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陰錯陽差b
竺瑞青一愕,世間那有以人悲嚎之聲為樂之事,不禁劍眉一蹩,道:“你是誰?”
“怪呀!你不知我是誰嗎?我是笑女呀!”
說罷,“格格格”嬌聲笑個不停,笑聲又脆又亮,加珠落玉盤!
隨聽她笑畢又道:“餵!你哭呀!哭呀!一哭一笑,好事成雙!唔!你非但要哭得悲慘、淒涼,還要奉我如女王,言聽計從,唯命是從,跟我爺爺、婆婆一樣的,那才能夠百年合好,白首偕老!”
竺瑞青聽她那笑聲如銀鈴,不像是什麼邪惡的少女,何以會有這種不近人情的怪念頭?
遂坐起抹掉臉上淚痕,答道:“我不會再哭了,縱然是刀架在頸子上,我也不會再流一滴眼淚,我也不會怕你,奉你為女王!”
笑女柳眉一軒道:“嗨! 小子!你難道不想與我成為夫婦嗎?我名為笑女,只會笑不會哭,你當然只有哭了,難道你還不樂意,而且還有這滿洞的稀世奇珍為嫁粧,這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竺瑞青冷笑一聲道:“我竺瑞青堂堂頂天立地男子漢大丈夫,豈是見財起意,見色迷心的無恥卑鄙小人,你們找錯啦!還是另請高明吧!我說一不二,“不哭就是不哭”!”
笑女似感大出意外的,櫻唇一獗,忽然轉身叫道:“婆婆!爺爺!他不哭了!”
竺瑞青心道:“叫你祖婆婆祖爺爺也沒用!”
他這心念未息,風聲颯然中,笑婆哭公已分左右站在笑女兩旁,卻聽笑婆含笑罵道:“你這小子,多少人想高攀這門親事還攀不上呢!你居然毫不動心,你要是再不知好歹,老娘就給你來個 王硬上弓!”
竺瑞青充耳不聞般,不瞅不睬,乾脆連眼睛也閉上了!
笑婆一見,又笑罵道:“好小子!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哭公!你給他點玩意瞧瞧,看他哭是不哭!”
竺瑞青心知災禍臨頭,但他卻已抱定宗旨,視死如歸,決不屈服!
忽聽那哭公悲切切的道:“小淘氣,不要硬充好漢了,你一身功力幾同盡廢,怎受得半點折磨,你莫不是在女人面前哭感到害臊吧!
不要緊,我老頭子來帶頭哭給你看,你再跟著我老頭子哭就得了!”
說畢,當真“嗚嗚哇哇”的哭了起來,如喪考妣般,剎那間已哭得地愁天慘,好不悲慘淒憐。
竺瑞青不能提氣運功,當真是難以抵受這感人的哭聲,不禁想起了父母兄弟,一家人全部罹難的慘景!
霎時悲從中來,鼻中一酸,險險掉下滾來,隨之而嚎!
正在這緊急關頭,陡聽那笑女“格格”笑道:“對呀,要越哭越慘才好,嗨!你趕快哭呀!哭呀!”
竺瑞青本已為哭聲所感染,幾乎無法自拔,聞聽笑聲,哀喪的氣氛剎時驅散不少,竺瑞青心中一凜,立即岔以胡思亂想,盡撿點歡喜高興的事回憶!
這麼一來,又拖過片刻光景,可是究竟難以抵受那貫耳哭聲,只覺天地之間,任何悲傷痛苦之事,都集聚在他一身般。
竺瑞青方覺悲苦之情難耐,哭聲忽然停了,卻聽洞中飛鳥撲翅之聲:
“客來了!客來了!”
竺瑞青睜眼一看,笑婆手上已停了一只五六寸高的赤嘴綠羽的鸚鵡,敢情那“客來了!客來了!”竟是它叫的。
即聽那笑婆道:“笑鸚,客人帶了什麼求見禮物?”
那綠鸚鵡赤嘴呱呱的道:“十箱!十箱!厚禮!厚禮!”
笑婆皺紋滿布的臉上更笑開了,道:“笑女!我們看看去!讓你爺爺一人對付這傻小子!”
笑女朝竺瑞青一笑,得意至極的道:“ 蛋!你看,又不知什麼人送奇寶來了!”
說著,與笑婆雙雙離去!
竺瑞青心道:“人生在世,要這許多財寶何用?死後又不能帶到陰間裡去,這真是不易理解的事!”
