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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8-07-16, 07:56 PM   #1 (perm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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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喜歡我嗎?”
  涪湄接電話後劈頭就問這個問題,讓詠翔有些反應不過來。
  “呃……喜歡……你的書。”他吞吞吐吐,不曉得該怎麼說才對。
  “現在不是在討論我的書,是在討論我這個人。”涪湄嚴正提醒他,她必須套出他的想法。
  “呃……涪湄,我想我們認識得不夠久,還不到討論喜不喜歡的程度吧?”詠翔還是決定說實話。他對她是有好感啦,然而屈指算算,他們認識到現在纔不過一個禮拜 這時間長得不夠讓人有萍水相逢的喜悅,卻也短得不夠讓人看清彼此。
  “是嗎?那你和家珍認識得就夠久,到了討論這件事的時候了?”涪湄的話帶著濃濃的醋意,因為她不知道他剛才和家珍做什麼去了。
  “涪湄,你今天說的話好奇怪。”詠翔直言不諱他的感受,她為什麼要扯到家珍身上啊?
  怎麼會吃醋呢?涪湄有些洩氣,她方才的表現猶如一個失寵的妒婦。深呼口氣後她緩緩說道:
  “對不起,我只是想……”想問清楚他和家珍幹什麼去了?但是這種情況下不適合發問,她很快轉移話題:“請你把E-mail留在艾玫留言版上,以後我的旅行日記……只想給你看。”
  “好啊。”詠翔樂得答應,他恭敬不如從命!
  “那我要掛電話了。”
  “嗯,晚安。”
  在話筒彼端的詠翔當她掛斷電話後,那遲鈍的大腦才想到她說的話代表什麼意思 以後她的旅行心情“只”想給他看,“只”想與他分享自己的感動,其他人都不行 那不就表示,他是她“唯一”的讀者了?只有他可以閱讀她的心情,他也可以第一個知道她的行蹤。
  這樣的待遇是特別的,是讓他沾沾自喜的……他又開始思索她那句“喜歡我嗎”了,今天她這樣問,就表示她喜歡他嘍?
  真是的,他又想起當他拿這個問題去問家珍時,卻得到她“二十五天后再討論”的答案!每個人都不誠實,都不肯表達自己真正的心意。
  再觀望一陣子吧。其實在感情的天平上,他已經悄悄將家珍和涪湄擺上,兩者目前還處於曖昧不明的拉鋸戰狀態中。
  **********
  一股突如其來的衝動打亂了涪湄的行程……這樣說或許不對,應該說她早就沒有安排過自己的行程……趁著清早,她到松山機場去補了最早班飛機的位,在七點左右再度來到高雄。
  到了小港機場,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撥詠翔的手機,告訴他她回來了;然而耳畔嘟嘟聲響了一陣子,始終沒人接。
  他大概去晨跑了……她想,健康的小飛俠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晨跑,和她這樣沒計劃、不培養良好生活習慣的人不同。
  就在想放下話筒的同時,手機有人接聽了。
  “餵?”
  “詠翔,是我。”涪湄趕緊叫他的名字,至少她知道家珍是不能這樣叫他的。
  “是涪湄啊,你這麼早起?”詠翔一邊聽手機一邊用毛巾擦拭頭髮,晨跑回來的他才剛沖澡完畢。
  涪湄沒有回答,只有給他一連串甜蜜的笑聲。
  “你現在在哪裡?”詠翔一時好奇下開口問了,她這麼早起想必是要到遙遠的地方旅行嘍?
  原本想實話實說的涪湄突然想保密,她降低音量後開口:“你猜。”
  “我猜……在天上對不對?”詠翔把她在聊天室用的那套說詞搬出來,其實他根本猜不到她的動向。
  涪湄輕笑,她現在在機場,廣義的解釋算對了。
  “接下來要去哪裡?”詠翔又問了,他真的很好奇。
  “我……”涪湄本來想說去看他,但是又撒了謊:“還沒想到。”她突然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已經到高雄了。
  “沒關係,反正晚上你會寄給我嘛!”詠翔倒是沒起疑心,以爽朗的笑聲回應她。
  “對呀。”涪湄松了口氣,幸好他沒追問。“啊,我昨天晚上忘記上聊天室了。”難怪她總覺得有點空虛,好象少做了什麼事情似的。
  “我就說怎麼沒看到你,還以為你換了什麼神秘暱稱,讓我猜死也猜不到。”詠翔不諱言他昨晚在聊天室找了她一會兒,但確定找不到後就下站睡了。
  涪湄又給他一陣清脆的笑聲,原來他也有失手的時候。
  “要注意安全喔,再聯絡。”詠翔叮嚀她,昨天他抄的旅館電話今天就失效了,只能等她主動告知。
  “嗯,拜拜。”
  放下話筒的涪湄頓時好茫然。她到底在幹嘛啊?為什麼到了高雄又不和他說?
  算了,既然決心隱瞞就隱瞞到底吧,她決定不去找詠翔了。
  **********
  寄件者:流浪的雲
  收件者:小飛俠
  主旨:清水寺,殘櫻
  搭乘巴士在下車後,我沿著清水道走向著名的清水寺,據說這兒的櫻花可是日本第一呢。懷著一絲企盼的心情抬頭,原本該於樹梢上綻露芬芳的櫻花早就消失無蹤,連片花瓣都不得見。也許想在夏日前來朝聖櫻花美景的我,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大笨蛋呢!從廣場眺望京都市街景色,聳立的百貨公司為它綴上了摩登氣息,而夏日裡碧綠旖旎的山巒,是否從戰國時代以來就守護著這座美麗的城池,靜靜地注視它的興衰成敗?豐田秀吉、織田信長……時代的輪盤從京都轉到了江戶,即是現在的東京。
  偷偷繞到正殿後,一對對年輕戀人正雙手合十禱念呢!走去一看,竟是月下老人殿。
  “如果喜歡一個人,就和這顆石頭說,可以一償情憬喔。”以粗淺日文程度聽懂這段話的我雖然有點不相信,最後還是閉上眼睛,和傳說中的戀佔石輕聲說出他的名字。
  湄敗興而歸的夏日午後
  沒想到涪湄跑到日本去了!讀完這封信的詠翔有些不敢置信,昨天她不是還在北投嗎?怎麼一天功夫就跑到日本了?就在他佩服她驚人的行動力時,電話鈴聲響起。
  “Good你心好!”
  “詠翔嗎?”涪湄故意將音量壓到最低,讓他有她身在遠方的錯覺。事實上她就在Good書城的對面打公共電話。
  “對,我看了你的信了!”詠翔正要誇獎她呢。
  “怎樣,寫得還可以吧?”涪湄小心翼翼問道,其實這是她從記憶中掰出來的遊記,讀起來真實感就不夠。
  不過,戀佔石那段百分之百是她現在的心聲,她想說的那個名字自然也就是他 秦詠翔。
  “不錯啊……你怎麼到日本了?”詠翔自然沒發覺這件事,單純地相信她人在日本。
  “我……”涪湄隱瞞了她在高雄的事實。“呵呵,就突然想去啊。”她用呵呵輕笑掩飾了自己的心虛。
  “原來是這樣,不過現在是八月,當然看不到櫻花嘛!”不清楚真相的詠翔還對她的遊記信以為真,只覺得她太隨興了。
  “……我傻呀。”涪湄隨意編了個藉口。
  “長途電話很貴,我打給你好了。”詠翔轉移話題後準備好紙筆,他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你那兒的電話是?”
  “這間小旅館的客人都很早睡,還是不要了吧,再聯絡。”掛斷電話後的涪湄頓時覺得自己很可惡,為什麼要欺騙他?不過謊言已經開始了,她沒辦法在這時候喊停。
  乾脆裝作一個不經意的路人,悄悄在Good書城的玻璃門前晃一下吧。
  **********
  “Good您好。”
  “我啦。”是家珍。
  “又有什麼事?”詠翔懶洋洋問道,他已經一整天沒見到她了。
  “今天我要加班,就不過去了,你的手錶明天再拿去還你。”家珍簡單交代今天沒現身的原因。
  “喔。”原來如此,詠翔隨意敷衍了一聲。
  “幹嘛啦?不要對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否則我會很想吐的!”從他口氣中聽出懶散的家珍趁機調侃他。
  “涂家珍!”
  “噓,我小老闆又來了,拜。”
  放下話筒後,詠翔再一次為了家珍的捉摸不定搖搖頭,他實在不懂她說的話有哪些是真心的,又有哪些是開玩笑的。
  而佇立在門口觀察店裡動靜的涪湄有些吃味地瞧著他講電話講得興高采烈的模樣,心裡暗自揣測他說話的對象是家珍。
  怎麼她和他講電話時就沒感受到他有多高興的反應?涪湄嘆了口氣,現在下定論還太早,還是再觀察幾天吧。
  **********
  流浪的雲:安安。
  小飛俠:哇,你真的好厲害,在那裡也有辦法找地方上網。
  流浪的雲:天上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上網。
  小飛俠:喔……給你拍拍手、放煙火、套花圈、送出國……啊,你本來就出國了。
  流浪的雲:呵。
  小飛俠:對了,你現在用的是什麼中文輸入法?
  流浪的雲:……自然注音啊!
  小飛俠:日本也有用自然注音的電腦嗎?
  該死!涪湄怎會忘了自己現在“應該”在日本?不過詠翔不是個會追根究柢的人,裝傻打混一下就可以瞞過去了。
  流浪的雲:我在天上,不在日本。
  小飛俠:Sorry,忘記了!
  流浪的雲:沒關係,我原諒你。
  小飛俠:呵,你今天要去什麼地方?
  流浪的雲:……大概還是在這一帶晃晃吧。
  小飛俠:小心點,那裡有很多怪叔叔,不要被當成高中女生帶走了喔。
  流浪的雲:謝謝,我會注意的,不過如果被當成高中女生,我會很高興。
  小飛俠:你喔……保重喔,拜。
  流浪的雲:拜。
  “說”完了一連串言不由衷的謊言後,離開聊天室的涪湄有種十分空虛的感覺。她頓時覺得自己很可笑,到底為什麼開始這場自導自演的戲?誠實地告訴詠翔,說她現在人在高雄很困難嗎?
