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格殺靈猿真人b
應靈子道:“千幻、千幻,真正殺人,其實也就只有一指, 女陰魔,你少故弄玄虛!”說罷,將文帚插在腰間,抬起雙手。
天君上人在那邊忽然道:“如若罡氣護身,她便萬幻又有何妨?”
應靈子道:“多謝!陰魔,來吧!”
安娥道:“老身這 陰千幻指,專破內家罡氣,牛鼻子,你那百多年修為的護體罡氣,可是擋不住的。”說罷,食指一點,颼地一聲,點出一道藍光,應靈子不敢 輕敵,也招起右手,食指迎著點去,一道白光點出,與藍光接個正著,只聽得“砰”地一聲炸響,兩道指力接實,應靈子退了兩步。
應靈子剛剛站定,忽然看見 女陰魔飄身而起繞著自己轉動起來,同時,十指同時點出十道藍光,應靈子大急,也是十指點出,迎著那十道蘭光碰去,只聽一片爆響,夾著一聲悶哼,指力碰散,應靈子身上卻現出四個血洞,汨汨流出鮮血。
天君上人在那邊失望地嘆了一口長氣。
從姍身子一晃,已經扶住了快要倒地的應靈子。見應靈子兩邊腰肋,兩邊肩外側,被 女陰魔的隔空指力點出四個血洞,這指力突破了應靈子的護身罡氣,猶如利 劍一般刺出四個一指厚的血洞,同時那陰寒內力已竄入應靈子的經脈之中,應靈子受的傷,除了血洞傷以外,同時還受了 女陰魔的寒陰化力指的內傷。
從姍扶住應靈子,以長劍指著 女陰魔,顯得異常緊張。
女陰魔神閒氣定地笑道:“從盟主不必緊張。老身何等身份,豈會趁機偷襲你等?”
這時,雲陽子已經趕過來扶住了應靈子,只覺得應靈子全身發抖,似乎是冷得厲害,明白他這時所中的寒陰化力指的陰寒內力發作,正在化去他的內力。
雲陽子急得雙目流淚道:“天君,求你救我師叔。”
以武當派掌門之尊,在中原武林已是一呼千諾的了。如今情急,開口求人,那是何等淒慘之事?
五行門掌門人了貢南已經搶進場中,止住了傷口的流血,應靈子抖著手從懷中摸出一個藥瓶,倒出幾粒丹藥,丟進口中。眾人忙作一團。
天君上人起身站在陳妙棠墳前,彎腰稽首道:“掌門人恕罪,貧僧不能度力助你師叔化解寒陰內力。”
雲陽子大怒道:“為什麼?你睜眼看著他死麼?”
天君上人倏地張大雙目道:“他 人死有何關係?八大門派還有五百多人在此!靈猿真人快要來了!你要我為你師叔一人耗損功力,無力與靈猿真人一搏麼?”
雲陽子大吃一驚,這纔明白天君上人濟世渡人的心胸有多麼廣博,當下連忙跪倒在地,道:“雲陽子敬師心切,忘了大難還在後頭,請上人恕罪。”
天君上人跪下還禮道:“掌門人快將應靈前輩扶回陣中,可選本門高弟,來用連體度力法救治你的師叔。”
雲陽指道:“是。多謝指點。”說罷,起身將應靈子扶回陣中救治。
這時,送魂鞭魔與冷月塘已經打了二百多招。冷月塘雙目盡赤,招招皆是拼死的打法,那送魂鞭魔長期與攝魂魔女聯手,所遇高手,均是安璐攝魂之後,她上去撿 便宜一鞭打死。如今單獨與冷月塘對打,攝魂唱曲被冷月塘那夾以玄功的清嘯抵住,手上卻又不是冷月塘那穿雲十八劍套拳掌腿的拼命打法的對手,所以勉強打到二 百多招,已經危機迭現。
女陰魔安娥道:“安玖退下。”
從姍道:“何必退下。?安門主,他們打他們的,咱二人來試試。”
女陰魔道:“這倒也是。你以為華山派這人能贏安玖麼?
那倒未可見得。從盟主,老身這 陰千幻指,還未展開,應靈了便已大敗,你可明白這是為什麼?”
從姍道:“應靈子前輩功力不夠,這十指的十宣奇穴未能被真氣打通,他只發出了六道指力,那是左右三陽經的指力,所以為你那其餘四道指力乘機攻入,撿了一個便宜。”
安娥道:“很好。看來你的十宣是打通的了。應靈子與他那三個同輩師哥相比,差得太遠。那是因為他從不再江湖走動的緣故。須知武功一途,如不廣採百家,那一門一戶的武功始終是有限的。所以,令先尊當日甘願冒天下之大不諱,也要去借閱八大門派的武功祕籍,便是這個道理。”
從姍尚未答話,從北池已經哈哈一笑,開口說道:“ 女陰魔,你說得太好了!不過,你說錯了,到八大門派去盜取祕籍的是小爺,可不是先父。小爺與你異由同工,都是廣採百家得來的武功。不過,小爺是靠雙手拚命去偷,你是靠雙腿中間那點腥臭之物去偷!”
