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單個文章
舊 2008-07-03, 01:14 AM   #601 (permalink)
runonetime
長老會員
榮譽勳章
UID - 289940
在線等級: 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級別:65 | 在線時長:4560小時 | 升級還需:60小時
註冊日期: 2008-01-03
文章: 8717
精華: 0
現金: 191 金幣
資產: 2145575 金幣
預設

第06章a

  卻說周洛逃出陰風谷,一口氣奔出數裡,來到一個嶺上,只見山下來了 個姑娘,頭上巧梳雲髻,翠綠鵝黃的衣裙飄飄,若舞霓裳,來得近了,更見美若仙姬,正驚訝問,忽聽那女子,撲嗤一聲,笑道:“周大哥,你不認識我啦!”
  周洛驚喜之極,叫道:“小梅,是你!”
  來的正是辛梅,不知她怎地這快,巳恢復了女妝。
  辛梅笑靨如花,蓮步輕盈,在他面前轉了兩轉,搔首弄姿,說:
  “周大哥,你瞧我好不好看?”
  周洛喜歡得很,辛梅既然無恙,陶丹鳳自也脫險了,忙問道:
  “小梅,陶姑娘現在何處,白無常沒截著你們麼?”
  辛梅一撅嘴,說:“我問你的,你還沒答覆我啊?”
  周洛知道她的脾氣,忙道:“好看得很,天仙也不及你。”
  他這話實是不假,辛梅換了女裝,當真是人比花嬌。
  辛梅蓮步輕移,又在他面前轉了兩轉,道:
  “你說:我和陶家那個丫頭,哪個更好看?”
  當真兩人難分軒輊,只是陶丹鳳更覺溫柔,辛梅卻在美豔中稍嫌英氣逼人,當下說道:
  “你們兩人都好看。”
  他嘴裡說著,目光卻在她來路上搜尋,哪知卻不見陶丹鳳的影子,忙道:
  “小梅,陶姑娘端的在何處?”
  辛梅見周洛不瞧她,口口聲聲只問陶姑娘,嘴兒又撅了起來,說:
  “原來你心中只有她,你去找她便是。”
  說著,掉頭就走,周洛忙不迭追去,那辛梅輕身功夫在他之上,只見她腳不沾塵,身似風飄,眨眨眼已落下山頭。
  周洛叫道:“辛梅,你聽我說啊!”
  辛梅卻毫不停步,只是不睬,追了有頓飯功夫,天色黎明,驀見前面現出城廓,竟巳回到了潼關,那大道之上已有早行人,恁地追趕一個姑娘,煞是不好看,忙道:
  “辛梅,你等等,我不問就是。”
  小梅在大道上停下步來,忽地嫣然一笑,道:“我們也該回店啦!”
  周洛擔心陶丹鳳,只是哪敢再問,他知道辛梅的刁蠻脾氣,你要追問得緊了,她必不肯說的,只好忍住,自我安慰,心想小梅既能平平安安地脫險,陶丹鳳武功也甚了得,想來也早出來了,而且小梅豈有不顧她的,何況陶姑娘在洞中還救過她。
  這麼一想,心下稍安,兩人到了城門口,那城門不過剛剛打開,但等門的人巳然不少,一見辛梅這麼個美貌如花的姑娘,都向她看,看得辛梅老大不高興,兩眼一瞪,周洛忙道:
  “小梅,別生事,快回店去。”
  辛梅若不是同他彆扭,聽話得很,便沒發作,周洛卻忽然想到昨晚入店,辛梅還是個翩翩公子,陡然間變成了個姑娘,那店夥必要驚奇,尤其昨晚兩人本在店中,現下大清早卻打店外回來,店家定然更要駭怪,但現下無法,只有快些上路。
  到了店門口,大門還只開了一半,給早行的客人出入,周洛忽然有了主意,道:
  “小梅,你在街邊等等我,我去取包袱出來。”
  辛梅說:“好,你去。”
  周洛進店,店夥自是驚奇,他也不理,取了包袱,扔了一錠銀子給伙計,轉身就走。
  辛梅遠遠地迎著他,兩人出得潼關,行不上五裡,便見路邊有個小店。
  周洛說:“小梅,我們歇歇再走。”他們出潼關向西,走的是長安大道,自是五裡一個店,十裡一個集。
  兩人忙了一夜,難免有些疲倦,辛梅說:
  “瞧你像個紙扎的人兒,喝點熱湯什麼的也好。”
  饒是她聰明得很,這次卻沒猜透周洛的心意,皆因陶丹鳳下落不明,他絕不會不顧而去,若然去得遠了,而陶丹鳳是失陷在陰風谷中,再要回頭來救,豈不冤枉,他說歇歇是假,拖延時間是真。
  兩人進店吩咐店家做了些早點,一邊吃,周洛一邊想,希望從辛梅口中探出陶丹鳳的下落,忽然計上心頭,道:“小梅,黑無常不是說多九公來了麼,怎生不見人,多半兩人碰到了,一齊去了。”
  他想到多九公前去陰風谷尋找陶丹鳳,黑無常雖然將他騙過一時,但他必不死心,定然仍在那左右,陶丹鳳真個遇著了他,也說不定。
  他不但這麼想,而且也盼望如此,他暗中留神,瞧辛梅是何言態。
  只見辛梅撇了撇嘴,說:“你別擔心,老花子早晚被獲遭擒,他們就會在一起啦!”
  周洛一怔,跳了起來,說:“原來陶姑娘並未脫身,小梅,你……”
  辛梅發覺失言,後悔不迭,著急道:“周大哥……”
  周洛卻早奔出店去,對她再不理睬,辛梅追了出來叫道:“周大哥,你等等啊!”