忽聽那哭公道:“小淘氣!你何苦輿我老頭子為難?你隨便哭哭就得了?你要知道,哭也是一種功夫,能健身長壽,你看我老頭子已活了九十九歲零九十九天了,還沒有死!每天就靠這哭,一日不哭難以度日!”
竺瑞青只聽得真想哭,好個庸俗滑稽的論調,眼看他滿面愁容,蒼眉緊鎖,從未見他輕舒,大概是數十年的哭啼,已使他不知歡樂為何物!
竺瑞青又不禁有些可憐他!
“噗噗噗”綠鸚鵡又飛了進來,且聽叫道:“爺爺!爺爺!婆婆請!婆婆請!”
它大概是學笑女的稱呼,叫得十分滑稽可愛。
竺瑞青抬眼望去,見綠色鸚鵡雙爪上抓著一只籃子,飛落在他身前,輕輕的放下籃子,叫道:“給你吃!給你吃!”
叫畢一旋身飛上丈許高懸空吊著的一個金圈上。
竺瑞青看那籃中,滿滿一籃鮮葉,怕不有三四十斤重,可是這綠鸚鵡只有一尺五六寸高,竟能抓住任意飛翔,落地無聲,顯然非常鳥可比。
尤其聲音宏亮?字字清朗,真使人越看越覺可愛。
心想:要能有這麼一只善解人意的鳥兒,送給萍兒,閒時解悶,急時報警,該有多好。
不!最好有兩只,還要一只送給採虹姑娘玩耍,她也定會喜煞、愛煞!
“給你吃!給你吃!”綠鸚鵡似在提醒他!
竺瑞青微微一笑,身前哭公不知何時已然離去!他此刻實已飢甚,拿出一枚山葉咬了一口。
卻見綠鸚鵡一雙閃亮的圓眼緊緊盯住他手中山 ,遂從籃中取了一枚拋了過去!那綠鸚鵡一爪輕舒,已然抓中,卻聽叫道:“謝謝!謝謝!”
竺瑞青大樂,此葉本非他所有,而綠鸚鵡分明饞嘴,卻不自取,顯然調教有方,懂得規矩,這真非一般人可能比。
竺瑞青連吃數枚,已稍解飢渴,見綠鸚鵡亦已啄食畢,隨手又拋了一枚過去,又討來兩聲“謝謝”,竺瑞青遂問道:“鳥兒!鳥兒!你叫什麼名字?”
“咯咯咯!笑鸚!笑鸚!”
竺瑞青大樂,心中一動,忙問道:“笑鸚!這裡有幾個人?”
綠鸚鵡咯咯道:“三個!三個!”
竺瑞青一喜,心道:“這烏兒倒懂得不少,或許能從它口中採得一點消息。”
隨又問道:“笑鸚!這是什麼地方?”
“雁盪山!雁盪山!”竺瑞青心道:“原來還在雁盪山,難道這兩個老家夥竟是無門島主龍升天一夥的嗎?”
忙又問道:“笑鸚,你的主人叫什麼名字?”
“婆婆!婆婆!”
竺瑞青十分奇怪又問道:“我是說你主人的名字?”
“婆婆!婆婆!”
竺瑞青心中暗笑自己太天真了,這鳥兒不過是一只扁毛畜生,縱能說話,又能懂得多少,遂道:“那位姑娘是誰?”
“笑女!笑女!”“她沒有名字?”“笑女!笑女!”
竺瑞青一笑又問道:“這個洞出去有困難嗎?”
他這話聲甫畢,沉重的步聲傳入耳中,竺瑞青掉首望去,卻見哭公與笑婆,每人手捧五只大箱,從洞外走入,笑女隨在身後,笑臉盈盈的走到竺瑞青身旁,將竺瑞青牽住就往洞外走!
竺瑞青十分驚訝的間道;“那裡去!”
笑女回眸一笑,道:“你不是不願哭嗎?所以就將你賣了!”
“賣了!”竺瑞青大感駭然,竟沒想到被人當貨物出賣,卻聽笑女“咯咯”笑道:“不錯,賣了!賣了十箱珠寶,不過,假如你現在還肯答應我的條件,跪下來求我,還來得及!”
竺瑞青心道:“賣就賣吧!我堂堂男子漢豈肯低頭跪婦人,縱令無需跪求你,我也不能答應這些條件。”
遂默不作聲的,任由笑女牽引他出洞!
