我樓老頭可是個正經的生意人,樓家酒館在這裡開了好幾年,南來的客旅,北來的商賈,哪個不知道我們挨家的女兒紅是頂叭叭的……” 突然 從樓老頭身後傳來一聲冷笑,有人道:“何止是女兒紅,樓天標的殺人手法也是頂呱呱的,江湖上不識得樓家刀法,那才是有眼無珠呢,樓老頭,我沒說錯吧?” 樓老頭身上頓時出了冷汗,隱居這裡有十年了,南來北往的有那麼多江湖漢子,能一眼認出他的不多,幾乎是沒有,而現在這個直呼其名的人,卻正站在他的身後,他驚然而驚,猛地一個回身,道:“尊駕是誰?” 那個說話的人正是燕雲飛,不知何時他已站在樓老頭的身後,樓老頭暗暗震駭,這個年青人的精湛功夫,居然來到他的身後,他竟沒能及時發現,心裡一陣前咕,暗中已有了戒備。 燕雲飛冷冷地道:“我姓燕,項七是我兄弟……” 項七雙目通紅站在遠處,順子仿佛遇上厲鬼一樣,全身起了哆嗦,也許是心裡有鬼,他居然不敢面對這個老街坊,畏縮的躲在樓老頭的身邊。 樓老頭呵呵地道:“項家是我們地方上的鄉坤,這次發生了這種事,鄰居街坊也很難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天災人禍是無法預估的……”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如果不是杜八,不是你樓老爺子,項家不會有這種慘案,老爺子,明人不做暗事,有能耐幹這種事,就要有能耐擔待 ” 樓老頭哼地一聲道:“杜八和項家的事盡可去問他……” 燕雲飛冷冷地道:“老爺子也有份……” 按老頭嘿嘿地道:“我樓天標並不是省油的燈,別以為自己有兩下子就敢在這裡擺場面,燕老弟,招子放亮點,樓家酒館可不是你耍威風、顯功夫的地頭,識相點,立刻滾,否則,休怪老夫刀下不留人了。” 一回頭,燕雲飛叫道:“項七,燒了它……” 燒了樓家酒館,那是拔了樓老頭的根,鏟了他的老窩,樓老頭的神情微變,長聲大笑道:“我倒要看看誰燒得了樓家酒館……” 隨著他的話聲,樓家酒館裡突然擁出二十餘條漢子,俱是清一色的黑衣黑衫,項七的眼睛亮了,他正愁找不著對方的堂口,想不到樓家酒館果然是杜八的分支,長劍驀然間撒了出去,道:“兄弟,看我的……” 眼前仿佛又看見老娘橫死在竹籬旁的慘然情景,斑斑血漬,撕裂的刀痕,種種慘情有如歷歷在目,項七心裡翻湧著股股濃烈的恨意,一肚子的殺氣全都暴發出來,哎地一聲大叫,手裡的劍已迅快的劃了出去。 杜八手下這些人並不是普通之輩,他們窩在樓老頭這裡,暗中進行各種買賣,如今有人敢在他們窯口動手腳,他們只有一個字可形容,那就是“殺”字,項七守在酒館大門口,勢必要和這些衝出來的人朝面,雙方在吆喝中,刀劍俱揮的交上手了。 項七是紅了眼,他並不在乎自己是否受傷,根本不閃避這些人的刃刀,吼過之後,手裡的劍已連著劃出七式,頓時有兩個漢子迎頭被毀在劍下。 樓老頭手下雖有十幾二十個,遇上項七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讓他們有種反而施展不開的感受,雖然他們俱是有一流身手的人,誰也不願意和項七真的拼命。 這種情況下,項七佔盡便宜,他是隨意出手隨意傷人,一連五六個漢子全死在他的劍下,樓老頭看了直皺眉頭,跺腳道:“你們是繡花枕頭,連人家一個也擺不平……” 樓老頭這裡撂了話,那些人頓時知道事態嚴重了,多少年來,樓老頭一直隱藏著自己身份,決不會為點滴小事而暴露自己的真實姓名,今日來人一語揭開了他的面目,說明了這些來者決不是普通道上的朋友,自家兄弟已毀了五六個,自己人連個邊也沒沾上,這傳進杜八耳裡,只怕老杜不會饒了他們,他們也感覺出事態的嚴重了,齊聲大喝一聲,十餘柄刀劍俱往項七身上招呼著 個個在拼命,人人想邀功,形勢立變,項七的壓力無形中加重了,他已沒有先前拼命時那種威風了。 老沙怒嚴道:“仗人多……” 老沙是何許人,殺人他內行得很!對付這些豺狼,他覺得不需要太講道義,劍已朝距他最近的兩個漢子射去,兩道血光閃顫噴灑,人已倒了下去。 項七怒笑道:“好呀,老沙,咱們幹吧。” 這兩個多年並肩的好友,一前一後的攻殺出去,兩個人有種繽密的默契,出手在快速中猶能前後交叉配合,那陣勢反而使對方的人震慴住了。 樓老頭一看今日這種陣勢,心裡頓時一沉,今天若不將眼前的三個陌生人擺手,往後,樓家酒館當真要關門大吉了,他嘿嘿地道:“燕老弟,我為你可惜……” 燕雲飛冷冷地道:“該可惜的是這家酒館,多少嗜酒如命的同道,再也嘗不到樓家的女兒紅了,今天將是最後一天買賣了……” 樓老頭怒聲道:“你錯了,樓家的酒不會成為絕響,女兒紅依然傳名江湖,倒是你,你闖進了鬼門關了,我樓天標雖然久不動手,但要修理你,還是輕而易舉的事……” 燕雲飛豈是個任人恫嚇的人,樓天標是杜八的人,杜八見了他都要讓三分,樓天標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居然在他面前擺場面,他不屑的道:“老樓,你以玩刀為名,我以劍術擅長,咱們何妨動手試試,念你年紀一大把了,我不想讓你屍骨分家,只要贏了你,立刻給我傳句話給杜八……” 樓天標怒吼道:“小子,你太狂了……” 一皺眉,燕雲飛道:“怎麼,你不願意?” 樓老頭眉宇一揚,嘿嘿地道:“姓樓的可不是讓人給嚇大的,燕老弟,有本事儘管使出來,我樓天標這份骨氣還有,你只要勝了,項上這顆人頭會立刻奉上……” 一轉頭,向順子道:“順子,事情是你惹出來的,杜老爺子會向你討個交待,現在,你給我把刀拿來,如果咱們今天不能把這三位爺放倒,往後漫長日子裡就沒咱們混的了……” 順子從沒看過樓老頭像今天這麼沉重過,他嚇的一哆嗦,兩條腿不禁軟了半截,顫聲道:“老爺子,我 ” 樓老頭怒叱道:“去” 順子在樓老頭面前耍不出狠來,他也知道今天除了一拼沒有任何選擇,此刻通知杜八已來不及了,硬著頭皮如飛的奔向樓館,抱著一柄大砍刀衝了出來。 錚 厚厚的大砍刀在樓老頭接刀的剎那間,錚地一聲巨響,大砍刀在樓老頭手裡如一柄骨扇般的輕盈,樓老頭仿佛恢復了當年笑傲江湖的萬丈豪情,刀在一抖間,指著燕雲飛道:“老弟,出手吧。” 搖搖頭,燕雲飛惋惜的道:“真可惜。” 樓老頭早將全身功力運集在砍刀上,聞言一怔,道:“可惜什麼?” 燕雲飛冷笑道:“可惜老爺子這一世英名就要毀在這固執的天性上,杜八是個賊,老爺子大可憑那一手釀酒的絕活名傳乾古,何必為了個賊送上一條老命……” 樓老頭心神一震,嘆了口氣,道:“別說了,杜八老爺子與我有過命的恩情,我就是賠上這條老命也是值得……” 話音一落,手裡的大砍刀倏地遞了過來,別小看了樓老頭年紀一大把,刀上功夫還真不是蓋的,一溜刀影快速的飄了過來。 燕雲飛的身形一挫,斜步而起,道:“好刀法。” 樓老樓功夫高,身形快,卻沒看到燕雲飛是如何拔劍的,只覺寒光顫射,縷縷劍光已撲面而來,他心中一凜,這才曉得這年青人果非凡種,手底下的功夫遠遠超出自己的想像,樓老頭不敢稍懈,連番三刀,硬向射來的劍光砍去,這就是樓老頭狠厲的地方,他知道大砍刀重有七十公斤,而射日劍最多不會超過大砍刀的三分之一,以重製輕,是對付冷劍最好的方法,這一著還真行 燕雲飛並不是傻子,哪會不明白他的心意,劍刃一轉,劃空點去,樓老頭只覺眼前冷芒暴閃,胸前已有一絲涼意襲體,他大凜急退,低頭一看,胸前衣衫已被劃開一道大口子,若非燕雲飛留了情,此刻怕早躺下了。 燕雲飛冷冷地道:“老爺子還想再交手麼?” 樓老頭仰天一聲長嘆道:“半生玩刀,今日才算真的栽了,老弟,我佩服你,恕老夫不奉陪了,不過,老弟,杜八老爺子與你們之間的事不會因我而結束,就是藏在樓家酒館的那些人,也不是我能指揮的……” 一怔,燕雲飛道:“樓家酒館是三家村的堂口,你是這裡的堂主,老爺子為何會落的半點實權都沒有…” 樓老頭嘆氣道:“我只不過是負責聯絡……” 隨著話聲,他倏地驚覺到話太多了,一瞄順子,道:“順子,動手吧。” 順子一呆,道:“這……” 樓老頭怒聲道:“你也是在幫在會的人,怎麼連這點規矩都沒有,我落在燕老弟手裡,杜八也不會讓我再活下去,乘他們還沒回來之前,替我執法……” 說著大砍刀已送進順子手裡。 而樓老頭已盤膝坐在地上,雙目索性垂了下去。 順子舉起刀,卻沒有立刻砍下去。 這情景落進燕雲飛眼裡,不覺愣了愣,他可沒想到樓老頭會自求死路,略略皺了皺眉,道:“老爺子,你這是 ” 順子哭喪著臉,道:“這位大哥有所不知,杜八爺在各地的分堂全是秘密的,任何人不能洩了分堂所在,今天,樓家酒館已被你們揭了,他護堂不力,自要處分……” 冷笑一聲,燕雲飛道:“杜八,好厲害的手段 ” 此刻,樓老頭一坐在地上,大夥突然都停了手,那些黑衣漢子在項七和老沙的撲殺之下,已死了七八個,他們停手的原因,是街角上突然傳來一連串清脆的鈴聲 項七神情微異,道:“蛇劍 ” 老沙慎重的道:“銀鈴……” 蛇劍銀鈴是江湖上兩大殺手的稱呼,蛇劍陳功名,銀鈴李大海,兩個人在道上自成一格,行道江湖同進同出,所以遇上蛇劍,一定少不了銀鈴,兩個人俱是狠厲角色,殺起人來從來不曾皺過眉。 樓老頭沉聲道:“順子,動手。” 順子大叫道:“我不敢……” 順於是個初解人事的少年人,膽子小的可憐,他只不過是樓老頭手下的小角色,要他殺人,他手還真軟,遲疑著竟不能出手。 樓老頭恨聲道:“沒用的東西。” 樓老頭仿佛十分生氣,一腳將順子踢了出去,順子一聲大叫,人已仰翻在地上,連滾帶翻的落在項七的腳前,項七面上殺機一湧,道:“順子,你好毒,連我都出賣了……” 順子一抬頭看見項七那張冷寒如冰的臉,登時嚇的魂魄俱散,他跪在項七面前,顫聲道:“七哥,原諒我呀……” 項七吼道:“原諒你,我娘的命誰來還……” 順子顫聲道:“不關我的事,七哥,我只是小角色,僅供人家差遣,這全是……〝項七呸地一聲道:”沒出息的東西。“ 也是一腳,踹在順子的心口窩上,順子慘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顫抖了一下,畏縮的再也不敢動彈,暗中卻慶幸自己已保住了性命。 鈴聲戛然而止,兩個銀袍漢子已穩穩的站立在燕雲飛的面前,燕雲飛淡淡散散的正眼也不瞧這兩人一眼,銀鈴不屑的臘了樓老頭一眼。嘿地一聲道:“老樓,想死呀,那還不簡單,我兄弟誰都可助你一把,要個小順子動手,那不是故施苦肉計……” 樓老頭氣的全身一顫,道:“你…” 銀鈴嘿嘿地道:“社老爺知道你們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特命我兄弟過來看看,嘿嘿,杜老爺料事如神,就知道你們會讓人給鏟了……” 樓老頭哼地一聲道:“不勞你費心,我老樓會給老爺子一個交待……” 說完話,突然一揚手掌,對著自己的天靈蓋拍去,啪地一聲,腦袋頓時碎裂開來,人已歪歪而倒,老樓是個老刀客,心裡有著一股憂容的情懷,他並不是個十惡不赦之徒,只是為了欠過杜八的情,為了還這份情,他寧可自毀自己,以示負責… 蛇劍嘿嘿地道:“死的好,這種廢料最好多死幾個……” 銀鈴哈哈兩聲道:“他還能自決,也算不錯了。” 項七不屑的道:“樓老頭雖然死了,卻比你們這兩塊料有骨氣的多了,憑你們兩塊料,居然也在杜八手下混日子,嘿嘿,真是愈混愈回頭了……” 銀鈴一瞪眼,道:“你就是項七……” 項七大聲道:“怎麼,連你項爺爺都不認識……” 銀鈴面上浮露一抹冷笑,仿佛十分不屑一樣,他並沒有被項七這句話觸怒,顯然本身的修養還不錯,他不再理會項七那股逼人的神情,一眼落在燕雲飛的身上,道:“這位便是燕當家的……” 燕雲飛冷冷的道:“不錯。” 銀鈴大笑道:“果然是個人物,怪不得這幾年江湖上對你的評價很高呢,連我們杜八爺也很推崇你,可惜,你犯了我們杜八爺的大忌,壞了他許多事,否則,憑你的能耐,在杜八爺手下一定能出人頭地……” 這話十分不順耳,燕雲飛道:“杜八那個老狐狸真瞧得起在下?可惜,我瞧他不大順眼,你們兩塊料今天是替杜八傳話。還是來找場子……” 蛇劍怒道:“你敢罵杜八爺……” 仰天一聲大笑,燕雲飛道:“我連他的的樑子敢架,還會在乎罵他杜八麼?蛇劍,你也是個成名的人物,別想強出頭,回去告訴杜八,燕雲飛立刻會上他的老巢,要他準備付出所有代價……” 蛇劍嘿嘿地道:“侮辱杜八爺的人一定得死……” 鼻子裡重重地一哼,燕雲飛冷笑道:“蛇劍,你先要弄清楚自己是跟誰說話,憑你那點道行,根本不配站在這裡開口,回去告訴姓社的,項家幾條人命不會白死,我要他姓杜的提著腦袋來見我……” 蛇劍吼道:“大膽!”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兇什麼?叫什麼?我人就站在你面前,有本事盡可過來……” 蛇劍氣的肚子直鼓,道:“兄弟,我受不了了……” 銀鈴嘿嘿地道:“咱們是來傳話的,犯不著……” 搖搖頭,蛇劍叫道:“我等不及了,今天一定要教訓這雜碎……” --------------- |