  周洛知道陶丹鳳被困,哪還等待,一口氣奔了十來里,巳到了華山深處,才腳下略停,回頭一望,卻見辛梅並未追來。
  他不由嘆了口氣,心道:“想來陶姑娘尚未出洞之頃,白無常巳然趕到,小梅輕身功夫神奇,是以能夠脫身,那大石必是白無常堵塞的。”
  想到辛梅即使見面即告訴他,他也不能即刻助陶丹鳳脫險,適纔對辛梅的惱怒,登時減了不少。
  他心平氣和了,也能冷靜思想,他絕非黑白二無常敵手,先前脫身已是僥倖,現下卻冒險不得,不然休說救不出陶丹鳳,只怕自己也要再度失陷。
  想著想著,又不由嘆了口氣,心道:
  “小梅為何要一再同陶姑娘過不去,不然,若有她相助,將二無常誘開,或者還易救得陶丹鳳出來,現下唯有尋到多九公,若能與他會合,那就好了。”
  想到這裡,他雖恨不得將陶丹鳳救出,但他怎能冒險,只得忍住一時,心想要尋多九公,只有趕回潼關,而且白天也難下手。
  辛梅始終未見追來,也就不再理會,他怕多九公走了,忙趕回去,以前他千方百計躲避多九公,現下只擔心尋他不到。
  一會到了潼關,周洛找遍了大街小巷,卻都沒多九公的影子,也未見辛梅跟來,這時還不到中午,周洛心急得很,若然白日前往陰風谷,他絕非二無常敵手,只有晚間暗入,伺機相救。
  他心中一急,不由又對辛梅惱怒起來,不解她為何要一再難為陶姑娘,以往兩次三番,尚且罷了,今朝陶姑娘救了她,怎地倒丟下她獨自逃走。
  想到這裡,忽然心中一動,辛梅豈止對陶姑娘如此,對桑氏姊妹及那黃衣少女,不也如此麼?但他仍然猜不透是何緣故,想到和地同行了一個多月,竟不知她是個女子,想到那無名老人之托,實在令他迷惑。
  這時他巳到了關上,只見那黃河之水天上來,滾滾滔滔,奔騰澎湃,一時出起神來,他心中兀自浮現出辛梅的影子,現下找不到多九公,倒盼望辛梅前來,回憶她行事雖然令人不解,但在他面前,卻溫婉的時候多,也聽話,要救陶丹鳳,唯有得她之助,再回想到這些日來,辛梅對他實在太好了,每日的飲食起居,莫不是她照顧,現下得知她是易釵而笄,更覺心裡甜甜的,心道:“今早我一急走了,正不知她有多難過,說不定她巳尋了來,我何不再入城尋去。”
  哪知他已要返身,驀見關下來了兩個女子,周洛 見,心頭就是一震,原來竟是 女金燕和黃衣少女,兩人正上關而來。
  周洛忙一縮身,若然這時被她見到,那可又是無窮盡的麻煩了。想來 女金燕巳將黃粱功練成,自己只有一人,絕非她的敵手。
  幸好兩人都未向上望,周洛忙搶先下關,回到城中,若然容這兩母女先入關,那時何異她們在暗處,他在明處,而且也怕辛梅被她們撞見,是以搶先入城。
  他急忙入城,走過兩條大街,那辛梅倒沒遇到,四顧間,卻見兩人巳在身後不遠,幸是街道上人多,未被兩人發現。
  他心下一急,只見街右面有個酒樓,急忙躲入,他這裡才到了樓上,從窗口探頭一看,不料這兩母女竟也向這酒樓走來。
  這一急非同小可,這不是弄巧成拙麼?恰好右壁廂有雅座,即刻掀簾而入。
  哪知這雅座中已然有人,像是醉酒模樣,伏桌而眠,桌上杯盤狼藉,這人儒冠儒服,看不清他的面貌。
  此時已近中午,樓上酒客上了半成座,他這麼閃奔進去,倒也未曾引人注意,大伙兒必定以為他是在找人,連店夥也未對他招呼。
  周洛兀自心跳不巳,心想 女金燕母女別上樓才好。
  卻聽樓梯上響起一陣細碎的步聲,他悄悄從門縫中往外一看,登時心中又一陣猛跳,那上樓來的,正是 女母女。
  莫非她們早瞧見了他,是跟蹤而來,他正想從窗口躍下,忽聽金燕說道:
  “伙計,外間臨窗那雅座有人沒有?”
  正是指周洛所在的一間,卻聽伙計道:
  “兩位女客要雅座,中間那間倒是空著,前後都有人了。”
  又昕 女的聲音說:“就是中間那間吧。”
  周洛本想跳下街心去的,忽想到若然 女上來,只是巧合,並未發現自己,那時他這一跳樓,必會將街上行人驚動,豈不是再又弄巧成拙麼,現下知 女並非是跟蹤他,才放下心來,一時卻又想道:“現下我與她們只得一扳之隔,說話聽得清清楚楚,她們既未發現我,正好聽她談些什麼?”
  主意已定,便沉著氣,在醉酒那人對面坐下,背朝著房門。
  陡聽 女金燕吩咐伙計要酒菜,一會兒,那黃衣少女說,道:
  “師傅,我們是追那姓周的小子,遠是先找那華山二無常算帳。”
   女冷冷哼了一聲,說道:
  “那個子早晚逃不出去,二無常可惡得很,莫若先收拾了這兩人,他們得知我返來秦中,必不甘心,那時倒礙手礙腳。”
  只聽那黃衣少女道:
  “師傅說得雖是,但是你為了練黃樑功,我們擔誤了半月,不怕那姓周的小子逃得遠了麼?”
   女冷笑一聲,道:
  “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麼?我找二無常算賬,亦即為了探明那小子的下落。”
  黃衣少女啊了一聲,顯然她大感驚訝!