  欸,繼續享受這種遠距離戀愛好了,起碼家珍不上艾玫的聊天室,她和詠翔的通話內容也是家珍不能知道的。
  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確定他只和她在一起,不包括家珍……
  **********
  寄件者:流浪的雲
  收件者:小飛俠
  主旨:嵐山,綠楓
  很晴朗的午後,我沿著起伏的山路前行,入眼那嵐山上的樹木有著夏的翠綠,金黃色的陽光像作畫似的,斑斑駁駁灑于其上,又在微風恣意擺弄下一閃一閃跳動著。
  有點可愛呢,這嵐山……
  簡單讀了旅遊手冊後發覺我錯過了它最美的時節,曾在枝頭隨風舞動的山櫻早已不復痕跡,而屬於秋季點染這山林的楓紅又還沒爬上梢頭。
  隨著前人的腳步踏上了度月橋,才知道又錯過了五月的三船祭,來不及看到樂師搭乘的船漂流而下的景致,而又等不及看十一月嵐山最著名的楓祭。
  總是錯過了時節呢,這一趟旅行……
  倏而一瓣綠葉飄然落于掌中,顏色是鮮嫩的,綴著夏日的蘋果綠。這才發覺即使沒有醉心的駝紅,綠楓依舊有它的美。湄醉戀綠楓的波色
  看完這封信的詠翔真為涪湄感到惋惜!聽說日本秋天的楓葉很美,可惜她去的季節卻是夏天,她字裡行間透露出的訊息也不像要在那兒待到秋天。
  乾脆建議她秋天再去一趟日本吧,而且說不定他有空,可以陪她一起去……
  好棒的兩人旅行!詠翔光想到就覺得興奮了,等她再打電話來的時候跟她提吧。
  “鈴……鈴……”
  “Good您好!”
  “詠翔。”果然是涪湄。
  “對,我是。”詠翔馬上開口回應,總算有一次是他一想到她,她的電話就到了!
  察覺自己今天忘了將聲音放低的涪湄趕緊用手帕遮住話筒。
  “咳,你看了……”
  “很好!”詠翔簡單扼要說出自己的感想,然後話鋒一轉,暗示性問道:“沒看到紅色的楓葉,你會不會覺得很可惜?”
  “我……”涪湄沒辦法一下子給明確的答覆,因為這篇遊記從頭到尾都是她掰出來的。“有一點。”她選擇這種模糊的說法。
  “那十一月我們一起……”詠翔的提議還來不及出口,涪湄就突然聽到一聲叫喚:“黃小姐!”
  當她將視線轉向發聲處,差一點要尖叫出聲了!
  站在她眼前的人居然是家珍!
  “餵,涪湄,你有聽到我說什麼嗎?”
  “詠翔對不起,我再打電話給你。”
  涪湄匆匆忙忙掛斷了電話,再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面對家珍。
  “怎麼不進店裡打?店裡也有投幣式電話呀。”家珍疑惑地看著她,以為她應該喜歡進Good書城的。
  “我不知道,對不起。”涪湄小心翼翼地向她道歉,深怕露出說謊的痕跡。
  “幹嘛跟我道歉啊,真是夠了。”家珍聳聳肩膀。“對了,一起進去吧,我看你好幾天沒來了,一定有很多話……”
  “我不能進去。”涪湄搖搖頭,在詠翔心中,她“應該”在日本才對。
  “為什麼?”家珍更疑惑了。“如果你在意上個禮拜天旗津的事情,我可以跟你保證,秦詠翔早就原諒你了。”
  “我知道。”涪湄心虛地點頭,她早就知道這事兒了。
  “那就走啊!”家珍徑自拉著她的手,就要帶她往Good書城走。
  “不行!我……”涪湄掙開她的手後總算吐實了。“我騙他說我現在人在日本。”雖然知道不應該和家珍說,但她還是說了。
  聽了這句話的家珍驀然回首,將雙手環抱在胸前,以一種她讀不懂的眼神打量著她。
  “對不起。”
  即使涪湄誠摯地道歉,家珍還是保持沉默。
  這種漠然讓她難過,也讓她不解。
  “家珍,我……”她終於忍不住將藏於心中的困擾說出口:“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歡詠翔。”
  “黃涪湄小姐,麻煩你在管我的閒事之前,先管好你自己。”家珍以她從未見過的嚴厲口吻說道:“我想你欠秦詠翔一個解釋,去向他道歉吧。”
  “對不起,家珍……我做不到。”涪湄搖搖頭,這會破壞她在詠翔心目中的形象。
  家珍再度轉過身去,口氣頓時變得如平常般自然輕鬆。
  “總之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他,隨你嘍。”
  “家珍,等一下!”一股勇氣又讓涪湄喚住了她。
  “什麼事?”家珍已經顯出不耐煩的神情了。
  “為什麼要幫我?”涪湄不懂,她不是家珍的情敵嗎?一般女人遇到這種打擊對手的機會都不會輕易放過,為何家珍不趁機對詠翔揭穿她的謊言?
  家珍躊躇了一會兒才小聲說道:
  “……因為你看艾玫的書。”
  “什麼?”涪湄沒聽清楚。
  “我說只剩二十三天了,你要好自為之。”
  家珍重提這期限後轉身快步離去。凝視她背影的涪湄還是不懂她眼眸中閃爍的光芒究竟代表什麼意思。
  **********
  流浪的雲:我要回台灣了。
  小飛俠:是喔,怎不在日本多玩一會?
  流浪的雲:沒什麼好玩的,都錯過了。
  小飛俠:……說的也是,那會到小港機場嗎?我去接你。流浪的雲:家珍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小飛俠:家珍和我說什麼?
  流浪的雲:沒事就好,我大概會到中正機場,然後會去綠島吧。
  小飛俠:綠島好象沒有網路耶!
  流浪的雲:對啊,不過沒辦法,一定得去。
  小飛俠:嗯,保持聯絡喔,記得打電話給我。
  流浪的雲:拜拜。
  離開聊天室後的涪湄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雖然家珍沒有對詠翔說出真相,她還是惴惴不安。
  乾脆把這段感情斷了,才不會傷神……
  熒幕上又出現“艾玫留言版”的字樣,她一咬牙留了一首詩。
  **********
  留言人:流浪的雲
  留言主題:For小飛俠
  留言內容: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晚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徐志摩、偶然”
  看到這篇留言的詠翔心情只有“錯愕”兩字可以形容。到底發生什麼事啦?在幾分鐘前涪湄不是還和他聊得好好的,怎麼突然留了這篇長詩?要他忘掉……忘掉什麼?忘掉她給他的那份“特別”的待遇嗎?
  不行,他不要忘掉,即使她是一片流浪的雲,他相信她還是有可能會流浪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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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流浪的雲:安安。
  艾玫:呵,優質版胞來了。
  小飛俠:艾玫姐接,人家也是優質版胞啦。
  艾玫:飛俠葛格……你是“憂”質版胞。
  珍珍:趕快來講網聚的事情啦,後天早上十一點台北火車站北一門集合對不對?
  艾玫:對,有反對意見的人趕快提出來。
  原來在討論網聚的事情,地點還在台北!涪湄有正中下懷的感覺,趕緊丟句密談給詠翔。
  流浪的雲只對小飛俠說:網聚來不來?
  小飛俠只對流浪的雲說:我要顧店,不去了。
  流浪的雲只對小飛俠說:……我想見你。
  小飛俠只對流浪的雲說:那是星期三,家珍沒空替我顧店,走不開。
  流浪的雲只對小飛俠說:見我比較重要,還是做生意比較重要?
  小飛俠只對流浪的雲說:……都很重要。
  流浪的雲只對小飛俠說:不行,兩者你只能選一者。
  小飛俠只對流浪的雲說:沒辦法,這兩者不牴觸。
  詠翔模稜兩可的態度真讓人感到生氣!涪湄咬緊下唇,突然想到一個很棒的策略。說時遲那時快,她已經把密談丟給艾玫了。
  流浪的雲只對艾玫說:艾玫,叫小飛俠一定要出席!
  艾玫:“憂”質版胞飛俠葛格……你一定要來,否則我要把你ban出聊天室!
  小飛俠:還請室長大人寬心,小的萬萬不敢缺席!
  詠翔是一邊咬牙切齒一邊輸入這段話的,他想不透艾玫怎會突然注意到他?在一直沒接到涪湄密談的狀況下,他突然明白原因何在了。
  小飛俠只對流浪的雲說:你和艾玫說的喔?
  流浪的雲只對小飛俠說:誰叫你不來?
  小飛俠只對流浪的雲說:你可以來高雄啊,下個禮拜六來,我可以帶你去旗津。
  流浪的雲只對小飛俠說:為什麼要我去?我才剛從綠島回來,好累、好辛苦……為什麼你就不能體諒我一點,偶爾換你流浪一次又何妨?
  涪湄這段話說到詠翔心坎裡,她說的一點也沒錯,他憑什麼叫她到高雄來?他也可以去看她的呀,沒必要都讓她流浪,即使她是“流浪的雲”……
  小飛俠只對流浪的雲說:O.K.我一定到,可是你這回不可以放我鴿子了喔。
  流浪的雲只對小飛俠說:一言為定,不守信用的是小豬!**********
  從高雄到台北的方法很多,詠翔在考量荷包的份量後,決定選擇最經濟的方法 坐野雞車。然而上了野雞車後才了解它之所以便宜的原因在於根本不上高速公路!幸好他出發得早,否則到台北就不知是幾年後的事情了。
  就在快到達台北市區時,他的手機忽然響起。
  “餵?”
  “……小豬。”
  糟糕,涪湄打電話來催他了,可是他此刻身陷車陣中啊。“涪湄,我快到了,路上塞車。”
  “那為什麼不坐火車?”
  一針見血的問題!詠翔怎能明白告訴她,其實他真的是一個如家珍所說,外號名偵探柯南的哥哥“摳男”的人呢?
  當然他對涪湄就不吝惜花費了……但是車錢例外,八百四十五元的自強號四小時跟三百元的野雞車、可能四小時半來比,坐野雞車才是最划算的選擇!
  “十一點半以前你還沒出現的話,以後就別想看到我的E出現在你的信箱中。”
  多麼殘忍的一句話啊!她難道不曉得只有靠她E過來的信件,他才能掌握她的行蹤?
  說不在乎她的流浪是騙人的,他當然也想把她綁在身邊,只是那樣她就沒辦法工作了。
  “拜拜。”
  詠翔聽到耳畔傳來一記重重的掛電話聲,曉得她是真的發火。他無力望著窗外的車潮,一股衝動讓他想高唱“台北不是我的家”!
  **********
  折騰了一陣,詠翔總算在十一點半前踏入火車站,繞了一會兒還是找不到北一門何在。
  就在慌慌張張找尋時,他的肩膀突然被輕拍兩下。
  “涪……家珍?!”詠翔回頭的瞬間不禁錯愕。怎麼可能!家珍怎會出現在這地方?