第17章
要知蛇劍和銀鈴俱是江湖中不可一世的梁騖高手,他們不論行走哪裡,總是有人巴結奉承,誰也不能給他們兄弟一點臉色看,他們也不允許別人有機會使臉色,哪知道眼前的燕雲飛就沒將他倆放在眼裡,不但沒放在眼裡,還有那麼一點瞧不起他們,這口鳥氣的確讓蛇劍受不了,他那股子氣如山洪樣的發了出來,銀袍一閃,人已搶了出來,狠狠的盯著燕雲飛。 燕雲飛不疾不徐的道:“瞪什麼?拔劍呀。” 這種口吻,這份狂妄,使蛇劍在人家面前有矮了半截的感覺,蛇劍和銀鈴縱橫五湖四海,馳騁八千里路和月,哪曾受過這種烏氣,他想到自己蛇劍之名,不是平白拾來的,全憑自己那份功夫和狠厲,掙出來的一點局面,卻要受燕雲飛的奚落,心裡頓時塞滿了無邊的殺氣…… 他狠聲道:“好,我就幹掉你。” 手一晃,一柄狀如蛇狀的劍已扯在手裡,這柄劍就是他蛇劍之名的來由,劍刃上一片青光,灰茫茫的一片,燕雲飛一看就知道劍上有毒。 劍式一起,蛇劍在空中抖了抖那柄劍,劍身居然顫起了一陣嗡鳴,可見蛇劍在劍道上果然下了一番功夫。 項七叫道:“當家的,把這雜碎交給我……” 微微的搖了搖頭,燕雲飛笑道:“用不著,這種狂夫不受點教訓,他不會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對付這種人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要他永遠沒有再用劍的機會……” 射日劍已緩緩而起,劍光指著蛇劍。 蛇劍吼道:“媽的,你太小看我了。” 銀鈴在旁邊看的一怔,他和蛇劍聯手闖江湖,混世面也有十幾年了,從來沒有見過蛇劍如今日般的沉不住氣,最令他不能客忍的是蛇劍一遇上燕雲飛就有種小巫大巫之別,原有的沉著和冷靜全不知溜向哪裡,銀鈴立刻道:“兄弟,這不是衝動的事。” 蛇劍恨的一咧嘴,吼道:“不宰了他,我難消這口氣 ” 蛇劍如一道銀弧一樣的在半空裡閃耀,一柄劍更是像苗疆大澤里的飛蛇般上下飛射,繞著燕雲飛溜轉,此人雖在盛怒的情形下,那份功力並沒有稍減,出手拿捏的俱極有分寸,可見此人決非浪得虛名之徒。 一扭身子,燕雲飛已脫出蛇劍的追逐搏殺外,他顫了射日劍,溜溜光影斜灑而出,道: “小心了,我可不會太留情 ” 蛇劍在劍道上是下了很深的功夫,由於蛇形劍較一般劍刃更難這使,為了練這種劍,他曾不眠不休的吃了不少苦,自認在這方面有很深的造詣,哪曉得燕雲飛的射日劍居然隨便那麼一點,仿佛就有千百道的光影自四面八方門來,他分辨不出到底是哪縷光影是真,那縷光影是假,他大懍暴退、暗道:“好厲害的劍法。”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怕了,嗯?” 銀鈴睹狀大哼,道:“兄弟,別怕 ” 手裡突然多了一個銀光閃閃的鈴鐺,那就是他聞名江湖的銀鈴了,只見他在空中搖了搖,忽然有一陣能顫動心弦的鈴聲響了起來,這陣鈴聲還真怪異,聽進耳中,只覺手腳會軟,燕雲飛哪想到這個小小的鈴鐺會有那麼奇怪的威力,只覺揮出的劍力道頓失,沒有原先的威力,他這才驚覺這小銀鈴的確有著不可思議的魔力。 蛇劍嘿嘿地道:“兄弟,搖呀,這雜碎快不行了。” 銀鈴大笑道:“放心,我不會鬆弛,一定要他死了為止。” 鈴聲不絕,令人全身乏力 老沙叫道:“果然有點門道 ” 蛇劍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稍縱即逝的機會,燕雲飛的劍式一緩,他的蛇劍已緊隨而上,他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那柄蛇劍在他手裡,還真像是條奔躍在大川湖澤的怪蛇一樣,這一陣拼殺,逼得燕雲飛有點忙亂 突然 燕雲飛的身子如箭鏈般的穿射了過去,射日劍在一縷疾嘯聲展現出一蓬寒厲的光影,蛇劍只覺一陣冰寒襲來,嚇得縮身疾退,他不敢硬接這致命的一招。 雖然僅僅是須臾之間的剎那時光,燕雲飛卻把握住這疾如絲縷的時光,他身子在一頓的功夫,那柄射日劍倏地斜側裡一轉,往前一推一挑,朝著銀鈴手裡的小小銀鈴劈去。 他心裡可清楚的很,那枚小小銀鈴雖然狀不起眼,卻有種能令人運不起功力的力量,只要鈴聲不斷,就能使對方的功力大打折扣,劍式便不能完全發揮出來。 要毀蛇劍必須先毀銀鈴。 有了這個認知,燕雲飛當機立斷的向銀鈴採取了攻勢,他不會予對方有任何可乘之機。 銀鈴哪會想到燕雲飛會突然暴閃過來,大叫道:“媽的,他看上我了。” 手中小銀鈴在劍刃尚未觸及的剎那,猛地射了過來,休看那只是一枚小小的鈴鐺,威勢卻相當大,勁頭更準的很,對準燕雲飛的面門射來。 燕雲飛冷笑道:“來的好。” 射日劍在一顫之後,立刻發出一聲嗡鳴,輕靈的劍光已點在那枚小銀鈴上,當地一聲,銀鈴已碎裂開來,隨著銀鈴破碎,鈴子裡倏地射出七點寒光,罩向燕雲飛的身上。 鈴子裡藏暗器,這倒是出人意料的事。 燕雲飛怒喝道:“你敢!” 迎著那七點寒光,燕雲飛的射日劍舞成一道漫天的光幕,人隨著這道光幕射向半空,那七點寒星僅差分毫的自他身邊溜過,端是險到了極端。 哎呀 順子一聲慘叫,他站在蛇劍的身後,燕雲飛閃過了寒星,蛇劍也急忙退避,順子卻不及躲閃的中了兩點星光,在慘叫聲中,順子連翻帶滾的倒死在地上。 燕雲飛怒叱道:“銀鈴,你該死!” 銀鈴嘿嘿地道:“死的是你。” 他手裡又多了一枚銀鈴,那就是他賴以成名的傢伙,他名字叫銀鈴,他的武器也是銀鈴,他因銀鈴而出名,銀鈴能給予他更多的名譽和信心。 那枚銀鈴在他手裡又搖晃起來,細碎的鈴聲搖曳不絕,發出輕脆的聲音,能擾人心神 蛇劍的劍又問起 在一聲輕脆的劍嘯中,蛇劍已搶先偷襲了…… 鈴銀的身子在旋轉,晃身往燕雲飛身上衝,兩大高手顯然要聯手將這個眼中之刺拔掉,他們知道這個人如果長留江湖,他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他們必須殺死這個眼中釘,替杜八爺減少個敵人。 銀鈴蛇劍雙雙拼命撲殺過去,不給燕雲飛有絲毫鬆懈的機會。 燕雲飛的劍在晃移中化作一縷光,沉聲道:“注意了,我要出手了。” 這聲注意了的字音也不過是剛剛歇止,那耀眼的劍芒已穿空射出,銀鈴連眼睛都來不及眨一下,已看見自己身前如寒夜裡湖潭上面的水影,光光閃閃的圍繞而來,他幾曾見過這樣的劍法,那手裡的小銀鈴根本還來不及發出,已懍恐的叫道:“你,你……” 蛇劍立刻感覺出不對了,劍才遞一半,叫道:“快閃,兄弟,快閃 …。” 銀鈴是閃了,而且閃的特別快,無奈,燕雲飛的射日劍更快,猶藉著他身子閃移的快速,噗地一聲,那劍刃已穿進銀鈴的肚子裡 鮮血如泉水從地面上噴出來一樣,忽地濺射出來,銀鈴的口張的好大,仿佛在訴說著什麼,而被人硬生生的堵住嘴一樣,啊了半天,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只有那啊啊的痛苦聲,使空間留下了淒慘的音符。 呼地一聲,銀鈴如金山墜地般的倒在地上。 那龐大的身子寂然而不動,連呼吸也斷了。 蛇劍悲慘的道:“姓燕的,***你狠……” 硬生生的抽回了劍,燕雲飛冷冷地道:“蛇劍,還有你 …。” 蛇劍眼裡淌了淚,吼道:“你知道麼?銀鈴跟了我十幾年,我們兄弟感情好的像塊蜜糖,吃喝拉撒,從來沒有分開過,你***,居然一劍穿了他,這股仇令人好恨……” 淡淡一笑,燕雲飛指了指項七,道:“我也要你明白,那位項兄弟身前只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母親,一個兄長,一個小妹,而你們的杜瓢把子,竟然為了芝麻綠豆的小事,將他們全都挺了屍,這手段會比我今天差麼?蛇劍,殺人的,只知道用刀殺人,可知道自己挨刀時候的痛苦,嗯……” 他這一說,站在遠處的項七眼裡頓時淌下了眼淚,母親兄長的慘死,勾起他那難洩的憤恨,他揮舞著劍,厲吼道:“當家的,跟他說這些幹什麼?幹…” 搖搖頭,燕雲飛道:“不,我要給他個機會……” 項七一愣,道:“什麼機會?” 燕雲飛鼻子裡哼了一聲道:“我要他自今日起了解殺人的後果,自己也會有同樣的悲慘下場,蛇劍是個聰明人,有許多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 呸地一聲,蛇劍叫了起來,道:“媽的,燕雲飛,你要我放棄我報仇的機會……” 燕雲飛雙目一寒,冷笑道:“有沒有這個機會,你肚子裡明白的很,我姓燕的敢殺人,就不怕別人找我算這個帳,蛇劍,既然你不能罷休今日之事,很好,麻煩你回去通知杜八,燕雲飛兄弟三天后必到……” 蛇劍嘿嘿地道:“會的,我們會等著你……” 一揮手,那些漢子已跟著他緩緩退了,他們已被燕雲飛這威猛的功夫震慴住了,俱悄無聲息的悄悄而退。 遠處,風嘯依舊,地上躺著樓老頭順子和銀鈴的屍體,那腥羶的血腥還一直在半空裡飄散著…… 火,在一剎那冒出來,濃濃的煙吐散著 項七一把火燒了樓家酒館,心裡頭那股難以宣泄的怒氣才覺得舒坦些,他恨聲道:“兄弟,我有句話非說不可……” 燕雲飛哦了一聲道:“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項七大聲道:“我覺得你太仁慈了,像蛇劍這種惡性不改的人,留下他一條命,就給無數的人留了禍患,咱們不需要手下留情,殺對殺,那才是英雄本色……” 搖搖頭,燕雲飛笑道:“兄弟,你是被仇恨蒙住心了,上天有好生之德,生命來之不易,能原諒別人,就原諒對方,佛家常說,種善團結善果,我們一定要多結善果……” 項七哼聲道:“這些道理我也懂,不過,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多做善事少做殺生,江湖就不稱為江湖了,應該叫修禪院算了老沙眉頭皺了皺,道:”項七,你在胡謅些什麼?眼前,當家的已撂了話,三天后去找社八,咱們兄弟三個,要應付杜八那一夥人並不容易,當家的,你看咱們……“ 沉思片刻,燕雲飛道:“老沙,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通知社八麼?” 老沙一怔道:“咱們這是按江湖規矩,正式下約……” 燕雲飛朗目如星,深遠的眺望著遠方,道:“你明白,杜八在江湖上的實力遠超過咱們之上,咱們沒有他那麼多的狐群狗黨,他盤踞在地面上到處都有人手,我通知他的意思,是要他們那群人自行先緊張起來,我相信,憑咱們這幾個人的名聲,一定能讓他們震憾好一陣子,杜八雖有意在向我們煽火,但,有點可以證明的,他還不敢輕易動我們,所以他才選擇了項七的家,這說明杜八是個相當聰明的人,如果他要半路截殺咱們,他知道那很不容易,因為我們有很高的驚覺性,稍一不小心,我們就會發覺,而識破他的詭計……” 老沙哦了一聲道:“他在誘導咱們進入他的老巢……” 點了點頭,燕雲飛嗯了一聲道:“在他的地盤裡,他佔了地理形勢的便利,杜八最會設計圈套,他像個捕獸師一樣,先設好了圈套,一步步的誘使我們進去,然後,他再隨意的捕殺……” 項七呸地一聲道:“他作夢……” 燕雲飛苦笑道:“他不是在作夢,他的確有這個能力,想想看,老營盤是個什麼地方,杜八能在短短一夜間把老營盤的那些壞種全收服過來,成了他杜八的老巢,杜八有杜八的本事,咱們可不能疏忽他的力量 ” 項七一呆道:“那怎麼辦,這麼說我們去了豈不是送死……” 燕雲飛大笑道:“捨不得孩子掛不住狼,明知道要送死,還是要去呀,我想過了,要毀老營盤,只有一個辦法……” 老沙和項七全精神一振,幾乎是同聲的道:“什麼辦法……” 燕雲飛沉思道:“找磨刀的…”’老沙啊了一聲道:“殺豬刀老保,他是老營盤的當家的,聽說此人已被杜八毀了武功,早已搬出老營盤……” 嗯,燕雲飛嗯聲道:“不錯,老保本來是老營盤的一塊天,武林那些鼠輩跑路逃亡的全窩在他那一畝三分地裡,老保自然而然的成了他們的護身符,杜八是個有野心和眼光的人,他先幹了老保,穩穩地佔了山頭,而老保…” 項七哎呀一聲道:“大哥,有個鳥用?老保人都廢了,找他…” 燕雲飛一瞪眼,道:“你懂個屁,老營盤地處險境,形勢奇特,咱們三個大人要混過去,只怕人還沒進入人家的地面,就給杜八揪出來了…” 項七苦笑道:“我明白了,大哥是要先進入老營盤……” 燕雲飛沉思道:“唯有這樣才能給杜八一個痛擊……” 老沙皺眉道:“殺豬刀老保會幫我們麼?” 