  周洛亦是愕然,心道:“她難道能未卜先知,知道昨日夜裡發生之事。”
  卻聽 女金燕道:“孩兒,你有所不知,這華山二無常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暗地裡更覬覦那部武林寶典‘上天梯’嘿嘿,你知二無常怎會同我結怨麼?便是在大雪山中,當年我暗探那‘上天梯’,時,二無常竟也到了,而且撞到 處,他們怕我得去,我也怕他們得手,就此打了起來,二無常怎是我的敵手,又怕被妙化夫人發覺,忙忙逃出山去,就此隱居在陰風谷中,已有十多年不出。”
  黃衣少女道:“師傅,華山二無常當年尚且不是師傅你的敵手,現下還怕他們怎的,待早晚遇到,再收拾他們不遲,卻是快些將他追上要緊。”
  周洛知是指他,心下奇道:“那日我在茅山,身不由己打了她,怎麼她倒不記恨?”提起他來,聲調甚是柔和。
  只聽 女又叫了聲孩兒,這一聲呼喚,也透露著慈愛,周洛聽得放心不少,可見 女金燕雖然惡毒陰狠,也還有母性,那怪老人重托過他,要他照顧這黃衣少女,現下自己之事未了,她雖留在 女身邊,亦是無妨,是以心中稍安。
   女又道:“孩兒,你知道什麼,華山二無常自那日敗走之後,怎會甘心,我曾暗中一探,得知兩人下苦功夫,藉陰風谷那天然的陰寒,練那玄冥拳,這種武功練成,來去如風,有如幽靈隱現,而且掌著人體,任何武功以會被其破去。”
  周洛心說:“當真不假,二無常來去如風,試想辛梅的須彌遁形何等神奇,竟也波他擒住,可知了得。”更奇怪既稱什麼玄冥掌,怎又和輕身功夫有關,能來去如風?
  顯然那黃衣少女也感到奇怪,又道:“師傅,我這纔明白,為何師傅你要苦練那黃粱功了,原來是為了要對付華山二無常。”
   女忽地聲音甚是冷肅,道:“孩兒,為師苦練武功,直到現下練成,才返秦中,可知我尚如此小心,今後你若遇到這兩個惡魔,可要千萬小心,要知若被他一掌拍中,你這十年來所練的武功,也就會化為烏有了,且那時較之常人,更要脆弱。”
  周洛聞言,不由打了個冷顫,心道:
  “好險,幸好我昨晚不曾蠻戰,不然必會毀在二無常手中。”
  他看不見黃衣少女是何表情,但想來她必伸出長長的舌頭,不然怎會半天不言語,周洛卻在這時,心中打定了主意,想到:“這可巧得很,原以為今日被她趕得走頭無路,那料卻得到大好機緣,這 女既要去找二無常的晦氣,我何不暗裡跟去,伺機而動,待他們打得火起,那時我下手救人,豈不是好!”
  他想得高興,倒巴不得 女母女即刻動身,他想聽下去,聽她們談些什麼,但 女母女已不再言語,惟聞杯盤響亮。
  周洛見無甚可聽的,很想趁此時溜出去,試想輕輕離座,哪知他才半長身軀,忽見對面那醉臥的人動了一下。
  周洛一驚,心說不好,他要醒來陡然發觀自己,必會驚詫出聲,若然驚動了 女金燕,那還得了,當下一按桌子,便想一掠出座,不料那人忽地站起身來,像是醉酒站立不穩,身子向前一撲,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
  周洛一驚非同小可,要想掙脫飛身出窗,卻想他 個文弱書生,又喝醉了,若然用力稍重,他必要跌倒,那時驚動了 女金燕,今朝絕難脫身。
  他這麼一遲疑,那個書生已一個踉蹌,從桌邊斜斜地撲了過來,抱住了他的左臂。
  也是他全神貫注在隔壁 女金燕身上,否則憑他現下的一身武功,豈是一個平常酒醉的人,所能抓得住的,更不要說將他抱住了,要知平常人陡遇意外,尚且本能地閃避,何況是周洛。
  他心中一急,但又不能出聲,正想扶他回座,忽聽那人道:
  “閣下來啦,何必便走,來來來,幹一杯。”
  不知他怎地伸手在周路肩頭 按,周洛不由自主已坐回原位,登對驚得目瞪口呆,才發覺這書生乃非常人,同時也立即警惕,右尖腳一點地,巳自長登上滑開一尺,同時亦巳看得明白,只見這書生唇紅齒白,不過二十四五歲,雙眉斜飛入鬢,並無半點酒醉模樣,且無惡意,面帶微笑。
  周洛不敢出聲,瞪眼望著他,那書生道:
  “閣下飲一懷,如何便走?”說著,己為他滿滿斟了一杯酒。
  當真他無半點醉態,且顯然也確無惡意,周洛苦於不敢出聲,怕金燕母女聽出他的聲音,可又不能走,當下一拱手,徒將手連擺,同時他對這位書生又生出了好奇心,心想他這是哪一派的人物,不但武功了得,而且深藏不露?
  要知練武的人,普通一望可知,在行家眼裡,且能看出其人的武功深淺,除非已練到了造極登峰,反璞歸真的境界,才能深藏不露,這書生初時令周洛走了眼,即知他有大來頭,好奇心頓起。
  那書生卻早回座,舉杯相向,周洛確實不會飲酒,但怕他再相強,引起隔壁的 女母女注意,只得也舉起杯來。
  那書生說:“請啊!請啊!”
  他當先 飲而盡,將懷向周洛一照,周洛只得硬著頭皮,也幹了杯,只覺喉裡火辣辣的肚裡象有烈火燒一般。
  那書生笑道:“閣下好酒量,我倒失敬了,當真見面勝似聞名。”說著,早又替他斟滿了一杯。
  周洛聞言心中一動:“聽他口氣,象是知道我的來歷。”
  他連忙拱手,並將手連擺,表明他沒有酒量,卻又不便堅拒。
  那書生朗朗一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相逢何必曾相識,既然閣下酒上稱得知己,我若再以閣下相稱,倒顯得生分了,我比你癡長幾歲,就斗膽叫一聲周賢弟,哈哈,周賢弟,請!”