此話一落,八大門派中倒有二三百人同聲哄笑起來!
女陰魔呆呆地望著從北池,頭上黑紗罩劇烈地抖動起來,她怒喝道:“從公子世家出身,為何說話比引車賣漿之流還粗俗?”
從北池抬起雙手道;“你不服氣,可以先來和小爺打一架!”
安娥道:“好!老身先殺了你!”
女陰魔說第一個字時,身形已經一晃,掠向從北池,她與從北池之間,中間隔著近二十丈的距離,那一掠便是十數丈,說到“老”字時,人已騰身射起,說到“ 身”字時,十指已經盡全力射出十道指力;說到“先”字時,人已攻完一招,再往回掠;說到“殺了你”三字時,她已站回原地。只是,她那頭上的軟帽紗罩已經不 見了,只見一頭秀髮,已經散亂;而她的二肩頭,還落下了二個血洞;背上還有一道劍痕,衣服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汨汨流出。
原來, 女陰魔 身子一晃去殺從北池時,從姍已經從後面跟上去,趁機一劍砍在他背上,只是 女陰魔前掠勢頭太快,從姍的長劍入肉不深,只砍拖了一條血槽。而 女陰魔與從北 池對髮指力互攻時,卻被從北池以逸待勞,佔了一個大便宜,十指同時集和成功力發射出十道極強的真陽洞金指力。其中八道指力對碰撞散,小指的二道指力突破 女陰魔的護身罡氣,打在她的肩外側打出的血洞,比應靈子所受的傷還重。
但是,從北池也受了傷,他也是被 女陰魔的小指指力傷在肩頭。但從北池 的護身罡氣甚為厚實,肩頭血洞不深,只傷了皮膚表面,由此可見,從北池的功力,實在比 女陰魔還要高一籌。 女陰魔卻是吃了司馬洛的虧,聽信了司馬洛說的 從北池功力只比司馬洛高一點的說法,加之心躁氣浮,犯了武學大忌,所以吃了大虧。
安娥輸了,卻反倒鎮定下來,道:“好!好!從公子的心機和功力,原來都是天下第一流的,連老身也著了你的道兒。
你故意用下流髒話激怒老身,為的就是要這兄妹合擊的局面出現。從公子,你出來,咱二人來決一勝負。”從北池笑道:“你的功力,比先那個假陰魔實在高不了多少,我那妹子能夠對付你。小爺還得留著氣力,打那靈猿門的狗才!咱好男不與女鬥!特別不和老女人鬥。”
他這一說,白道陣營中又有二三百人哄笑起來。
這時,衛靈壁忽然走到場中,以袖袍拂開冷月塘和送魂鞭魔,使二人罷戰,望著四十丈外的一處密林道:“少林派的老前輩請現身護住陣腳,靈猿真人來了。”
從北池道:“衛大哥,靈猿真人來了麼?在哪裡?”
天君上人道:“西南方,二十裡處,正在打鬥。”天君上人閉了雙目道:“好厲害!又打斷了一棵大樹!”
這時,只見一個大袖飄飄的老和尚從樹頂上現身出來,這和尚一邊從樹頂上掠來,一邊說道:“上人好深湛的地聽功夫。”
話說完時,已經站在天君上人面前。
天君上人彎腰執晚輩禮道:“前輩與從盟主可否讓功力低的弟子退上山去?”
老和尚道:“這事由從盟主安排,老衲與上人一起並肩抗敵便可。”
從姍過去,與蘇嵐及六大掌門商議了幾句,便讓後面功力低的弟子退上山腰,陣中只留下了將近二百人的各派高手。
這時,西南方的遠處群山之間,忽然響起了一聲厲嘯,這厲嘯隱約從遠山傳來時,似乎還在十裡以外,很快地就近了,這不斷的厲嘯聲越來越響,充滿煩躁不安和 噴怒的情調。當這嘯聲還在幾裡外時,這場中的人,功力低的一般武林人,已經感到心煩氣浮,轉眼之間,這厲嘯聲已經到了裡許以外,那厲嘯聲已經使這場中的許 多人跌坐地上,不得不運功相抗。
這時天君上人一聲梵唱:“阿彌陀佛!”
天君上人這梵唱一發出,那厲嘯忽然一頓,便斷了!但那厲嘯聲隨即又響了起來,更加不安,更加憤怒。天君上人眼見場中功力低的紛紛跌坐下去,運功相抗尚且很難,連忙又唱出一聲梵唱:“阿彌陀佛!”