燕雲飛想了想道:“那就要看咱們的運氣了,照常理老保是個廢人了,他已不會過問江湖裡的事,不過,杜八毀了他,他如果還有點骨氣,一定會告訴我們一切……” 項七一移身,道:“走吧,我恨不得立刻見到老保 …。” 他性子一向很急,想到就要立刻達成,否則連黨都睡不著,燕雲飛似乎早已胸有成竹,領著這兩個生死兄弟,大步行去。 遠遠地,有一股豬臭味吹來荒涼的小山丘上,不時傳來一陣陣怪味兒,山風在輕緩的吹著,陽光如一頂傘般的掛在半空中,蟬聲散發著懶散的叫鳴…… 在那棵盤虯的大榕樹底下,此刻正有一個頭戴斗笠的村婦在那裡縫補衣衫,她斜坐在大榕樹下,無視環山小路上的來人,燕雲飛望著這位村婦,道:“請問……” 誰知那村婦頭不抬,臉不移的道:“滾開,這裡沒有你們要找的人……” 項七聞言怒聲道:“你這女人,講話怎麼這麼不客氣……” 那村婦依舊是原來姿態,怒聲道:“那要怎麼個客氣,我們這裡從來不與外面人交往,你們要找人,一定是走錯路了,請回吧,再往裡面走,當心我不客氣了……” 燕雲飛啊了一聲道:“大娘,你這口音好熟,我們好熟,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 那村婦似乎也被這句話給震慴住了,不自覺的抬頭往上一瞧,那張黃蠟般的臉突然一變,她放下針線破褲子,指著燕雲飛啊啊地道:“你……你……” 燕雲飛也驚訝的道:“吳大娘,我是小飛……” 他的乳名叫小飛,除了他自己知道外,項七和老沙都不知道,那個吳大娘仿佛在做夢一樣的由腦海裡勾起那一抹回憶,她抓著燕雲飛的手道:“小飛,小飛,你真是小飛……” 幼小的時候,燕雲飛是燕家唯一的男孩,從小身子骨就很單薄,燕雲飛的母親為了這個兒子,特別請了吳大娘做他的乳娘,等燕雲飛身子骨硬朗之後,吳大娘便辭別而去,想不到一晃十幾年,在這裡居然遇上了。 點點頭,燕雲飛道:“我是你扶養大的小飛……” 吳大娘一副老道之態,苦笑道:“能再見到公子,真是令人想不到的事,這裡是我和我男人隱居的地方。我們在這裡養養豬,賣點豬肉維生,公子,你來這裡幹什麼?”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大娘,我們來看一個朋友 ” 吳大娘詫異的道:“這裡會有什麼朋友,此處只有我們一家人……” 項七道:“我們是來看殺豬刀老保…” 隨著項七的這翻話,吳大娘臉色變了,身子也泛起了抖顫,她仿如已是個再也經不起驚嚇的人,任何一句話,任何一件事都能使她飽受驚惶,她嚇的倒退了好幾步。 半晌,她顫聲道:“這裡沒這個人……” 燕雲飛急忙道:“大娘,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搖搖頭,吳大娘淚流滿面的道:“小飛,小飛,我是念在咱們相識一場才出面認你,如果你要對老保下手,大娘這條命就先送給你……” 輕緩而親切的握住了吳大娘的手,燕雲飛道:“大娘,你誤會了,我是老保的朋友……” 哭泣的吳大娘抹抹淚痕,道:“老保早就沒有朋友了,他以前那班子老朋友,哪個不是出賣他的人,他躲在這裡過日子,以前的人還是不曾放過他……” 燕雲飛怒聲道:“杜八還不放過他…” 吳大娘哭的更傷心了,道:“那個姓杜的怕我那口子會洩漏老營盤的秘密,天天都派人監視著我們,逼得老保天天像瘋了一樣,日日夜夜都泡在酒罐子裡,每天醉的不像是個人,這兩天不知為什麼,杜八的手下突然撤走了,我還以為杜八善心大發,不再逼老保了呢,你們一來,倒把我嚇了一跳……” 燕雲飛輕輕嘆了口氣,道:“大娘,這裡有我,別怕了,我就是為杜八來的……” 吳大娘顫聲道:“你惹上杜八……” 燕雲飛還沒答話,項七已叫道:“那個姓杜的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大娘,告訴老保,不要怕,這次我們一定替老保出這口氣……” 吳大娘惺驚的道:“千萬別惹老杜,你們惹不起……” 燕雲飛笑道:“大娘,相信我,我們不會害老保,老保和我有過一面之緣,他還信得過我,你幫我見見他……” 吳大娘顫聲道:“見他……” 燕雲飛苦笑道:“嗯,看看他,我們立刻就走……” 吳大娘叫道:“見他有什麼用?他是個醉鬼……” 燕雲飛一呆,道:“他從年青就有嗜酒的毛病,這個人有千杯不醉的本事,怎麼會成了醉鬼呢?大娘,帶我見他…” 吳大娘無可奈何的道:“看看他也好,否則我說破了嘴也沒用……” 這個已近年邁的老婦人真是老態了,蹣跚的步履有點失衡的搖曳著,轉過一個山拗,一間草屋豁然而見,老遠的,有股酒味傳出來 吳大娘拍著門,道:“死鬼,有人來看你啦。” 屋裡有人叫道:“嗯,臭女人,死娘們,你男人沒有酒了,也不給我弄兩壺來,當心老子廢了你這臭**,你要放聰明點,我是老營盤的霸子,江湖的漢子,手下兄弟千百人,隨便叫哪一個也能宰了你……” 他口齒已經不清,口吻卻還有當年那股威風勁,吳大娘對這個老伴了解太深了,知道他又在過那當年的霸子癮頭了,搖頭一嘆,道:“他還是忘不了過去的風光時日……” 燕雲飛苦笑道:“人嘛,免不了會懷舊…” 吳大娘輕輕把那扇門推開,撲鼻的酒味濃烈的飄過來,殺豬刀老保半歪在牆壁角上,兩個通紅的眼珠子,仿佛剛剛宰了人一樣,抓著空罐子在那裡大呼小叫的。 吳大娘的頭才探進去,老保已叫道:“酒呢,嗯?” 吳大娘擦擦眼淚,道:“別吼了,有朋友來看你。” 老保瞇了那雙眼,道:“看我,還有誰會來看我……” 這句話勾起了他無限的痛苦,他忽然嗚嗚的哭了起來,一只大手緊緊的抱住酒罐子,全身像觸電似的不停的發抖,酒已害了他,也使他意志更加消沉…… 燕雲飛大聲道:“老保,是我,小燕 ” 那是他倆當年初次論交時的稱呼,“小燕”這兩個字對老保來說,顯得太久遠太陌生了,老保恍若沉湎在十分悲愴中,眼裡滲出了一泡淚水,過了半晌,他的憶識裡才浮現出那一點模糊的影子,一眼落在燕雲飛的臉上…… 看了又看,老保才顫聲道:“小燕……燕子的燕,你…” 燕雲飛哈哈地道:“不錯,燕子又來了。” 老保突然扔了酒罐子,叫道:“媽的,小燕,你可把我給忘了…” 搖搖頭,燕雲飛笑道:“沒有,沒有,我可沒忘記過你,只是不知道你躲到哪兒去了,今天,我找著你了,來,咱們敘敘舊…” 老保在抖顫中叫道:“別靠近我……” 燕雲飛一怔道:“老保,為什麼?” 老保悲泣的道:“我老保已經是個廢人了,連一點武功都沒有了,你來看我,我很感激,但是我們決不是朋友……” 燕雲飛不解的道:“朋友就是朋友,為什麼……” 老保哭著叫著笑著的大聲道:“我的朋友都出賣我了,所以我對”朋友“怕了,誰是我的朋友,誰就會出賣我,當年老營盤的朋友,哪個不是出賣我的人……” 這真是一句令人落淚的話,一個人混到朋友全無,人人都賣了他,那種淒慘心境,也只有老保自己冷暖自知了,難怪他會哭會鬧也會叫了…… 搖頭一嘆,燕雲飛道:“至少你還有一個朋友沒有出賣你,那就是小燕,我永遠是你的好朋友,那相信我……” 老保大叫道:“什麼是朋友?朋友是條蛇,隨時都會咬你一口,看看老營盤那幫子兄弟朋友,哪個不口口聲聲說是朋友,結果他們卻全投靠了杜八爺,而我,給自己認為是朋友的兄弟出賣了,他們毀了我的武功,搶了我老營盤的霸子之位,你要我還能相信我的……” 沉思片刻,燕雲飛道:“好,老保,咱們不談朋友了,我想知道杜八搶了你的霸業,毀了你的功夫,你不想復仇麼?” 老保全身一顫,嘆道:“我能麼?一個已經完全沒有功夫的人……” 燕雲飛嘿嘿地道:“有何不能,你只要肯告訴我如何進入老營盤,報仇雪恨的事就由我來承擔,杜八會付出代價的……” 老保大哼道:“你要進老營盤……” 燕雲飛嗯了一聲道:“不錯。” 老保大笑道:“別做夢了,老營盤地形險惡,你還沒踏進去就會被他們發現,除非你有九條命,否則,你非死不可。” 燕雲飛點頭道:“我明白,所以纔來向你請教……” 老保搖了頭道:“小燕,看在老天的份上別去,杜八雖然毀了我,我恨不得要啃他的肉,可是我醉鬼還是勸你別去,光那段路程你就過不去……” 項七叫道:“不行,我們三天內必須趕過去……” 老保叫道:“去吧,去送死好了。” 吳大娘怒聲道:“老保,你眼看著他們去送死,嗯,不看僧面看佛面,小飛是我帶大的,他也是你的朋友,你難道沒有好的方法送他們進去,嗯……” 老保訝異的道:“連你也不反對他們去,臭娘們,你知道嘛,我不讓他們去是要保全他們的生命,杜八是個厲害的人物,他不會疏於任何防範……” 吳大娘突然哼了聲道:“我知道你有辦法對付杜八,你只是不願意而已,咱們是老夫妻了,有什麼秘密不能讓我老太婆知道,為了小飛,你必須幫助這孩子……” 老保顫聲道:“我……欸,我也想報仇……” 吳大娘連忙道:“那好呀,就讓這孩子去做吧,如果蒼天有眼,他必能達成你的心願,假如不幸他失敗了,那也只能怪咱們大家的命苦……。 老保沉默了,他陷於一片痛苦中,一片悲愁裡,他像是在決定一件重大的事情一樣,苦苦不能決定…… --------------- |
第18章
老保的酒似乎醒了,他已沒有一點醉意,雖然虛弱不堪的已沒有當年那股霸主的豪情,臉上還是有種威凌的神情,吳大娘和他隱居這裡已有十年了,十年當中,老保每天都醉在酒缸裡,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清醒過,她像是又看見老保當年那柄殺豬刀的威風,望著他的樣子,她眼裡浮出了眼淚,她知道老保終於醒了。 終於,老保道:“要進老營盤只有一條路……” 老沙低聲道:“請慢慢說,我們會很仔細的聽……” 老保沉思道:“我是老營盤的老祖宗,當年在那裡安寨立命就是看上它形勢天險,無人能攻上去,只要守住兩邊的道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除非學杜八的辦法,先親近老營盤的兄弟,只要進了山裡,一切都好辦了 ” 吳大娘叫道:“你這不是廢話,杜八現在掌符老營盤,他會隨使放個人進來,小飛本領再大,他也混不進去。” 老保點點頭道:“嗯,不錯,這一條路行不通 ” 項七焦急的道:“難道沒有另一條路選擇了……” 老保瞪了項七一眼,嘆道:“唯有走秘道了。” 燕雲飛喜道:“只要有路可通,我願意試試。” 老保苦笑道:“那條秘道只有我知道,可惜我已被酒薰虛了身子,怕走不動了,小燕,這要你自己去找了。” 燕雲飛想了想道:“成,你只要告訴我進口的地方就行了……” 老保拍拍自己的腦袋,道:“山底下有口枯井,裡面是秘道的口……” 老沙不放心的道:“老保,這條秘道杜八知不知道?” 老保嘆了口氣,道:“這條秘道除了我之外,還有幾個老兄弟知道,他們會不會告訴杜八,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們走這條路,可節省你們十分之七的體力,這對一個武功很好的人來說太重要了……” 燕飛拍了拍手,道:“太好了,老保,謝謝你。” 他的目光突然一冷,一雙星目已瞥向屋外,只聽有一連串的步履聲向這裡行來,吳大娘似是已知怎麼回事,憂容的道:“那幾個監視我們的人……” 項七低聲道:“宰了他們……” 老保搖手道:“快躲起來,不要讓他們發現你們,否則,我們夫婦往後在這裡就沒得混了,杜八怕我們跑了,經常派人來看我們,表面上是關懷,骨子裡是監視我倆……” 一晃身,燕雲飛道:“先藏起來 ” 這屋子裡凌亂的令人嘔心,那是老保酒醉後的唯一宿處,一堆的稻草堆的老高,三個人身形立刻隱了起來,腳步聲突然而止,已站在草屋邊。 只聽一個蒼老的話聲道:“老酒鬼出來。” 老保啊地一聲道:“是劉爺,我來了。” 吳大娘立刻扶了老保走出屋外,推開門後,只見屋外站著四個粗惡的漢子,那個叫劉大江的漢子嘿地一聲道:“酒鬼,你還要不要喝酒呀……” 老保連連點頭道:“要要……” 劉大江哈哈兩聲道:“要喝酒很簡單,我們社八爺要見你,那裡有酒有肉,夠你喝個痛快,快點跟我們走吧。” 吳大娘急聲道:“劉爺,你們要帶他去哪兒?” 劉大江冷冷地道:“是杜八爺要見見他,還有許多老兄弟也想看看我們這位酒鬼兄弟,你這老太婆可別管閒事……” 老保恨聲道:“杜八是什麼東西,我才不見他呢……” 劉大江哼地一聲道:“杜爺料的真準,知道你老保不會來的,不過,我們杜爺可交待的很清楚,如果你酒鬼不跟我們來,嘿嘿,老保,別怪我們兄弟不客氣了。” 吳大娘叫道:“你們要殺他 ” 劉大江嘿嘿地道:“不錯,老保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老營盤哪裡有路,哪裡有道,這老酒鬼閉著眼都能摸出來,我們杜八爺可不願意他酒言酒語的胡說八道,把咱們的窯口全抖了出來,要想保有老營盤那一畝三分地,最好的辦法是封了老酒鬼的嘴。。。。。。” 