  請字出口,早將酒杯舉了起來。
  周洛霍地站起身來,再也忍耐不住,低聲疾道:“敢問兄台貴姓。”先前這書生似已知他來歷,尚不十分驚訝,現今連他的姓氏也呼得出,怎不驚愕!而且他這聲周賢弟出口,生怕 女聽到,已起疑心,是以忙加戒備,若然隔壁有何響動,他好即刻脫身。
  卻聽隔壁門簾響動,是店夥的聲音說道:“兩位女客可還要什麼不要?”便聽黃衣少女道:“師傅,人說黃河春暖鯉魚肥,當真好吃得很,我們再要一尾好不好?” 女說:“反正時間早得很,好,伙計,再來一尾。”伙計連忙稱是,陡聽腳步聲響,顯然是轉身去了。
  周洛心頭一塊大石下了地,卻知 女母女一時不走,又有些失望。
  那書生在隔壁有話聲傳來之時,似也凝神靜聽,這才又朗朗一笑,道:
  “相逢何必曾相識?又何必定要知名,何況我不過一狂野之士,正是夫子呼來不上船,潼關市上酒家眠,何妨稱我酒中仙。”說罷狂佯大笑不巳。
  周洛聽他狂言大笑,好不心急,忙低聲道:
  “原來兄台是酒仙,小弟失敬了。”
  那書生道:“不敢不敢,請啊!請啊!”早又一仰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周洛時時注意隔壁的響動,那 女母女像是並未對他這邊注意,略略放心,其實那雅座外邊,酒客巳越來越多,甚是喧嘩,聲音也大得很。
  他漸漸定下心來,聽了一會, 女金燕母女不時交換一言半語,都和他無關,也不像對他這邊有半點疑心,膽量一大,對這書生好奇心也更強烈起來,自然他絕不是叫酒仙,那麼,他端的是誰?
  當下也舉起杯來,他酒量淺得很,適纔一杯酒下肚,現今兀自火辣辣的,便淺淺喝了一口,即便放下,變著嗓音,說道:“兄台怎知在下名姓?”
  那書生卻不回答他的問話,爽朗地大笑,道:“賢弟,酒逄知己乾杯少,你不飲酒,敢是不當我是知己麼?來來來,喝乾了這杯,我再告訴你。”
  他這麼一說,周洛不飲也不行,只得將杯中酒一口喝幹。
  他酒量本來就淺,何況烈酒餓肚子,這杯酒一下肚,登時天旋地轉,不料那書生早又替他斟上了一杯,隨即舉杯相邀,道:“周賢弟當真是爽快人,再喝了這懷,我即相告,請!”他又當先喝了。
  周洛心想:“他豪爽得很,我豈可示弱,便陪他再飲一杯何妨?”當下咬一咬牙,將酒一口喝盡。
  先前那兩杯酒喝下肚去,都是火辣辣的,不料這一杯,卻是清香無比,心中正感奇怪,卻巳覺四肢癱軟如綿。
  只聽那書生大笑道:“倒也!倒也!”
  周洛心下卻明白得很,大吃一驚,原來這杯中有蹊蹺!我著了他的道兒。
  他驀可里站了起來,哪知他身子不動還可,才一移動,眼前已是一暗,只覺身子巳向旁邊倒了下去,但卻不是倒在地上,像是倒在一人的臂彎中。
  他隨即失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周洛像自甜睡中醒來,他尚未睜開眼,巳覺渾身清涼舒爽無比,陣陣清涼的風,從他面上拂過。
  “我這是身在何處?”他想。
  隨著記起失去知覺前的事來,是遭了那書生的暗算麼?
  他不敢馬上把眼睛睜開,生怕他身邊有人,若然他是落入敵人手中,知他醒了,只怕會對他下毒手,卻覺自己的手腳並未被人束縛,暗中一運勁,真氣卻倍常充沛,活潑流暢,不由暗叫了兩聲:“怪事!怪事!”
  難道那一頓酒,會增他不少功力?
  他哪還能再忍耐,慢慢睜眼一看,卻見身邊並無人影,竟是睡在一個山頭之上,但是天空如洗,繁星密布,原來已是晚間。
  清風陣陣吹拂,吹得那尺許高的青草,在他臉上拂得暖暖的。
  他看清身邊無人,也未聽到聲音,當下一個鯉魚打挺,躍起身來,看時,幾乎驚呼出口,原來他所在之處,乃是在陰風谷口的山頂之上!
  一時間,無數疑問都湧上心頭!他飲酒之後,立即失了知覺,分明那酒中有蹊蹺,但怎生現下醒後,卻覺功力增進不少,若說那書生是有惡意。卻又怎麼身在此地?他本是想跟蹤 女母女前來陰風谷,怎會醒來身已在谷口? 女金燕母女和那書生,又何處去了?
  忽然想到那書生知他姓名,必然也知他來歷,立即似有所悟,心想:
  “莫非他這一切一切,皆是好意,那酒中是他暗中加了什麼靈丹妙藥,而且知我要來此間,怕誤了時刻,才在我失去知覺之時,將我送來這裡?但他究竟是誰?”
  現下他無暇去尋求答案,而且也猜不透,只心急 女金燕來了沒有?
  他抬頭看了看,只見玉兔巳高高升上東邊山頭,該是二更巳過,三更天未到,尚不太晚,心想 女金燕即使來到,也該來了,忙躍下山去,閃身進了谷口。
  他只略微聽了聽,即大膽往裡闖,一者知二無常不把武林中人看在眼裡,自然也不怕有人敢進他們這陰風谷,二者他心急得很。
  周洛曾一進一出,道路已熟,而且山谷又無岔道,只是他不敢大意,除了二無常之外,尚怕撞著 女金燕,是以一路行來,都小心隱密著身形。
  曲曲折折,走了頓飯功夫,才到了那岔道之處,只見兩谷之間,當中一山聳立,愁雲慘慘,暗霧沉沉,半山以上,即無所見。
  周洛聽了聽,僅聞寒風淒厲悲嘯,放眼看時,但見崖邊魔影幢幢,令人不寒而悚?原來那山谷狹才數丈,夜風遒勁,是以發出淒厲悲嘯之聲,那崖邊叢林,被夜風吹得搖曳不己,在悲雲慘霧之中,驀可里一見,自然恰似魔影幢幢,若然換了他人,怕不早被駭得三魄失了二魂,七魂少了六魄,周洛藝高人膽大,倒也不懼,尚有一事,他並未覺出,昨晚他入谷之後,立覺寒氣砭膚,今晚卻未覺出有絲毫寒意,也是他救陶丹鳳心切,心裡緊張。
  他聽不出有何響聲,便知 女金燕未到,不然她與二無常仇人見面,哪會不即展開一場惡鬥,心想這倒好,我何不趁她來到,早些探明陶姑娘的下落。
  想罷,即刻從昨晚上山之處,小心翼翼,才到了那山崔邊,微一探頭,陡見不遠處,有白影晃,一晃而逝。
  他駭了一跳,只道那是白無常,不料那消逝的白影,忽又在前面出現,而且不動。
  那人影甚是高大,身高在六尺以上,背影微駝。
  周洛看得明白,心下大喜,原來是多九公,先前所見的白影,才知是他蒼髯飄動,果然他未為黑無常騙過,裡暗尋來。
  他一見多九公,心中大喜,即想與他會合,但隨又想到多九公性如烈火,他不知我有天大苦衷,才逃離桃花塢,後來辛梅兩次三番戲弄他老人家,現下,也不明白,若然見了我,一時惱怒起來,豈不誤了大事,尤其是陶丹鳳被困在這陰風谷,也是為了他之故,多九公見了他怎地不惱。
  這麼一想,便即忍住,但他仍高興得很,九公一到,更有了大幫手,要救陶丹鳳出來可就容易了。
  只見多九公現出身形,似在凝神而聽,但只一霎眼間,身形已到了洞口。
  周洛心想:“多九公與二無常曾相過從,自然到過洞內,而且必定比自己更熟,有他在前,我更可放心大膽。”
  當下也忙飄身上崖,卻在這剎那間,只聽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笑道:
  “原來是你這老化子。”
  周洛身形尚未站定,就勢一滾,巳到了一堆石後,早見多九公暴退出洞,而且扭轉身形,那笑聲分明自洞中發出,多九公暴退而出,即以背向洞口。
  周格正覺驚訝,忽見一片黑煙由散而聚,多九公面前巳站定黑無常,說:
  “老化子,我算計你該來了。”
  今日他聽 女金燕說到二無常所練的玄冥掌,掌成之後,便能輕如飛煙,現下注了意,果然神奇,忽然記起二女所說。玄冥掌若中人身,立將那人武功廢了,不由心下一急,心想不知多九公知也不知?
