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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7-10-22, 11:51 AM   #8 (permalink)
莊孝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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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ngweb 查看文章
每次看了佛經我都會有種死後會下18層地獄的感覺......

所以不敢看,平常壞事做太多了......
佛經確實甚可怖畏
再次整你


雨很大,淅淅瀝瀝,響徹心頭。
夜很深,三更更鼓,悠然伴著雨聲傳往千戶萬家
這雨已經下了整整一天一夜,並沒有停歇片刻的意思。

他站在窗邊,透過濛濛夜色看著裊裊雲煙,霧罩遠山,
山水的曲線是如此的和諧,如此的靈動。生命的美妙之
處是否就如山水曲線一樣飄渺生動?凝然壁立之間,他
莫名地又有了那種自在灑脫的愉悅。是山水的歡悅?自
己的歡悅?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自從數年前他遇上了他,他的生活就發生著莫名其妙的
變化,他的內心就無來由地牽掛著那段菩提樹下的千古
因緣,無來由地憶念著閒雲野鶴的雲水生涯,隨著年月
的飄逝,這種莫名的情感反而與日俱增。

他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天。
那一天的早上,春光明媚,綠意怏然,流水潺潺,鳥語
花香。他踏著清涼的石路逆流而上。這是他的習慣,每
當心情舒暢時,他都要與大自然分享生命的歡快。

然後他看見了他,他也看見了他。也許他一直就在望著
他。他首先看到的是一雙柔和安詳的眼睛,他從來沒看
過這麼柔和這麼安詳的眼光,就像一泓秋水一樣清澈,
一輪明月一樣清涼,一片藍天一樣遼無邊際。這個人似
乎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儘管他從來沒見過他。

「你是……」他禁不住問。
「學道人。」他微笑著,微笑的蕩漾猶如清風柔如無骨
,一直蕩入他心靈的最深處,直至如今依然迴盪於他的
腦海間。

他知道他不懂,「也就是尋求生命真理的人」。
「尋求真理?」
「是!」「人生的價值!」
「人生的價值?」

「人為什麼生?為什麼死?死從何去?生從何來?畢生
尋求這個真理的人,就是學道人。」

「學道人……生從何來?……死從何去?……」他輕輕
地重複著。心靈突然有股莫名其妙地觸動,這是不是就
是他多年來隱隱存在的疑團?
「你知道嗎?釋迦牟尼這個人?」
「不知道……」

「他是當時印度的皇子,為了尋求真理,他棄皇位而不
就,視富貴美人如浮雲,毅然孤身遠蹈,廣求遍訪十方
學者,直至霜生兩鬢,此志不渝……」

「他求到了嗎?」隨著悠然的語韻,他的心開始飄往數
百年前的那段震古爍今的往事……

「沒有……」他的眼神尊敬而親切,還有一絲驕傲。
「……直到最後,他來到菩提樹下,拋棄一切思維理論
,廢然宴坐。某一天,他抬眼望了望夜空的明星,就在
那一剎那,他終於找回了屬於他最美好的東西,留下了
一段睹明星的佳話……」

「睹明星……最美好的東西…」
「是,最最美好的東西,後來他做了一個比喻:他找到
了摩尼寶珠,自家衣珠。每個生命都擁有的最美好的東
西」……

然後,他從他那裡瞭解了很多很多,那些荷擔佛法衣缽
的繼承者披星戴月、孜孜於道的故事讓他如癡如醉,悠
然神往。達磨、六祖惠能、青原行思、南嶽懷讓、石頭
希遷,牛頭法融……時常於午夜夢迴間回味無窮。

然後,他離開了他,繼續他的雲水生涯。他已開始理解
他。他為禪而來,也為禪而去。所以他沒有挽留,他明
白天邊的浮雲,地上的流水,既有相逢的一天,也有消
散的一天……