老保恨聲道:“好狠的杜八,到現在還不放過我……” 劉大江不屑的道:“殺你這個酒鬼會污了杜八爺的手,這點小事就由我兄弟負責了,老保,別怪我們手下無情只因為你是老營盤的識途老馬,杜八爺怕你壞了大事……” 姓劉的說完了話,已向身後的三個跟隨漢子施了個眼色,立刻有兩個漢子躍出來把老保抓了起來,吳大娘想攔阻,卻給人踢倒地上,她顫聲道:“不要殺他……” 劉大江嘿嘿地道:“老保,老營盤那一畝三分地我們當家的全摸透了,只有一個地方他還沒有找著,就是由山下直通山上的秘道,這秘密只有你知道,老保只要說出來,我們當家的就會饒你一死……,,老保呸地一聲道:“放杜八的屁,老保是個怕死的人麼?他想知道那條秘道,呸,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否則他做夢……“劉大江哼地一聲道:“我們杜八爺也交待了,如果你老保堅持不肯說,就永遠別說了,更不要說給別人聽啦……” 那兩個漢子在劉大江的示意下,突然各舉起拳頭向老保擂去,這兩個人一邊一個,那揮動的拳快如疾風,老保 武功已毀,此刻怎麼也不能躲過對方的拳頭。 突然 屋子裡傳來者沙那沉幽幽的話聲道:“住手!“劉大江和那三個漢子聞言俱是一震,他們似乎沒有料到草屋裡尚藏著人,老沙的叫聲一落,三道人影已斜撲而至,那兩個挾住老保的漢子尚未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老保已從自己手中被人搶去了,老保嘿嘿地道:“不知死活的東西,今天老保可不怕你們……” 劉大江神情大變,道:“杜八爺真是神人,一切事情都在預料之中,他算準會有人來找老保,要得到秘道的通路,果不其然,嘿嘿,朋友,你們是哪條道上的……” 項七呸地一聲道:“你連你項爺爺都不認識,還配問哪條道上的。” 劉大江冷冷地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是誰,一定是和姓燕的是一路的,朋友,別亂動,我們不過是奉命辦事,如果你們硬要奪下老保,嘿嘿,我們杜八爺的手段,我想你們也清楚的很,不出兩個時辰就會追殺上你們……” 項七冷冷地道:“你認為你還能活著離開這裡麼?” 劉大江哼地一聲道:“別忘了,這是老營盤的地面,我這裡只要一出事,老營盤的兄弟會立刻知道,他們會不眠不休的追殺你們,直到殺了你們為止……” 項七不屑的道:“我看你姓劉的是個睜眼瞎子,連你媽的項大爺都不認識,告訴你,杜八那個老王八蛋都得寒我姓項的三分,我姓項的不用你們找,立刻會去你們的窯口,來個血洗老營盤,劉朋友,這結果你滿意麼?” 劉大江神情一變,道:“有種,江湖上能活著離開老營盤的不多,朋友,咱們就在老營盤見吧,看看誰能活著離開那裡……” 別看劉大江名不見傳,那股子精明可夠瞧的,他知道自己惹不起這三個陌生漢子,向自己手下略略施了個眼色,四個人即刻的往外退去。 老沙呸地一聲道:“想走 ” 劉大江怒聲道:“你們想要殺人滅口?” 項七點頭道:“不錯,讓你們下山通風報信,不如一刀一個,姓劉的,這只怪你時辰選的不對,怨不得誰啦。” 隨著話聲,他和老沙雙雙晃肩向這四個人撲去,劉大江拔出了劍,已大喝一聲揮劍迎上,剎那間,六個人已纏鬥在一起。 燕雲飛嘆口氣道:“老保,看樣子你是沒辦法在這裡待下去了。” 老保嗯了一聲道:“我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了,杜八所以遲遲不殺我,就是想要知道那條秘道的位置,現在,他已料到你們會來這裡,更不會讓我活下去了……” 吳大娘顫聲道:“沒關係,老保,我娘家還給我留了一間屋子,咱們先躲到那邊住著,只要他們找不著……” 老保嘆了口氣道:“人真是愈混愈背了,臨老連個窩都沒有,燕老弟,這就是咱們江湖人的下場,人在江湖,這話一點不假……” 燕雲飛笑道:“江湖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優點 隨遇而安,老保,別難過,誰逼你走這條路,誰就會得到報應,杜八一定要付出代價,我會讓他知道流離失所,生命交關的痛苦……” 老保嘆聲道:“謝謝你,小燕 ” 僅這幾句話功夫,四條漢子中,只有劉大江還能挺立在那裡,不過他也沒有多少力氣可用了,一條手臂已硬生生的讓項七給切了下來,他只不過比其他的三個人幸運,尚能留著一口氣罷了。 項七冷冷地道:“去告訴杜八,老子快來收拾他了……” 痛的全身直顫,劉大江狠厲的道:“這個仇我們會討回來的,項七,暫時讓你神氣片刻,杜八爺早在那裡等著你們,有種就來別***光說大話吹他娘的大氣……” 項七嘿嘿地道:“會的,你等著瞧吧。” 劉大江帶著滿身的傷痛,望著地上已躺下的兄弟屍體,心裡的確有點難過,他強忍著斷臂之痛,步履有些蹌踉的向山下跑去,風依然刮的吱呀尖嘯,他們望著斜掛在天邊的那一抹烈陽,知道那一場殺伐將會無休止的展開了。 草木俱悲,風勢蕭瑟,大地仿佛籠罩著悲愁,連天都黑了起來,那疏落的小村子,僅有三戶獵人偶而會在這小村裡過過夜,平常,這三戶人家俱已遷往他村,原因是杜八爺不喜歡自己的山腳下有人居住…… 老營盤在百里之內是早負盛名的鬼地方,那還是在老保的時代就創下來的惡名,傳說老營盤裡有鬼,附近的村戶對這個地方大多避之不及,所以杜八手下視這裡為樂土,他們跋扈慣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誰也管不著 燕雲飛和項七已找著那口井了,老保交待的很清楚,這口井是乾涸多年的老井,誰都不知道裡面有條地道通老營盤的頂上,老沙先去弄了幾枝火把,他們知道一條多年不曾使用的地道一定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進入之前,必須把應用的東西全準備好。 老沙抱著火把過來,道:“行了,我全準備好了。” 燕雲飛道:“你沒被守在山腳的那些東西發現……” 老沙嘿嘿地道:“我查過了,杜八的手下把重點放在那條唯一的通路上,層層關卡很不容易衝破,咱們如果沒有老保的幫忙,只怕連進入老營盤的機會都沒有……” 燕雲飛苦笑道:“別高興的太早,如果社八也曉得這條秘道,他一定會守在出口等我們上鉤,也許咱們連邊還沒摸著就讓人家給挺了屍……” 項七嘿地一聲道:“大哥,別那麼洩氣,頭掉了碗大的疤……” 他先朝那口深不見底的枯並探望了一眼,一移身,人已向井裡躍去,這條血性漢子的確有著令人激賞的膽力,他不怕死肯拼命,在這節骨眼上,他顯示了那超人的膽氣,落在井底後,叫道:“下來吧,我已看見入口了。” 燕雲飛隨身而落,道:“小心點,別碰上埋伏……” 井底下乾爽的很,燕雲飛等老沙下來了,他首先搬開了井壁上的一塊石頭,老保交待的很清楚,只要搬開橫石的一角,就可看見秘道的石階,走過八十八道階石之後,扶搖可直通老營盤的山頂,他們可以一路由山頂殺下來,唯有那樣才能取勝杜八這夥人…… 進入後,每個人手裡都燃起了火把,熊熊火焰下,使地道裡如白晝般明亮,他們沿著曲折的石階而上,裡面潮濕溜滑,三個人俱十分小心的疾速行走著…… 突然 一燕雲飛的身子一停,道:“慢著 ” 老沙一怔道:“當家的,幹什麼?” 燕雲飛凝神的聆聽了一會,道:“在咱們後面好像有呼吸聲……” 項七大笑道:“兄弟。你別嚇我……” 話聲未歇,項七只覺背後冷風颯然,一股說不出的冷寒襲向背後,他急速的一個旋身,手中火把陡然一滅,整個地道全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三根火把同時熄滅,這絕不是偶然的事。 項七叫道:“什麼人?” 燕雲飛全神凝注的道:“項七,小心了,這位朋友功夫真高,居然用碎石子將咱們的火把彈熄,可見,他是位高人……” “嘿” 地道裡響起一聲冷嘿之後,一個話聲道:“果然好眼力,你們是哪裡來的……” 燕雲飛戒備的道:“在下姓燕,準備上老營盤……” 那話聲一冷,嘿嘿地道:“杜八的朋友……” 燕雲飛一搖頭道:“正好相反,我們是他的夥人……” 洞裡那個始終不曾暴露身份的人沉默了,他沒有立即再次發聲,仿佛在思索燕雲飛的話是否真實,半晌之後,這個神秘的人終於又開口了,道:“我想知道這條秘道是誰告訴你們的……” 燕雲飛略一思索,道:“老保……” 那個人仿佛受了極大的震憾一樣,啊了一聲道:“老保,他沒有死……” 燕雲飛冷冷地道:“你希望他死了……” 那個人連聲道:“不不……” 隨著他那一連串的“不”字,地洞的火光一冒,登時又如同白晝般的明亮起來,燕雲飛舉目朝站在壁牆一角的那個怪漢一望,心裡頓覺一緊,這個人長髮披肩,衣衫襤樓,赤著雙足,鬍子蓬散,好像是個遁世的隱者,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神態。 一抱拳,燕雲飛道:“朋友可是老保的朋友…” 那怪漢啊地一聲道:“老保是我的大哥,我的老兄弟……” 燕雲飛道:“兄弟,你怎會躲在這裡……” 怪漢嘿地一聲道:“杜八毀了老保之後,我自知一個人力量決無法和社八相抗,就偷偷躲進這地道裡,天天在此練功,希望有一天能為老保報仇……” 項七大笑道:“好呀,咱們可是有志一同……” 那怪漢搖搖頭道:“可惜,我這幾年的功夫白練了,雖然武功進步了,可是此地道出口難尋,我已浪費了太多時間……” 老沙一怔道:“沿階而上,不是有個出口……” 怪漢苦笑道:“我看過了,洞口已被封死,要出去只有另找出路。” 項七跺腳道:“媽的,咱們看樣子白費心機了。” 燕雲飛眉頭一皺,道:“別洩氣呀,也許咱們能尋出一條生路……” 此刻最焦急的是項七了,他背負著數條人命的血仇,為了報仇雪恨,好不容易進入老營盤的秘道,出口竟被封死,心裡一急,不停的在那裡跺腳。 突然 燕雲飛問道:“老沙,你身上有沒有炸藥……” 老沙想了想道:“有一點 ” 燕雲飛朝前行去,道:“咱們去把那洞口炸開……” 那怪漢聞言大叫道:“我怎麼沒想到這點……” 他仿佛非常興奮一樣,人已在地道裡手足舞蹈起來,這陣高興之後,這怪漢忽然搖了頭,道:“不行呀,炸藥一響,杜八立刻就會發現,咱們只怕還沒走出洞外,就被他們堵在洞裡,人家只要燒上一點火油,我們……” 燕雲飛心神一震,道:“朋友,你好聰明……” 那怪漢嘿嘿地道:“我在這裡有好幾年了,什麼情況都想過了,要想出奇致勝,攻其不備,唯有在出奇不意的時候出手……” 老沙突然道:“朋友,你睡在哪裡?” 那漢子一怔,道:“我睡在屋子裡呀……” 要知老沙心思填密,在地道中忽然鑽出這麼一個人,又自稱是老保的兄弟,其身份多少令人懷疑,而此地既然沒有出口,此人長年居此何以維生,他在這怪漢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突然一問,一般人自會不自覺的脫口而出,那漢子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而說了出來。 老沙上前道:“你的屋子在哪裡,可否讓我們先歇歇……” 那漢子也驚覺出老沙的詭計了,他嘿嘿地道:“這地道石階比比皆是,要睡個人那還不容易,朋友,這話問得不高明……” 哼,老沙鼻子裡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我還想知道你是靠什麼生活?” 那漢子毫不猶疑的道:“吃魚……” 老沙大笑道:“地道裡哪裡有魚可吃,朋友,你鬼話連篇……” 那漢子嘿嘿地道:“你跟我來……” 他在這裡已有許久時間,已摸透地道中一切,只見他向上連爬數階之後,突然一推石壁,一間有光線透進來的石洞霍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更怪的是這石穴地下居然是潭泓水,看起來倒像天然小湖,湖中水聲淙淙,條條巴掌大的魚兒在那裡翻騰邀遊…… 老沙一呆道:“真有這種事……” 燕雲飛長嘆道:“造物之奇,無所不包,大自然的潛能更是我們不能思議,現在我才明白咱們入口那口井何以會乾涸了,出水處移換了位置,這裡反而成了天然湖泊……” 那漢子大笑道:“這裡魚兒無數,取之不盡,食之無匾,任何人在這種情形下都能長期活下去……” 燕雲飛喜形於色的道:“兄弟,咱們有路了……” 只見這個小湖深不見底,可是水流湍急,由上而下,陣陣水流洩去,項七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名堂,道:“當家的,哪裡有路?” 