這一聲梵唱傳出去,那嘯聲又斷了,一個聲音猶如打雷一般大喝道:“瘋僧妖道,你二人敢與老夫對抗?”那人喝聲一完,已經從少林高僧剛才現身的那片密林頂 上現身出來,只見他一現身出來,便大喝道:“瘋僧在哪裡?妖道在哪裡?他一邊喝問,一邊在那片樹林頂上跳躍,四處張望。
女陰魔道:“下來吧,那二人沒有來。”
靈猿真人道:“明明是瘋僧的內力在與我相抗,怎麼會沒有來?”
女陰魔道:“是這位年青人發出的真力聲功夫。瘋聲妖道是不會來的。”
靈猿真人奇道:“是你旁邊那位年青人?”他說著,一邊還在不停地從這棵樹跳到那棵樹,同時,伸出手去搔耳抓腮。
那形狀,與一只大靈猿真有些相象。他大喝:“年青人!接掌!”
話音一落,忽然,他身子一縱,便已從那樹頂上直射下來,雙掌在前,交錯急拍,陣陣內力,如海嘯之中的大浪一樣,一浪接著一浪,打向天君上人。
天君上人雙腳在地一蹬,身子已象怒箭一般射了上去,二人在空中接實,只聽一聲雷鳴般的轟然大響,這一聲大響之後,二人的身形各自飛開,隨即又響起一陣爆 竹一般的清脆響聲,這爆竹一般的響聲響過,二人的身形才各自斜飛出去,靈猿真人飄飛四丈,天君上人飄飛了三丈,各自落下,中間隔了七丈距離。
靈猿真人一落地便大叫:“天下哪有如此厲害的年青人?
這年青人哪來如此霸道的一身內力?”他的腳一沾地,便不斷地跳躍,又抬手抓了抓頭頂。眾人這才看清,這靈猿真人臉上長滿了一層橙黃色的絨毛,但骨胳卻是 完整的人的骨胳,頭髮挽了一個道髻,用一根玉簪管住,那頭髮是很長的,但顏色卻是黃白參半,變得非黃非白。奇怪的是,他的眉毛卻是純白色,異常刺目。他的 臉腮和頜下,長滿了鋼針一般的黃白參半的鬍鬚。看臉上的皺紋,似乎是在七十歲左右,其實,這靈猿真人卻已是九十三歲的老人了。她因那數十年服食那靈猿乳作 為助長內力的本源,身體己發生了生理上的變化,身上長出了一種靈猿一般的一層絨毛。
女陰魔道,“你先過來。”
靈猿真人晃到她的身邊道:“待老夫先將這些人替你殺了再說。”
女陰魔道:“既來了,又何必忙在一時?”
靈猿真人在 女陰魔身邊跳來跳去道:“不行。老夫如今辦事,除非不起念頭,念頭一起,便非要立即辦成不可!不耐久等!所以才幾次要你提前發動入關。”
女陰魔道:“你怎地變得如此缺乏定力?”
靈猿真人道:“老夫也不知道!老夫弄了好些藥去調和,卻一點效力也沒有。”
少林派那老和尚道:“阿彌陀佛,趙施主一生盡練毒功,如今那毒力超過內力,所以定力便越來越差。”
靈猿真人道:“老和尚,你說的很對。老夫也知道,但就是沒法治他,因為老夫捨不得這一身毒力。餵,老和尚,你是少林派的方字輩和尚?”
那老和尚道:“老衲方語。”
靈猿真人道:“你是一貫小兒的師父?”
方悟道:“老衲是一貫的師叔。”
靈猿真人道:“老和尚,你將《易筋經》藉與我看幾天,看能不能使我恢復定力?”
方悟大師道:“阿彌陀佛!趙施主笑談了。”
靈猿真人大怒:“什麼?你不藉?老夫說了的話,這武林中,誰敢不尊?”說著身子一晃,便向方悟大師欺去,拍出雙掌。
忽然灰影一晃,天君上人已經擋在方悟大師面前,又以雙掌相迎。這一掌,雙方力度都不太猛,但那掌力接實,卻仍然猶如打雷一般發出一聲轟然震響。二人各自退了兩步站定。
靈猿真人臉上和頜上的鬍鬚忽然向前打橫硬起,大怒道:“孺子究竟是誰?兩次與老夫相抗,當真不要命了?”
女陰魔走上去,在靈猿真人背上輕輕一拍道:“你先定下心來,如此浮躁,便有一身武功,恐怕連一個小掌門也殺不了!”
靈猿真人忽然看見了 女陰魔身上的傷口,火氣又冒了起來:“你這傷口是怎麼來的?是誰傷了你?那人不想活了?”