經過一條左彎右轉的暗道,來到一間石室中,只見室中坐著兩位黑衣老者,年紀均已在六旬開外,眼中神光炯炯,太陽穴高高墳起,一看就知,是內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可是,竺瑞青雙眼只一觸及二人的一身黑衣,已揣測到來的是無門島島主龍升天手下的人,心中暗叫“苦也”,這一去當真是兇多吉少。
卻聽笑女道:“你們看好貨色,對不對!”
兩位老者忙應道:“對!對!不過………”
笑女見二人神色緊張,分明是對竺瑞青略有忌憚,遂道:“放心!現在叫他拿四兩重!他也拿不動,更別想逃走打人!”
竺瑞青腦中一動,立即冷笑道:“你將我看得一文不值,你可敢將我穴道解了,與我較量較量?”
笑女揚眉一笑,道:“怕你嗎?”說著一雙玉手齊揮,就在他“命門”“靈台”“玄機”“幽門”,四穴各拍一掌,竺瑞青頓覺真氣爽流,功力驟復,心中大喜,忙暗中運氣調元。
卻聽那兩位老者急叫道:“姑娘不可任性,千萬別上了他的當!”
笑女“咯咯”的銀鈴般笑道:“你們放心!他要跑也跑不了!”
竺瑞青剛剛調順真氣,耳聽笑聲震耳:“笑女!你好鹵莽………”
叫聲未畢,驀覺一股陰風從後襲至,竺瑞青一旋身,平飄半丈,只是身形未穩,又覺腳下厲風疾旋,竟使他難以穩身。
心中一驚,腰已被一指厲風襲中,當場又昏了過去!
X X X
“青哥!青哥!你醒醒,你醒醒呀!”
朦朧中,竺瑞青耳聽一聲淒涼親切的呼喚,接下去即是嚶嚶的啜泣聲。
聽那聲音竟彷彿是日夜懸念中馬萍兒的聲音,悠悠然的,竺瑞青緩緩睜開眼來,發覺躺在一張石榻上,榻旁坐著一位姑娘,青巾包頭,雙手掩面,正在悲聲抽泣!
從衣著與身材上,除了包頭的青巾外,竺瑞青已認出果然是懸念中的萍兒,但他仍然不敢相信。
猛然抬手,扳開了姑娘掩面的手,定睛一看,不是萍兒還有誰?他疑是在作夢,一咬舌尖,疼痛不已,心知非夢,事情怎麼演變至此?
馬萍兒一見竺瑞青甦醒,立即撲倒在他胸前,更加傷心痛哭,且哭且叫道:“青哥!原諒我,是我害了你,青哥!是我連累了你,害你………”
竺瑞青將她的臉扶正,只見她淚水縱橫,依然掩蓋不住她容顏的憔悴,心中一痛,熱淚盈眶,一把將萍兒擁在胸前道:“萍兒!你受苦了,不要傷心,青哥永遠不再離開你啦!”
驀地,竺瑞青的手無意中觸到萍兒青巾包住的頭上,心中大吃一驚,手起處,已將萍兒包頭青巾取下。
卻見萍兒滿頭青絲,已然不見,只餘下寸來長的短髮,急急問道:“萍兒!是誰如此狠心,把你弄成這樣子?”
馬萍兒見竺瑞青揭下她的頭巾,已知道竺瑞青發現了什麼,她此刻的心情,似乎反倒平靜了。
只見她抹去淚痕,木然的道:“是我自己,我自己剪去的三千煩惱絲?”
竺瑞青一愕,也坐了起來,扳住萍兒的肩膀,道:“萍兒!你………”
萍兒剛剛止住的熱淚,又滾落粉腮,幽幽的道:“萍兒命中注定孤苦,妄想追求幸福,豈非自尋煩惱,是以想青燈黃卷,了此一生,那知,磨難未了,縱然想投身佛門,亦難如願,能不令人痛斷肝腸!”
竺瑞青還只道他與採虹姑娘的一段孽緣,已為萍兒知悉,故生此念,心中又愧又恨,一時竟惶惶然不知所措。
萍兒玉手抬起,溫柔的替竺瑞青抹去臉上淚痕,道:“青哥,你不要傷心,這不能怪你,你沒有錯!”
竺瑞青心中一凜,更認定所想無誤,毅然道:“萍兒!你放心,我雖然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可是,我可以對天發誓,一定聚你為妻,待我手刃親仇,將黑道妖魔殲盡後,我就和你尋一隱密之地隱居起來,不再分離,希望你能信任我!”
萍兒搖搖頭道:“青哥!我說過這不是你的錯,我也不敢抱這種幸福的夢想,因為希望越大,失望時也更加痛苦,只要你能平安,終身幸福,我也就感到快樂了!”
