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人鬼同行卻有界b
水夢薇恨聲道:“古師兄,你別管閒事好不好?”
翠薇仙子滿腹狐疑地望著那個人質姑娘再仔細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道:“如不是你們出山不久,我就悄悄跟隨,將蠻依司那一場血殺看得清清楚楚,誰也不會懷疑其中有詐的。”
古長啟驚道:“你一直跟著我們?”
翠薇仙子不答話,打個手勢,小船緩緩馳過水淵,進了那個水洞。小船進去後,洞門又關閉了。小船在洞內的黑暗水道中行馳,行了大約十丈左右,停在一條長長的石級前面,兩個宮裝打扮的少女站在石級上,手上各舉著一盞宮燈,引著眾人登上石級,又退了下去。
眾人站在石階平台上,面前是一道石門。翠薇仙子擊掌三次,石門便緩緩地開了。門後站著兩個官裝少女,手中也是提著宮燈。這石門後面又是一條石級梯道,上了近百梯後,忽然轉了一個彎。梅九牧和水夢薇都記得轉了方向,只有古長后想著師父,於這轉彎之類的事一點也不在意。
彎道後面,緊接著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水梯彎道,五人先後登上這圓形的木梯後,木梯忽然轉起圈來,只轉了幾下就停了。古長啟大叫:“這是什麼玩意?好怪!”話聲未盡,發現走在前面的翠薇他子正在加速上登,自己連忙加速跟上。上完這木梯,上面一個平台上竟有三條通道,通道內很黑,都沒有門。翠蔽仙子身於一閃就衝進了其中的一條通道,眾人怕被落下,急忙閃身跟進。如此一來,卻就記不住在洞中轉變了方向和所進的洞道位置了。
這條洞道很黑。走了一陣,又來到一處石門前。翠藏仙子站在門前,擊掌二次,石門開了。這次裡面是一間小方室,空空的。兩面各站了六名腰懸長劍的宮裝少女,後面是一道高大的石門。梅九牧想,這次該擊掌一下了。念頭還未動完,翠該仙子已經走近大石門,在門前跪下,垂著頭朗聲道:“啟稟師父,魔殺天宮、霸主宮的人已經帶到了。”
話音一落,石門開了,現出了一個寬大的石廳。石廳正中的高臺上,坐著一個蒙面黑紗的宮裝女子。這女子身著鳳服,頭戴鳳飾,竟是一派皇帝娘娘的打扮。兩邊所站的四名宮裝少女,身後所站的扇屏宮女,都是一派肅然。高台正面,朱欄玉柵,座後是紅日出海的巨大畫屏。石廳整個的佈置全是一派皇家後宮派頭。只有石廳的一角,吊著巨大的幄幕,顯得有些刺目。
翠薇仙子垂頭走到台前跪下,叩首道:“啟稟師尊,魔殺門霸主宮的人已經帶到。”
蒙面婦人開口:“水公主放在腳旁的那個少女,就是探報說的那個人質嗎?”
“是。就是她在蠻依司殺了轎夫,抓來要挾古少俠的那個人質。”
“這中間不會有詐吧?”
“弟子當時也覺得奇怪;以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作人質,是毫無要挾力的。可是,古少俠心地太慈,這種對常人毫無意義的要挾,偏偏對他就能起作用。”
“這是因為天君上人向佛之後,才教出古少快這種善徒。你查過這人質嗎?”
“弟子查過。是綏江鎮中一個巨富的小姐,名叫張長富。”
“好俗的名!但我問你的是,查過她有沒有武功了”
“沒有。弟子從她被作人質後,一直無法近身查她。”翠薇仙子道:“弟子這就查過。”說罷,站起身來,要查人質會不會武功。
“不必查了。人已進來了,會不會武功都一樣。在為師眼皮底下,她縱然有詐,又能作出個什麼名堂?你退過一邊去。”
古長啟道:“師兄,她們甚麼都知道。”
梅九牧道;“離恨宮勢力如此之大,武林中卻默默無聞,真應了江湖上的一句套話;奇詭無比。”。
水夢薇則出語逼人:請間前輩如何稱呼?”
蒙面婦人望了三人一輪,眼光停留在古長啟臉上道:“你們三人,只有古少俠話中無心機,既坦又純。古少俠,想見你的師父麼?”
水夢薇提高聲音搶著問:“前輩不屑回答本公主的問話麼?”
翠薇仙子怒喝:“放肆!一個江湖散人,竟敢在……‧”
蒙面婦人一抬手,翠薇仙子便立即垂下頭去,噤口不語。蒙面婦人道:“水公主身具百年功力,自然是眼高於天的了。水公主,你可願與我這徒兒對上一拳試試。
“前輩想藉令徒之手教訓本公主麼?”
蒙面婦人點了點頭。
翠薇仙子道:“讓你說話多一些禮節,也是好的。”
水夢薇道:“你不是本公主的對手。體師父與本公主對上一掌,那倒還差不多。”
翠薇仙子道:“水公主比水霸主還要狂傲。有件事,本仙子覺得奇怪。入宮之前,水公主處處打聽水霸主的下落,進宮之後,卻連一句也不問,反倒語語挑釁。水公主可是已經明白了令尊的處境,存心一博了?”
“正是如此。什麼煮酒論劍?家父與應伯伯如果是自由之身,難道會聽人擺佈,至今一聲不吭?”水夢薇向著窗台上的蒙面婦人道;“你準備好沒有?本公主要發掌力了。”
蒙面婦人微微搖了搖頭,眾人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但這個動作卻已說明了一切。
水夢薇怎麼受得了這種以憐憫方式表示出來的輕視?她雙掌抬起,掌心頓時泛起談談的迷濛白氣,身形一晃,欺近到二丈左右時,雙掌猛推,只見二股猶如狂風般的壁空掌力,勢若奔雷,擊向宮臺上的蒙面婦人。
蒙面婦人一動不動,連她身側身後的六名宮女也是一動不動。水夢薇打出的開山裂石的掌力,竟連兩丈外的蒙面婦人及她身側身後的六人的衣裙也未扇動一點,而且毫無半點反震之力。水夢薇大驚,情不自禁地退後了一步。
梅九牧和古長啟在一旁目睹此事,心中亦是大驚,自忖功力與水夢薇不相上下,功質也是真陽人力,當下便不敢妄動。
水夢薇恨聲道:“你究竟是誰?”