  只聽多九公道:“黑無常,你給我說個明白,我那個女娃娃究竟是來沒來,趁早給我坦白點說。”
  黑無常冷冷笑道:“老化子,你那女娃娃我便留下啦,你待要怎的?”
  言下,簡直不把多九公看在眼裡。
  多九公性烈如火,早怒叱一聲,道:“黑無常,你兩個往日並無惡跡,是以我還敬你們三分,今晚好好將那女娃娃放出來便罷,不然,休怪我翻臉無情。”
  黑無常陰冷冷一聲長笑,道:
  “老化子,你那兩手玩意,我黑無常那只眼角也看不上,想在我陰風谷發橫,那可是你自找苦吃,我訴告你,你那女娃娃我是留下啦,待取得了上天梯,我自放她,你趁早給我出去,我黑無常看在往日我們交往的一點情份上,不難為她。”
  多九公性如烈火,他這時已知以往上了二無常的當,更是發怒,早呼地劈出一掌,其勢有若狂濤!
  周洛心中大急,一者他知多九公就算能勝得過黑無常,也絕不是二無常的敵手,何況 女金燕眼看就到,心想,本想待 女金燕與二無常鬥個兩敗俱傷,那時趁機救人,豈不是好,不料多九公突然出現,我何不將二無常引走。
  他心念才動,只見那多九公那一掌出手,黑無常早又如一縷黑煙般,飄然而散,晃眼巳到了多九公身側。
  多九公一擊不中,回掌疾掃,但兀自掃得崖上沙飛石走,但見塵頭起處,黑無常又失蹤跡!
  周洛心道:“黑無常不敢與多九公正面為敵,他利用奇詭身法,時間一久,待九公真力耗散,那時必要著他道兒!”忽然想到 女金燕也該到了,我何不將他引至谷口,若能撞著那女魔,豈不是好!
  當下不敢怠慢,手按卡簧,只見嗆啷一聲響亮,寶劍出鞘,腳向崖邊一點,疾向崖下翻落!
  只聽黑無常冷冷一聲長笑,道:“你這娃娃也來啦,妙得很!”
  當真黑無常有若幽靈一般,他話聲起時尚在退處,聲落之時,卻巳到了身後!
  周洛哪敢停留,腳尖點地,巳又 躍數丈,向谷口狂奔,門時側耳而聽。
  他昨晚對黑無常已有對敵的經驗,倒不怕被他趕上,只盼多九公不追他才好,幸喜未聽到多九公的聲音,暗暗心喜。
  他不敢回頭,以耳代目,只覺得黑無常巳追離身後不到五尺,但卻未能再進一步,想到昨晚他未曾逃出谷口,巳三次被他追上,心下暗自奇怪,心想,莫非我飲了那酒之後,當真功力增了,若是當真增了功力,我還怕他怎的?
  想到這裡,那谷口早巳在望,卻乃未見 女前來夕心想著將黑無常引得遠了,也許就會與 女錯過,豈不弄巧成拙,眼看離谷口只得三五丈了,當下霍地一停步,身形疾旋,劍尖一顫,那劍尖之上恰似湧出五朵銀花,驀地向黑無常迎擊過去!
  黑無常反而喜得喋喋怪笑,說:“娃娃,好劍法。”陡然間,黑無常象黑煙般隨風飄散。
  饒是他身法快極,周洛可看得真切,原來他是藉掌力之助,只見他兩掌一翻,便已移形換位。這才知 女金燕所說不假,由此也可見黑無常的玄冥掌,實是厲害,若非他這離門劍能在瞬息間變化萬千,確難抵敵!
  黑無常昨晚曾被周洛鬧得手忙腳亂,像是有了戒心,只見晃動的黑影散而復聚,黑無常巳在兩丈以外,但周洛劍勢才盡,他早身隨劍進,向周洛欺進!
  周洛向左斜踏一步,說道:“黑無常,你別狠,你的對頭找你來啦。”話未畢已圈劍點出,劍尖顫了兩顫,眨眼間巳推出五五二十五劍!
  黑無常兩掌連連虛虛拍出,看來只是微微翻動,但身形已是變化無窮,兩人此退彼進,彼退我進,只瞬眼功夫,卻巳換了數次方位。
  黑無常冷笑一聲,說:“那老化子麼?他是活得不耐煩啦,娃娃,我手下一再留情,你要聽話,好處多得很,要不然,嘿嘿!”