女陰魔忽然怒道:“你怎地如此顛三倒四?你先將你面前這個年青人的來歷弄清楚了好不好?你兩次發掌,皆被他擋回,你那真力彈丸打在他身上,他竟若無知覺。你便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靈猿真人一下子抱住頭道:“哎,老夫這定力,老夫這定力!”
女陰魔道:“豈止定力?我看你連神智也有些麻煩了!”
這時,從靈猿真人掠過來的那方樹林中傳來一個聲音道:“他被我那大兒子一掌拍中天庭,果然有些神智不清了!”
那個話音一落,只見方悟大師合什為禮道:“崔大俠來了,方悟在此恭迎。”
靈猿真人一聽那聲音便大怒道:“崔老兒,你怎地纔來?
你下來,老夫與你在此決個生死!”
只見灰影一晃,場中已經多了一個老人。這老人身材高大,穿一身破舊的灰袍,臉上的皺紋多如中原大地的山川河流,頜下是亂七八糟的鬍鬚,臉色很疲倦。從姍 覺得他比上次看見他時顯更疲倦了。但他很安靜,這安靜與靈猿真人形成鮮明的對比,使人覺得他是一個私學先生,正要開始講百家姓一般。
崔老人崔烈安詳地道:“老夫的大兒子,捨命一掌擊中他的天庭,他從秦嶺太白山一路與我打過來,昏亂時便擊石劈樹,我的功力比他高不了多少,找不到他的死門,一直不能致死他。”
蘇嵐本來站在三丈外的從姍那一邊,此時不禁大叫:“舅舅!你說表哥捨命擊他一掌……”
崔烈道:“嵐兒不必多問。我帶去的三個人全死了。其餘的你不要多問。”
蘇嵐忍不住:“我哥哥他……”
崔烈道:“死了。他與我那兩個兒子,一個換一個,與靈猿門的兩個弟子同歸於盡了。我父子二人戰這靈猿真人一人,全賴我那大兒子以死擊中他天庭一掌,才使他神智昏迷,武功雜亂而不成章理。”
蘇嵐哭泣道:“舅舅.....”
崔烈提高聲音道:“我已命你不准再提。值此正邪大決戰之際,玉鳳門死了三個七八十歲的老人有什麼了不起?玉鳳門六世同堂,老人們便盡數死完了,那四代五代六代還有數十人,絕不了種!母親大人在世,還亂不了套。”
蘇嵐哭道:“是。”
從姍道:“從姍向玉鳳門磕頭致敬!”說著跪了下去。
從姍身後的近二百名各派高手齊齊跪倒在地,跟著從姍道:“我等向玉鳳門磕頭致敬!”
崔烈道:“從盟主與眾英雄請起。崔烈前面站有大敵,不敢回身,更不敢還禮了。”
從姍站起道:“是。”眾豪跟著站起。
女陰魔冷笑一聲道:“趙獨尊。你向來是唯我獨尊。我告訴你……”
靈猿真人道:“夫人且慢告訴趙獨尊,讓老夫先將這崔老兒殺了再說!”
女陰魔大怒:“趙獨尊!你逞什麼匹夫之勇?”說著,她一掌拍在靈猿真人背上,靈猿真人機靈地打了一個冷噤,清醒了一些。
靈猿真人大聲說:“夫人,你請講!”
女陰魔安娥道:“你面前這位不僧不道不俗的年青人,是你的頭號大敵,是魔殺天君的弟子,也修有真陽通天經的內力和武功,更不知與九華瘋僧和武當鬼道是什麼淵源。而且,他好象還會你那靈猿劍法。他的功力比崔老兒還高。所以,你對他要特別小心。”
靈猿真人連呼:“怪了怪了!”說著,他的雙手又在頭和耳朵上抓搔起來。這動作是猴猿類的慣常動作。 女陰魔知道這靈猿真人飲用了六十多年的靈猿乳和配練 毒力的毒物,那毒力已經超過了經脈範圍,毒害了腦子,無可救藥了。一想到靈猿真人變成如此模樣,武功勢必大打折扣,縱然毒力毒絕天下,內力也數一數二,只 怕神智一亂,武技不能和內力配合,也是死到臨頭子。須知在場之人,天君上人和崔老人,二人的內力皆比靈猿真人強,靈猿真人一身內力,練到只有一處死門的地 步,其它地方,刀劍不入。但遇到這內力比他強得多的天君上人,只怕靈猿真人遍身皆是死門。而且,從姍手中還有一柄可破內家罡氣的龍泉寶劍。
女陰魔想到這裡,不禁嘆了一口氣。
但靈猿真人卻還在叫道:“怪了怪了!他怎麼會知道老夫的靈猿劍法?”