翠薇仙子走到水夢薇正面笑道:“家師是誰,對你並不重要,而且,你還沒有資格一問再問。水公主,本仙子來領教一下你的真陽洞金指力。”
水夢薇怒道:“你要找死,那可怪不得本公主!”說罷,抬起右手,食指指向翠薇仙子。
突然,古長啟喝道:“且慢!”
蒙面婦人一直不曾說話,此時竟發聲問道:“古少俠要說什麼?”
“晚輩想請問前輩,家師是否真在此處?”
“在”
“他老人家可還活著?”
“活著。”
“那麼他老人家為何不出來?”
梅九牧道:“師弟不要問些引人發笑的話了。師尊如是自由之身,或者是這裡的座上賓,他老人家豈會至今還不露面?不過,晚輩想請教前輩一點:家師的武功,天下能望其頂背的最多不過二三人,前輩的功力即使高絕,想來還不及家師。家師又怎會失手於前輩?前輩憑藉的是機關毒計之類取勝的麼?”他雖然沒有使用“小人手段”一類語句,但那麼說,無異於還是罵人了。
蒙面婦人一直沒有望梅九牧一眼。梅九牧說話時,她一直望著古長啟,此刻說話,還是對古長啟說:“古少俠,老身是憑武功也好,還是憑機關毒計也好,你不妨先看水公主她們拚上一指。”
翠薇仙子抬起手指道:“本仙子內力不如水公主,卻還不屑對你先髮指力。水公主,請。”
水夢薇更不答話,內力一吐,只見一道白光一閃,帶著尖銳的嘯聲,直向翠薇仙子射擊。翠薇仙子迎著水夢薇的指力,同樣一點,內力吐出時,卻帶一股煙味,色類橙紅,兩股指力相碰,水夢薇的真陽洞金指力頓時便燃燒起來,從水夢薇的指力前端,一條細長的火舌直向後舔,頓時就燒至水夢薇的食指尖端,水夢薇的定力可不如水麒麟。當日水麒麟的劈空掌力被引燃,他還繼續吐出內力,妄圖將火柱推回去攻打離恨公主。水夢薇指尖被燒,嚇了一大跳,內力頓時斷了。也幸而內力斷了,那火柱才沒有燒到水夢薇身上。
水薇薇受到驚駭,情不自禁在退了兩步,腳下等著她放在地上的人質姑娘,身子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古長啟離她較近,急忙扶住她,同時身子一擋,攔在她前面。
翠薇仙子笑道:“古少俠,你師哥才是水家的乘龍快婿。何用你來護花?”
古長啟臉色一紅,退在一邊,口中呢喃了兩個單音,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梅九枚一聲冷笑道:“燕姐姐,我對你敬若天人,你為何要對我無端攻擊?”
“江湖上對本仙子敬若天人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難道本仙子都要善待麼?在虎跳峽時,我對你頗有好感。可是,你在水口寺前後,對水公主的作為,實在不齒於人。梅公於,以後請別叫我燕姐姐了。”
蒙面婦人在高臺上道:“萍兒退下。這種人何必與他多談?古少俠,請你回答我幾句問話。你據實回答後,我立即讓你師徒見面。不過你回答話時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前輩講!”古長啟見師心切,急忙問道。
“我一問出口,你必須馬上回答。不得有半點猶豫。”
“可以。你問吧。”
“我問的話,你不一定要弄懂。但卻要一口回答。你明白?”
“前輩快問吧。”
“你今年多少歲?”
“二十歲”
“你跟你師父多少年了?”
“十五年。”
“你的父母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這話怎講?”
“我是個街頭乞兒。”
“你師父從未對你講過你父母是誰嗎?”
“沒有。魔殺門只收孤兒。我師父在街頭遇到我時,我就是個乞兒了。連我師父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
“哦,原來如此。那麼,你師父一定對你們講過別的許多事。”
“前輩究竟要問什麼事?”
“你師又有一顆靈智神珠,你可知道?”
“靈智神珠?計麼靈智神珠?”
翠薇仙子喝道:“快回答問話!”
古長啟一口答道:“晚輩不知道師尊有什麼靈智神珠。”
蒙面婦人問道:“他總對你們講起過這顆珠子吧?”
“沒有,從來沒有提起過。”
二人的對話忽然被一陣大笑聲打斷了。這笑聲是從梅九牧口中發出的。他轟然大笑,笑聲在石廳內回響了許久。眾人一聲不吭。直到梅九牧笑完,仍然沒有人出聲。
梅九枚傲然道:“我明白了,一切前因後果我都明白了。你設計讓翠薇仙子引誘我師父到這裡來,為的就是想要逼我師父交出靈智神珠?”
翠薇仙子笑道:“梅公子莫非聽你師父講起過這珠子?”
“講起過。豈止講起過?這珠子我就見過許多次。連師尊將這珠子藏在什麼地方我也知道。”梅九牧大聲說,得意至極。“因為,我是魔殺門長徒。這等大秘密,只有長徒才知道。”
翠薇仙子啞然失笑,連幾個宮女都笑了起來。只有蒙面婦人不作聲.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
翠薇仙子柔聲道:“梅公子,你師父將那株子藏在什麼地方了?可以告訴我們嗎?”
梅九枚做作地嘆了一口氣,道:“哎,我本來是可以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你今天對我如此不客氣,我又何必再討好你?”
翠薇仙子聲音更柔軟了:“哦,你是想要我對你好一點,你才肯說?”
“好一點?你對我好十點,好百點,我還得先掂量一下哩!”
“為什麼?牧弟弟!”翠薇仙子喊那一聲牧弟弟時,面含甜笑,聲如鶯啼,其實她是已經施出了迷魂大法。一時間,梅九牧熱血沸騰,滿臉猶如火燒。
蒙面婦人厲聲道:“他不知什麼秘密的!不要施功布法了!”