  “看到我這麼驚訝啊?”
  “當然了,你不是要上班嗎?”詠翔搔搔頭,難道他記錯時間了?今天應該是星期三才對!
  “蹺了,反正這又不是第一次蹺班。”家珍兩手一攤,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對了,你幹嘛來台北?”她好奇問道。“我……”說來參加網聚一定會被嘲笑的!詠翔把問題丟還給她。“那你呢?”
  “參加艾玫聊天室網聚。”
  家珍的答案讓詠翔覺得不可思議。
  “你?你也上那個聊天室?”他怎從來沒察覺到哪個暱稱背後的人是她呀?!
  “你這什麼表情!”家珍哼了一聲,這件事值得他用誇張的表情來表達內心的驚訝嗎?
  “你的暱稱是什麼?”詠翔趕緊追問,這事一定要追根究柢!
  “那你的呢?”家珍照他剛才的方法,把問題丟還給他。
  應該坦白嗎?不過除了涪湄外,詠翔不想讓聊天室裡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就在此時,他瞥見涪湄一臉落寞地站在家珍身後。
  “涪湄!”他叫喚出聲。
  家珍跟著他的視線回頭。
  “咦?這不是黃小姐嗎?你該不會就是艾玫吧?”
  “我不是……”涪湄趕緊搖頭否認。
  “怪了,那到底誰是艾玫呢?”家珍聳聳肩膀後重新回到北一門的人群裡,沒有再和他們哈拉下去。
  詠翔等她離開後才興匆匆地向涪湄打招呼:“嗨。”
  “……你和家珍一起坐車上來的嗎?”
  涪湄抬頭望了他一眼後有氣無力問道。當她看到他和家珍一起說話時,有種被嚴重背叛的感覺。原來他在她所看不到的時間內都和家珍在一起,還口口聲聲說討厭家珍、喜歡她。這種男人可惡至極,怎麼會是不容錯過的好男人?
  不過她也不打算把內心的不滿坦承,就保持平靜地看他。
  “怎麼可能!跟那種三八婆一起坐六個小時的車,我不瘋掉才怪!”詠翔連忙解釋:“而且我不知道她也上艾玫聊天室。”
  他的表情不像在撒謊,涪湄感到稍稍寬心。
  “要和她們網聚嗎?艾玫竟然沒到呢……”詠翔有點憤憤不平,艾玫還命令他一定要到場,結果自己放了大家鴿子,哼!“我只想見你。”涪湄毫不保留地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她不是來參加網聚的,是來和他見面的;在艾玫聊天室裡她也只想找他說話,只想認識他……
  涪湄這才發覺或許在他們第一次討論流浪的定義時,她就被“小飛俠”理性的態度吸引了,即使沒有在高雄的巧遇,即使只有透過網路交談,她也一定會愛上他的。
  “那我們就走吧。”詠翔沒讀出她平靜表情下的波濤起伏,點點頭後提議道。
  涪湄自然而然靠近他,一手挽著他的臂彎。
  這就叫做“第一次親密接觸”吧。詠翔隨著她的動作將她的小手握在掌中,兩人緩緩步出火車站。
  **********
  經過中正紀念堂“大中至正”的門前廣場,一群原本在地上啄食飼料的鴿子因著他們的腳步聲紛紛驚起。
  “這裡的鴿子和威尼斯的鴿子有什麼不一樣?”詠翔想起她提過的“鴿子的生活哲學”了。
  涪湄搖搖頭。
  “沒什麼不一樣,都是‘沒帶飼料,免談’。”
  說完後她輕聲笑著,詠翔也陪她笑。難怪這些鴿子看到兩手空空的他們連靠近的慾望都沒了。
  “什麼時候回高雄?”涪湄突然抬頭望著他,眸中閃爍的光輝暗示他多留幾天。
  “晚上趕夜車回去吧,連續休息兩天會挨罵的。”詠翔沒察覺她神色有異,就老老實實將自已的打算說出口了,畢竟他連上來台北參加網聚都不是心甘情願的,自然沒有留宿的計劃嘍。
  “……這麼快?”涪湄臉上雖然還在笑,眼中卻盛滿了寂寞。為什麼他們的相聚時刻總是那麼短?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難道他一點也不在乎?
  詠翔瞅著她失落的表情,也跟著有點失落了。不過戀愛要談,生意還是要做的嘛。
  “如果想我的話,就來高雄看我,別忘了你還有兩千多塊的餘額可以租書。”
  “……嗯。”涪湄答應了他的邀約,因為她是流浪的雲,所以應該從東飄到西、再從北飄到南,連一刻也不得停歇。
  詠翔看出她的難過,但他也無能為力,只有趕緊轉移話題。
  “接下來要去哪裡呢?我是高雄囝仔,第一次上台北來,不要放我鴿子喔。”
  涪湄看手錶,下午三點半。
  “要不要坐捷運去淡水?上回沒看到淡水夕照,很可惜。”“好啊,我還沒坐過捷運呢。”詠翔舉雙手贊成!其實他的本性是愛玩好奇的,不然他也不會叫“小飛俠”啦。
  **********
  搭乘捷運從中正紀念堂站到淡水不需要太長的時間,當他們踏出捷運淡水站時還不到五點,正是看落日的最佳時分。
  “哇,原來這就是淡水……”
  正當詠翔想跟著別人往觀賞淡水夕照的方向走時,涪湄突然停住腳步。
  “……可不可以不要看了?”
  “怎麼了?”
  “我突然想回火車站那兒逛逛。”
  涪湄不敢明說她想起了關於淡水夕照的傳說。傳說中一起看了那輪落日的情侶,必定會走上分手的命運。
  雖然從沒實驗過,但她不願拿這段感情來當白老鼠。
  “沒關係吧,反正只要看一下,捷運四十分鐘就到了。”
  “……”
  “和這麼多人一起看夕陽多累啊,我們回去吧。”詠翔見到她一副欲哭的模樣就屈服了,趕緊為她找了個藉口。
  涪湄點點頭,有股松了口氣的感覺。此刻她才曉得自己是任性的、是迷信的,還加上過度隨興。
  或許這就是多年來她始終在尋找那份能完全包容自己的感情的緣故吧……她順勢將身軀靠近了他點,這樣才能深刻感受到他的溫柔,連一絲也不會錯過。
  夜裡的台北是繁華的、亮麗的、還有熱鬧的……他們並肩站在新光三越展望臺上鳥瞰台北城,遠遠近近的車燈結成一股金黃色的流水,隨著交通號誌的轉變而流動。
  每每涪湄站在此處時就覺得自己是遺世獨立的、是自由快樂的,只有在身邊的情侶耳鬢廝磨時才會覺得自己是寂寞的。
  還好今天有詠翔。她側過臉看他,臉上綻著甜蜜的笑容。“怎麼了?”詠翔覺得今天的涪湄特別難懂。
  “……沒有,看到你站在這裡,感覺好舒服。”
  “我看到你站在這裡,感覺也很舒服啊。”
  詠翔的回應讓她抿唇一笑,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在高興什麼呀?
  “去網路咖啡廳上網好不好?”涪湄突然提議道。
  “啊?你要我到了台北還去找網咖上網?”詠翔臉色有點難看,上網在家裡就能上了,何必特地跑到台北上啊?
  “我家沒裝網路,就當陪我嘛!”
  “呃……好啊,在網咖上網也滿好玩的。”詠翔又為她找了個藉口,反正只要她喜歡,他就奉陪到底嘍。
  **********
  珍珍:玫玫親親,你今天怎麼可以放我們鴿子?
  艾玫:呃……老師說進度來不及了,所以補課。
  珍珍:這不是理由!看我的九、頭、龍、閃!
  一進聊天室就看到一場可怕的批鬥大會正在上演,主辦網聚而沒現身的艾玫正是眾矢之的。詠翔是邊看邊竊笑,不過從熒幕上的字句他似乎發現了一件事
  小飛俠只對流浪的雲說:那個珍珍好象是家珍。
  流浪的雲只對小飛俠說: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在聊天室的暱稱!
  小飛俠只對流浪的雲說:餵,你還在懷疑啊?我就說我不知道她也上艾玫聊天室了嘛!
  流浪的雲只對小飛俠說:……好吧,就勉強相信你。
  涪湄松了口氣,透過指尖果然能把面對面說不出口的納悶問出,雖然詠翔現在就坐在她旁邊啦……
  小飛俠只對流浪的雲說:什麼勉強相信!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
  流浪的雲只對小飛俠說:好嘛,是我亂吃醋,可以了吧?
  小飛俠只對流浪的雲說:這還差不多。
  流浪的雲只對小飛俠說:呵……我們兩個這樣上網聊天舍不會有點變態啊?
  小飛俠只對流浪的雲說:普通啦,這種事情滿多人乾過的……對了,提醒一下坐在你旁邊的小姐,她上衣的第二個鈕扣沒扣上。
  涪湄順著他說的話將視線轉向身邊的人,果然看到她的鈕扣沒扣好,胸罩的蕾絲邊隱隱約約露了出來。
  在輕聲提醒她之後,涪湄又丟了句密談給詠翔。
  流浪的雲只對小飛俠說:色狼!跟我出來還在看別的女人!
  小飛俠只對流浪的雲說:冤枉啊!我是路見不平好心提醒……
  流浪的雲:小飛俠是大色狼啦!
  涪湄還真狠!詠翔盯著熒幕咬牙切齒,她居然就這樣在聊天室公布出來,準備害他被聊天室裡這票娘子軍修理啊!不過“話”已出口也沒法子收回了,他只能見機行事。
  艾玫:別再責怪我了,我已經被我的良心責備了好久,也反省過N次了!現在來修理色狼好不好?
  珍珍:贊成一票!
  天明:贊成兩票!
  朋朋:舉手!
  流浪的雲:舉雙手雙腳贊成!
  小飛俠只對流浪的雲說:哇哩咧……真要看我被人修理啊?
  流浪的雲只對小飛俠說:又沒關係了,反正又不會真打到你!
  小飛俠只對流浪的雲說:哼哼,你說得倒簡單,我要逃命去了,拜!