燕雲飛沉思道:“這石穴下面一定有一條水道,否則水勢不會這麼快,我先下去看看,你們先在上面面等著我……” 撲通一聲,燕雲飛如一條溜滑的泥鰍似的向水裡沉去,他自小在白沙河裡玩水長大,水性特別的好,再加上內功精湛,這點場面是難不住他的,人沉水底裡,遠處已有光線透來,他循著光遊去,約行百來尺,頭已浮出水面,朝四處一瞄,只見這條水流雜草叢生,石塊疊疊,四處蒼翠古幽,仿佛是個無人之處,燕雲飛知道這就是老營盤的地盤了,他立刻潛回洞穴中,向項七招手,道:“下來吧,咱們有路可通了。” 項七和老沙再不猶疑,兩個人刷地跳了下去,三個人立刻潛入水裡,那個怪漢卻站在水邊,大叫道:“我不會游水……” 當燕雲飛再次浮出水面之時,他發現那個神秘漢子並沒有隨他而來,心裡正在納悶,老沙已出聲道:“那老小子怕水……” 搖搖頭,燕雲飛笑道:“只怕不是那麼一回事,我對他……” 三個人立刻躍出水面,已爬上岸邊,這是一片遠古林子,幽遠而神秘,猿聲如泣,野鳥亂飛,項七猶疑的道:“兄弟,咱們這是在哪裡?” 老沙沉思道:“後山 ” 他們躍身直上,已看見一條泥濘小路,三個人不知這條小路通往何處,正猶疑間,只聽有衣袂飄飛之聲,三個人立刻隱起身子,只見七八個長髮披肩的漢子瞪著個個巨眼,正向這裡搜索。 項七低聲道:“兄弟,他們不是對著我們來的吧?” 雙目一寒,燕雲飛凝重的道:“正是對著我們來的。” 老沙緊緊緊握著劍,道:“我想起來了,兄弟,這幾個怪人好像是武林失蹤的七邪,你瞧瞧最前面的那個紅臉的……” 項七全身一震,道:“媽的,他們可是頂尖的怪物,如果杜八網羅了這些人,咱們今天只怕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燕雲飛臉聲愈來愈沉重了,如果這幾個人真是武林中傳言的七邪人物,今天只怕是場硬拼了,那個紅臉的姓楊,人稱楊老邪,紅臉是他獨有的招牌,江湖上誰都怕遇上這夥人,假如杜八真降服了這夥人,老營盤的實力未免太壯大了,楊老邪是道上邪門的巨擘,跟在他身後的俱是邪中之邪,哪個也不好纏,今日這夥人突然在這裡出現,自是令人心涼。 只聽楊老邪嘿嘿地道:“那個雜碎叫咱們在這裡等著拿人,瞧瞧,咱們守了半天了,怎麼還沒看見人影,那個賈老實是不是誑我們… ” “賈老實”這三個字一入燕雲飛耳中,心弦頓時劇烈的一顫,地道中那個看似老實的怪漢莫非就是江湖上傳言,騙死人不償命的賈老實,賈老實面和心惡,一臉善相,但卻是個地地道道的惡人之一,有人說,賈老實能騙得你心服口服,等到把你賣了,你還會幫他數銀票,口裡還要感謝不已,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不吃一次虧不會曉得他的厲害。 只聽另一個漢子道:“不會,老實雖然天天誑人,絕不敢誑我們七邪,楊老邪,我保證,他要是敢誑我們,我李大邪先撕了他……” 空中傳來一聲冷笑,只聽有人道:一誰說我誑你們了,賈老實就是賈老實,一輩子都說老實話,你們這幾個老雜碎邪中帶惡,把人看成一文不值,瞧瞧,他們不全在你們眼皮底下……“ 正是那地道裡的怪漢 賈老實。 項七怒聲道:“好呀,那老小子有意把咱們騙來這裡……” 賈老實一拱手,道:“三位,別鬧了,我們這幾位老哥全是為你們來的,杜八手段高,心眼毒,他可不願意輕易放過你們,老營盤裡毒計連環,你們落在我們手裡還算是運氣……” 項七聞言罵道:“放你媽的屁,原來你也是杜八的狗腿子……” 賈老實嘿嘿地道:“呸,杜八是什麼東西?他也配跟我們這些人稱兄道弟? 不過,這老小子門很高,他……嘿嘿……“ 底下的話他似乎不敢說下去,一聲嘿嘿閉口不語。 楊老邪陰沉的道:“哪位是燕雲飛……” 燕雲飛冷冷地道:“我,在下就是。” 楊老邪盯了他一眼,道:“杜八雖然不是個東西,對你倒很推崇,說你是個人物,我們是七邢,今天在這裡要向你藉樣東西……” 燕雲飛一怔道:“藉東西,什麼東西?” 楊老邪嘿嘿地道:“說藉這還是客氣,我們七邪要的東西誰敢不給!燕雲飛,看在你還年青的份上,不要我們七個老東西動手,你自動交給我們吧。” 燕雲飛大笑道:“前輩,你這是硬要……” 站在楊老邪身邊的李大邪嘿嘿地道:“應該說是硬搶,姓燕的,拿來吧。” 燕雲飛冷冷地道:“什麼東西?” 楊老邪嘿地一聲道:“那柄射日劍……” 燕雲飛一震,道:“射日劍,前輩、你沒弄錯吧?” 楊老邪哼地一聲道:“不會錯,燕雲飛,別人不知道你的出身,杜八卻知道的很清楚,你那柄劍決對是失蹤多年的無悔血劍,給你這柄劍的也一定是無悔老人……” 燕雲飛心中血氣翻騰,為楊老邪這句話激動不已,他恩師贈劍授藝之時,不只一次的警告他,射日劍不可太露,否則會惹來極大的麻煩,尤其恩師的身份更不可輕易顯露,一但傳出江湖,不但燕家會遭極其不幸,就是師父老人家也會保受連累…… 他眉宇一動,沉聲道:“杜八真是厲害,居然用這檔子事拖你們下水…” 楊老邪嘿嘿地道:“無悔血劍在我道上,真是殺人無悔,我們多少患難與共,生死之交全毀在無悔劍下,那個無悔老人真狡猾透了,殺了那麼多人,結下那麼深的仇恨,卻逃的無蹤無影,他真是做夢,我們七個老邪就不信這門子邪,他只要沒有入土,一定要把他找出來,解解當年之恨……” 賈老實大笑道:“他就是死了,也要從土里挖他出來。” 燕雲飛怒叱道:“住嘴,無悔老人那些泣鬼神驚天地的可歌可頌事蹟,足為吾道之表範,無悔劍下專殺可殺之人,你們這些東西從不問自己對不對,只顧快意恩仇,我燕雲飛雖然不識無悔老人,但,他的事我一樣可以背下來…” 楊老邪嘿嘿地道:“小子,你背不動,別忘了無悔老人背負著魔主之死的宿仇,凡我邪魔兩道的兄弟都會找他報仇,不管他躲到哪裡,我們一樣會找到他……” 燕雲飛眉頭一皺道:“杜八真陰險,把這檔子事扯到我身上,以為就可除了大患,哼,他如意算盤打的大精了……” 楊老邪冷冷地道:“我們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會上杜八的當,你只要把射日劍留下來,我們便不為難你,憑了射日劍,無悔老人非來見我們不可……” --------------- |
第19章
燕雲飛仰天大笑,不屑的道:“楊老邪,你太天真了,憑你們幾個老邪就想留下我的劍,你也太小看我了,這柄射日劍是我的生命,沒有劍就沒有我,要留下劍,唯有先宰了我……” 楊老邪神情一變,道:“小子,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今年已過八十九,如不是看你年紀輕輕,不想刁難你這個晚輩,我早沒耐心了…… 小子,識相點,大家都有好處。“ 燕雲飛神情一凝道:“別說了,劍在我手裡,有本事盡可拿去……” 賈老實叱道:“姓燕的,你找死。” 他看起來是個忠厚老實之態,脾氣卻也暴烈如火,話聲一落,賈老實人如一縷疾風般的斜撲過來,此人功力高的令人稱奇,那只右手怎麼拍過來的,連身臨其境的燕雲飛都暗中一駭,燕雲飛畢竟是個不同凡響的高手,賈老實的掌指幻影方至,那柄射日劍在瞬間拔了出來,刃鋒在一道耀眼的光顫中施了出去。 哇 賈老實太低估這個年輕人了,他對自身的功夫了解的太深,認為對付這麼一個晚生,那還要用多少力量,等到燕雲飛的射日劍已臨近他那只伸出的手掌,他才發覺自己這回上的當太大了,他只覺手指一陣劇痛,除了大拇指尚稱完整之外,其餘的指頭俱散落在地上。 賈老實顫聲道:“你,小子……” 楊老邪的神情大變,脫口道:“好霸道的劍法,這跟當年的無悔老人的劍法幾乎完全一樣,兄弟,現在咱們已可確定這小子是什麼人了,他定是無悔老人的徒兒了……” 餘下六個怪漢子俱瞪大了眼睛,他們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不能不另眼相看了,賈老實雖然在他們邪道字號中不算是個人物,但是目下江湖中,能和他平起平座,而能與他打成平手的人也不多,燕雲飛不過是個後生小輩,一出手斷了他的指掌,這份功夫就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了。 剎那間,這些人騷動起來,人叢裡有人叫道:“楊老大,宰了他,看看無悔老人會不會出來收拾殘局,無悔老人除非死了,以他的脾氣他不會容許咱們宰了他的徒弟。” 楊老邪嘿嘿地道:“說的是。” 他一揮手,向一個漢子又道:“無量,你來辦這件事了。” 無量邪也是個狠厲的角色,邪道裡他排名老五,是個不折不扣的魔王,聞言已大笑而出,順手拾起一截賈老實的斷指,瞄了一瞄,隨手彈向空中,道:“小子,過來。” 燕雲飛雖然在一招中毀了賈老實的一手,心裡卻明白的很,那是在賈老實疏神大意的情形下偷襲成功,這個無量邪就不同了,楊老邪能指名要他出手對付自己,一定是位難惹難纏的高手人物 斜馭射日劍,燕雲飛冷冷地道:“小心點,別像賈老實一樣,一招就斷了四根指頭……” 無量邪怒聲道:“小子,你還真狂。” 他雖然是年歲不少的邪道高手,卻不像賈老實那麼大意了,他知道要對付這年輕人的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手裡突然多出了一把鐵扇子…… “無情扇……” 江湖無情是鐵扇,這是二十年前的一句老話,老沙和項七一看見無量邪手裡這把鐵骨扇子心裡就直發毛,不約而同的叫了起來。 無量邪得意的道:“不錯,江湖上總算還有人認得此扇 ” 隨手一抖,鐵肩已顫開一角,露出一幅陰森森,慘稀稀的怪圖畫,蒼白的一張怪臉,森藍的一雙眼球子,血紅的露齒巨嘴,就是這樣的一副怪圖案,一幅能懾人魂魄的招魂圖。 面對著鐵肩上的招魂圖,燕雲飛哼聲中道:“這就是那幅邪惡圖,傳說這幅圖能令人魂魄出竅,心神俱焚,我看它不過是幅令人厭惡的圖案而已……” 無量邪呸地一聲道:“小子,你仔細瞧清楚了,它是怎樣樣的一幅圖。” 燕雲飛根本沒看出這幅厲怖之圖有何神秘之處,無量邪的話一落,不覺的再仔細瞄了一眼,就這麼一眼,他忽然發現扇上的怪圖有如幻化般的轉換著,漸漸地,那幅本來恐怖血腥的臉譜,此刻仿佛換了一張臉一樣,剎那間,成了一張白淨秀麗的女人臉龐,這少女的臉愈來愈漂亮,鮮麗的紅唇,明眸皓齒,斜軒的柳葉眉,會說話的眼珠子,每一部份都令燕雲飛心裡怦然而動。 他痴痴地凝視著扇上的幻化情景,不自覺的道:“含煙……” 此刻,燕雲飛有如著魔一樣,痴痴的被圖案所迷惑,那扇上之人,居然是他日夜不能忘懷的柳含煙,他心神俱被這副畫所吸引,根本忘了自己此時尚在危險境地…… 而無量邪的手緩緩搖晃著那柄鐵扇,燕雲飛的眼珠子就隨著它的搖動而轉移,全部心神俱投入扇子之中。 無量邪的邪扇果然有著令人不可抗拒的魔力。 項七顫聲道:“兄弟……” 無量邪嘿嘿地道:“他看見了他老婆 ” 緊緊的握著刀,那隻手已淌下了冷汗,項七知道燕雲飛的神智全給那柄扇子攝住了,他抓住冷冷的刀柄,已將腰裡的冷刀抽了出來,他不能讓燕雲飛毀在這一幅圖畫上,他必須給他一個嚴重的警告。 可是,這六七位邪字輩的人物俱有著太多的江湖經驗和閱歷,他們已看出燕雲飛已在無量邪的掌握之中,無量邪輕易的控制住燕雲飛,在這種情形下,無量邪隨時出手,都能輕易的殺死燕雲飛。 項七那柄刀也不過是剛剛出鞘 那個李大邪已冷冷地道:“姓項的,別亂動,否則,你會先姓燕的而死……” 項七吼道:“我怕什麼!” 項七是個粗魯的漢子,他面對著這些空前絕後的無敵高手了無懼色,手裡那柄刀依然握的緊緊的,李大邪雖然威脅他,他依舊在揮刀 李大邪怒聲道:“找死!” 他雖然身形移動的慢,動作卻比項七快的太多了,只見人影一晃,伸手來搶項七的刀,項七只覺眼前人影閃移,手中的那柄刀仿佛被人一拍,不自覺的向前一推,那柄刀已被拍落 “當” 那柄刀一落地,當地一聲跌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在風嘯中,這聲響聲特別清脆 這種清脆的鐵擊之聲,對一個迷失神智的絕頂高手來說,無異是一帖清涼醒腦的藥劑,燕雲飛的心神一震,人已在剎那間清醒了過來,他啊了一聲 燕雲飛能與眾不同就在於他那張冷靜的頭腦,他瞬快的把握住這瞬間的清醒,那柄射日劍在空中那麼一彈,一縷劍光已迅快劈出。 只聽他吼道:“好厲害的無情扇 ” 劍勢快的炫人神目,一縷劍光射顫 “叮 ” 在一聲叮然聲中,那柄射日劍已劈在無量邪的鐵扇上,無量邪做夢也沒有想到燕雲飛會掙脫開自己那幅神秘扇圖的控制,在一呆之下,那柄愛逾生命的鐵扇已被劈成兩半,一幅乾古難得的無情圖就這樣被劈毀了。 