翠薇仙子笑容頓斂,垂頭彎腰後退道:“是。弟子知錯。”
“象梅九牧這等心術不正的人,是不值得與他多談的。哎,不知天君上人此時的心中是多麼失望。”蒙面婦人忽然調頭向著石廳一隅那幅巨大的幔垂後面說:“天君上人,日前我將你的長徒的作為告訴你時,你還不肯相信,今日你相信了吧?”
隨著蒙面婦人說話聲,翠薇仙子慢慢拉開了幔垂,現出了一架高大而粗密的大鐵柵。鐵條很粗,劍砍不斷,鐵柵很密,任何人也別想運什麼縮骨功從中鑽過。這道鐵柵裡面,有兩個極大的鐵球。鐵球只有一些小氣眼,還有一個送飯的小孔。
從一個鐵球內傳出天君上人的聲音:“失望亦好,不失望亦好,人由天生,命由天定,事由天定,緣亦由天定,貧增只好聽天由命了!”
“師父!”古長啟大叫,衝過去一把抓住了大鐵柵。
梅龍牧想不到師父就在那幔布後面,此刻自己的輕薄全被聽去了,不由得呆如木雞。
水夢薇也撲上去,抓住了鐵柵道:“應伯伯,我父親呢?他在哪裡?”
“他就在那另一個鐵球裡。”
水夢薇頓時大叫。“父親!你怎麼不出聲?你出什麼事了?”
水麒麟在鐵球內道:“我先問你,霸主宮可知道為父被國此地?”
“大小潛龍在山外。大批人馬正在調集過來。母親在京城查,水總管在兩湖找。女兒估計,此時大約也在火速趕來。父親,這蒙面婦人為什麼要囚住你們?”
“她要你應伯伯說出那顆靈智神珠的破解秘密。你應伯伯至死不肯,幸虧這瑞妃對你應伯伯異常尊敬,咱們也沒有吃什麼苦頭。只是你們一來,反要將事情弄僵。如今她只要扣住你們,用你們作人質要挾你應伯伯說出那件大秘密。薇兒,你注意看,鐵球後面的石牆上有沒有一個石洞?洞內又有沒有一顆暗紅色的珠子?”
“沒有。那兒沒有洞。”
這時,蒙面婦人插話道:“那珠子此刻在老身身上帶著。這大廳的一半讓與二位住了,神珠豈能還放在那兒?水霸主,你可否讓老身先對梅公子說幾句話?”
梅九牧鐺地一聲拔出長劍,恨聲道:“前輩快將我師父放了!否則,晚輩即便功力不如你,也要和你拚個死活!”
翠薇仙於道:“梅公子何必裝腔作勢?”
蒙面婦人道:“梅小俠,剛才你說你知道你師父將神珠藏在哪裡,那自然是想訛老身了。因為那珠子此刻就在老身身上。”說著,她從身上取出一個玉盒,這小玉盒約有兩個拳頭合攏一般大小,小玉盒的玉質是極品北海寒玉,常有人以此類寒玉作鎮熱退燒之用。那神珠自然是在玉盒中了。
蒙面婦人接著說。“可是,老身想來,或許你師父真對你講過此珠的秘密也有可能。梅小俠,老身和你作一個交易。你將你師父說過的有關此珠的話復講一遍,我立即就放了你師徒三人!”
古長啟大叫:“師兄不可說!咱們師父寧願被囚也不說出,你如知道,萬萬不可說出!”
梅九枚道:“住嘴!天下事,有什麼能大過師尊的安危?前輩,請你先放了我師父,我自會將一切告訴你。”
“梅公子,你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老身對你真有些放心不下。此事須得你先告訴老身,老身才能放你三人。”
“前輩說的話,其實對前輩自己最合適。晚輩又怎麼信得過你呢?”
蒙面婦人啞然失笑道:“老身何等身分?老身許諾的事,連你師父和水霸主也不會心存疑慮。想不到你小小年齡,卻如此刁鑽!”
梅九牧嘆了一口氣道:“好吧,我告訴你吧。你每次練功時,將此珠含在口中,珠子會沁出一股暖氣,上達天庭,下通氣海。”
蒙面婦人一抬手道;“夠了!萍兒,將他們一齊拿下,送入地牢!”
梅九牧大叫:“前輩忽然反悔,還有信用麼?!
蒙面婦人站起身子道:“孺子信口胡扯。你以為老身練的是真陽通天經麼?這神珠是真陽練氣珠麼?哎,天君上人,武林公推你是當今天下第一異人,尊望幾與言央等同。想不到你收一個長徒竟是如許小人。說到底,你還不是為情所累。”
天君上人在鐵球之中一聲不吭,竟將這份責難一口受了。梅九牧的母親,是天君上人的第一個恩師的女兒,與天君上人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從小相戀。但梅老莊主卻將女兒許配了杭州奠幹山莊司馬世家的公子。梅小姐嫁過去後,被折磨身亡,梅小姐的丫環抱著梅九牧逃出來,為天君上人收養、親傳武功,也因此而立為長徒。
蒙面婦人責完,正欲離去,水夢薇大叫:“前輩且慢退走,容晚輩說一句話!”
“你要說什麼?”蒙面婦人站在鳳靠旁邊,手中還托著那個玉盒,也未藏進身上。
“請容晚輩向應伯伯求懇幾句,說不定能滿足前輩要求。”
“沒有用的。”蒙面婦人說,但即退回風靠上坐了下來,並將玉盒藏進了風袍的腰間。
水夢薇轉向鐵球道:“應伯伯 ”
天君上人打斷她道:“姪女不必多言。”
“應伯伯,神珠的事情,咱們可以緩一步說。姪女要先求應伯伯答應姪女和牧哥的婚事。”
“什麼?”
兩個聲音從兩個鐵球內同時傳出,都是無比驚異。
“姪女和牧哥已有終身之約,還求應伯伯成全。”
天君上人在鐵球內嘆了一口氣。這一聲嘆息是那麼失望,那麼淒苦,竟比他在此之前的一生中所受的苦難總和帶給他的不幸還多。
“畜生!”水麒麟在鐵球內大吼:“你將她怎麼樣了?”