  周洛心頭一震,驀地想起昨夜自己之能安然逃脫,原來是他要生擒自己之故,也明白華山二無常和 女金燕一般,都想獲得他以取那上天梯,若然不是恁地……突想起 女金燕尚忌這黑白二無常幾分,自己怎能是他對手?
  但因此一來,周洛也放心了不少,知黑無常不會傷他,更不會對他施展玄冥掌,是以膽氣更壯,連番踏洪門,走中宮,離門劍威力更是大增,說道:“好,黑無常,你聽著,你不怕九公他老人家,要是連 女金燕也不怕,才稱得上英雄!”
  黑無常聞言,果然一怔,周洛趁他身形略慢,剎那間連轉了三個方位,五劍三連環,但聞風雷驟發,七十五劍在瞬息間如山壓倒。
  黑無常見他劍上威力大增,而現驚訝之色,迫得他連連後退,饒是他身法快如電閃,衣角袖尖之上,早巳穿了四五個窟窿,他簡直不信周洛小小年紀,手中劍竟會這般神妙,他一時輕敵,幾乎上了大當,但他聽周洛提起 女金燕,知他話出有因,更急於要知究竟,說:“嘿嘿,小娃娃,我要不給你嘗點厲害,你也不知天高地厚。”
  只見他兩掌疾翻,但卻都是虛虛拍出,說也奇怪,周洛立覺手中劍重有千鈞,招式登時緩滯。
  心下驚道:“莫非這就是玄冥掌!”忙不迭將全身功力運聚右臂,雖稍好點,但運轉巳不如先前靈活。
  說時遲,黑無常右掌拍出,看似毫不著力,但見他右手微往上揚,周洛腳下登時一飄浮,幾乎站立不穩,他明白黑無常掌上似有股強大的吸力,牽動了他的身形,二來他全身功力運集在劍身之上,成了上重下輕,是以容易被他掌力牽動。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卻聽黑無常陰惻惻一聲怪笑,道:“娃娃,還不撒手!”話聲出口,右手巳然暴出,但見五縷烏光,向他劍上疾射而來!是他烏黑的指甲,在月光之下,發出森森的烏光!
  周洛知道厲害,趕緊將真氣一沉,腳尖猛可裡一蹬,同時左臂呼地一掌圈出,反打出手!
  黑無常咦了一聲,他忘了周洛還有這種奇妙的武功,饒是他撒手得快,手臂之上巳重重著了一記!
  其時周洛巳向後暴退,忙向左臂上看時,幸喜並無中毒跡象。
  原來他圈臂反打,雖然打中了黑無常的手背,卻在這剎那間,巳覺寒氣砭膚,半截手臂頓覺麻木!現見手上未曾變色,知未中毒才放了心。
  黑無常道:“娃娃,別怕,我不傷你,但可要實說實話,不然,嘿嘿,別以為我不取你這條小命。”
  周洛知他之意,是要知 女消息,心想:“你果然怕啦,我就再嚇嚇你。”當下橫劍當胸,說道:“黑無常,你可站穩了, 女金燕找你這兩個無常的晦氣,今日午間已到了潼關,現下早巳進入了陰風谷,只怕你那老巢,早巳被她掃穴犁庭啦!”
  黑無常怒吼一聲,作勢欲撲,但又立即收勢,道:“娃娃,你說的果真!”
  周洛才要答言,忽聽身後一人說道:“他說的一點也不假,黑無常,你還認得我。”
  周洛一聽是個女人的聲音,便知 女金燕到了,斜步旋身,滑開數尺,果見 女站在當地,衣服飄飄,神閒氣定,寒目籠紗,哪像是個厲害的魔頭!
  黑無常陰惻惻笑道:“好,我們沒有找你,你倒送上門來。” 女蓮步輕移,走近了兩步,說:“哼,聽說你們練成了玄冥掌,原來不過如此。”
  周洛見兩人都不對他注意,心中大喜,心道:“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聽 女之言,知她早巳到了,必然巳見過黑無常施展玄冥掌,這兩個魔頭不論誰勝誰敗,可都對他此行有利,當下悄悄也連退了兩步!
  哪知 女雖然進了兩步,周洛又是在她身後,不知怎地,倏忽倒射回來!
  這一著大出意外,周洛待驚覺閃身, 女右手巳向後拂來,周洛立覺肩井穴上一麻,栽倒在址,正所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饒是周洛巳非吳下阿蒙,也輕易著了道兒。
   女連看也不看周洛一眼,順手一指,向黑無常說道:“我還給你一個便宜,黑無常,你不是想得到他麼,我就先領教領教你們那玄冥掌,若然勝得我,這小子就送你啦,那部上天梯也由你們取去,不然,哼!”
  只見她又蓮步輕移,盈盈向黑無常走近前去,她聲音好聽得很,真個似黃鸝出谷,嬌啼流轉,偏是月光之下,她貌美若仙。
  驀地她聲音陡然轉冷,冷酷得怕人,說道:“若然你們這玄冥掌不過如此,哼!”
  她又哼了一聲,眼中似有寒光射出,道:“可得給我滾得遠遠的,不准在我秦中有半刻停留。”
  黑無常費盡了力氣,尚且擒不得周洛, 女適纔露了這一手,不由他不心折,而且明白她是習練了黃梁功,不怕對方反擊,才敢這麼出手又辣又準,但玄冥掌厲害在以柔克剛,以陰勝陽,他不信使非 女對手。
  當下陰惻惻冷笑一聲,道: “好得很,若然你敗在我手,嘿嘿,金燕,當年那筆帳,我們可得算算,而且要連本帶利!”