所以,他走了,他雖沒有走,但他的腳步卻帶走了他的
魂,他的魄,他的情思開始於青山白雲間飛翔,他的生
命在佛陀睹明星那一剎那的因緣中開始著陸。

他嘴角流露出一絲微笑,三個月前他就已經決定,一個
終生無悔的決定,他清楚,這一輩子他一定要解決這個
問題:生從何來?死從何去?。有的人一生為名而來,
有的人一生為利而來,有的人一生為學而來,但他不是
,他的心已為那一段段禪林往事所傾倒,已被睹明星那
個千古迷團所奴隸,也許這輩子他就為禪而來,就像數
年前遇到的他一樣,他相信,生命的曲線總有一段屬於
自己的因緣,既然如此,他就要去承擔,承擔屬於自己
的那段雲月,不管前路有多大的艱辛險阻。

他似乎聞到了遠處的塵土香味,青山綠水彷彿似乎已在
耳邊深情呼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看他母親居住的房間,
他的眼睛突然有了淚花,他唯一難以釋懷的就是他的母
親,從出娘胎一直呵護到今無微不至的母親。

他輕輕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近床前。睡夢間的母親
顯得安詳而慈祥,彷彿夢間仍在向他問寒呵冷。他顫抖
的手輕輕地拉上毛巾的一角,蓋住母親露在外面的掌心


他明白,這也許是這一生中最後一次為他母親做的最後
一件事,日後千山萬水,一衣一缽,孤身萬里,相見應
已遙遙無期。

他剎那間憶起了前塵的點點滴滴……
他輕輕地轉身,兩顆淚珠灑落床前……
他輕輕地跪在母親床前,輕輕地磕了三下頭……
他輕輕地關上房門,背上行囊……

他輕輕的踏出家門,他知道,從此,他已經沒有家;從
此,只有山河大地常相追隨,只有白雲綠嶂常相依偎。
他的心開始飄往未來咨道宴坐的叢林行持,開始飄往如
來菩提樹下一睹明星妙自相應的真理境地。

黎明,一位老人捧著一紙書信,滿頭陰絲在清晨的微風
中輕輕顫抖,她的淚水逐漸將書信打濕,干了又濕,濕
了又干,她在一遍一遍一字一字地反覆讀著愛兒留下的
書信,她的心在莫名的絞痛中,又或有一絲欣慰:

伏聞諸佛出世。皆從父母而受身。萬匯興生。盡假天地
而覆載。故非父母而不生。無天地而不長。盡沾養育之
恩。俱受覆載之德。嗟夫一切含識。萬象形儀。皆屬無
常。未離生滅。雖則乳哺情至。養育恩深。若把世賂供
資。終難報答。作血食侍養。安得久長。故孝經雲。雖
日用三牲之養。猶不孝也。相牽沉沒。永入輪迴。欲報
罔極深恩。莫若出家功德。載生死之愛河。越煩惱之苦
海。報千生之父母。答萬劫之慈親。三有四恩。無不報
矣。故經雲。一子出家。九族生天。良價捨今世之身命
。誓不還家。將永劫之根塵。頓明般若。伏惟父母心開
喜捨。意莫攀緣。學淨飯之國王。效摩耶之聖後。他時
異日。佛會相逢。此日今時。且相離別。良非遽違甘旨
。蓋時不待人。故雲。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時度此
身。伏冀尊懷莫相寄憶

頌(二首)
未了心源度數春  翻嗟浮世謾逡巡
幾人得道空門裡  獨我淹留在世塵
謹具尺書辭眷愛  願明大法報慈親
不須灑淚頻相憶  譬似當初無我身
巖下白雲常作伴  峰前碧障以為鄰
免干世上名與利  永別人間愛與憎
祖意直教言下曉  玄微鬚透句中真
合門親戚要相見  直待當來證果因 

這個老人就是他的母親。他就是後來荷擔佛陀正法家業
名重一方的洞山禪師,這封書信就是洞山禪師辭行出家
而傳誦千古的《辭北堂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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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therlevel (2007-10-22),shengweb (2007-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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