十六年前,梅九牧的父親司馬靈台參與了絕殺水家的血案、梅九牧雖然從母性,但畢竟是司馬家的血統,兩家是世仇,怎能通婚?
“水夢薇在鐵柵旁邊跪下道:“父親,你請息怒 ”
梅九枚站在水夢薇身後,忽然挺直了腰板,臉上現出一種冷酷的笑意。
天君上人道:“牧兒,你站到鐵柵前來。”
梅九牧走近鐵柵。
“你與水公主可有婚約?”
“沒有。”梅九枚一口回答。
水夢薇一下子跳起身子道:“牧哥 你 你 !”她驚得說不出話來。
梅九牧抓住鐵柵,臉色蒼白,向著另一個鐵球道:“水霸主,你十六年前抓走了我的父親和叔父,你是將他們殺了,還是仍然囚在霸主宮中?”
水麒麟一聽,頓時大叫起來:“大哥!你將過去種種是怎麼教他的?”
天君上人提高聲音道;“貧道指天發誓;過去種種,貧僧從未對他提起過一個字。牧兒,你告訴為師,你是怎麼知道的?”
梅九牧道:“前年徒兒隨師等去浙江為師祖掃墓,有一天,徒兒回到客找中,忽然發現身上有一封信,信中將過去種種事情,寫得明明白白。信很長,有七篇。”
“那信是誰寫的?”
“寫信人沒有留名。”
“你都相信那人寫的?”
“徒兒怎麼能不信?信中怕徒兒不信,將可以查詢的地點、人名列得毫不含糊,哪會容孩不信?”
“你怎麼一點也不對為師講起?”
“師父怎麼不將孩兒身世講與孩兒知道?”梅九牧反問道。
天君上人嘆了一口氣,再不言語。
水麒麟道:“大哥,你看這事怎麼辦?”
“說不得只好讓他們成婚了。”
梅九牧忙道:“師父不可答應,孩兒與水公主並無婚約。”
水夢薇猛地哭出聲來:“牧哥!你 你!我們已有夫妻之……實,你怎敢說我們沒有婚約?”
梅九牧怒斥;“住嘴!虧你能說得出口!”
天君上人怒喝:“牧兒跪下!”
梅九牧一愕,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
天君上人道:“你二人既有夫妻之實,如今是非成婚不可了!”
梅九牧道:“恩師明鑑,孩兒的司馬世家與霸主宮乃是世仇,兩家不能通婚。”
“那你為何又要與水公主有那夫妻之實?”
“孩兒與師弟一路尋來,周圍有許多人跟蹤。孩兒丟他們不掉。一路上,水公主自己硬要纏著孩兒。孩兒想……以此迷惑一下那些人,……也好……趁機丟掉那些人。”
天君上人大怒:“你!你怎地如此卑鄙?”喝完後竟氣得說不出話來。
水麒麟反倒鎮定下來了:“畜生!你的真實心思,是想以此要挾老夫放你父親?”
梅九牧道:“水霸主要如此想,倒是很明智的交易。”
“老夫如是不放你父親,你就無論如何也不成婚了?”
“可以這麼說!”梅九牧說著,未蒙天君上人應允,竟自己站了起來。
“那麼,老夫只好有一天親手殺了你了!”水麒麟恨聲道。
梅九牧聽罷,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來:“水霸主殺了在下倒是一件大好事!只是你女兒怎麼辦?她、你、霸主宮,以後在天下何以自處?水霸主!莫要自討羞辱了!”
水麒麟聽後,忽然跟著梅九牧大笑起來。笑聲中竟然一下子充滿了快意。他高興地大叫:“好呀!天君大哥!你明白了麼?這小子原來是想以此事羞辱霸主宮來著!好呀!
好!”
水麒麟的笑聲使得滿廳之人無不驚異無比。只因這等羞辱之事,那是平常百姓家遇上了也要拚命的,何況身為霸主?他樂什麼?
只聽水麒麟大叫道:“薇兒,站起來!”
水麒麒話音剛落,地上那個臉色蒼白、鬢髮零亂、雙目緊閉,被點了穴位的人質姑娘,忽然身子一彈,如一股輕煙般一飄,這一飄,看似輕柔,實際迅快勝過閃電,她飄向翠薇仙子,連點翠激仙子身上四處大穴,並將她抓了過來,扔在地上,翠薇仙子才有了反應,明白著了道兒。而這時,水麒麟那五個字的一句話才剛說完。
這個人質姑娘才是真水夢薇!
她對假水夢薇道:“水奴,將她看好了!”她令水奴看住翠薇仙子,才走近鐵柵道:
“爹爹!應伯伯!大敵當前,請恕女兒姪女不能跪拜。”
水麒麟大笑道:“乖女兒!你的功力比前又有長進了。你的心計,也不落於你的爹媽,在武林中也可以自立了。梅九牧和我霸主宮的奴婢有私,你如能逃出去,就將梅九牧弄回霸主宮,強令他和水奴成親。水奴是你的奴婢,就將梅九牧也一共賞與你作奴僕。梅九牧,你想使我水家蒙污。你看看,蒙污的是我水家,還是你這畜生?”
梅九牧目瞪口呆,猶如被人點了穴道。
天君上人嘆了口氣,道:“啟兒,你過來,跪下。”
古長啟一聽,雖然不明白師父為什麼要令他跪下,還是過去跪在鐵柵前。
“從今以後,你是魔殺門的長徒。如若為師不在或者去世,魔殺門的事一概由你作主。
你智力中常,雖不聰慧異常,但也絕不呆笨。你心腸太直,既好又不好。但你人品極好,自有天助人助。曹施主,貧僧想在此佔一點時間,傳這徒兒一套不傳武功支撐門戶,你不會介意吧?”
事情忽變之時,蒙面婦人也曾驚駭失措,但她隨即鎮定。她看出這真水公主,功力比她父親低了許多,不足為慮。聽了天君上人的請求。她也想到天君上人會傳古長啟有關神珠的秘密,但由此一來,她豈不是又多了一番活動天地?她鎮定如常地道:“上人但請自便。老身對你這啟兒很是看好。再說,傳與不傳,還不是一樣?”