竺端青見她說時,俏臉上深情洋溢,辭意中更流露出萬縷情絲,心中更痛,正準備將他與採虹姑娘的一段孽緣因素說出,忽聽一聲沉重的冷笑,道:“談情說愛,也該選個地方,記住,第一天已過去了一半了!”
竺瑞青一愕抬頭,聞聲不見人,卻發現身處三丈來寬一間石室中,沒有門,沒有窗,只有一尺見寬的小洞。
一縷天光,從洞外透入,竺瑞青吃了一驚,問道:“萍兒!這是什麼地方?”
萍兒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只知道是座石牢!”
竺瑞青“哦”了聲道:“原來我們同是龍升天的階下囚,萍兒!他們說第一天是什麼意思?”
萍兒搖搖頭道:“不管他,現在我和你還有兩天的時間,你願意讓我們痛痛快快的過兩天嗎?”
竺瑞青心中一檁,已預感到死亡的恐怖威脅,忙抓住萍兒的香肩,正色道:“萍兒!不是我要違拗你的意思,不過我希望能了解當前的危機,好預作打算,天無絕人之路,我不相我們就這樣完了!”
萍兒淒然一嘆,道:“青哥!你不會有危險的,危險的只有我………”
“不!”竺瑞青打斷她的話道:“我也不允許任何人碰你一根汗毛!”
萍兒淒苦的一笑道:“我知道你會為我犧牲一切的,可是,我卻不希望你成為武林中的罪人 !”竺瑞青凜然問道:“這話怎講!”
萍兒苦笑搖頭,道:“你能不能不要逼我!”
竺瑞青道:“不!我一定要曉得其中原委,你還是告訴我的好!”
萍兒道:“青哥!求求你,求求你答應我這一次!”
竺瑞青見她眼中熱淚,又復盈盈欲滴,心中確是不忍,深深一嘆道:“萍兒,事情越隱瞞,越遭糕,勢將害了你自己!”
萍兒一聽竺瑞青終於不再堅持。遂破涕為笑,倒在竺瑞青懷裡道:“只要不危害你,縱然是我自陷絕境,我也高興!”
竺瑞青心中難過至極,但卻無計可施,驀見方洞中吊下來一個長長的食盒,萍兒起身解下。
見盒分數層,有酒有肉,有麵條也有饅頭,菜餚也十分精美,是足夠二人飽食一頓無疑!
竺瑞青見萍兒一樣樣的擺在石塌上,準備吃食,忙問道:“萍兒,能吃嗎?”
萍兒嫣然一笑,道:“放心!他們目的未達,決不至下毒害我們的,放心吃吧!”
“目的未達!”究竟是什麼目的,竺瑞青邊吃轉動著腦子,忽聽萍兒問道:“青哥!我爺爺好嗎?”
竺瑞青一楞,萍兒顯然不知美髯翁已然殉難,那敢實說,遂道:“子魚道長邀師叔往武當山去了!”
萍兒一嘆道:“我雖覺辜負了爺爺一番疼愛之心,可是,若非爺爺當年將我許配那姓甘的惡賊,我又何至如此受苦!”
竺瑞青猛然醒悟,道:“原來那日你是因此才不告而別,也因此才剪去這滿頭青絲,是嗎?萍兒?”萍兒終於承認的點了點頭!
忽聽石壁中又傳來那沉重話聲道:“馬姑娘,你爺爺已在武夷山中死了,你知道嗎?不信可以問他!”
竺瑞青大吃一驚,心想此人誠然可惡,日後相遇,定要將他狠狠的懲罰一番!
陡聽萍兒一聲大笑,聲加銀鈴,又脆又亮,卻也難掩悲痛之情,竺瑞青太感駭然,萍兒不悲反笑,顯然有些反常,還以為她突遭打擊,刺激過深,神經錯亂了!
卻聽萍兒笑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爺爺的死訊,只是在我的心中,他永遠活著,你們休想從我身上獲取那二寶………”
萍兒似感說漏了嘴般,話至此倏然剎住,驚視著竺瑞青。
竺瑞青恍然大悟,亦知黑妞那兩枚派令還沒有遺失,心中大定,叫道:“萍兒!是那兩枚派令嗎?其實早已不在我手中!”
萍兒驚叫道:“不是!不是!”
竺瑞青猿臂輕舒,將萍兒攬在懷裡,道:“萍兒,我已知道了,何必再瞞我,不過,我也不會將那兩枚派令交出的!”萍兒似感安心的道:“這樣我就放心了!不管他們用什麼威脅的手段,你也不要交出!”