  涪湄還來不及回嘴就看到小飛俠離開聊天室的字樣。
  “真小氣,藉我們玩一下有什麼關係?”涪湄直接在他耳邊嘀咕。
  “才不要咧,想到有徐家珍在裡面就覺得恐怖喔。”詠翔故意將音調裝得低沉,讓她不禁會心一笑。
  “你還要玩嗎?”詠翔又接著問,他已經準備換個暱稱再度進入聊天室了。
  涪湄瞅著他搖搖頭,只有玩“小飛俠”才會覺得特別有趣!“那我先送你回去,再去坐夜車。”
  “……好吧。”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走了,涪湄雖然捨不得,也只能點頭了。
  **********
  家……當涪湄目送詠翔的身影離開後進了自己租賃的小公寓,也就是所謂的家。
  這個地方她只是租起來,方便隨時想來住就來住,還有讓出版社有個聯絡地址用的,基本上這兒沒人在家的機率將近百分之百。
  又剩一個人了。涪湄扭亮了房中的電燈,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如果停止了旅程,靜止的雲至少還有風陪,可是她現在卻孤伶伶地站在此處,只有寂寞陪著她……她倏而拿起話筒,撥了她最熟悉的手機號碼。
  “餵?”詠翔的聲音傳入耳際,給她好舒服的感覺。
  “餵?是誰?再不出聲我要切斷通話了。”面對無聲電話,詠翔只覺得煩。
  “詠翔,是我。”
  涪湄略帶哽咽的聲音讓他一愣。
  “涪湄?怎麼了?”
  “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高速公路上,剛過泰山收費站,怎樣?”
  “……可不可以回來陪我?”涪湄遲疑了一下才說出內心的渴望。
  “什麼?!”詠翔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不是自己開車,是坐國光號,哪能說回頭就回頭的呀!更何況票價也比野雞車貴……
  “因為在一起的感覺好好,一個人好難過……”
  聽到涪湄那微弱的語音,心疼的詠翔恨不得馬上飛到她身邊,將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慰。
  決定了,他要回她身邊,明天繼續讓Good書城暫停營業吧。
  “我知道了,可能要一點時間……”
  “沒關係,我等你,不管多晚。”
  只要聽到這句承諾就夠了。涪湄眼中盈滿了淚水,但不是悲傷,而是喜悅。
  **********
  等詠翔在台中站下車後轉車回到台北、再回到涪湄的公寓已經是凌晨了。
  “叮咚 ”
  涪湄打開大門,進眼的是全身濕答答的詠翔。
  “沒想到台北會突然下雨,夜深了又沒人在賣傘……”
  詠翔面帶笑容說道,在他還沒說完時涪湄就猛然上前將他抱住。
  “涪湄,我的衣服還沒幹,你這樣也會弄濕的。”
  “……沒關係。”涪湄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即使帶著雨的冷味,還是給她溫暖的感覺。“好高興,你真的回來了……”
  她的呢喃讓他心慌,難道他在她心目中是個如此吝於付出的男人嗎?
  不過現在是深夜,有話還是進門說比較適當。
  “涪湄,我們先進去,好不好?”
  涪湄搖搖頭,她正在享受他的體溫呢。
  “哈啾!”詠翔忽然打了個噴嚏,接著一邊用手擦鼻子一邊在心裡抱怨自己的不爭氣,居然破壞此刻的羅曼蒂克氣氛!
  “對不起,趕快進來換衣服吧。”涪湄立刻放手,臉上是藏不住的歉意。
  詠翔跟著她走進大門,看到她的家具上滿布的塵埃就心裡有數了。
  “不常回家?”
  “這裡沒有我的家人,怎麼算家呢?”涪湄淡淡一笑,只有一個人的屋子絕對不是家,頂多只能說是旅館。
  一陣衝動湧上詠翔的喉頭,讓他脫口而出:
  “我們一起來建立一個家好嗎?”
  這是求婚嗎?涪湄一瞬間還反應不過來,只有傻傻地看著他。
  “讓我為你建立一個家,當然我不會管你去哪裡,等你遊累了就回家休息,不想出門時也可以待在家裡……”
  詠翔的計劃還沒說完,涪湄就將自己投入他的懷抱,雙臂緊緊環住他的頸項。
  “涪湄?”
  “……我答應。”她小聲地說道。
  詠翔得到這聲承諾後情不自禁低頭吻住她粉嫩的雙唇,再來是輕嚙她的耳垂、再來到她雪白的頸項間恣意烙下吻痕。在燈光熄滅的瞬間,他們並肩躺上床鋪,詠翔用舌頭輕觸她的每一寸肌膚,她也主動用手臂環抱他的脖子,儘量縮短彼此的距離,然後是完全的肌膚相親。這是屬於戀人的夜晚,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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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留言人:小飛俠&不想再流浪的雲
  留言主題:For艾玫
  留言內容:這是一篇私人留言,請輸入密碼後觀看
  真是的,有什麼事情不能開誠佈公地講,偏偏要用私人留言哩?害我還得去信箱找版主密碼。
  折騰一陣後總算可以進入了,入目竟是一張大紅喜帖。
  天啊,這是什麼世界?!居然有人連郵資都省了,一張喜帖就這樣直接貼上來!我還以為這種可恥的事情只有名偵探柯南的哥哥“摳男”秦詠翔做得出來咧……再瞄一眼日期,在這個星期天,可惜我答應秦詠翔要幫他看店了,回封信婉拒吧。就在進入郵件模式時,我赫然注意到新郎倌的名字叫做“秦詠翔”,新娘的名字叫黃……咦?後面兩個字怎麼念?
  翻開字典,涪字念“ㄈ  ”,湄字念“ㄇ  ”,跟秦詠翔的女朋友名字同音嘛!
  等、一、下!我從來沒問過秦詠翔女朋友的名字怎麼寫,只知道音同“福梅”。
  繃緊神經後仔細察看,婚禮是在高雄的漢來飯店舉行,時間訂在這個星期日的中午十二點……越來越多證據顯示這對新人就是我所認識的秦詠翔和黃涪湄。
  謎底就要揭曉了,真相只有一個!
  再將視線轉到聯絡電話,果然是秦詠翔的手機號碼!
  啊赫,這麼天大的事情竟敢把我蒙在鼓裡,這兩個人皮在癢!
  除了這件事情以外,據說那位秦詠翔先生還把艾玫我的書寶寶退光光……
  太好了,新仇加舊恨,咱們一次解決吧。
  秦詠翔先生,我星期天早上會去幫你看店的,不過中午我會關門去參加你的婚禮,當然我不會以“艾玫”的身份出席,而是以“涂家珍”的身份;至於你和你未來的老婆,就等著跌破眼鏡吧。
  尾聲之後……
  “詠翔,編輯說這次的遊記要加上各地美食介紹才行,所以……”
  “可是星期天就要結婚了。”
  “還有三天嘛,那天我一定會趕回來。”
  “好吧,“要快去快回喔。”
  第一天
  中山大學旁的哈瑪星有各式各樣小吃,如魷魚羹、鹽酥雞、黑輪、蚵仔煎……不過特別推薦的是廟口海產,這也是旗津最富盛名的小吃,其它如渡船頭的海之冰,俗又大碗,只要吃一次就會有好一陣子不敢再吃冰(因為太過癮了)。而到海岸公園前不妨買幾支烤魷魚,記得要買那種加了檸檬汁的,嘗起來的味道特別香甜喔。
  第二天
  九份,是昔日淘金客的天堂,也是今日饕客的天堂。
  沿著觀光街前行,首先遇到的阿婆魚丸可是頗有歷史的老店,進去叫碗風味特殊的魚丸湯來一享口福吧。而九份的特產芋圓沿街都有店家,但真正的芋圓第一家卻是在前往九份國小千階上的阿柑姨;多走幾步路,就能吃到又香又Q的芋圓嘍!
  第三天
  到了淡水,絕不能錯過老街(中正路)的阿給,那是種油炸油豆腐加魚漿作成的特殊小吃,吃的時候還要配上店家自己做的甜辣醬,這樣才更好吃!其它如魚丸湯、鐵蛋、酸梅湯,更值得一提的桂花荔枝冰,在銼冰內以荔枝為料,再灑上幾朵桂花,那清香能縈繞於脣齒間,久久還不會散卻。
  婚禮當天
  “呼!”涪湄拉上禮服的同時頓時覺得呼吸困難。是錯覺嗎?還是今天拿錯禮服了?怎麼有種“扣不上了”的感覺?
  硬撐著走出房間,詠翔忽然湊近她:
  “涪湄,你……胖了。”
  喔,只不過短短三天,她的小蠻腰就毀在美食下!不過懊悔是無濟於事的,他們只有到餐廳門口準備迎接賓客。
  “哈!”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際,兩人同時側過臉去,瞬間發出不可思議的大叫:“家珍!”
  “對啦,我就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涂家珍。”家珍雙手一攤。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詠翔不記得有吐露半點口風啊!
  “嘿嘿,我自然有辦法……對了,我今天只有帶兩串蕉來,沒關係吧?”家珍將兩手在他們面前晃了晃,表示她是沒帶紅包的。
  “沒……當然沒關係了,呵呵。”詠翔笑得尷尬,心裡暗想等她結婚時,他一定要連本帶利吃回來……
  “那我進去坐嘍。”
  等家珍進了餐廳,詠翔和涪湄同時揩揩冷汗,希望今天像這樣白吃白喝的不速之客最好少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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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到黏皮糖

作者: 艾蜜莉

楔子
第01章
第02章
第03章
第04章
第05章
第06章
第07章
第08章
第09章
第10章
尾聲

此帖於 2008-07-17 04:58 AM 被 runonetime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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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白燦燦的陽光灑落在人潮擁擠的台北市區,飯店內,一間以京都的歷史為裝潢主題,融合了中國禪意的五星級日式料理餐廳,在吵雜的鬧區中更顯得別致。
  餐廳內為了接待貴賓而精心打造了七間雅緻的包廂,利用木格鑲嵌上玻璃製成隔間,玻璃外牆上裝飾著細線簾幕,別有一番朦朧美。
  八人大的包廂裡,荊爾傑看著桌上冒著熱氣的茗茶,體內的怒氣也騰升至最高點。
  為了爭取「富盛金控」的融資案,身為「卓爾電通」總經理的他,被迫出賣「男色」,前來參加這場相親宴。
  在百忙之中,他推掉了許多重要的會議和待辦的業務,結果……女方居然讓他當了兩個小時的傻瓜!