天君上人道:“啟此你盤膝坐下。”
古長啟遵命盤膝坐在鐵柵面前,坐了一柱香的時辰,然後默默站起,天君上人已經以傳音入密功夫向他傳了功。
真水夢薇一直站在古長啟身邊默默無語,實際上是為古長啟護法。直到古長啟站起身來,又默想了片刻,她才離開他身邊,向著宮臺上的蒙面女人道;“曹前輩,如今你的愛徒在我手中,咱們今日之事又當如何了結?”
離恨公主道:“水公主於這心計一脈,果然是家學淵深,顯然,你是先將綏江那家富戶的小姐做了,再冒名頂替,所以才將我那徒兒的查詢瞞過了?”
“正是,本公主施行那條計謀,是在三日之前。所以,這個狗屁仙子查的全是實情。這計策不是以虛掩實,而是以實掩虛,如不是我那霸主爹爹因為想羞辱司馬世家,過早喝破了我的行藏,呆會兒混戰之際,本公主的偷襲一舉成功,你已是死人一個了。”
“好!這是天意!既然天意不叫老身早死。老身只好先將你等困了再說.”
“如此甚好。本公主先來討教一下你的妖術!”
水麒麟大叫:“薇兒不可大意!她練的是太陽神功,乃是陽剛內力之極.她的功力不如老夫,卻能引燃老夫的掌力。薇兒用劍吧!”
水夢薇撥出長劍,走近宮台道:“前輩下來和我比劍吧。”
離恨公主輕笑一聲道:“你的功力縱然比那幾人高一點,卻還不是老身的對手。你們縱然四人聯手,如能攻上這個宮台,老身也恭送如儀。何況你如此狂傲,竟敢一人向老身挑戰。”
古長啟道:“前輩既然將我算了進去,晚輩就來攻攻這個宮台。”
水夢薇道:“水奴,看好了翠薇仙子。別誤了大事。你的事情,出去之後,我會為你作主的。古師哥,用劍吧。不要讓她那太陽內力鑽了空子。”
水夢薇說著,身形忽然拔起三丈多高,猶如大鳥一般直撲蒙面婦人,一支長劍幻起萬千劍影,當頭便向蒙面婦人攻去。
離恨公主冷笑道:“小兒戲法。也登大雅之堂?”話剛說完,忽然大驚失色,原來她剛站起,想用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奪劍,手剛伸出,突然看見長劍脫手飛來,同時,不知水夢薇使用什麼手法,十二柄短劍,成詭異隊形,竟然同時射向離恨公主的正面十二大穴。
離恨公主驚而不亂,剛剛伸手抓住長劍刃,便以水夢薇當作暗器扔刺出來的長劍之柄去擊打那十二柄短劍,同時,身形後晃,既格又退,哪知就在此時,只聽得前面響起一連串爆響,猶如放爆竹一般,水夢薇身在空中,飛撲之勢未竭,古長啟的攻勢還未展開,她已經在打擊十三輛長短劍後,五指箕張,雙掌十指,同時點射出千百力球,猶如下冰雹一般,向著離恨公主攻打過去。
“ 明千幻指!”蒙面婦人大叫,這 明內力。弄虛作假好是她那太陽內力的天敵。這 陰千幻指一經攻出,叫人防不勝防。蒙面婦人口中大叫,身形更是毫不停留。她叫“ 陰”二字時,身形已由後晃變為暴退,叫出“千幻”二字時,人已暴退到那幅巨大的畫屏前,“指”字一喊完,她的身子已撞破那幅巨畫屏,退進了另一間屋子。
蒙面婦人身形暴退時,本已極快,可是,水夢薇的身形卻象隨形附影一般,也是極快。
蒙面婦人遇到巨畫屏面前時,只聽得一聲絲綢撕裂的響聲,接著是一個玉盒掉在地上的碰響聲。蒙面婦人對這 明千幻指顯然怕極,暴退時身形之快,連她那等絕世高手也收勢不住,她明白錦袍被水夢薇抓破,玉盒掉落,但一個身子仍然撞破了巨幅畫屏。逃出了大廳。
水夢薇身形一折,手一抄,一把抓起玉盤一掠就回到了鐵柵前。
天君上人大叫:“瑞妃受了傷!你們快衝出去!”
水麒麟同時大叫:“快將翠薇仙子帶走!”
古長啟揮劍猛砍鐵柵,鐺地一聲,長劍斷折,鐵柵上卻連砍口都不見一點。他氣得大叫;“師父!孩兒怎麼救你?”
天君上人大怒:“快走!機關要發動了!再遲就只有死在一起了!”
水夢薇大叫:“爹爹!我出去準備好再來收你!”她大喝一聲:“走!”身形一晃,便已搶到石門前面,揮掌猛擊石門,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石屑紛飛石門破裂,但這石門太厚,一掌卻打不出夠大的洞來。水夢薇後退一步,再運氣息,體內夏氣流轉,只見她的雙掌掌心,冒出絲絲冷氣。運氣已畢,再次揮掌猛擊,只聽又是轟的一聲巨響,竟硬生生地將石門打出一個洞來。
“隨我來!”水夢薇叫了一聲,同時,伸手一抄,已經奪過翠薇仙子腰間的長劍,挽著劍花,護在頭前,身子一射,已經縱過門洞去。眾人還未射過去,已經聽得這石廳外面的石室中一片慘叫。眾人射過去時,只見遍地死屍。在那面石室中站值的十二名宮女,已經被水夢薇以迅快無比的凌厲劍法殺得不死即傷。水奴挾著翠額仙子射過去,然後是梅九牧,古長啟最後過去。等他們過去時,水夢薇已經將十二名宮女打發殆盡,正在揮掌猛擊又一道石門。’
這門石屋的石門不厚,水夢激只一掌便拍破了。梅九牧異常吃驚,吃驚她的內力之強,大約在那個假公主的一倍以上。離恨公主曾說那個假水公主的內力約在百年之上。那麼,真水夢薇的內力豈非在二百年之上?她小小年紀,何來如此強的內力?