女陰魔一見他那昏亂的眼神,便又在靈猿真人背上拍了一掌,再度進去一股陰玄內力,靈猿真人又清醒了。靈猿真人眨了幾下眼睛。忽然望著 女陰魔道:“夫人,趙獨尊一生只對不起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你 夫人。”
女陰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們實在是發動遲了。
咱們早一年半年發動,你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靈猿真人道:“正是。崔老兒那個和他一樣老的兒子,招招是同歸於盡的打法,我知道他是這種打法,但忍不住就想和他拼命。夫人,如是早一年半載,我頭腦不發昏,我是不會被他一掌擊中天庭的。”
女陰魔道:“此事不必再提。今天,咱們勝則為霸,敗則為魂。你只要處處聽我的安排,我二人雙劍合璧,這幾個人是不夠打發的。”
靈猿真人道:“你只要一聲清嘯,我就看你的眼色行事。”
從北池在遠處心中一動,已經有了主張。
女隊魔拔出了長劍,靈猿真人也拔出了長劍。
與之對面的三個人,崔烈拔出了長劍,天君上人拔出了長劍,方悟大師抬起了雙掌。崔烈道:“雙劍合璧太厲害。蘇嵐,將長劍藉與大師。”蘇嵐出陣,將劍倒轉,遞與方悟,然後退回。
從 女陰魔陣中,搶出二人,那是司馬洛和 女門的總護法千手殺舒笑天,這二人剛剛出陣,楓木盟陣中,從姍和從北池同時走出,接住二人。從北池接住司馬洛,從姍接住舒笑天。
如今,場中兩個戰團,共有九人打鬥,其中除了千手殺舒笑天用的是一根三十二斤重的鋼鞭外,其餘八人,均是用的長劍。
女陰魔道:“洛兒小心,那小子詭計多端,武功也比你說的高明得多。”
從北池道:“老陰魔,你如是怕你這寶貝兒子單打吃虧,咱們不妨九個人一齊混戰如何?”
靈猿真人道:“我先殺了你這小子再說!”說著便要撲去。
女陰魔輕嘯一聲,道:“聽我的。”
靈猿真人道:“好。!”
女陰魔打了個眼色,長劍虛虛一劈道:“八極陰陽!”話音一落,二人已經發動。只見 女陰魔與靈猿真人同時向上路起,背靠背地起在空中一丈左右後,各自 虛步跨出, 女陰魔從右至左,靈猿真人從左至右,各自繞著下面三人飛了一匝,同時,長劍幻起萬千劍花,向下面的三人攻擊。一時,只聽得颼颼颼颼的長劍刺 響,其中夾著 女陰魔的 陰指力的尖嘯和靈猿真人的真力彈尺的爆響聲。那劍光和各種聲音交織,一時甚為嚇人。
這時,只見下面三人同時一聲大 吼,三人同時向上射起,三個人背靠背地從那萬千劍影和指力中直衝上去,只聽得一陣兵刃交碰之聲,三個人已經突出了 女陰魔和靈猿真人的雙劍合璧,身形高於 了下面繞場飛匝的二人。三人忽然同時向三個方位撲下去,反攻正在下面變換身形的靈猿真人與 女陰魔。
這時,只聽一聲慘叫響起,正在飛快的身形變換中激烈打鬥的五個人,聽出是司馬洛的慘叫聲,明白是他著了從北池的道兒。 女陰魔一邊打鬥,一邊大叫:“洛兒,你怎麼了?”
只聽從北池朗聲笑著回答:“你那寶貝兒子太不經打,只一招便被小爺殺了!”
司馬洛大叫:“母親不要管洛兒,我……一點事也沒有!”
司馬洛說他一點事沒有,其實,他那聲音都已發起抖來,顯然是受傷極重。他這 喊, 女陰魔的心頓時一沉。這時又傳來了司馬洛的一聲悶哼,顯然,他又被從北池一擊擊中,只是怕影響 女陰魔的打鬥,拼命克制,不願叫出聲來。但顯然那一 擊甚重,他想不叫出聲來卻也不得,仍然悶哼了出來。
女陰魔大急,但急切間又脫不開身,也不敢脫身,只因那三個對手實在太強,三人各自猛攻猛打, 女陰魔如今也只好狠起心來,顧不得司馬洛的死活,先設法對付自己的對手再說。
女陰魔大叫:“龍飛虎躍!”
話音一落, 女陰魔自己已經在落地的同時,雙腳在地上一點,又一反飛上去。另一面,靈猿真人也是如此,向時在落地時雙腳一點,再度躍起,二人從週邊向三人反撲上去。
只聽又是一陣兵刃交碰的響聲,其中夾雜著方悟大師的悶哼和 女陰魔的悶哼。
忽然,場中響起了 女陰魔的一聲輕嘯,接著, 女陰魔的聲音叫道:“風緊!鳳凰雙飛!”