  在他用光最後一絲耐心時,手機鈴聲響起。
  『二哥,相親的結果怎麼樣?周小姐是不是很美,就像墜入凡間的仙女一樣?』手機的另一端是擔任「卓爾電通」研發部經理的荊爾勳,也是荊家老四。
  荊爾勳一想到相親的女主角周羽心有機會成為他未來的二嫂,興奮的因子就不斷在血液裡奔竄。
  在金融界裡,「周羽心」三個字吸引人的程度,大概就跟「瑞士銀行」裡的錢  一樣。年紀輕輕、又是「富盛金控」的第三代繼承人,坐擁一百二十億的資產,誰能娶到她就等於娶到了一台印鈔機。
  有了這台印鈔機,就可以「銀庫」通「家庫」,不只「卓爾電通」可以前進內陸設置新廠房,更能有大批資金投入並開發PDA市場。
  前些日子當他們前往「富盛金控」商談融資案時,周董事長馬上就允諾了,唯一的但書是--荊爾傑必須和周羽心相親。
  這意味著荊爾傑是周家「乘龍快婿候選人」之一,只要能得到周羽心的青睞,就等於擁有一座金礦,這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發財捷徑。
  所有的男人都巴不得能爭取到這種少奮鬥三百年的機會,偏偏荊爾傑就是沒興趣,要不是荊家老少威脅利誘外加恐嚇,說什麼「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等,要他以大局為重,成就大事,他是不會出來賣弄色相。
  沒想到,他百般不願地被「架」到餐廳的包廂裡,卻被對方放鴿子,當了兩個小時的傻瓜!
  「我想她大概已經『羽化成仙』了,只有跟她『心意相通』的人才能透過肉眼發現她的存在。」荊爾傑的語氣裡含著濃濃的譏刺味。
  哼!羽化成仙,我看是化成一縷「幽魂」還差不多!
  『哇!二哥,你好厲害,想不到你的文學造詣這麼好,居然把她的名字嵌在話裡,變成了兩句詩耶!』荊爾勳胡亂拍著馬屁。
  「我看是死屍的屍!」荊爾傑狺狺低吼。
  『……什麼意思?』荊爾勳在心中大喊不妙。
  「她放我鴿子!」他俊逸的臉龐罩上一層寒霜,黑眸中殺氣四射。
  『她……她沒有赴約?』荊爾勳抖著嗓子問。
  「對!」
  『我想可能是……呃……塞車,你再多等幾分鐘,我想她應該在路上,就快到了。』荊爾勳連忙安撫二哥的怒氣。『人家是名門閨秀,出門總要盛裝打扮嘛!再說女為悅己者容,她這麼做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就多擔待一點。』
  「你知道我在這裡當了多久的傻瓜嗎?整整兩個小時!從下午兩點到現在都四點鐘了!我為了她喝了多少杯茶,耽擱了多少業務,你知不知道?她以為她是什麼東西啊!」他抱怨著。
  要不是看在融資案上,他對什麼鬼相親根本完全不感興趣!
  『她、她是周羽心,不是東西。』荊爾勳垮著臉強調。她是值一百二十億的印鈔機,可不是普通的東西。
  「我管它是周羽毛還是周羽心,老子我不等了!」脾氣暴躁的荊爾傑硬是咽不下這口氣。
  『二哥,我求求你再等半個小時就好……』荊爾勳哀求著,在通話的同時,他連忙用MSN聯絡秘書儘快找到「富盛金控」的董事長。
  「甭想!」
  『二十分鐘。』他施展拖延戰術。
  「免談!」
  『二哥,求求你一定要以大局為重!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千萬不要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做出不理智的行為。你想想看,如果這項融資案失敗,不只大陸設廠的計劃必須擱置,還會連帶影響「卓爾」上千位員工的生計……』
  荊爾勳邊疲勞轟炸他的耳膜,邊等待著秘書從MSN上傳來訊息。
  『……如果「卓爾」倒閉,別說我們研發部注入的心血與夢想都將破滅,上千個員工也將陷入失業的窘境,造成家庭經濟困頓,到時孩子們會因為繳不出學費而變成中輟生,流落街頭成為古惑仔,形成社會問題……』
  在他的疲勞轟炸下,荊爾傑揉著發痛的耳朵,傲然低吼:「你給我閉嘴!」
  此時,荊爾勳的MSN終於傳來了訊息!
  周小姐的車已經到了敦化南路,預計再五分鐘可以抵達目的地。
  荊爾勳松了一口氣。「二哥,你要我閉嘴,我就閉嘴,不過可否再等五分鐘?如果周小姐再不出現的話,我們就不再為難你。』
  「好。」
  荊爾傑帥氣地收線,看著手腕上的精工表。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溫熱的茗茶也逐漸失去溫度。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陽明山上,兩輛黑色賓士在車陣中奔馳,一路從仰德大道下山,往市區的方向前進,最後停在「遠企飯店」門前。
  服務生一見嬌客抵達,連忙上前打開車門。
  一雙白皙長腿緩緩地移出賓士車外,踏上緋紅色的地毯。窈窕纖細的女子穿著一襲藍色V領及膝洋裝,宛如希臘女神般高貴典雅的氣質,立即攫住眾人的目光。
  「小姐,荊先生在七樓等您。」保鑣們替她撐起陽傘,就怕炙熱的陽光曬傷了她晶瑩白皙的皮膚。
  她微微頷首,頸項上一串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鍊,在陽光下反射出燦爛奪目的光芒。
  「哇!是周羽心耶~~」大廳裡有幾個女服務生認出她來,正竊竊私語著。
  在時尚界,她是新竄起的社交名媛,每次出席各大服裝發表會或派對後,全身上下的行頭馬上就會讓她躍上時尚雜誌的頭版,更引起眾多粉領族爭相模仿。大自她身上的名牌服裝、手提包、鞋子,小至她的髮型、香水,都能引發一陣討論。
  柔和的水晶燈下,映著她烏黑柔亮的秀髮,白皙透亮的皮膚彷彿沒有曬過陽光般,心型的巴掌臉上鑲著甜美清麗的五官。她緊緊抿住溫潤的雙唇,在保鑣的護送下穿過長廊,進入電梯。
  隨著電梯往上升,她的心情則相反的跌入谷底,微微地蹙起柳眉,覺得一切都糟透了。
  自從十歲那年,在父母親的告別式上見過荊爾傑後,往後十三年的歲月裡,刻有「傑」字的十字星項鍊就一路陪伴她走過許多陌生的國家,捱過許多寂寞寒冷的冬天,而荊爾傑這個名字也一直刻在她的心版上。
  他成了她在異鄉的依賴,傾慕的種子悄悄地在心底扎根,隨著時間愈久,她愈期待兩人間能結出愛情的果實……
  可是,她卻搞砸了一切!
  她居然睡過頭,而且還破了記錄,整整遲到兩個小時!
  都怪她,昨晚一想到要和荊爾傑相親,她就興奮得失眠,導致今天根本爬不起來,花了好多時間才用化妝品遮蓋住浮腫的眼皮。
  電梯抵達七樓,她優雅地踩著高跟鞋緩緩進入日式餐廳裡,在服務生的帶領之下,推開和式拉門。
  進入包廂後,服務生馬上替她拉開椅子。入座後,她看著對面身材偉岸,一直默然不語的男子。緊接著,服務生端上熱茶,將一盤盤的美味佳肴呈上桌。
  他的沈默帶給她很大的壓力,空氣僵滯著,她一顆心也懸得高高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荊爾傑的目光從桌面緩慢地往上移,她像一尊嬌貴的瓷娃娃般,美麗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柔弱得彷彿一捏就碎,需要人捧在手心上小心呵護。
  他眼角的餘光瞄到包廂外四抹壯碩的身影,饒富興味地開始從頭到腳打量她,最後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只價值不菲的山茶花鑽表上,懷疑她手上的鑽石都比她的腦容量大。
  全身上下除了漂亮的皮相之外,一副被資本主義腐蝕殆盡般,僅剩空洞的靈魂。
  羽心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也不敢動,明顯地感覺到兩道炙熱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瞅得她坐立難安。
  年初從法國返台之後,她每個月固定會參加一、兩次爺爺替她安排的相親宴,這期間,所有的男士都對她百般討好、噓寒問暖,只差沒把她當公主般膜拜,跪在地上親吻她的腳趾。
  從來都沒有人敢像荊爾傑一樣,張狂地盯得她坐立難安、口幹舌燥、心跳加速。
  他認出她來了嗎?識出她就是當年躲在長廊哭泣,被他擁在懷裡安慰的十歲小女孩嗎?
  他還記得他送她的十字星項鍊嗎?
  羽心的目光從桌面緩慢地移到他的身上,他一身黑色亞曼尼西裝,白色的襯衫配上淺藍色斜紋領帶,有一副寬闊的肩膀、線條剛毅的下巴,薄唇緊抿著,隱隱透著怒意。
  她的心驀地失去了原有的節拍,目光從他高挺的鼻樑往上移,最後落在他深邃黝黑的瞳眸中。
  那道冷冽清亮的眸光就像黑幕裡閃爍的星星般,散發出懾人的魔力,彷彿正對人施展魔咒似的,讓她定定地望著他,移不開視線。
  以往,她只能在夢裡重溫兩人相遇的記憶。
  現在真的見到他的時候,一股強烈的情感在她的胸臆間湧動,伴隨著奇異的幸福感在體內膨脹,令她的心炙熱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的體溫攀升了好幾度,臉頰發燙、呼吸困難、心跳飛快,好像生病了一樣,全身虛軟無力。
  她既感動又懊惱,不敢相信她居然能和他相親,讓藏在心裡多年的戀慕有機會開啟一段美麗的序言,卻又惱恨遲到的行徑,在他心中留下了負面的形象。
  他沈默的神情帶有質問的意味,她應該要先向他道歉,為這不完美的會面劃下完美的句點,還是要先自我介紹呢?或者,她該說明一下自己遲到的理由……
  荊爾傑挑高兩道濃濃的劍眉,好整以暇地凝睇著她慌亂失措的神情。
  如果,她承認自己的錯誤,他會看在融資案的分上,勉強接受她的歉意。
  他優雅地端起茶盅,慢慢地啜飲,等待她的道歉。
  「可、可……」他的眼神瞅得她心慌意亂、手心冒汗,發音系統因為呼吸困難而受阻。
  怎麼辦,她的一顆心都快蹦出胸口了。
  荊爾傑同情起她的處境,想必她是罹患了語言障礙症,怪不得周董事長要體貼地替她尋覓對象。
  「可、可不可以……」她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他耐著性子,只要她說出口,他就會答應她。
  他就像個閃亮的發光體般吸引著她,更是她的守護星,讓她忍不住想靠近。
  他的肩膀比她想像中還要寬闊,他的五官比她記憶中更加俊朗。有某種愛戀的情緒纏繞著她,讓她想要永遠待在他的身邊……
  「可不可以娶我回家?」羽心一鼓作氣地說出口,一張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般,流露出愛慕的神情,雙眼瞪得好大,只差沒冒出兩顆愛心。
  這十三年來,她一直把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裡,以為兩個人再也不會相遇,如今居然靠著相親重逢,讓她忍不住說出求婚詞,期盼能與他因相親而結婚,永遠在一起。
  「噗、嗚--」荊爾傑差點被口腔中的熱茶嗆死,為了維持形象,他連忙咽下,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氣又再度被撩撥了起來。
  她一顆心懸得高高的,屏氣凝神等待他的答案。雖然這樣的要求很冒昧,但是她真的想嫁給他。
  每回在異國的城市醒來時,寂然孤獨總是教人難以承受,但一想到他哄勸她的話,說他的守護星會為她帶來幸福與快樂,她的心窩就不禁因這番話而溫暖了起來。
  再見到他時那種親切的感覺,令她覺得有歸屬感,就像打翻了幸福的醰般,甜蜜的滋味溢滿了心坎。
  這回患有語言障礙的人換成了荊爾傑,他懷疑是自己的聽力有問題,還是周羽心的臉皮太厚了?她竟然問他……可不可以娶她回家?!