水夢薇拍破石室之門,眾人先後走進了石室外面的洞道。這洞道很黑。過完這條洞道之後,便到了那個以三條洞道迷惑來者的平台上.直到這時,洞中的機關暗器仍未發動。大約離很公主中了 陰千幻指的指力後,受傷之後正在調理。
眾人這時已逃至轉形木梯面前,水夢薇明白這木梯有詐,便試著腳步步慢慢踩上去,前腳剛踩上去,木梯就開始旋轉。這次旋轉,比她們上來時的旋轉,快了不知多少倍。而且,轉動起來之後,就不再停止,水夢激此時也不敢再踩上去,怕的是其中另有殺著,不僅僅是旋轉而已。
她明白離恨宮主的機關已經發動起來。她一把抓過翠薇仙子,在她背心一拍,解了它的穴道,同時隨手一指,點在她的肩並穴上,一股陰寒內力注入翠薇仙子體內,翠薇仙子的整個身子,頓時就象落進了冰湖之中一樣地冷得發起抖來。
“仙子,本公主告訴你,這是 陰化力指。你若打算今生成為廢人,連自殺的力氣也沒有,你可以什麼都不說,你如不想成為廢人,就快將過這旋梯的法門說出來!”
翠薇仙子此時全身又冷又痛,體內好象有千萬餘寒冷至極的冰蟲在到處亂鑽,痛得她不禁呻吟起來。她明白自己再過一時三刻,一身內力將被化盡,成為一個一點功力都沒有的廢人,不禁脫口道:“轉梯的中間是空的,對直跳下去,便可過了此關!”
翠薇仙子道:“好!你與我一起跳下去,本公主不怕你使詐!說罷,運出內力,竟將翠薇仙子吸附在身前,走到平台邊沿,看準中間的空心彎洞,身於一縱,果然,很快就落在了下面的平台上。
水夢薇喊道:“你們快跳下來!這句話剛一喊出,她又大叫:“且慢!“燕姑娘,你笑什?”
翠薇仙子道:“你們縱然能夠過了這一關,水道卻是無法通過的。”
過了此關再說!”翠薇仙子說,又招呼眾人跳下來。
眾人下來後,開始沿道石梯走下去。這一路下去,不時有暗器打出來,水夢薇在前開道,不時發出裳力將暗器擊散,或用劍格飛,終於走完這條又長陡的彎梯道,來到又一道石門。這道石門過後,便是水道前那條石梯了,她們來時守在此處的宮女已經走了。
翠薇仙子站在石門前,也不多看,逼問翠薇仙子道。“這道石門的機關何在?”
翠薇他於此時體內的寒陰化指力正在迅猛發作,全身寒顫加上刺痛,只痛得她領上的冷汗一顆一顆地直冒。她勉強抬了抬手,指了指鼻子,表示前面的機關是毒氣。翠薇仙子頓時放了心,從身上摸出一個玉瓶,倒出幾顆藥丸,讓各人吞下,再囑各人到時閉氣。然後,她走了前去,雙掌猛擊,又將石門擊毀。
石門受力,頓時帶動了機關,從石門頂端的山巖上,驟然冒出幾股黃煙。水夢薇將護體罡氣放出.繞體迴旋,那黃煙便近不了她的身子。她身形一晃,便提著翠薇仙子下了最後一道石梯,站在水道前面的斜坡上。
四人之中,只有古長啟和梅九牧功力稍弱,三人閉住呼吸,甚至閉住雙目,下到水道前面的斜坡上。
翠薇仙子道:“燕姑娘.請你告訴我,這水道的機關厲害麼?那條船又到哪裡去了?”
翠薇仙子嘶聲道:“你先解了我的 陰化力指。”
翠薇仙子從身上摸出一顆藥丸,塞進她的口中,又在她身上幾處穴道推拿點震了片刻,翠薇仙子頓時便緩過氣來,只是經此折磨.全身委頓,一時無力。隔了一會兒,她才說:
“水公主,我勸你還是回去吧。這水道的機關一發動,那是連飛鳥游魚都過不去的。”
“那是什麼什麼機關?”
“我已兩次背叛師門,又怎能一錯一再錯?你殺了我吧!”
翠薇仙子大怒,你若不說,我便將你穴道閉住,扔進水中,用你的身子去觸發機關.看看是什麼機關,厲害得連飛鳥游魚都過不去!”
翠薇仙子一聽,臉上現出無比恐懼的神色,忽然身子一縱,閃電般地就向左方石壁一頭撞去,哪知她才縱起。就被翠薇仙子一把揪住,順手又點了她的穴道。翠薇仙子恨她不但不說出水道機關,而且還想撞牆自殺,一揚手便想將她扔進水中,翠薇仙子啊的一聲驚叫,嚇昏過去。
古長啟急忙阻止:“慢!”
翠激仙子回頭道:“什麼事?”
“我能查出這水中的機關,水公主請饒了燕姑娘吧。”
翠薇仙子詫道:“這人騙你師父入洞,用機關囚你師父,是魔殺門不共戴天之敵。你卻連敵人也救,不是仁慈得太沒道理了麼?”
古長啟一聲不響,從身上取出一個鐵約。這鐵構比使用飛抓兵刃的飛抓還大,後面套著一根細長繩。古長啟一聲大喝,就以鐵鉤向水中打去,鐵鉤擊實,只聽一片金龍之聲大作,竟將水聲的濺起聲也掩蓋下去了。
“鐵刺網!”水奴驚叫道。
古長啟收回鐵鉤,又向各個不同方向打去,不管遠近,竟然都是一片金戈之聲。而且,有好幾次,金戈之扭一響起,從水道的左右和頂上同時打了各種機括操縱的暗器。既密又強勁,的確是連飛鳥也過不去。
“古少俠!”翠薇仙子此時醒來,聲音嘶啞地喊道。
“什麼?”古長啟手中提著滴水的鐵鉤問。
“快將鐵鉤扔了。哎,你手上、臉上、身上盡是水,其實扔不扔都是一樣的了!”
梅九牧驚道:“這水中有毒麼?”