李大邪一呆過:“小子,你……” 燕雲飛冷冷地道:“動手吧,邪異的東西並不足懼……” 哪知李大邪手中的無情扇被毀之後,神色突然一陣慘變,他呆呆的望著手裡殘破的扇子,眼里居然滲出了兩泡淚水 楊老邪一愣道:“老李,你怎麼啦 …” 李大邪慘聲道:“老兄弟,我死定啦……” 這話一冒出來,站在四處的邪字號人物俱被李大邪給弄糊塗了,他們人人都和李大邪有數十年交情,深知李大邪一生中從不輕易落淚,更不會如今白般的淒愁滿面,跟李大邪最莫逆的是吳北邪,他低聲道:“李兄,怎麼啦?” 李大邪顫聲道:“這柄無情扇是我的生命,有扇就有我,當年我師父請鬼畫大師畫繪此畫之時,曾要我在天下陰靈之位發下毒誓,扇在人在,扇亡人亡,也許所有死在此扇下的人要向我討債了……” 吳北邪嘿嘿地道:“哪有那麼多邪門事,老李,別喪氣,改天咱們再給你弄一把扇子,那小子毀了扇子,咱們就毀了他的命,來,我替你殺了他……” 李大邪一搖手道:“那不關他的事……” 吳北邪一呆道:“老李,你怎麼啦?” 李大邪向前踏出一步,道:“小子,說起來我該謝謝你。” 燕雲飛一呆道:“謝我……” 李大邪仰天一聲慘笑道:“三十年前我擁此扇之後,我發現每一個死在我扇下的人,都是迷惑在那幅畫上,那幅畫是幅勾魂圖,更怪的是每死一個人,這幅畫就更邪惡了,好像所有的死者之魂全在這幅畫裡,而我李大邪便成了這幅畫的執行者,我在執行畫中所要殺的人……” 這席話不但燕雲飛前所未聞,連這些終年在邪門打滾的人也是前所未聞,李大邪娓娓道來有如一篇故事般的那麼動聽而不可思議。 燕雲飛愣愣地道:“這幅扇畫本來就是邪惡……” 李大邪苦笑道:“當你毀了扇畫之後,我突然覺得我的心輕鬆了許多,我好像從毒咒中脫掙了出來,而那些死去的怨魂也像被解脫了一樣,我沒有壓力了……” 燕雲飛淡淡地道。 “你良心發現了。” 李大邪顫聲道:“也許是吧,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感激你。” 燕雲飛拱手道:“恭喜前輩,希望你能重新做人了……” 李大邪慘然的道:“是我該贖罪的時候了。” 楊老邪呆呆地道:“老李,你可不能想不開。” 李大邪大笑道:“我的毒誓應驗了,扇毀人亡,這是當年的血誓,諸位老兄弟,無悔血劍的事,我李大邪是管不著了,但願咱們來生還能相見……” 吳北邪拉住李大邪的手道:“兄弟,千萬別……” 李大邪搖頭道:“人可死,誓不可破,兄弟,我去了。” 誰也沒辦法阻擋他揮出的那一掌,連站在他身邊的吳北邪都沒有辦法攔阻,啪地一聲清響,李大邪的一顆腦袋隨著他的掌刃而碎了八塊,鮮紅的血,雪白的腦汁,已濺在四處,吳北邪緊緊抱住李大邪的屍體,吼道:“老李,老李!” 這幾位邪字號的高手已有數十年交情,他們朝日相處,情如手足的組成了這股力量,許多年來,他們早已肝膽相照,此刻突然有人中途死了,雖然是久居邪道,也不禁悲從中來,俱黯然的落下了淚。 吳北邪憤怒的道:“是你,是你……” 憤怒的眼珠子如一團兇烈的火焰瞪住了燕雲飛,恨不得立刻將他碎屍而死。 淡淡一笑,燕雲飛冷笑道:“一個人自己要死,誰又能救的了他,李大邪雖然是個邪門人物,還不失是個好人,至少他在臨死前參悟了正道,那像你fll這幾個,到現在還執迷不悟……” 吳北邪躍起身來,厲聲道:“媽的,你還嘴硬 ” 身如弓,手如山,一連三掌,勢如北海之濤,東湖之水,密密綿綿的向燕雲飛疾拍而來,澎湃的掌勁能將一座山碎裂,吳北邪顯然要將燕雲飛置於死地。 燕雲飛不屑的道:“你找死。” 射日劍已如陽光下的蒼鷹般疾速的揮灑了出去。 凌厲的劍光,像夜空裡的寒月,令人泛起一陣顫驚,這迅厲的一劍,果然封住了吳北邪那威烈的攻勢 驀然間 楊老邪厲聲道:“老吳,回來……” 吳北邪身子一個急挫,道:“老大,幹什麼?” 楊老邪怒道:“你要不要臉 ” 吳北邪一呆道:“老大,我這是給老李報仇,跟要不要臉有什麼關係? 老大,你…“ 吳北邪哼地一聲道:“咱們已經夠丟人了,想想看,我們都是七八十歲的人了,比人家這孩子早出道了五六十年,為了無悔老人那段仇怨,居然替社八挑了起來,這孩子就算是無悔老人的徒弟,老兄弟,我問你們,你們真能殺死一個乳娃兒麼?咱們年紀一大把的人不怕人家笑麼?” 吳北邪苦笑道:“老大,老李死了呀。” 楊老邪哼地一聲道:“他不是死在這孩子之手,是死在自己的掌下……” 吳北邪大叫道:“他不毀了老李的扇子,老李會死麼?” 楊老邪怒聲道:“你更不要臉了,憑咱們這夥人的名聲、連個孩子都玩不過,還有臉說這種話,老李技不如人才會毀了扇子,吳北邪,現在開始你閉嘴……” 吳北邪一呆道:“這,這……” 楊老邪臉色一沉道:“要輸得起才是個英雄,別忘了,邪字號的人更有原則更要臉,老李之死不能怪人家,要怪只能怪社八……” 吳北邪一呆道:“杜八……” 賈老實嘿嘿地道:“楊老大,你真說對了,想想看,咱們這麼大歲數的人了,上了杜八的當,千山萬水的趕來這裡對付一個毛孩子,說出去不讓人家笑掉大牙……” 楊老邪嗯了一聲道:“你的手還疼麼?” 賈老實大笑道:“這點傷算什麼?砍了四根指頭我還有六根呢,那小子功夫好,我敗的心服口服,老大,咱們還是回咱們的老地方吧,別在這裡丟人了……” 點點頭,楊老邪沉思道:“是要回去,不過太便宜杜八了……” 賈老實大笑道:“那好呀,咱們就給他點教訓,也替老李出口氣……” 搖搖頭,楊老邪苦笑道:“咱們不便出手…” 賈老實一呆,道:“那不是白搭麼?咱們只好夾尾巴滾了。” 但,楊老邪卻又點頭,道:“有人會替咱們動手……” 賈老實一怔道:“誰?” 他老實慣了,一時並沒有會過意來,楊老邪望著燕雲飛,一改敵對之態,嘿嘿地道: “這三位小朋友……” 項七大笑道:“我的媽呀,你還叫我們是小朋友,我們也是二十好幾啦……〝楊老邪嘿嘿地道:”在我們面前你們永遠還是孩子……“賈老實立刻道:“別插嘴,先聽聽我們老大的 ” 楊老邪沉思道:“小子,杜八不是個簡單人物,我們雖然不怕他,但卻不便出手,你們既然和他對上了,我就順便指點你們一二也許會給他個手忙腳亂……” 燕雲飛一抱拳,道:“謝謝前輩。” 楊老邪沉思道:“這裡是老營盤的山半腰,離社八的寨頭已相近不遠,這裡有杜八的心腹手下二十餘人,他們全藏身在前半腰那片林子裡,那裡風大,林梢子簌簌作響,人只要藏在裡面,誰也不容易發現,而通大寨的小路,必須經過那片林子,你們只要一露面就會給人發現……” 燕雲飛哦了一聲道:“謝謝前輩指點,我兄弟這次硬闖老營盤,抱著必死之心,並不在乎那些人……” 楊老邪臉色一沉道:“你可知道他們之中有些什麼人?” 搖了搖頭,燕雲飛道:“不知道。” 楊老邪嘿嘿地道:“鉤子、漏子,這兩個人你不會沒聽過 ” 落陽湖的鉤子,小西山的漏子,這兩大黑道霸子居然也投在社八的手裡,這兩個人在江湖上被譽為殺人不眨眼,喝血不滿腹的狠厲人物,他們出手沒有活口,刀劍下從不留人,提起小西山、落陽湖,首先就想到勾子狠、漏子毒,哪個不遠遠的站,哪邊涼快哪邊去 少惹為妙。 燕雲飛心裡略略一沉,那的確是兩個令人頭痛的人物,他要應付這兩個人必須要動點腦筋了,沉思道:“杜八真行,連他們也連上線了。” 項七和老沙卻陡感心頭沉甸甸的,他們對這兩個人真是熟悉透了,說起來鉤子和漏子和他倆還有那麼丁點兒交情,在道上也曾對面的在一起玩兩下子,由於道不同,始終沒有再深厚一點交情,鉤子和漏子的手上功夫卻讓他倆耳熟能詳,鉤子的殺人手法在江湖上堪稱獨特,他和對手對敵,必會先給對方面門上一掌,再一刀捅上對方的心口窩,那真是快利的一刀,鮮血必會隨著刀刃衝向半天,人一定是一刀斃命,而漏子就不一樣了,他一定先讓對方累的像條狗一樣,直到喘不過氣來,慢慢一刀一刀的修理直到血枯為止…… 老沙神情微微蒼白,道:“好角色。” 楊老邪慎重的道:“的確是兩把好手,小兄弟,你們有得拼了,不過,這兩個人雖然難鬥,卻也有他們的缺點……” 燕雲飛精神一振,道:“前輩,請指點……” 楊老邪突然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咋的,居然和你們投緣起來,本來我有殺你們之心,可是我那老弟兄李大邪自絕之後,我忽然把事情看淡了,覺得往後江湖,已不是我們這樣年紀的人再能奔馳了,應該把這個棒子交給你們了……” 他仿佛感觸良多,望著地上的老兄弟屍體,又道:“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燕雲飛搖搖頭道:“我對這兩個狠角色太陌生了,了解不多 ” 楊老邪苦笑道:“這雖然只是傳聞,卻也非常實在,聽說鉤子怕火,漏子怕水,兩個雖然一居小西山,一駐落陽湖,卻是道道地地地的親生兄弟……” 燕雲飛一呆道:“一個怕火,一個怕水……” 楊老邪嘿嘿地道:“在這方面多動動腦筋,你們一定有收穫……” 項七大叫道:“這個我聽說過了,不過誰也沒有見過……” 楊老邪揮揮手道:“這也只能供你們參考,實際情況還要隨機應變,爬過這片長崖就是那片林子了,你們去吧……” 燕雲飛舉目一瞧,果然有大片山崖斜橫在那片叢林之後,一抱拳,向這幾位邪字號人物施了一禮,道:“謝啦 ” 他人若一道幽靈的影子,已踏著枝椏躍去,那快速的身子,熟練的功夫,連這些邪字號的高手都暗暗驚心。 呼烈的山風迎面拂來,吹得衣袂飄盪,燕雲飛一踏上那片山崖果然看見山崖下有一大片深幽而不見底的林子,一條碎石子小路橫在那片林子之前,真是最好的隱身之處,一個人只要藏身林間,任何人獸只要經過這條小路,藏在裡面的人一眼就能看見。 項七緊緊貼在燕雲飛的背後,低聲道:“兄弟,咱們把他們引出來。” 搖搖頭,燕雲飛笑道:“正好中了他們的計,咱們只要一露了面,鉤子和漏子會如魚得水似的不停追殺我們,以鉤子和漏子的功夫,我應付一個也許不會吃虧,再加上一個,就另當別論了……” 老沙沉思道:“兄弟,咱們何不燒了那片林子……” 項七一振道:“用火……” 略略沉思,燕雲飛嗯了一聲道:“鉤子怕火,他們的力量就會打了折扣,單單一個漏子由我對付,至於其他的,你們全力應付 …。” 老沙一移身,道:“那好,我去放火……” 兩道斜眉略略一皺,燕雲飛道:“要燒這一大片林子並不容易,老沙,咱們雖然能殺能拼,卻沒有點火的東西,而且這團火要一發不可收拾,才能燒得他們火燒屁股……” 老沙嘿嘿地道:“兄弟,這個你就別擔心了,我老沙別的沒有,火藥門的兄弟倒有幾個,他們給了我七八枚火藥彈,我只要在林子四角各放上一枚,保證會燒得他們屁股通紅……” 拍拍者沙肩,燕雲飛道:“去吧,別讓他們發現……” 在那片密林里的鉤子和漏子,兩個人此刻正閉著眼睛,垂著雙目,靜靜的蓄養精神,他們曉得大白天裡不會有什麼動靜,憑燕雲飛和老沙項七三個人,還不會囂張到目中無人的地步,以他們久居江湖的道上經驗,入夜才是他們活動的時刻,他們那批兄弟有二十來個,已監視住了這裡可眺望的一切,任何人只要進入他們的視野之內,決逃不出他的目力範圍。 但,他們也有疏漏的地方,就是那片長崖,他們決不相信有人會從長崖上下來,因為任何外山的人,都無法步入那片密林子裡,據他們所知,那裡根本沒有路。 他們 左算右算就是沒算準燕雲飛正是從那裡上來。 鉤子的嘴唇一綻,舐放嘴唇,道:“漏子,姓燕的真是像傳說中那麼難鬥麼?” 漏子仰著頭,想了想,道:“連杜八爺對這個人都寒上三分,想來也是個人物,不過,咱們何必擔心,他們從山下直上老營盤,這段山路也挺耗神的,真爬上這裡,嘿嘿,功力也消耗了三分之一,兄弟,咱們只等著殺人了……” 鉤子搖搖頭,道:“這事還真邪門,聽說蛇劍銀鈴幾招內就栽了,杜八為了這檔子事極為生氣,聽說燕雲飛幹的狠,連堂口都給拔了,樓老頭弄的命都丟了。” 漏子冷笑道:“那些人不算是個人物……” 鉤子嘿嘿地道:“希望項七和老沙別跟咱們朝面。” 一瞪眼,漏子冷笑道:“誰還和他們套交情不成,這兩個老小子識相便罷,不識相,嘿嘿,兄弟的刀是不會認人的……” 突然 在簌簌的風葉聲中,響起一連串暴裂之聲,緊隨著有一股煙從林里各處湧上來,鉤子一怔道:“媽的,誰在玩火 ” 漏子沉聲道:“趙二愣子……” 趙二愣子是他倆的跟班兄弟,此人雖然有些愣頭得腦,卻是直心漢子,負責兄弟的聯絡工作,漏子這一吼,趙二愣子三步並作兩步的躍了過來,喘聲道:“大爺,你叫我……” 漏子怒聲道:“怎麼回事?誰在玩火,難道兄弟們不知道鉤子大爺最怕火麼?