  「當然不可以!」他咬著牙,狺狺低吼。
  他遇過許多對他拋媚眼或大膽示愛的女人,但還沒有看過這麼誇張的求愛攻勢,居然直接要求他娶她回家!
  他懷疑她不是語言障礙,而是智能礙障!要不,她怎會提出如此荒謬的要求?
  「為什麼不可以娶我回家?」她雀躍的心一路往下沈。
  「我們都還沒有交往,我怎麼可能娶妳回家。」他斷然拒絕。
  「那我們現在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好嗎?」她美麗的臉龐上是純然的無辜,誠意十足的神情表達著堅定的決心。
  她一定要嫁給荊爾傑,因為他是她的白馬王子,是她暗戀了十三年的對象。
  自從那場告別式結束後,她離開台灣,前往英國就學,失去雙親的痛只能靠著他給她的守護星項鍊撫平,所以她暗暗發誓,日後若能與他重逢,她一定要嫁給他。
  「我不可能跟妳交往。」相親已經是他的底線。
  他只不過是代表「卓爾電通」向「富盛金控」借貸幾千萬元擴建廠房罷了,「相親」是額外附加的條件,並不包括犧牲他「下半輩子的幸福」好嗎?
  「為什麼你不能跟我交往?」她不死心地追問。
  「因為我們還不熟。」他禮貌性地婉拒,深怕毒辣的言語傷了她如玻璃般脆弱的心,他可沒那麼多美國時間再去哄她。
  「那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互相認識。」她天真無邪地要求。
  他撫著額,陷入苦戰中,斟酌著適當的字眼。
  「我們沒有感情基礎,彼此又很陌生。」
  「那從現在開始培養感情。」她要展現如太陽般燦爛炙熱的情感,讓他感受到她澎湃的熱情和火熱的心。
  「我很忙,沒有時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在心裡吶喊著,展現他的外交辭令,打算完美地拒絕她。
  「我可以等你有空,多久我都願意等。」她有堅貞的意志,效法死守四行倉庫的決心,為了得到心愛的人,她拚了!
  「我們是兩道平行線。」他換上冷酷的冰塊臉與她劃清界線。
  「平行線也有交會的時候,譬如今天。」她笑得柔情似水,企圖拉近彼此的距離。
  「我目前沒有談戀愛的計劃。」她的熱情令他嘴角抽搐。
  「計劃總跟不上變化。」她不畏他的冷酷,繼續散發熱力四射的魅力。
  「我暫時沒有談戀愛的心情。」他嚇得頭皮發麻。
  「我可以等你整理好情緒。」她癡迷得兩眼發直。
  她難纏的攻勢,令他節節敗退。
  羽心傾慕的眼神緊緊地瞅住他,他連皺眉、沈思、說話、喝水,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充滿帥勁,教她捨不得移開視線。
  荊爾傑瞇著魔性般的瞳眸,思忖著兩全其美的退場方法--以不傷害她的自尊心為前提,又要斷了她的念頭……
  「周小姐,我真的沒有時間陪妳玩這種妳追我跑、我愛妳、妳愛我的遊戲。」好吧,事實上他已用光最後一絲耐性了,索性挑明直說。
  「我沒有在玩遊戲,我是真的喜歡你。」她的視線膠著在他的身上,一顆心隨著他的情緒起伏而高高低低,既忐忑又興奮。
  「我們認識不到一個小時,妳怎麼能輕易地說喜歡我呢?」荊爾傑咬著牙,隱忍著內心的怒氣。
  她企圖用自己的柔情融化他眼底的冰冷,大膽表達內心的情感。
  「其實我已經喜歡你很久了,所以今天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兩眼發直、口幹舌燥--」
  「妳昨晚一定吃了太多人工色素的食品,造成腎臟的負擔,記得吩咐妳的營養師或廚師選購生機食品。」荊爾傑的俊臉一沈,無暇細想她話中的意思,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已不怕是否會傷害她的自尊心,只想趕快結束這場相親宴,回到工作崗位上。
  沒關係,她不會因為一句話就挫敗的!她繼續發射十萬伏特的電力,企圖電暈他為止。
  「我看著你的時候,有一種心動的感覺。」她認真地告白。
  她心動,他卻是心痛!白白浪費一整個下午的時間,耗在無意義的話題上,耽擱了工作行程。
  她紅著臉繼續說:「看著你的時候,我的心臟怦怦怦地直跳,從正常的七十二跳到一百八十下。」
  「衝到一百八十下就是心悸,要掛急診看心臟科,要不要我替妳打電話叫救護車?」
  「我還會有呼吸困難的症狀。」
  「那就是呼吸障礙,我替妳聯絡家庭醫生,預約全身健康檢查。」
  他拿起手機作勢要撥號,她見狀,情急地扣住他的手,想制止他的動作,手指相碰觸時,她覺得有一股電流由指間竄流過她的全身,溫熱的指腹給了她一種厚實溫暖的感覺。
  好想讓他厚實的大掌握住她空空的手心,那種溫暖的感覺彷彿可以驅離她心中的寂寞。
  荊爾傑避開她,漠視她美眸中澎湃的熱情,抽回手,疑惑地詢問她:「妳到底喜歡我什麼?」
  「我喜歡你有一種領袖的氣質。」她甜膩的語調含著深情的告白,款款的柔情企圖再度融化他這顆「拒絕融化的冰」。
  「那妳要不要直接去喜歡柯林頓或馬英九?一個是卸任總統,一個極有可能是未來的總統候選人,他們都比我更有領袖氣質。」
  「我還喜歡你的聲音。」低沈醇厚的嗓音有著魔性的魅力,夜晚時耳畔若能回盪著他的聲音,她的睡眠障礙症一定能不藥而愈。
  他微抽一下臉頰,繼續否定她。
  「我覺得歌手張學友的聲音更有磁性,比我更迷人。」
  「你穿白襯衫和西裝的樣子很帥。」她一臉仰慕。
  「妳要不要考慮直接去跟港星吳彥祖表白?他的身材比我更好,我想他會很樂意與妳交往的。」他苦著一張俊臉,對她的熱情無福消受。
  「我還喜歡你系領帶的樣子。」她施展著頑強的意志,不肯妥協。
  荊爾傑完全被她打敗,鬆開襯衫上的領帶,直接拆下來。
  「這個東西給妳。」
  「什麼?」她一臉疑惑地看著桌上淺藍色斜紋的領帶。
  「既然妳喜歡這條領帶,我就把它送給妳。」他把身上能吸引她的東西全都拿掉,刻意不留情面地與她劃清界線。
  「你要把它送給我?!」她不可思議地瞠大眼。「你居然要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送給我?我好感動!」
  她執起領帶,只差眼角沒淌下喜悅的淚水。
  他待她真好,以前把自己最珍貴的守護星項鍊送她,現在又因為她一句話而把領帶送給她。
  荊爾傑挫敗地撫著抽痛的額際,再三澄清。「是妳喜歡,不是我喜歡。還有,我真的不喜歡妳,我會參加這場相親宴全是看在融資案的分上,全是因為錢,是在商言商,是為了談生意,妳懂嗎?」
  他知道這些話說出來很傷人也對她太殘忍,但他真的不想再把時間繼續浪費在無意義的事物上了。如果不是為了今天的相親宴,他早飛到上海去洽公看廠房了。
  她點頭,視線落在領帶上,沒勇氣看他。
  「很抱歉,我沒有辦法接受妳的心意,謝謝妳的抬愛。」她抿嘴沈默的表情,讓他有一點不忍心。
  荊爾傑站起身離席,走過她的身邊時,手臂卻被她緊緊扣住,她昂起小臉,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我知道要求你娶我的提議過於唐突,說喜歡你也太冒昧,但我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你感受到我的誠意,難道我們之間連百分之一的機會都不可能嗎?」她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他斂起眼底複雜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徹底的冷酷。
  「妳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可否當成這只是一場普通的飯局,讓我們生疏有禮地在這裡說再見?」
  「那你不喜歡我什麼?是因為我遲到嗎?還是我長得太醜?我的妝不好看?我長得不夠高、不夠瘦、不夠漂亮?」她焦急地追問。
  「妳長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臉上的妝更是完美。只是妳不是我心目中理想的伴侶。」他心目中理想的伴侶是精明幹練、有手腕、能在事業上輔助他的女人,而非她這種需要人呵護的漂亮洋娃娃。「再見。」他挺直背脊,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低下頭,長髮垂落耳際,眼角餘光看到他決絕的步伐時,覺得既難堪、又感傷。生平第一次的告白被硬生生的拒絕,她的心就像坐雲霄飛車似的,一路飛上天,又急遽地往下降,彷彿沈到馬里亞納海溝,深到連陽光都照不進她闃黑的心。
  門外壯碩的保鑣,剛毅的臉上架著一副黑色墨鏡,敲著和式木門問道:「小姐,我們要走了嗎?」
  「大叔,我想買這副筷子、這個茶杯、這只盤子、這支湯匙,還有這張椅子。」她呆坐在原地,看著荊爾傑用過的一切物品。
  「小姐,妳要是喜歡這副餐具,我請餐廳的人幫妳訂一副新的。但……妳要這張椅子做什麼?」保鑣大叔不解地看著那張椅子,難不成坐起來比較舒服?