古長長一驚,抬起手掌一看,只見手掌中並無異狀,不禁奇道:“這水沒有毒嘛!”
翠薇仙子道:“有毒的。這水中的毒素,含量不多,但毒性極大,古少俠,天下沒有任何解藥能救你。你最多還能活上一年。一年後,全身腐爛,就象得了痲瘋病一樣。如果你們從水中游過,全身濕透.那就連一月也熬不過去了。古少俠,你……是為救我中的毒,我真過意不去。”
“那 那麼,我這手,不能碰別人了麼?”
幹了以後倒也不妨。因為毒素進入你體內,不再毒到別人了。”
古長啟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沮喪無比,他想到自己只有一年好活,出去也是無益,不如就守在這地宮之內,陪著師父。他想到這裡,便轉身向石級走去。
梅九牧一把抓住他:“師弟,你要幹什麼?”
我回去陪師父,死也死在師父身邊。”
“你回去死了又有什麼用?還是想出去後,再設法回來救師父才是正理!”
古長啟絕望道:“出不去了!她們不知將船弄到哪裡去了。咱們就是長了翅膀也出不去的!”
這時,只聽一個聲音道:“古少俠很有自知之明。請上來吧,老身歡迎你長住宮中,琪兒,給古少俠解藥。”
水夢薇子朗聲道:“前輩為何不下來決一死戰?”她一把抓住古長啟,又道。“別去,我能解百毒。出去後我替你解毒。”
“解不解毒都一樣,我上去是陪師父。”
“你師父是要你陪麼?你師父是要你去救!”
古長啟猶豫了,不再掙扎。
水夢薇望著石極盡間,只見蒙面婦人和英明曹琪站在高高的平台上。水夢薇將梅九牧輕聲喚過去,在他身邊說了一句話,然後將梅九牧推開,對石極高臺上的蒙面婦人道:“前輩請勿輕舉妄動,寶珠在我身上,你若妄下殺手,我就將寶珠毀了,用長劍一斬兩半。”
“很好,你斬給我看,離恨公主說著,慢慢走下石級來。
水夢薇抬起左手道:“你若再走一步,我就真的毀了它!”她的左手掌上,托著那個裝了神珠的北海寒玉盒。
蒙面婦人一見,頓時不敢再下一步,她沉默了一下道:“水公主,你年紀輕輕,卻何來如此深厚的一身內力?”
水夢薇子想了想:“對你講講無妨。父親失蹤後,家母明白他遇到了絕世高手。為了應變,家母令 女門九位高手將內力轉度給我。哼!此事就算對你講了,你也沒有本事仿效。”
蒙面婦人輕笑一聲道:“還是那邪惡殘忍的老一套。僅此一舉,霸主宮便和當年的武林公敵 門沒有區別。僅此堂出山, 女陰魔便將七名 女高手的功力轉度與她。”
“你要不要再領教一下 陰化力裳?”水夢薇先將玉盒藏好,再將長劍還鞘。“就算霸主宮這一套殘忍邪惡,你敢不敢和本公主硬對一掌?”說著,雙掌揚起,對著石級上的離恨公主,掌心中竟然迷濛出絲絲寒氣,煞是嚇人。
其實,她要誘離恨公主對掌,是為了讓其他人有所動作。果然,梅九牧忽然悄悄發掌。
雙拳擊打在翠薇仙子先前以頭碰撞的石壁上,頓時便將那地方擊打出一個缺口來。然後,石塊還在落,梅九牧已經身子射出;長劍在前絞殺出凌厲劍招,那邊的守衛宮女,不是被石塊擊死擊傷,就是被梅九牧的長劍殺死殺傷。水奴見機而行,一把抓起古長啟扔了過去,然後挾著翠薇仙子射了過去,眨眼之間。已經都逃了過去。
水夢薇斷後,要阻擊離恨公主。離很公主見他們識破機關逃了過去,頓時大怒,飛撲下來,雙掌打出隱含轟雷之聲的太陽掌力。水夢薇哪甘示弱?雙腳一縱,正面迎了上去,雙掌打出劈裂爆響的陰寒化力掌。只聽轟地一聲大響,二人的掌力接實之後,兩個人都被震飛出去。離恨公主倒飛不遠就跌倒在石級上,哇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而水夢薇卻被震得倒飛回原處,跌倒在地上,也是鮮血狂噴。
但水夢薇卻也倔強無比,更明白不能多留,趁曹琪照顧她師父還未衝下時,她已經帶傷射起,從那缺口中穿了過去,她穿過去時,袖抱一拂,已經在缺口處市下了一道奇毒無比的毒障。水夢薇剛射過去,一支長劍已如靈蛇一般從後面絞來,竟將水夢薇飄起的羅裙飾帶絞斷一節。這一劍是曹琪斬的,她見水夢薇受傷逃竄.便棄了師父追殺過來,她一絞不中,心中怒火更熾,身子一彈,便要追殺過去、可是,剛射過洞去,便感頭腦一暈,雙目一黑,跌倒在那面洞前的石壁下。她已中了水夢薇布下的毒障。
洞那邊,同樣是一條水道。水道中停著三條船,她們來時乘的那條小官船,就停在其中。眾人已經站在那條小官船上等候她。水奴一見水夢薇射過缺口時身形不快,便知她在對掌中受了傷。她急忙槍上前去,將水夢薇扶上小官船。水夢額上船之前,又在岸邊布下一道毒障。
古長啟手中握著一根長竿,等水夢薇一上船,就將船撐了出去,弛進了水道。
洞道中很黑。但水夢薇雙目炯炯,她明白出洞之後還有一番惡戰,而以自己的受傷之軀,只怕難以對付,思忖片刻,心中有了計較。她以傳音入密功夫向水奴說道:“水奴姐姐,你聽好了。出洞和上岸之後,肯定還有一場惡戰。離恨宮的人會阻殺我們,沿途的追蹤者更會搶劫我們。你先上去點了翠薇仙子的暈穴,然後去將古長啟換過來。出洞之後,你緊緊咬住梅九枚,不准他和古長啟一起走。如有機會,不妨就製住他,帶回霸主宮去。總之一句話,不准他跟古長啟一路,其餘的事情,你可以一概不管。”
水奴聽她說完,便過去點了翠薇仙子的暈穴,再接過古長啟的竹竿道:“古少俠,我家公主想同你商量一件事,我來撐船吧。”
古長啟明白此時尚未脫險,大家還須同舟共濟。而且,要救師父,恐怕還得藉霸主官的力量,當下便走到水夢薇身邊。
水夢薇一開口就說:“古少俠,這翠薇仙子是個累贅,我想將她一劍殺了算了!”