  當年華山二無常被 女逐走雪山,含恨在心,是以才在陽風谷苦練玄冥掌,隱匿不出,多年之怨,其恨可知,現下仇人巳在面前,何況事關爭奪那一部武林寶典,黑無常雖有幾分心怯,哪會退縮。
  只見 女一聲冷笑,說道:“好,我就不還手,你劈我三掌試試。”
  她說話間,巳又走近了四步,相距黑無常只得四五步遠。
  她此言一出,黑無常大大吃了 驚,心想:“那麼,那女娃娃所說一點不假了。”原來陶丹鳳巳將 女盜得黃粱功之事相告,他雖不知詳情,但二無常豈有不知黃梁道人的黃粱功,現見她有恃無恐,心下已寒了半截。
  周洛被點倒地,幸是 女巳不管他,忙不迭運氣衝穴,哪知 女金燕豈是他人所比,她適纔一拂,雖是拂中他期門穴,但她真力卻透達巨闕,橫鎖任督二脈,是以他真氣無法凝聚。
  周洛恨得咬牙,他才知她拂中他穴道之後,那麼放心了,這時見黑無常顯露了怯意,忙道:“黑無常,別怕,破她氣海俞穴,就能破她黃梁功力。”
  他雖被點了穴道,卻能言語,記起辛梅那日在酒樓中戲耍金燕,便是出其不意,用蘭花拂穴手破她氣海俞穴,是以幾乎傷在多九公手中,他驀然記起,便喊了出來。
  果見 女金燕飛快退了一步,顯然是因周洛揭了她的短處。
  黑無常精神陡振,肩頭微幌,頓似黑煙般飄散,身形簡直不能捉摸,但他出掌卻看得真切,眨眼已連拍數掌!
   女金燕陡地旋轉,始終正面背向,當真她言而有信,並不還手!只見黑無常左掌一引,右掌斜斜拍出,道:“打!”他左掌了引,一股奇猛的動力巳將 女吸住,右掌拍出,近身吐勁, 女身形果然右斜半轉,說時遲,黑無常巳閃到她身後,駢指向她氣海俞穴上點去!這一招險惡絕倫, 女金燕有黃粱功護身,但也被他掌力吸住,身不由己轉動,氣海俞穴便已暴露在他掌下,黑無常彎掌如指,更是快如閃電。
  周洛大聲喝彩,只道 女金燕今番必敗,哪知 女聽得周洛出聲,這女魔頭何等狡獪,那日她著了辛梅的道兒,是因她黃粱功尚未練到火候,身後未能用真氣封閉,現下她的黃梁功已練成,還有何懼?她故意退了一步,正是將計就計,要黑無常上當,她身形轉動,便知他要攻自己的氣海俞穴,當下右掌一掄,閃電般一掌截去!
  黑無常亦是了得,若不撤招,右臂登時被她截斷,但撤招如何還來得及,好個黑無常,剎那間指又變掌,向上微翻,硬接金燕這一掌,他臨危變招,力道自是只能用上幾成,怎及得 女金燕蓄勢而發,只聽黑無常一聲悶哼,身形微晃,連退了四五步。
  這兩招看得周洛驚心動魄,高手過招,的是不凡,要知無論何人落敗,他都高興,只盼拖延時刻,好讓多九公有時間救出陶丹鳳,觀見黑無常敗退,患那 女金燕必不饒他,那 女卻不追迫,忽地欺近周洛身則說道:“你這小子可惡得很,我先宰了你。”
  她話聲出口,只見她右袖一垂,袖巳卷起一股勁風,向他面門掃來,周洛動彈不得,登時感到一陣窒息,眼睜睜看著她那衣袖有如利刃,巳拂到面門,當真是生死須臾,命在頃刻!
  忽聽一聲朗笑,那笑聲起時分明在數丈外,但眼前早現出個瀟瀟灑灑的書生,說:“小娘子,你忒心狠。”
  這書生正是周洛今日在酒樓所遇之人,他像早巳算計得毫釐不差,站在 女袖尖眼看拂到周洛的剎那,他微一躬身,巳將 女的袖尖接住。
  他那似趕來相救,倒像早已立身在側一般,笑得爽朗,接得更是瀟灑,其實接袖在先,笑語在後,只因太快,簡直令人難分先後,誰又有暇去分先後。
  周洛大喜,叫道:“勞駕,快替我解開穴道?”
  他已知道這書生是非常之人,那知書生看也不看他,說道:
  “小娘子,今天你我相見,大是有緣,你何不看在我的薄面,饒他這遭,哈哈,賢弟,還不起來謝過小娘子。”
  周洛覺得他腳尖輕輕在他任督二脈上踢了下,登時血脈暢流無阻,真力匯聚丹田。
  周洛一躍而起,但他卻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只見那書生兀自握住了 女的袖尖, 女金燕卻功也不動,而且額角上已冒出了汗珠!
  他一見之下,即已猜出幾分,心道:
  “原來兩人竟是在比拼內力。”他凝神一看,果見 女的衣袖波動不已,而且顯然這書生已勝了一籌,他在比拼內力的頃刻,不但淡笑如故,而且還曾替他解開穴道,輕鬆得很,而 女卻不言不動,額角已然見汗。
  忽聽那書生一聲長笑,道:“領教了。”將 女的袖尖一拋, 女頓時連退兩步。
  說來慢,在那時卻不過兩句話功夫,也不過是黑無常被 女震退,調元運氣才罷的瞬間。
  黑無常看得明白,他苦練了十餘年的玄冥掌,不過報當年挫敗在 女金燕手中之辱,現見 女金燕一敗,他哪會放過這機會,早陰惻惻一聲短笑,身如黑煙飄散,冷不防欺近 女,連劈了兩掌。
  黑無常發掌皆是虛飄飄的,像是完全不著力,是以也如真似幻,令人難以捉摸, 女金燕適纔與那書生比拼內力,真氣耗損,何況強敵當前,是以不同他硬接,閃身斜退,但見她衣袂飄飄,腳不沾塵,黑無常偷襲兩掌,皆告落空。
  那書生道:“賢弟,好沒計較,你來救人,怎在此同人纏鬥。”
  周洛哪有不想脫身的,而且心急得恨,忙拱手道:“多謝兄台。”他微一躬身,已疾射而去,心想黑無常有 女金燕絆住,再加有那書生在,一朝去了兩個強敵,再妙不過。
  他如飛趕回,到了洞口,卻沒聞聲息,大是詫異,心頭也撲通撲通跳了起來,若然多九公巳然入內,自會與白無常有一場惡鬥,如今聲息全無,莫非多九公也已著了道兒。
  他知白無常比黑無常更要了得,多九公就算能勝,也不會短時間得手,是以,他絕不相信多九公巳將人救走。
  周洛惴惴不安,又是心急,大膽奔進,陡將劍拔在手中,小心戒備。
  哪知到了昨日被困的那間石室,忽聽一個微弱的聲音叫道:“周大哥……”
  周洛一聽便知是辛梅,不由一怔,低聲疾喚道:“小梅,你在哪裡?”