  「因為荊爾傑曾經坐過這張椅子,用過這個杯子、這個……」她喃喃自語。
  保鑣大叔看著她失落的神情,明白地點點頭,馬上找來餐廳的經理,交涉後將荊爾傑曾經使用過的餐具和椅子一一搬至黑色賓士車上,一行人聲勢浩大地離開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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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周羽心脫下慣穿的高跟鞋,換上白色的休閒鞋,配上午仔褲和連帽外套,將一頭飄逸的長髮扎成馬尾,戴上遮陽帽,露出半張被太陽曬得緋紅的小臉,研究著手中的台北市地圖。
  「小姐,妳這是在做什麼?」保鑣撐著一把陽傘,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
  「我在認路,既然已經決定待在這裡,最起碼我要記得回家的路。」她仰起頭,甜甜地笑著。
  「小姐,妳不用記路,我們的車上有最新的衛星導航系統,只要輸入回家的路徑,電腦會直接記錄的。」保鑣解說著車子的配備。
  「我以後要學會自己搭公車、捷運、火車,必要時我可以自己開車,你不用再跟著我。」
  「那我……」保鑣垮著臉,意識自己的飯碗可能不保。
  「你不用擔心工作的問題,我會請爺爺把你們調派回原來的保全單位,只是這幾天你們要辛苦一點,教我怎麼過馬路、坐公車、換車。」
  「妳自己一個人會很危險的,台灣治安又不好。」其實待在她身邊算是「涼缺」,她長相甜美,態度和善,並沒有刻板印象中的大小姐架子,也不會刁難人。
  「我現在已經不戴那些貴重的首飾了,就跟一般的市民一樣,不會有危險的。」想到以前奢華的排場,她不禁羞怯地吐吐舌頭。
  「那我現在先開車載妳到市區兜幾圈,熟悉路況。」
  「謝謝大叔。」她主動繞到車子旁,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上。
  「小姐,台北的路我比誰都熟,有了我的指導,包妳想當計程車司機都沒問題!」保鑣大叔拍著胸脯保證,話一出口才驚覺失言,連忙又補充道:「當然,以小姐的身分,不用去開計程車。」
  「我懂你只是在打比方。」
  「小姐,請系好安全帶,我們要上路嘍!」保鑣大叔踩著油門,車子緩緩地朝市區前進。
  羽心按下車窗,讓涼爽的微風拂過臉上,首次認真地注意著自己所居住的城市。灰撲撲的街頭雖然沒有巴黎美麗,空氣不夠清新,馬路人車擁擠,但她卻覺得這是她待過最美麗的地方,因為這裡有個叫荊爾傑的人。
  一想到和他呼吸同一座城市的空氣,走過同一條道路,她就覺得生活變得好踏實,好有歸屬感。
  像是一道久違的陽光照進她發霉的心,讓她不再感到陰鬱,生活有了努力的目標,也變得很有衝勁。
  她想著,也許現在的她離他心目中成熟聰穎的現代女性還有一段遙遠的距離,但她會努力跨進他的世界,走入他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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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是座華麗又矛盾的城市,常常一條街就隔成兩個世界,街的這側高樓大廈林立,生活節奏緊湊的商人談著生意經;街的另一側則是老舊的胡同巷弄,裡頭的老人悠閒地嗑瓜子、下棋。
  二十多天的上海行程裡,荊爾傑代表「卓爾電通」勘察廠房以及評估整個建築進度,白天忙著穿梭在工地裡,晚上還得和當地的代表上夜店喝酒拉攏交情。
  夜店裡,空氣中混雜著酒精、各式各樣的香水和古龍水的味道,男男女女在舞池裡盡情地擺動身體。
  荊爾傑在同事的引領下走人包廂裡,點了一杯威士忌。
  「荊先生,這次廠房的事你可以放心,所有的工程全都照著進度表在走,絕不會延誤的。」駐上海代表章洋平端著酒敬他。
  「那就麻煩你多費心了。」爾傑回敬著。
  「在大陸工作就是這樣,晚上很習慣來這裡喝酒,一方面是交際,一方面也可以多認識不同階層的人。」另一名同事介紹著當地文化。
  「這間夜店聚集的大部分是從國外來上海工作的人,其中又以貿易和金融業居多。」
  「在台灣也差不多。」他鬆開領帶,目光環視店內一周,忽然發現吧台前有一位身著紅色露肩上衣、小短裙的女人正對他微笑,並且舉杯向他敬酒。
  「荊先生,你要過去嗎?」章洋平問道。
  「我沒興趣。」
  「在上海有句著名的諺語:一流美女嫁老外,二流美女上夜班,三流美女在家帶小孩。這個就是傳說中的二流美女。」章洋平解說著。
  「手段果然也很二流。」他看著紅衣美女不時擺弄著性感撩人的姿態,眼底掠過鄙夷的神情。
  「先生,可以跟你喝一杯嗎?」見他沒有反應,紅衣美女乾脆端著酒杯,朝他們走來。
  此時,爾傑的腦海突然浮現周羽心的臉龐--她面對他時一臉單純,緊張得連話都說不清楚,結結巴巴的模樣。
  雖然嘴裡說不喜歡她,但在上海出差這段時間,他倒是常想起她。
  他豪邁地一飲而盡杯中的酒,對她的媚眼無動於衷。
  「來一杯馬丁尼怎麼樣?」紅衣美女直接擠開章洋平,坐在荊爾傑身畔。
  他覷了她臉上精緻的妝容一眼,酷酷地拒絕。
  「抱歉,我明天還要開會,不宜喝太多酒,還是請回。」
  她從小皮包裡抽出一張名片。「荊先生,我是上海『欣和工程』的業務代表,以後廠房的電信配製和承裝工程,可以考慮和我們合作。」
  「想不到妳的消息這麼靈通。」他收下名片,嘴角噙著冷冷的笑容。
  「『卓爾電通』來上海設廠是大事,這個圈子消息流傳得特別快,沒什麼好意外的。」紅衣美女說道。
  她世故老練的交際手腕令他生厭,此時腦海再度浮上羽心單純傻氣的模樣,他煩躁地站起身,決走到外面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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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曙光摻了幾絲涼意,羽心騎著新買的交通工具--輕型機車,穿梭在車流中。
  自從與荊爾傑重逢後,為了配合他的腳步,達到他理想的伴侶標準,她忙著充實自己,立志要當一名聰穎的新時代女性,日子過得踏實且忙碌,因此困擾她多年的睡眠障礙症已經漸漸痊癒,現在不需要仰賴安眠藥,也能天天一覺到天亮。
  她將車子停在「卓爾電通」的員工停車場裡,穿過大廳和警衛打招呼。當她撳下電梯按鍵準備上樓時,卻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等一下!」荊爾傑邁開步伐上前抵住電梯門。「等我一下,我也要上樓……」他喘息著,抬頭一看卻發現裡頭正對他漾著甜甜笑意的人是周羽心。
  「先生,上幾樓?」她頑皮地眨眨眼。
  荊爾傑遲疑了半秒才踏進電梯裡。扒扒前額的髮絲,他以眼角餘光瞄著她。
  「十二樓。」
  「好巧喔,跟我一樣。」
  他與她並肩站著,這才發現她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嬌小許多,個頭不及他的肩膀,飄逸的長髮扎成公主頭,一身白色上衣配上淡藍色小圓裙,更襯出她清新可人的氣質。
  荊爾傑看著電梯緩慢地往上升,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東西似的,尤其她低頭悶笑的神情,讓他覺得很詭異。
  「妳的四位跟班呢?」他這才發現她的背後少了那股沉重的壓迫感。
  「你發現了?」他注意到她的改變,這小小的舉動讓她覺得好感動。
  「那麼明顯,很難有人不發現。」他低頭,發現她頸上刺亮得令人睜不開眼的鑽石項鍊也不見了。
  對嘛!這才像一般人!又不是活動的保險櫃,那麼名貴的奢侈品戴出來做什麼?
  「我現在已經認得台北市的路,可以自己出門,不用擔心會迷路了。」她笑意盎然,眸光裡盈滿他的身影。
  呵呵!二十幾日不見,他顯得更加英俊挺拔,帥得令她小鹿亂撞。
  「這是國民生活基本知能,沒必要那麼驕傲。」
  「叮」一聲,電梯抵達十二樓,他邁開步伐跨出去,羽心連忙緊跟在後。
  「我也會自己過馬路、看紅綠燈、坐公車、搭捷運,還學會了騎機車。」
  她如數家珍,連忙從皮包裡掏出駕照,像個小孩般地向他邀功。
  他覷了一眼,發現她臉上少了五顏六色的精緻粉妝,但臉頰依然紅撲撲的,看起來順眼多了也比較可愛。
  「你不誇獎我一下嗎?我背得好辛苦才考上駕照,而且我幾乎把台北市的地圖都背熟,簡直可以去當計程車司機了。」
  「喔。」
  她很不滿意地皺著眉。怎麼才「喔」一聲?居然沒讚美她。
  「我還知道現在大學畢業生的起薪大致是在兩萬六至三萬元之間,各行各業的起薪不同,如房地產經紀人起薪有四萬,但有業績壓力,適合吃苦耐勞、有衝勁的人……」她有條有理地做出薪資行情分析。
  他看著她,因為她傻氣執著的模樣,眼底漾著笑意。
  褪去那身剪裁華麗的服飾,現在的她就像個純真的鄰家小女孩,稚氣地想搏取他的歡心。
  他望著她的眼神令她興奮,她愈說愈起勁,恨不得用言語把二十幾天的空白全都補滿。
  「高科技產業和金控業則較為吃香,起薪達三萬二至三萬六左右……」她很賣力地背著這幾天惡補來的工商就業情報。
  她像個黏皮糖般地跟在他的身後。「怎麼樣,我是不是跟你去上海之前很不一樣?」
  「是很不一樣。」
  他倏地停下腳步,轉身,她來不及收腳,一頭撞進他結實的胸膛,突然像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撞進他的胸口似的,讓他的心震了一下,心跳驀地加快。
  她退了一步。
  嗚~~好痛啊!她皺著小臉,揉著發疼的俏鼻。
  「笨蛋!」他被她可愛的舉動逗笑。
  羽心抬起頭看到他嘴角的笑容,一瞬間像在鼻尖抹了特效藥似的,所有的疼痛全都不見了。
  「我哪裡變得不一樣?」
  「變得特別笨,還有舉止更遲鈍了。」
  「有嗎?應該還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吧?」她已經盡力爭取表現了。
  「我想到了,最大的變化就是從傻呼呼的千金小姐變成了傻愣愣的鄰家小妹妹,但還是一樣傻。」他繼續邁開步伐往前走。
  「喔。」雖然他這麼說,不過她還是覺得好開心,因為今天是他們認識以來說最多話的一次。
  「還有,」他又突然回過頭來。「妳背的是去年人力銀行做的薪資結構分析,必要時我可以請人事部印一份今年的薪資結構表給妳。」
  「咦?」她愣住,糗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今天跟到這裡就好,妳快回去,我要進辦公室上班了,」
  「我也要上班。」
  這回換成荊爾傑怔住,難以置信地瞅住她。
  「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擋住辦公室的入口,不讓她進去。
  「從現在起,我擔任『卓爾電通』總經理代理秘書,成為即將去待產的張小姐的職務代理人。」她的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怎麼可能?一定是我大哥搞的鬼對不對?」他咬牙。該死,居然趁他出差洽公時擺他一道!