古長啟大驚,忙道:“不可!”
“有何不可?出洞之後,還有一番惡戰,難道本公主還要費力保護她麼?”
“她並不要你保護。你只須將她留在船上,解了她的 陰化力指……”
“她師父會饒了她麼?”
“這個……”
“所以,還是一劍將她殺了,倒可以使她免受許多痛苦。”
“不可!你怎可胡亂殺人?”
水夢薇惡狠狠地道:“洞口快到了。這洞口說不定又有厲害機關,出洞後就是惡戰。我不和你多說,準備應戰吧。”
“反正我不準你殺她!”古長啟道。然後,他又說。“水師妹,如不是她,咱們也不可能從洞中逃出來。你饒了她吧。”
水夢薇假作沉吟道:“好吧。只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可以。”古長啟一口答應。“咱們上岸後,你將她的穴道解了,讓她自生自滅好了。
你要我辦什麼事?”
“等會兒上岸後,你緊跟在我身邊,助我退敵,到了危急時,我叫你把敵人引開,你就將敵人引開。,
“咱們不一起衝殺到底麼?”
“一起衝殺?敵人那麼多,我又受了傷,那豈不是死在一起麼?”水夢薇小聲說:“你一個人向北衝,將敵人引開。”
“要引多遠呢?”
水夢薇道:“你將敵人引得越遠越好。”她忽然改用傳音入密說了一句:“三天后我們在烏江邊上的彭水會合。”
“我師兄呢?”他忘了自己已是大師兄,還改不過口來。
“他要助我退敵。危急時,他往東面衝,將敵人引到東面去。”
梅九牧道:“水公主請勿頤指氣使!”
水夢薇怒道:“梅公子,我勸你聽我安排。須知你此時有三件事捏在我手中。”
梅九牧想了想道:“兩件。”
“不對。是三件。你父親。你和水奴的事、救你師父要靠霸主宮的力量。這不是三件事捏在我手中麼?”
梅九牧頓時默然。
“你服不服我安排?”
“不服又能怎樣?”梅九牧嘆了一口氣。
“好。水奴,你將石門打爛了。”水夢薇說,忽然身子一歪,無力地倒在古長啟懷中,呻吟了一聲。
梅九牧見狀,冷笑了一聲,心中道:“分開衝更好,免得被你這重傷之軀拖累!”
古長後叫道:“水師妹,你支持不住了麼?”
水奴叫道:“古少俠情扶住我家公主。我要打門了。”說罷。大喝一聲,雙裳猛擊水洞的大門。哪知擊實之處,空地一聲大響,洞中頓時回響起一片悠長的金鐵之聲,原來水奴的雙裳竟打在一道鐵門之上。
水夢薇道:“解了翠薇仙子的穴道。”
正說話間,洞中忽然響起一陣尖嘯,卻是無數羽箭從水道那頭射了過來。原來。離恨公主小事調息之後,又攻了過來。她忙於破解毒,便令宮女們先以毒箭進攻,小事牽制。
梅九牧站在船後,用長劍拔開羽箭。水奴將翠薇仙子的穴道解了,提到水夢薇面前。
水夢薇道:“燕姑娘,後面射來的羽箭勁急,我想藉你的身子去擋一擋、”
翠薇仙子無力地道:“你又想逼我說出這鐵門的開啟機關?”他的命捏在別人手中,毫無對抗之力。
“正是如此。請快些說出。”
“霸主宮的暗道機關霸絕天下,水公主自己不會破麼?”
“本主公不耐慢慢破解,你快說了吧。
“出洞之後,你不會殺我麼?”她為自己講條件道。
“不會的。已經有人替你求過情了。你要想活,就快說了吧。”
翠薇仙子用手指默默地指了指頭頂上的一塊鐵板忽然改用傳音人密道:“用竹竿頂壓那塊鐵板,鐵門就縮開了。”
水夢薇看了看,用傳音入密道:“你不願讓你師父聽到?好,我再折磨你一次,替你摭掩一下。”
水夢祆忽然大聲說;“你不說麼?你真不想活了?水奴,讓她嘗嘗分筋錯骨手的味道!”說著,一邊從身上摸出一顆明珠,頓時將大門周圍照得透明。他假作搜尋機關,實際是想查明有沒有其它殺著。
水奴不明究竟,竟真的在翠薇仙子身上施行了分筋錯骨手。翠薇仙子痛的大叫,倒也煞有介事。
翠薇仙子心中咒道:“天呀!千萬別讓這惡魔破解了神珠,武林豈不枉遭血殺?天呀!
你長長眼,開開眼吧。”
水夢薇忽然大叫:“賤人!你不說,本公主還是看出來了!”她邊說邊抓過竹竿,在那塊小鐵板上用力一頂。只聽一陣軋軋聲響,大鐵門慢慢開了。頓時,洞中有了光明,並且越來越亮。下午的太陽光,從對面的草坡上映照過來,將草坡、碧水映成了一片橙黃之色。
在陽光的輝照下,只見外面的草坡上,站著數撥雄糾到的武林人。一撥是當今武林中聲名最著的九位青年少俠。一撥是霸主宮的大小潛龍及其招集而來的屬下。一撥是道士胡大順及其神道教門徒。而在草坡後面的森林中,另有許多隱隱約約的武林人藏身其間。
小官船緩緩馳出水洞,馳入水淵之中。
水夢薇冷笑一聲道:“水奴,將翠薇仙子的穴道盡數解了。”說著,從身上摸出一顆藥丸道:“燕姑娘,將嘴張開。服了這顆藥後,以後就請自便了。”
她將藥丸餵進翠薇仙子口中.對她就不再多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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