靈猿真人一聽,身形一射,便向那几十丈外的樹林射去,他的身形射至十丈時,身形力道已盡,落在地上,雙腳一頓,又向那片樹林射去,這時,他忽然聽到一聲 慘叫,那是 女陰魔的慘叫聲,靈猿真人大急,身子在空中一轉,繞了一個彎子,已經回過身來。他忽然看見, 女陰魔站在場中,正被從北池一劍從後面刺進心 窩。而正面,方悟大師的一柄長劍已經抽出入抽後退開,劍上還在滴著鮮血,而他的身體,卻已倒在地上。
靈猿真人大叫:“夫人!”
他的身形飛快地向 女陰魔射去,從北池見他射來,已經拔出長劍,飛退四丈。靈猿真人一把抱住 女陰魔,只見 女陰魔身子已經發軟,自己已經無法站立,那兩劍都刺在心臟,顯然是活不得了。
女陰魔倒在靈猿真人懷中,聲音斷斷續續地說:“殺……了……從,一句話還未說完,頭一垂,便已死了。
靈猿真人抱住屍體,大叫道:“你……你……你喊出鳳凰雙飛,為什麼自己不走?”
靈猿真人此時雙目盡赤,頭上的頭髮根根豎起,那束頭髮的玉簪已經在激鬥中脫落,如今他須發皆張,加上一臉絨毛,便如一只野獸一般,一點沒有區別。
從北池在遠處大叫:“畜生!你上小爺的當了!小爺模仿那老妖婆的聲音亂!誰叫你信以為真?”
靈猿真人一聽,頓時大吼一聲,扔下 女陰魔,雙腳一彈,便向從北池射去!從北池知他此時已經發瘋,功力全部發揮出來,銳不可擋,連忙展開通天幻靈步,以 從北池功力展開通天幻靈步,那才是奇詭莫測。靈猿真人此時已經接近瘋症,一撲不中,二撲不中……撲得十數撲,殺不到從北池,口中發出陣陣咆哮,兇吼。
這時,方悟大師已經倒在地上死去。原來,他在第二招中,已經被靈猿真人的一個劍式刺中了肺葉,傷及下面的心臟。靈猿真人忙著化解天君上人的一個後殺劍 式,所以那劍才沒有繼續深入,不然只怕當時便已死了。而 女陰魔在那一招中,被崔老人的隔空指力點中檀中穴,受傷極重。所以,從北池模仿聲一起,靈猿真人 飛射而去時,她已無法逃走,卻被正好落下的方悟鼓足餘勇,一劍刺進心臟。但方悟剛抽出長劍,卻已心脈震斷死去。其時,從北池已將司馬洛殺死,正好調過身來 參加這個戰團,所以,又在 女陰魔身後補了一劍。
女門的總護法千殺手,哪裡是從姍的對手?此時不但被從姍逼得毫無還手之力,從姍還能有餘暇將從 女門陣中搶出來的人阻攔在那方。
這時,靈猿真人已經瘋狂。只見作如野獸一般咆哮著,滿場追殺從北池,而崔老人和天君上人,又在旁邊不斷地攻擊靈猿真人,卻皆因靈猿真人與從北池咬得較緊 而不得下手之機。而且,這二人皆是當今天下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一個拼命逃,一個拼命追,那速度之快,直如閃電一般,那旁邊觀戰的雙方陣中的武林人,只見 兩團影子亂晃,根本就看不清誰是誰。
忽然,從北池身子一射,便向 女門人的陣中撞去。這一撞去,頓時便只聽見怪叫連天,人影亂飛,那從北池一 闖進 女門人的陣中,便抓起人向身後的靈猿真人扔去,而靈猿真人此時正瘋,那一身的真力加上毒力,猶如一團帶毒的大鋼球,誰撞上去,誰就立即死去。一時, 那 女門的陣營中亂如一團馬蜂窩!從北池一閃入人群中,靈猿真人便再也抓不到他,甚至根本就分不清誰是從北池。這時只見不斷的人影飛向靈猿真人,那是從北 池抓起向靈猿真人扔去的。而這些人一撞上靈猿真人,便立即死去。不知死了多少。
這時,幾乎是同時響起了三個人的喊叫聲:從姍道:“哥哥!不能這樣!”
天君上人道:“怎能如此狠毒?!”
崔烈老人道:“哪能爛殺無辜?!”
三個人同時向那馬蜂窩射去!
從姍射去,是要阻止從北池;天君上人向靈猿真人射去,是要殺他;而崔老人,卻從側面繞過去,正面向靈猿真人對撞而去!