  辛梅微弱的聲音,從左角上傳出,說:“周大哥,我在這裡。”
  他雖對辛梅十分惱怒,但現下聞聲,即知辛梅受傷,心中的惱怒登時化為烏有,奔上前去,果見辛梅倒臥在地,上半身斜斜倚在石壁上,洞中昏黑,看不出她傷在何處?只見她面白如紙。
  周洛忙將她扶起,道:“小梅,你怎地也來了,可見著多九公和陶姑娘麼?”
  辛梅幽幽怨怨地嘆了口氣道:“周大哥,當真是我不好,不該丟下陶姑娘,今日你走後,思來想去,難怪你生氣。”
  她說話的聲音不但微弱,而且斷斷續續,顯然內傷甚重,忙道:“小梅,你慢慢說。”一面打量四外,洞中半點聲響也無,白無常顯巳不在洞中,也放了心。
  辛梅道:“我啊,思前想後,便決心等到晚間,前來將陶姑娘救出,那時再去找你。”
  周洛道:“小梅,你總是這麼任性,你一人怎是二無常敵手。”
  辛梅倚在他胸腔,仰面望著他,慘白的臉上露出笑容,說:“周大哥,那麼你呢?”
  她這陣溫柔得像是小綿羊兒,周洛啞口無言,若說對敵的能耐,也許他強過辛梅,若論刁鑽和輕身之術,辛梅強過他何止一倍,但他武功高些又有何用,可不也難敵二無常麼,是以若說救人,辛梅卻是勝過他的。
  他無言以對,只將接住她的手臂一緊,顯示了對她的又憐又愛。
  不料辛梅突然吐出了一聲呻吟,周洛忙道:“小梅,你傷在何處,不要緊麼?”他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辛梅大是安慰,說:“周大哥,我要不等你,早就走啦,你放心,這點內傷一半日就好的。”
  周洛知她這話是安慰他的,以辛梅的刁蠻,若然傷得不重,她豈會如此模樣,辛梅嘴兒一張,要繼續往下說,周洛忙道:“小梅,我先抱你出去再說。”他想到白無常何往?黑無常會不會突然返來,只要任何一個無常前來,兩人休想再逃出去。
  哪知辛梅卻道:“周大哥,聽我說完啦,我知你關心陶姑娘,現下你可放心,多九公巳將她救走了。”
  周洛心中一喜,道:“當真麼?”
  辛梅又語帶幽怨,說:“如何不真,我要不寧願傷在白無常手下,多九公和陶姑娘幾乎逃不出去呢。”
  周洛好生感動,道:“小梅,你竟捨身救她。”不知不覺又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只是她雙眸微閉,額角滾出了汗珠,她分明咬牙在忍受痛苦,卻不出聲。
  原來辛梅說得一點不假,她今晚前來之時,恰是周洛將黑無常引開的瞬間,多九公巳然入洞,她知周洛雖不是黑無常敵手,但一時不會有險,便決定先助多九公救人,幸是她進洞快了一步,多九公巳然同白無常鬥到了分際,堪堪就要落敗,幸好洞內狹仄,多九公掌力威狂,白無常的陰柔掌力無法盡展所長,辛梅一見機不可失,即刻下手救人,將陶丹鳳救出,並替下多九公來,叫兩人快走。
  那多九公一時尚摸不住頭腦,辛梅已換了女裝,自然不識,但辛梅展開須彌遁形,白無常便掌掌落空,他卻放了心,即刻帶著陶丹鳳走了。
  那白無常一見陶丹鳳與多九公逃走,惱怒可知,立即掌上加勁,辛梅原不是白無常敵手,何況他那玄冥掌施展開來,辛梅身法便立見緩滯,只為要讓多九公與陶丹鳳逃得遠些,拚命阻攔,才能勉強敵了一盞茶功夫,終於傷在白無常掌下。
  周洛不知辛梅豈止內腑受傷,而且武功巳廢,被人動彈,便身如萬針刺身一般。
  在周洛想來,華山二無常知辛梅乃是天帝之女,說什麼兩人也不敢與天帝辛璜作對,樹下這個強敵,只道辛梅就算受傷,必也不重,卻不知白無常在十分惱怒之下,竟然下了毒手。
  周洛心中感動,深悔今日不該意氣用事,若然不與辛梅分手,獨自前來,她怎會受傷,當下不再言語,抱起辛梅,奔出洞去,幸喜未見白無常,自也不管 女與那書生,他一口氣奔出了十多里地,找了個隱密之處,將辛梅放下。
  他還不放心,在左近探查一周,見無敵蹤,這才回到辛梅身邊,叫道:“小梅!小梅!”
  哪知他連叫了兩遍,辛梅竟無聲息,而且動也不動,周洛伸手一摸,竟已鼻息全無,這一驚,非同小可。
  周洛一時慌了手腳,大聲呼喚,並忙將真力運于掌上,替她推拿,半晌,辛梅渾身一顫,忽然慘聲叫道:“痛煞我也!”
  周洛見她甦醒,忙住了手,道:“小梅!你沒事了麼?”
  但她那一聲慘呼,入耳驚心動魄,周洛知必有緣故,只是看不出她傷在何處,若是內傷,卻不會痛成這樣。
  辛梅張著嘴喘氣,剎時間,又巳滿頭大汗,一會兒,像巳痛得好些了,才道:“我全身像萬針刺體一樣,周大哥,千萬別再動我。”周洛才知適纔是他抱著辛梅奔走,必是她強忍痛楚,故爾痛暈了過去,急道:“小梅,你究竟傷在何處?怎會渾身像針刺一般?”
  辛梅道:“周大哥,我也不知,那白無常一掌拍中我後心,我內臟好像並未受傷,不知怎的,只要一動彈,登時萬箭穿心。”
runonetime 目前離線  
送花文章: 41052, 收花文章: 3694 篇, 收花: 12426 次
回覆時引用此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