問問是哪個,當心我砍了他…” 趙二愣子顫聲道:“二位爺,起火了……” 鉤子先躍起來吼道:“放你媽的屁,這裡哪來的火…” 僅僅這幾句話的功夫,林子四處已閃起了火光,濃濃的煙霧已向這裡卷來,劈啪的火光,經山風一吹,頓時火光四射,鉤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見火,他仿佛遇上了惡魔似的,全身泛起了一連串抖顫,眼裡露出恐怖之色,最不可思議的是鉤子名滿江湖,是個拿著酒缸做膽的狠毒漢子,在這一刻居然尿了褲子…… 漏子移身發:“兄弟,咱們先出林子……” 鉤子顫聲道:“媽呀,這場火是哪裡來的……” 他遇火則驚,人已沒了主意,漏子伸手拉著他,他居然動不了,這時林子裡的二十幾條漢子已各自奔躍,朝林外奔去 漏子叱道:“來人,把鉤子大爺抬出去。” 四周已亂了,除了越二愣子還站在這裡外,其他的人根本聽不見漏子在吼叫,漏子氣得正在跺腳,只見有兩個蒙住頭的漢子向這裡奔來,漏子叫道:“赤來,快把鉤子弄出去。” 那兩個蒙住頭的漢子一點頭,其中一個道:“大爺,你快去看看吧,鉤子交給我們兄弟了。” 林子著了火,對鉤子和漏子來說,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他倆把守老營盤最重要的一關,是杜八器重他們,現在突然著了火,事情不會那麼偶然,漏子心裡愈想愈窩囊,暴喝一聲吼道:“媽的 ” 他如一陣風的向外面衝去,想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鉤子怕火,他似乎已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火給嚇住了,人在蒼白中軟了下去,那兩個兄弟摟住他,四只手臂將他抱的如鐵臂樣的,他連動也別動一下,他叫道:“快走呀。” 左邊那個漢子嘿嘿地道:“會的,鉤子大爺……” 鉤子陡然覺的肋下有人伸指點了他一下,他的氣血忽然一緩,全身登時麻痺起來,他一震道:“你們……” 耳邊已有人笑道:“大爺,你老實點吧,當心火燒屁股 ” 此刻濃煙密布,火舌子很快的席捲林梢子,鉤子望著那片片火光, 雙眼睛瞪的如牛眼一樣,眼前,他仿佛又看見七歲時候的慘景…… 那是一個烏黑的晚上,他和漏子還躺在床上沒睡覺,耳邊已聽見夜空裡響起吆喝聲,當他兩兄弟驚怖地爬起來的時候,他看見了火,看見了媽媽從火堆裡衝向自己房間,母親在慌亂中抱著漏子先跑出去,再衝進來搶他,這時娘親身上全是火,他看見娘在火裡叫著吼著,而熬受火的吞沒,他親眼看見老娘被火燒死的慘狀,雖然他也逃出來了,可是老娘活活被燒死的情景一直盤旋在腦子裡不去,從此以後,他怕火,怕任何火苗子,連爐子裡的火他都怕…… 鉤子在昏昏沉沉中被人抬著奔出林子,耳邊已有人笑道:“兄弟,這裡行了。” 另一個叫道:“點了他穴道,讓他再也不能玩了。” 鉤子從驚駭中醒了過來,但他知道自己那身武功已給人家毀了,那個點他穴道的人太內行的了,先走七經再循八脈,每一個循環的穴道全讓人給鎖住了。 他身子一顫,道:“你們是誰?” 只聽有人笑道:“鉤子,真健忘呀,連我都不認識了?” 鉤子抬眼一看,心底裡有若一道涼氣似的升了上來,那是項七,是他們今夜要攔截的人,他怒聲道:“老項是你……” 一轉頭又瞪了另一個漢子,喝道:“你是老沙……” 老沙冷冷地道:“不錯,你還認得我們這些兄弟……” 鉤子恨聲道:“媽的,有種和鉤子拼個真刀真槍,用這種方法對付我鉤子,***,呸,我鉤子死不瞑目…” 項七冷笑道:“這只怪你鉤子運氣太差,遇上我們兄弟,現在只剩下漏子了,他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們當家的會全力的照顧他,還有你那班子兄弟……” 鈞子叫道:“記住,我們杜八爺饒不了你們……” 呸,項七道:“杜八,***,他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還不知道呢,你指望他,呸,老友,你歇著吧……” 鉤子腦子裡嗡地一聲,人已暈死了過去,此刻風聲勁嘯,耳邊響起一連串,一聲聲慘烈的叫聲 --------------- |
第20章
那片林子的火勢是由四角躥出來的,秋高氣爽,林村乾裂,再加上要命的風勢,有若火上燒油似的整個山林都陷在那片火海之中,漏子從林子裡衝出來,耳邊已傳來兄弟們的淒慘叫聲,他人在震駭中傻了,看見自家兄弟有的已倒在血泊之中,也有的埋身火苗之裡 他目眥欲裂的吼道:“媽的,是誰放的火……” 他已看見自家的僅餘兄弟佟三、武威和張胖子幾個人正圍著一個年輕人,那年輕人好鎮定的功夫,居然在那裡雙手背負於後,面上掛著一抹令人寒懼的笑意,望著地上那些慘死的兄弟,嘴角掀起酷冷的不屑,而佟三、武威和張胖子雖然手裡僅握著刀劍,沒有一個敢動手。 漏子一移而去,吼道:“朋友,你是誰?” 燕雲飛淡淡地道:“漏子,你現在問我是誰,不是太晚了?” 漏子一震道:“你姓燕 ” 燕雲飛不屑的道:“嗯,你們守在老營盤的半山腰,不是在等著我麼?現在我來了,你那位鉤子兄弟呢,怎麼不見了…” 漏子心底裡直起前咕,那兩個蒙住臉的兄弟不是送鉤子出來了麼?怎麼,這會兒始終沒見人影?他全身一顫,立刻道:“佟三,去找勾子 ” 佟三一移步,道:“是。” 誰知,燕雲飛伸手一攔,笑道:“別找了,他已躺在那裡歇著呢……” 漏子大哼道:“你殺了他……” 淡淡一笑,燕雲飛不屑的道:“我那兩位兄弟你總該認識,項七和老沙和鉤子都是老朋友了,他們正在敘舊,你又何必去打擾他們……” 漏子傻了眼,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絕大的錯誤,居然把鉤子活活的交給了自己的對手,當時太粗心大意了,竟沒有注意那兩個漢子是不是自己的兄弟,硬將鉤子往虎口裡送,他跺腳道:“媽的,他們是老項和老沙……” 嗯,燕雲飛冷冷地道:“你現在發現,不是太晚了?” 點點頭,漏子眼裡像要噴出火焰一樣,心裡那股子憤怒和不平,如拍岸的浪濤,厲聲道:“姓燕的,鉤子怎麼樣了?” 燕雲飛哈哈兩聲道:“那要問問我兄弟了,你是曉得的,我那兩個兄弟手底也不含糊,他們的手段不會比你們差,運氣好的話,鉤子還能保住一條命,運氣差,那就不知道了。” 漏子全身如被雷劈一樣,血脈賁張的快要炸開來了,他只覺腦子裡嗡地一聲,身子晃了晃,顫聲道:“鉤子要有個三長兩短,姓燕的,我會活吞了你。” 佟三厲聲道:“當家的,瞧瞧,咱們二十幾條漢子全給這小子活活的劈了,咱們還等什麼,先剁了他,給兄弟們報仇……” 漏子一呆道:“全是他殺的……” 佟三恨聲道:“錯不了,他守在這裡,兄弟們一出林子就遇上他了,這小子二話不說,逢人就幹……” 一翻眼,漏子厲聲道:“血債血還,姓燕的,漏子今天要向你討個公道。” 點點頭,燕雲飛冷冷地道:“我在這裡候著呢……” 佟三一揮刀道:“兄弟,上。” 武威和張胖子早被燕雲飛那兇猛的殺著給嚇愣了,此刻漏子露了面,他們的雄心豪情又被激了起來,一聽佟三喊上,幾個人刀劍俱已灑了出去。 而漏子那柄斜頭刀更是快利的令人寒懼,一晃一顫數縷刀影已斜斜劈向燕雲飛,燕雲飛對漏子是久聞其名,知道此人能久享盛名決非子虛,他根本不理會佟三武威和張胖子的攻勢,一雙目光全落在漏子的身上,射日劍斜斜的砍了過去。 漏子的刀更快,居然搶在射日劍之前發出 刀劍相擊,發出一擊金鐵交擊中,兩個人身形同時一退,武威和張胖子眼梢子有多靈光,一見這種機不可失的機會,兩個人雙雙揮刀撲上。 若論這兩個人的功夫,要和燕雲飛那樣高身手的人交手,那就差了點,兩個認為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卻是他們送命的時刻,刀劍才出手,眼前已一片耀眼光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每人心窩上已中了一劍。鮮血和人同時摔在地上,四只眼珠子瞪的像桂圓般大。 佟三顫聲道:“兄弟 ” 漏子的心要裂開了,這些人俱是跟隨了他多年的老兄弟,僅僅是一個朝面,兩個老兄弟全撒手了,他厲聲道:“好小子。” 身子如彎弓的疾射過來,連著七刀劈出 燕雲飛已長笑道:“你省省吧。”他人突然立在地上,射日劍也是七劍 “叮,叮,叮 ” 在一連串交擊聲中,漏子仿佛洩了氣樣的傻在那裡了,他那連環七劈在道上向來極負盛名,任何人都無法接住他這奪命七刀,而燕雲飛卻那麼輕鬆的擋了回去。 佟三叫道:“大爺,扯活 ” 他見兄弟全躺在那裡了,心裡突然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恐懼之感,腳下抹油,一溜煙的抽腿了,他才跑出七八步,只見項七和老沙笑瞇瞇的站在路當中,但三心底一凜,叫道:“閃開。” 項七的刀一晃,笑道:“姓佟的,要溜?” 漏子一瞪眼,吼道:“我兄弟呢,你們這兩個雜碎。” 項七哦了一聲道:“你問鉤子,他好的很……” 那句“好的很”頓時使漏子涼了半截,項七和老沙的段數他可明白的很,即使沒有親自領教過,道上的傳說也聽的不少,他知道鉤子的結果是什麼了,暗中一震,大叫一聲道: “你殺了他……” 搖搖頭,項七冷冷地道:“還沒有,不過,他活著跟死了差不多…” 漏子雙目一閉,長嘆道:“那還好,只要沒死……” 哪知項七搖搖頭道:“不好,鉤子生不如死……” 漏子已沒有心情和燕雲飛再鬥了,他只關心鉤子的生死,此刻只要鉤子沒事,他寧可自己挨一劍,全身泛起了一陣顫抖,道:“你們到底把他怎麼樣了?” 項七一指草叢,道:“你自己看吧。” 漏子像瘋了一樣的衝過去,他嘴裡叫著鉤子的名字,人已撲向草叢裡,鉤子的一雙眼空茫的望著他,臉上冷清清的,連一點表情都沒有,漏子難過的抱住他,道:“兄弟,你怎麼了?” 鉤子眼裡閃過一抹淚痕,顫聲道:“兄弟,栽了。” 漏子顫聲道:“沒關係,咱們還有機會,這點小場面算不了什麼,項七和老沙修理你,我會宰了他們給你出氣……” 黯然的一聲苦笑,鉤子顫聲道:“不行了,我的武功給毀了。” 漏子從地上跳起來,吼道:“什麼?他們廢了你武功……” 鉤子苦澀的道:“嗯,現在,我連舉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往後,江湖上已沒有我鉤子這個人了,你帶我回家吧,也許咱們退出江湖,那種日子還好過些……” 漏子一呆道:“回家?” 鉤子眼裡淚水往外一湧,淒然的道:“你捨不得江湖……” 漏子恨聲道:“我要報仇,兄弟,我們兄弟不能白白讓人毀了,還有杜八,他還沒有失敗,有他出面,一定能報這個仇…” 搖搖頭,鉤子苦笑道:“老杜不是好東西,他要咱們守頭一關就是看看我們兄弟是真行還是假行,現在,我武功毀了,剩下你一個,他不會再重視我們了,聰明點,我們下山……” 在空中狠狠擂了一拳,漏子道:“我真恨,恨那場火……” 若不是幼年的那場火,鉤子不會怕見火,見了火,鉤子就會想起那幕悲慘的情景,就會失了理性,否則,項七和老沙沒有機會擺平了鉤子……黯然的嘆了口氣,鉤子道:“認命吧,江湖不再是我們的。…” 漏子心裡的火比那燃燒的林子還要猛烈,他又抓起了刀,頭上髮絲根根的豎了起來,躍起身來,只見四處空蕩蕩的,除了佟三還守在那裡外,燕雲飛和項七及老沙俱已不見人影,他們什麼麼時候走的?除了風聲,似乎只有佟三能回答這個問題。 漏子吼道:“***,人呢?” 佟三苦澀的道:“離開了,我無法阻止……” 鉤子搖搖手,顫聲道:“算了吧,杜八會給他們顏色的……” 風還在吼,那威烈的火苗子似乎更猛裂了,這樣一片林子燒起來了,煙梢子直貫雲霄,密霧般的黑煙遮住了半邊天,老遠就能望 見……》》》》》》》》》》》》》》》》》》》》》老營盤的弟兄不是死人,半山腰火起他們不會沒有瞧見,杜八爺更不會不曉得,老營盤那些雜碎全被那場火給震驚住了,他們想不通那場火怎麼發生的,因為他們判斷那場火苗子決不會是鉤子漏子兄弟放的,鉤子怕火是人所皆知的事,鉤子決不會給自己添這種麻煩,蛇劍在老營盤是個半殘廢的人了,他恨透了燕雲飛,若不是姓燕的,他不會受傷,樓家酒館那段梁子給了他太深刻的印象,他希望鉤子能替他報了這段刻骨銘心的仇……杜八爺真沉得氣,對半山腰發生大火的事始終沒有太多的關注,蛇劍有些沉不住氣了,他憂急的衝進杜八爺的行館裡,杜八爺真沉得住氣,他和那位西域任真子、百劍山莊的劍龍、岳陽的胡冠中正在飲酒作樂,這些名震一時的江湖俊彥有說有笑,而杜八手下第一大將段洪永遠是那張沒有笑容的臉,他站在杜八身後,一雙冷厲的目光始終環視著各處,雖然,他明知道這裡不會發生事故,他還是盡忠職守於他的維護工作,蛇劍衝進來後,大聲道:“八爺……” 杜八的眼神略略一瞄,道:“有事……” 蛇劍囁嚅地道:“山下……” 杜八淡淡地道:“你也過來喝一杯,別大驚小怪,鉤子和漏子如果連這點事也辦不成,只能怪他們學藝不精……” 蛇劍急聲道:“八爺,話不能這麼說,姓燕的畢竟不是普通高手,他是現今道上最頭痛的人物,看看他以往的紀錄,有多少人栽在他手裡,而我們……” 杜八哈哈大笑道:“這裡是老營盤,不是樓老頭的樓家小酒館,你是被他嚇破膽了,銀鈴的死,你的傷,我心裡很難過,蛇劍,且待會兒,那個姓燕的非付出代價不可……” 蛇劍苦笑道:“是,八爺。” 