只聽轟地一聲大響,崔老人和靈猿真人對撞在一起,二人抱成了一團,兩支長劍從二人的背心正中各刺了出去。二人的長劍把握在各自的手中,二人的空手互相抱在一起,如若不是有從二人的心臟正中刺穿而過的長劍,誰也會認為他們二人抱在一起,是一對久別重逢的兄弟!
一切都靜止了。所有的人,都停下來望著崔老人和靈猿真人,衛靈壁走過去,看見二人圓睜的目中,瞳孔正在放大到最後的一圈。二人誰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兩個人都覺得不必要再說一句多餘的話來。一切都過去了,二人都已經死了。誰也沒有力氣再多說一句話。
靈猿真人是完全死了。他說不說什麼都是一樣。
但崔老人卻沒有死,他死了,但又沒有死。
從北池說:“老前輩,你為 女門這些狗才而死,太不值了!”
從姍道:“老前輩,是我哥害死你的。從家對不起你。”
天君上人道:“阿彌陀佛!”
只聽這誦佛聲一完, 女門的人忽然跪了一地,許多人垂淚道:“多謝崔大俠救命之恩。”
這時,司馬靈台正站在從北池身後,忙亂中,從北池沒有注意到他,誰也沒有注意到他。人們的注意力都被崔老人和靈猿,真人那還未倒下的屍體吸引去了。只見司馬靈台悄悄移動,忽然出劍刺向從北池。
只聽一個聲音大叫:“少主小心!”同時,一條人影射向司馬靈台,雙掌打在司馬靈台肩上,司馬靈台一個踉蹌,長劍刺偏,一劍刺進從北池的肩頭,一滑,又自己退了出去。
從姍一把抓住司馬靈台,手一送,便將司馬靈台扔了出去,跌在地上。
從北池回頭一看,道:“達兒!是你救了我!”
被從于淳生前派去莫幹山莊臥底的錢達,被司馬遷武賜姓司馬的司馬達,這時恢復了本來面目道:“奴才叩見少主!”
從北池道:“起來。什麼奴才!你是我從家僅存的兩箇舊人之一。你從此叫從達。你永遠跟著我,我收你為長徒。”
錢達道:“沒有爺爺同意,錢達不敢改姓。”
從北池道:“不管怎麼說,你先站到我身邊來。司馬靈台,司馬遷武,你二人是自裁?還是要從爺來超度?”
錢達道:“求主人饒了司馬遷武吧。”
從北池道:“你被他的小恩小惠收買了?”
錢達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覺得去莫幹山莊臥底三年,太對不起司馬遷武了一點。”
從姍道:“二位兄長請走吧。我們再也不敢為難你們了。
一切都過去了。”
司馬兄弟一聲不響。司馬遷武先還雙目瞪著錢達,此時卻調頭望也不望他一眼。兄弟二人過去搬起司馬洛和 女陰魔的屍體,帶著殘部離去。
從北池大叫:“且慢!”言畢, 聲清嘯沖天而起。隨著一聲清嘯,只見從北池帶來的人,和楓木盟的人,忽然散開,將八大門派的人圍在中間。同時,從這戰場四周,不斷響起各種響應,有大叫、 大喊、長嘯、短嘯、猶如龍吟、獅吼、虎嘯。那是金牌盟的三十六大豪帶著各人的屬下門人前來擁戴盟主了。
很快,這三十六大豪帶來的數百人便現身出來,將 女門的殘部盡行圍住。
從北池大叫:“各位聽好了!當今天下,武功高明之士盡在此處。這一戰後,只剩下我、我大哥天君上人、我妹子從姍,我們三人的武功最高。這武林糾紛,隨時 都有,所以,武林始終要有一個盟主來主持公道。如今崔家的幾位老人,少林武當的二位元老,八大門派中威望卓著者,以及邪派的幾個大高手,都已不死便殘。這 天下武林盟主的責任,水到渠成,自然而然落在了我兄妹三人頭上。”
從北池說著轉過身去,向著天君上人一揖道:“上人大哥,這盟主一席,便由你來當吧。”
天君上人閃身讓在一邊,冷笑一聲道:“兄弟,這盟主一席,真的是那麼值得人去費盡心機,喪心病狂地奪取麼?”
從北池道:“大哥,這武林盟主,總得要有人去做。你不做,我不做,如是讓一個邪魔做去了,那豈不是反要為禍武林?”
天君上人道:“從姑娘已經是盟主了,你我二人還去爭什麼?”
從北池一怔道:“哦!小弟忘了。姍妹,你來當這盟主吧!”
從姍搖頭擺手道:“不,哥哥,不。我不做什麼盟主。我已投入了峨嵋門下,妹子以後便在峨嵋山靜心修真。這盟主一席,楓木盟人早已有了定議,大劫一去,楓木盟便自行解散。這天下根本就不該有什麼霸主。”
從姍轉身向天君上人一拜道:“衛大哥,多謝你了。我要與峨嵋眾師姐回山去了。咱們以後江湖再見。”
天君上人垂下頭,吶吶道:“這就要走了麼?”