石壁中沉重的聲音冷笑道:“馬姑娘!不要忘記了你的誓言!”
竺瑞青一驚道:“什麼誓言?”
萍兒一笑,陡然朝石壁怒聲叱道:“還有兩天呢?你們急什麼?再要囉唆,我就拚了一死!”
萍兒叫畢,壁間聲音果隨之寂然,可是竺瑞青卻不肯放過她,一定要地說出來,萍兒拗他不過,也知道此事無法善了,誠如竺瑞青所說,事情越隱瞞越糟,不得已說了出來!
只聽她道:“他們以你的性命作威脅,逼迫我答應向你討取那兩枚派令,我一時心慌意亂,答應了他們,卻也要求給我三天之期,事後才知上當,那兩枚派令未曾到手時,他們又怎肯輕易取你性命?”
竺瑞青道:“那沒關係,我想知道什麼誓言?”
萍兒一撇嘴,道:“那是什麼誓言,只是我允諾他們,三天內若不能探出兩枚派令下落,我就………”
“你就怎麼樣?”竺瑞青急聲迫問!
萍兒粉臉一青道:“你一定要我說?”
竺瑞青以為除死一道外,再沒有什麼更嚴重的了,遂點了點頭。
萍兒一咬牙,道:“我答應做甘茂亭的妻子,即日成親,也不得干涉他們對付你的任何手段!”
竺瑞青心中大痛,久久方道:“你決定怎麼樣?”
萍兒木然道:“我不願連累你,所以我決定聽天由命,不過,屆時恐怕連尋死都不易了!只是,我也不想死,我怎能不為爺爺報仇?”
竺瑞青此刻實感心亂如麻,千頭萬緒,不理還亂,這事說嚴重,並不太嚴重,可是一旦擱在他身上,情形就兩樣了,他豈能任由萍兒與甘茂亭成親!
反過來,他又怎能將兩枚派令說出,而且一旦照實說出,黑妞又豈能還有命在?任何情形之下,都無法兩全。
若說已交回笑面禪師與子魚道人,或者是放在老化子萬鐵皮身上,那是三歲童子也不會相信的!
他這情緒起伏未息,忽聽萍兒道:“青哥!假如你願意,請將你心中所想的全部拋開,讓我們說說笑笑,痛痛快快的過兩天!………”
兩天!誠然是興奮愉快的兩天,有人按時供給酒食,卻又無人打擾,小天地中全都是他兩人的世界。
這一天!已是第三天的傍晚時分,二人正在嘻嘻哈哈,有說有笑的飲酒作樂,忽聽“咯落咯落”之聲,一個拳大的石子從方洞外拋了進來!
竺瑞青拾起一看,見石子上稍平的一面刻著一個“誰”字。
竺瑞青一愕未已,卻聽萍兒扁嘴一笑,道:“好像是個女的救你來了!”
竺瑞青訝然道:“何以見得?”
萍兒小嘴一撤道:“這還用說嗎?這分明是女子頭上髮針所刺的字,大概是你的情人吧!”
竺瑞青聽她語氣中酸溜溜的,身禁囹圄,她居然還在吃醋,心中真想不通,女人的心何以這般狹穿,遂道:“萍兒,你看該怎麼辦?”
萍兒頭一扁,道:“我管不著!”
竺瑞青道:“那我就不理她好了!”說著就要將石頭,原樣拋出,忽覺掌中一輕,萍兒已劈手奪了過去,嫣然笑道:“你呀!也太老實,太聽話啦!”
竺瑞青心想:“女人的心,真是如同天上的浮雲般,瞬息萬變,永遠捉摸不定,這也不對,那也不好!”
他這心念未已,萍兒已將石子遞了過來,道:“看看好!再拋出去!”
竺瑞青凝目一看,那“誰”字已被萍兒抹去,換了個“竺”字,大概她是用指甲刻的,竺瑞青似乎也找到了毛病,笑道:“萍兒,你怎麼知道不是找你的?”
萍兒似笑非笑的道:“你少吹毛求疵………”
竺瑞青故意搖頭幌腦道:“不見得,譬如說那白妞呀,她或許還想假鳳虛凰一番……”
萍兒揚拳欲打,竺瑞青仍然笑著道:“或許,桂林城於老伯府上,那位曾與你手牽手的玲玲姑娘呀!………”
萍兒一拳打下,卻不禁怔得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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