白劍山莊的劍龍一向狂妄慣了,他一聽蛇劍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心裡十分不是滋味,舉起杯子一飲而盡,臉上一片紅暈,嘿嘿地道:“老蛇,你沒看見麼,座上的人哪個不是雄霸一方的豪士,誰會在乎一個小小生燕的?他不來,是他運氣,如果來了,嘿嘿,他是自己找死,我們兄弟還在喝酒,千萬別為了他掃了酒興,再說,老營盤杜大爺的弟兄將近三百人,如果連他們三個都拿不下,嘿嘿,杜大爺這半輩子江湖還能再混麼?” 說的有理,說的狂傲,蛇劍在杜八爺面前哪能再說什麼?他知道這些人個個都是一流高手,一流狂人,也是一流的目中無人,蛇劍像啞巴吃黃連似的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暗暗有種頗為失望的思緒……杜八爺雖是絕對的狂夫,他畢竟還很慎重,向他那位貼身的第一高手有江湖小子之稱的段洪一招手,道:“小段。” 段洪冷冷地道:“八爺吩咐 ” 他臉上永遠都是那麼冷漠,永遠不帶點丁兒情感,雖然和杜八相處時日並不短,還是那幅初來時的表情,沒有人能從他面上看出他內心想的是些什麼,只知道這個江湖小子一直都是這張酷冷的臉……杜八低聲道:“出去看看,別太大意了。” 段洪一拱手道:“是。” 江湖小子段洪就是這麼聽話,做任何事都不問原因,只知道該聽命去做,哪怕這是一件十分錯誤的事,他也不會吭上半句 人似一溜煙,出了社八爺的行館,一陣冷風吹來,這位江湖小子長長的吸了口氣,然後緩緩的吐出來,他雙手背負在身後,兩只拳掌交叉的握著,行過山坡,跨過石巖,眼梢子溜向每一個可以隱藏的暗影中,那些守在各角落中的弟兄全看見他來了,有人探出頭來,叫道:“段爺……” 段洪面上擠出一抹冷笑,道:“嗯你該死。” 手微微那麼一抬,一縷白光過後,那個探頭打招呼的漢子已哎呀一聲從石頭後栽出來,心口窩上已穿著一柄鋒利的匕首,江湖小子段洪怒聲道:“記住,要嚴守在自己的崗哨上,哪怕是你的老爹老娘來了,也不准吭出聲來,這是咱們的紀律,誰要是像阿勇這樣冒失,他就會躺在這裡永遠別起來了 ” 這些話是說給那些守在暗樁處兄弟聽的,誰都看清楚這一幕了,血淋淋的教訓使每個人都捏了一把冷汗,他們全曉得江湖小子段洪的冷血手段,他說的出做的到,阿勇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揮揮手,立刻有人把阿勇的屍體抬走了。 江湖小子段洪又向前踱了出去,他不再巡視杜八行館的警戒了,而向那條羊腸小道上踱去,這條小道是通往行館的唯一之路,任何上老營盤的人都必須經過這裡,四處散佈著自己的兄弟,那陣勢真如銅牆鐵壁。 走了一段路,段洪看看離行館已有把裡的路了,在那片林子的盡頭,他已看見隱身在兩旁的自家兄弟,江湖小子段洪乾呵一聲,向林子里叫道:“崔剛 一” 有了段洪的話聲,崔剛才敢從林子的暗溝裡叫道:“段爺 ” 江湖小子段洪冷冷地道:“這裡埋伏的全是弓箭手……” 崔剛嗯了一聲道:“不錯,全是八爺的吩咐 ” 江湖小子段洪揮揮手,道:“立刻把人撤向百丈之外,這是八爺的意思。” 崔剛一呆道:“八爺會怪罪下來……” 段洪冷笑道:“死腦筋,豬腦袋,想想看,你們在這裡把關,姓燕的會上來麼?八爺要抓活的,拉開大門讓他們進來,然後,咱們再縮小範圍,網中抓魚,他們長了翅膀也飛不了……” 一呆,崔剛道:“對呀,好辦法。” 一揮手,段洪冷冷地道:“去吧。” 崔剛哪敢再吭個屁,人家江湖小子段洪是八爺身邊的第一高手,連八爺都很尊重這小子的建言,他崔剛不過是老營盤的小小角色,這裡哪有他表達的機會,拱拱手,立刻跑進林子里,呼出一聲暗號,百來條漢子已向遠處逸去,只聽啼哩嘩啦的一陣急促腳步聲,愈來愈遠 江湖小子段洪似乎滿意了,嘴角上立刻閃出一抹詭秘的笑意,這絲笑意真不多見,他沿著小路向山下行走,然後站在一片巨岩的旁邊,靜靜的仁立在那裡 突然 岩石後面有了輕細的響聲,一連三道人影如鬼魅樣的從岩石邊問了過來,那是燕雲飛、老沙和項七、江湖小子段洪並沒有多大的意外,只是冷冷的瞅著他們 項七的手在動,他握著兵刃的柄 老沙也慎重的跨出了步子,他似乎沒有料到在這個時候碰上老營盤社八手下的第一位高手。 而燕雲飛卻笑了,淡淡地道:“你來了。” 段洪還是那麼冷冰,冷冷地道:“我在這裡候著呢……” 燕雲飛長吸口氣,道:“在這裡見面,我們都有點太尷尬……” 江湖小子段洪冷聲道:“我已把這裡的人找出百丈之外,這範圍之內不會有人知道咱們在這裡會面,兄弟,我想說一句 ” 燕雲飛一搖手道:“別勸我回頭,你是最了解我的脾氣,犯上了就不後悔,先告訴我,裡面是哪些好朋友 ” 段洪的眉頭一皺,道:“西域伍真子、白劍山莊的劍龍,還有岳陽的胡冠中,再加上老營盤的近三百的兄弟,夠了麼?” 燕雲飛的眉頭一皺,道:“嗯,果然都是些人物,再加上杜八,這聲勢夠浩大了,看來這是一場硬拼,好在鉤子和漏子已不成氣候……” 段洪冷冷地道:“鉤子和漏子解決了。” 點點頭,燕雲飛道:“不解決能站在這裡和你說話麼?嗯……” 段洪長吸口氣道:“杜八只怕不知道你已摸上來了,我出來的時間也不能太久,你曉得,杜八善疑,久了會…” 燕雲飛笑道:“我明白,你回去吧。” 段洪沉思片刻,忽然從懷裡拿出一個筒子,道:“這一路上去,每個暗樁都有人,你們明,他們暗,很容易暴露身形,這是苗疆的百步飛電蟲,你只要放出來,那些暗樁就會個個露出方位……” 伸手接過,燕雲飛道:“謝啦。” 段洪一移身,冷冷地道:“小心點,別太大意。” 隨著這幾句話聲,江湖小子段洪又溜達溜達的走了,項七和老沙看的直了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燕雲飛到底有多大的神通,連杜八身邊的頭號高手段洪都和他套上交情,項七傻直了眼,道:“我的爺,段洪到底是在幫誰?”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兩邊都幫 ” 項七不信的道:“看段洪那個樣子,好像跟你還很有交情,可是,他是杜八的人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從來沒說過和姓段的有交情 ” 長吸口氣,燕雲飛道:“他是我老弟,只是跟了杜八很多年 ” 老沙伸了伸舌頭,道:“我的媽,你跟誰都有交情,我們稱兄道弟也這麼多年了,就從沒聽你說起過,你不說明白,我和老項可被你弄糊塗了……” 燕雲飛搖搖頭道:“有許多朋友未必常在一起,有了事情後,朋友就會突然出現,段洪和我交情不淺,只是我們是兩條道上的人,很少碰在一起……,,項七搓手道:”有段洪幫忙,杜八非栽不可 “燕雲飛冷冷地道:“別想的太美,段洪幫忙也只是點到為止,待會兒犯上了,也許他的劍比你還快,殺的正是我們……” 項七一呆道:“真***幹上了,誰又顧誰 ” 看了看手裡的竹筒,燕雲飛道:“已經很有交情了,連苗疆的百步蟲都給了我,可見段洪真夠朋友,待回見,我真不希望和他遇上,杜八之前,他是非拼命不可 ” 眼梢子輕靈的一轉,人已向前踏去。 沿路上,他們順著草叢行進,段洪是幫忙幫到底,在老營盤的行館漸漸看見的距離內,那些暗樁似乎俱被撤了,可是,老營盤的附近,段洪就不太敢了,那樣會驚動社八,杜八是聰明人,很快就會查一個水落石出 嚴守在老營盤的暗樁隱藏的很好,若不是江湖經驗十足的人,很難尋找出他們藏身之處,燕雲飛是何許人,他早已摸透了這些伎倆 低低的話聲,從燕雲飛嘴裡吐出來,道:“兄弟,咱們散開了,我們要用最快的速度解決這些人,待會兒百步屍蟲一出,你們要藉機殺了他們……” 項七的刀已抽出,他恨聲道:“兄弟,放心,連老天都不會饒了他們……” 三個人身形頓時一散,已各自向前撲去。 燕雲飛的身勢如矢,沿著樹叢向前射去。 竹銅的蓋子掀開了,一陣怪嘯聲穿射而出,密密麻麻的百步屍蟲像萬千的螞蟻似的飛出去,這些屍蟲與黃蜂有異曲同工之妙,它們有種尋找敵人的功能,鑽出筒子之後,立刻分散開來,投向林子、石後 “哇 ” 在一陣驚叫聲中,隱伏在暗處的漢子已有人吼了起來,緊接著有許多人站了出來,他們個個搔著癢,青筋暴起的叫著 項七和老沙藉這陣混亂的機會向他們摸去,那真是快速磊落的身手,鮮血噴灑中,已有二十幾個漢子已倒在血泊之中,他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老營盤裡有人跑出來了,沉聲道:“怎麼啦?” 那是蛇劍和老營盤總護法 黑羽毛,蛇劍和黑羽毛最是莫逆,他受了一肚子氣的跑出來和黑羽毛說這件事,黑羽毛了解杜八,更知道杜八太大意了,他也沒有辦法,只有等燕雲飛上了山,看著辦了。 黑羽毛看了看那些百步屍蟲,已凜道:“百步屍蟲,這是苗疆的東西……” 江湖經驗老,敵對功夫深,黑羽毛已焦急的道:“蛇劍,咱們的暗樁全給人毀了。” 蛇劍變色道:“我就知道,姓燕的一定會來……” 燕雲飛如一條溜滑的泥鰍,在閃移中連著劈了七八個人,已含笑的衝了過來,站在黑羽毛和蛇劍的面前。 他朗聲一笑,道:“蛇劍,咱們又碰面了。” 黑羽毛一退步子,道;“有種,有種,單憑了了你和你那兩個不怕死的兄弟,就敢來老營盤撤野,這份膽識令人佩服,不過,老營盤是來的了,去不得…” 淡淡一笑,燕雲飛笑道:“老黑,別吹大氣了,鉤子和漏子的功夫比起你來如何?他們都攔不住我,而你,哼,也不過是多了個死人……“黑羽毛怒聲道:“真狂!” 剎那間,五十多條漢子已從老營盤裡擁了出來,團團的,重重的把他們三個困在中間,這些漢子個個都很厲的瞪著他們的獵中物,那寒冷如冰的刀刃俱閃閃的對著燕雲飛,眼前這個人太厲害了,厲害的能從山腳衝向山頂,僅這份功力已夠他們瞧的了。 項七大叫道:“杜八呢?那老小子呢?” 蛇劍冷冷地道:“急什麼?你還怕沒有人給你送終麼?” 項七呸地道:“老蛇,真後悔讓你活著滾回來,早知道讓你躺在那裡挺屍,你也不會在這裡狐假虎威了……” 蛇劍面色蒼白的道:“你……” 黑羽毛嘿嘿地道:“老蛇,急什麼?魚兒進了網,諒他們也跑不掉了,咱們通知咱們的八爺,要怎麼修理這三個小子,那要看八爺的意思了。” 蛇劍悻悻的退了回來,這裡已輪不到他說話,黑羽毛是這裡發號施令的人,他要怎麼處理,連八爺都要尊重他的意思,他連聲道:“那就請八爺吧。” 黑羽毛斜睨了燕雲飛一眼,道:“你真有種,我還挺佩服的,燕雲飛,在這裡別想再僥倖,我們八爺早已恭候多時了,你是要進老宅子見八爺呢,還是要八爺出來迎接你?” 面上殺氣一湧,燕雲飛冷冷地道:“叫杜八出來,他也該朝個面了。” 黑羽毛嘿嘿地道:“那就要你等一會了,我們八爺還在跟幾個朋友喝酒,你是曉得的,八爺酒興一發,非盡了興不會停,三位,這裡挺涼快的,你們先候著吧。” 項七恨聲道:“喝吧,反正這是他最後一餐……” 黑羽毛怒聲道:“你說什麼?” 一瞪眼,項七厲聲道:“老黑,別***在這裡逞威風,我老項眼裡還沒你這塊料,如果不是為了杜八,你還沒資格跟我說話呢。” 這真是罵人要看天,打狗看主人,黑羽毛在老營盤也是說一不二的漢子,手下恁多的兄弟,哪個不稱他一聲黑爺,項七真有種,當著他的手下的面給他不算小的難堪,對黑羽毛來說,太沒面子了,黑羽毛氣的仰天一笑,道:“項七,我會撕了你那張破嘴 ” 項七的刀在半空中一閃,道:“來吧,看看誰撕了誰的嘴 ” 眼珠子裡散發著一股逼人的寒光,黑羽毛嘿嘿地道:“項七,你會後悔…” 項七大笑道:“我後悔就不來了。” 有如幽靈谷裡吹出來的一道寒風,自黑羽毛身後傳來一聲淒冷的笑聲,那是一個滿身綠袍的漢子,一雙眼珠子似要吐出來一樣,已緩緩的站了出來。 這個人一身的寒氣,一臉的冰冷,更有一股股殺氣,項七心底只覺涼意透體,脫口道: “金手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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