從姍道:“是。我和眾師姐送崔老人回東海後,就要回山了。”
天君上人道:“是。我也該走了。”
從姍轉身向崔老人走去,蘇嵐已經在他身邊。二人輕輕地將崔老人的屍體取下來,由蘇嵐抱著,走向八大門派被圍之處。
楓木盟的人見從姍走過來,便閃開了二個缺口。
從姍望著洞庭王道:“前輩為何忽然跟隨起從北池來了?”
她不稱哥哥,而稱從北池,顯明出她對從北池的作為的反感,已經到了很強烈的程度。
洞庭王道:“令兄拿出了楓木令正牌,何況他的武功,在當今天下,已是最高的了。”
從姍冷笑道:“嘿嘿!未必見得!”
洞庭王道:“從盟主,你已投入峨嵋,自然不會再到處管這江湖之事。天君上人心性淡泊,加以他如今那個樣子,更不會管人間俗事,屬下不跟隨從少主,你叫我跟隨哪個?”
從姍道:“好,我管不著你們!我也不願再管你們!象你們這種一點骨氣也沒有的武林人,也不配我管!如今我要帶走八大門派的人,你們該不會為難我吧?”
洞庭王一聲不吭,垂下頭去。
從北池道:“妹妹你要以八大門派為基礎來與為兄抗衡麼?”
從姍道:“那麼,你是存心要八大門派臣服你了?”
從北池道:“這天下武林盟主,總不至於要有兩個吧?”
從姍道:“那麼,你待怎的?”
從北池道:“不妨讓八大門派中選出一位德高望重者,與我論劍。”
從姍道:“好。我陪你。”說罷,“鐺”地一聲拔出長劍。
從北池一下子垂頭喪氣起來:“姍妹,你何苦要當這冤大頭。咱父親的事業,本來有你一份,你也該盡力而為才對。”
從姍的雙目 下子湧出了淚水:“哥,你提到父親的事業,你明不明白,父親出事後,咱兄妹得到的幫助,全是來自父親的事業要征服的人。那些什麼金牌盟上的人,楓木盟上的 人,沒有一個人出來扶過我兄妹一把。哥,霸主 這兩個字含有多少血腥,多少背叛,多少災難,多少痛苦!你為什麼要迷戀這不祥的東西?你如一定要征服天下,咱兄妹也只好兵戌相見了。”
從北池揮手,道:“讓路!”
從北池帶來的人和楓木盟的人讓開一條路,八大門派走到場中,與從山上下來的人合在一起,向南方走去。
從姍直待眾人都走了,才從合圍圈中走出來,峨嵋派的二十多個跟在她身後。
天君上人垂著頭,不敢望她 眼。直到腳步聲遠去,才抬起頭來。這時,他一臉平靜,沒有喜,沒有怒,沒有哀,沒有樂,只有 片清明的霞光回盪在他的雙目中。
從北池在他身邊道:“大哥,咱們再來吹一個大喇叭,大醉一場如何?”
從北池的身邊,黃河蛟和孟恆一人抱了一個酒壇。
天君上人接過一壇酒道:“霸主這酒,自然是要喝的。”說罷,拍破泥封,看著從北池也折破泥封,他才道:“我喝這壇酒,是希望兄弟不要陷入魔道。”
從北池道:“不會。小弟這心性,不過是喜歡取個樂子,圖個熱鬧。當了這霸主,可以取個大樂子,圖個大熱鬧。其它嘛,好象也沒有什麼可做的了。”
天君上人道:“如若只是這樣,兄弟便當個霸主又有何妨?
不過兄弟的心機,我是領教過了的。但願兄弟不要心口不一才好。”
從北池道:“大哥的教誨,小弟記住了。”說罷,捧起酒壇便猛喝起來。
天君上人喝了一口酒,然後,直向前面的草叢噴去,只見那草叢一沾上酒,便很快枯萎了。
天君上人一拳砸爛酒壇,仰天發出一陣大笑,頭也不回地向南方走去,一邊說道:“好兄弟!好……兄……弟!好……
兄……弟!”
他的聲音越說越高,越拖越長,頭也不回,徑直而去。這時,他聽見從北池在後面大吼;“誰?是誰下的毒?是誰想毒死我兩兄弟?哎喲!大哥,小弟也中了毒了!”
但天君上人聽他聲音哄亮,一點不象中了毒的徵象。同時,他聽到司馬靈台兄弟在說:“莫幹山莊司馬靈台、司馬遷武,參見霸主!”天君上人這時才嘆了一口氣,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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