  「不對。」是爾勳動的手腳才對,她在心裡更正。
  「我要把妳辭退,不許妳來當我的代理秘書。」
  「不行喔!根據『卓爾電通』員工約聘守則第二十九條,除非員工在工作上造成重大疏失,否則上司不得以私人理由解聘員工。」
  「妳--」可惡,看不出來她傻裡傻氣的,居然還有精明的一面。
  「是你說不想跟我從朋友做起,所以我只好選擇由同事當起了。」羽心成功地將他一軍,笑得好燦爛。
  荊爾傑凜著一張臉,擋在辦公室門口不讓她進去。
  「妳以為這樣就能近水樓臺先得月嗎?」他意有所指。
  「你是月亮嗎?我覺得你比較像太陽耶!」
  「我為什麼是太陽?還有妳幹麼笑得這麼開心?」看到她臉上的笑容,他覺得燦爛到令人感到刺眼。
  「如果你是太陽,我就是向日葵,你一回頭,我就會綻放最燦爛的笑容迎接你。」
  「少在那邊肉痲當有趣。」他冷噱。
  「我又沒說什麼會令人覺得肉麻的話,如果要說的話也應該是--你不在台灣的時候我好想你,沒有你的日子度日如年,吃飯想你、走路想你、上班也想你,就連睡覺的時候也在想你……」說得她臉都羞紅了。
  他黝黑的俊臉微微浮上一層紅暈,耳朵都被她甜膩的情話給燙熱了。
  「那妳可不可以有不想我的時候?」他無力地瞪她一眼。
  「我騎機車時就不能想你。」
  「這還差不多。」
  「但是我過馬路、等紅綠燈時可以想你。」她老實地招供,
  「難怪我在上海時一直覺得耳朵發癢,原來是妳在作怪。」他自認無福消受她的熱情。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我一想你,你的耳朵就發癢,那下次你也想我,看看我的耳朵會不會癢?」
  她天真地眨動美眸,無知的提議馬上惹來他的一記白眼。
  「拜託!我的大小姐,妳鬧夠了,快點回去,我要進去上班了。」他差點豎起白旗投降,對她完全沒轍。
  他發現他去上海的這段日子,她明顯變得開朗活潑很多,不再像之前一樣,總是一副侷促緊張的模樣。
  「我也要進去打卡,要不然會拿不到全勤獎金!」
  經他一提醒,羽心才發現時間過得如此快,虧她還提早出門呢!
  「我不會讓妳如願,我會開除妳的。」他又板起俊臉,準備發怒。
  「不行喔!我已經通過七天的試用期,除非我在工作上有重大的錯誤,否則你無法隨意更換員工。」她笑咪咪地提醒著,趁著他愣在一旁時,鑽過他的身邊,溜進辦公室裡。
  她急忙地走進打卡室裡,尋找自己的卡片。
  她的話提醒了荊爾傑--他去上海的這段時間,被自家兄弟擺了一道!否則她怎麼會在「卓爾」上了七天的班呢?
  該死!他滿身飆著怒氣,衝進董事長辦公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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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爾天好整以暇地坐在皮椅上,看著荊爾傑怒氣騰騰地衝進辦公室裡。他早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面,所以也想好應對的方法了。
  爾傑重重地甩上門板,劈頭怒喝:「你為什麼把那丫頭弄到我的身邊來?你就這麼貪圖『富盛金控』嗎?」
  「首先,我必須澄清一下。關於『富盛金控』的融資案,是你主動提議,而在我們評選的五家銀行裡,也是你親自去洽談合作內容的,我只是附議你的想法,做出最後的決策罷了,所以周董事長看上你的事與我無關。」爾天端出董事長的氣勢冷靜地分析。
  「好,那她怎麼會來當我的代理秘書呢?」他又提出疑問。
  「你去上海之前,答應了張秘書的產假,還記得嗎?所以我們請人力仲介公司派一位短期約聘雇員來。」
  「是我准假的沒錯,但怎麼會是由她來代理?」他無力地插腰。早知道就晚一點準張秘書的假,至少也要先看看新來的秘書是否順眼。
  「這你就要去問人力仲介公司,怎麼會派她來了。」爾天撇得一乾二淨,完全不承認有幫兇的嫌疑。
  「事情會有這麼巧嗎?」他瞇眼審視。
  「這大概就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吧。」爾天看著他發綠的俊臉,憋著笑。
  「總之,我要把她辭掉!」
  「不行,除非她在工作上發生了重大疏失,否則我們無法任意辭退她。」
  「那就把你的秘書跟我的秘書交換!」要耍賴,他也不輸人啊!
  「這更不行,她已經跟張秘書辦好交接了,如果我們兩人的秘書再調換,會延誤工作進度,到時光是交代相關事宜會浪費很多時間。」
  「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千金大小姐,學人家當什麼秘書啊?你們腦子裡到底都裝些什麼東西啊?」他是走了什麼霉運,一大早就被氣得爆血管,血壓飆升。
  「你幹麼這麼排拒她當你的秘書?」
  「我為什麼要接受她?」
  「為什麼不?。」爾天反問。
  「她會造成我的困擾。」
  「如果你沒有對她動心,那麼她的存在將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困擾,除非……你怕自己會喜歡上她?」爾天挑高眉,饒富興味地瞅著他。
  「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那種沒大腦的女人?我喜歡的是聰明、世故、成熟、獨立的女人!」他再三強調,但腦中浮現在上海出差時那個性感紅衣女人的模樣時,一股厭惡感卻不禁油然而生。
  「那就沒關係。」
  「怎會沒關係?她若搞丟重要資料,或影響了公司的營運,那該怎麼辦?」
  「我相信一個秘書沒有那麼大的權限,除非是你這個做上司的督導不周。」
  「你……總之,我不能接受她當我的秘書!再說,她有什麼能力當我的秘書呢?」
  「如果她真的犯了錯,你再開除她就好,但是在她沒犯任何錯誤的情況之下、在張秘書銷假之前,你必須接受她擔任你的代理秘書,人事命令已經在三天前張貼在佈告欄上了。」
  他狠狠地瞪了爾天一眼,心情惡劣地帶著一身怒氣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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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爾傑按著抽痛的太陽穴,踏進自己的辦公室之前,在外面的秘書室見到羽心正忙碌地整理著桌上的報表。
  「早安,總經理。」她坐在電腦前,抬頭對他投以甜甜的笑容。
  那句「總經理」傳進他的耳朵裡,聽起來顯得格外的刺耳。
  「妳來我的辦公室一下。」
  該死的!她沒事幹麼笑得這麼燦爛啊?害他的心情更加陰鬱了。
  他重重地甩上門。
  半晌,羽心端了一杯咖啡進來。
  「總經理,你最喜歡的曼特寧咖啡。這是來自印尼蘇門答臘的黃金曼特寧,很香,請慢用,」她拿著托盤,等待他的讚美。
  他一臉狐疑地瞅著她。連燒開水都不會的人,怎麼會煮咖啡呢?
  咖啡的香味沁入他的鼻腔裡,誘惑著他的味蕾,讓他忍不住輕啜一口。口感柔和厚實之中,滲透出丁香和荳蔻甘甜、濃醇的香味,比張秘書煮的更好喝。
  「誰幫妳做這件事的?」
  「我自己煮的,很香吧?」她一臉期待,只要他一句讚美,她可以高興一整天。
  「怎麼可能?妳連燒開水都不會。」
  不!他拒絕相信這麼香醇的咖啡,是出自於這位生活低能兒的手中。
  「我那天忘了說,我家有飲水機,所以不用燒開水。」她笑意吟吟地補充。
  他差點被口腔中的咖啡嗆到,她……是在跟他嗆聲嗎?
  「妳怎麼可能會煮咖啡,張秘書教妳的?」不可能,張秘書的手藝沒這麼好,而且大肚婆偶爾發起脾氣,都嘛用罐裝咖啡呼 他。
  「不是,我是向外面的咖啡烘培師學虹吸式煮法,從挑選咖啡豆到烘煮,一個步驟一個步驟慢慢學來的。你都不知道,我可是失敗了一百多杯咖啡才成功呢!」
  他利眼一掃,發現她的手背上多了幾個燙傷的疤痕。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為了討好他,不惜放下身段,為他去研究複雜的咖啡煮法,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妳不要以為一杯咖啡我就會妥協,接受妳當我的秘書。」明明早就不討厭她了,但還是想要刁難她。
  「我不是要收買你,只是做一個稱職秘書該做的事。」
  「我沒有辦法接受妳當我的秘書,這是一份工作,不是一個遊戲,妳懂嗎?」
  「你為什麼總是認為我在玩遊戲?我那時說喜歡你,不是把愛情當遊戲;我來這裡當秘書,也不是把工作當遊戲。如果我真的想玩,會有一大票人陪著我瘋,不用特地來這裡。」
  她斂起笑容,嚴肅地澄清。面對他一再的排拒與誤解,令她有種墜入地獄般的挫敗感受。
  他懂不懂為了跨出這一步,在他面前呈現出最完美的姿態,她演練了多少次對話、煮壞了多少杯咖啡、傳壞了多少張文件?她每天熬夜地在家惡補,結果他非但沒見到她的努力,還一徑地認為她是在玩。
  他驀地因她微微動怒的火氣而愣住,瞇眼打量她。
  「如果妳想當秘書,可以去別的地方,我需要的是更資深的人員。」
  「那你自己去跟人力仲介公司反應,我只想做好一個秘書的本分。」
  她語氣輕柔,但眸底的倔強傳進了爾傑眼中。
  他去上海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這丫頭竟然變得不怕他,還一副和他槓上的姿態。
  「意思是,我沒有直接開除妳的資格?」他懶懶地環胸挑眉,黑眸直勾勾盯著她。
  「照理說是沒有。」一遇上他,就算有漫天的怒氣,她也發作不起來。
  「但是這一刻我突然發現,我不需要秘書也可以把自己的工作調配得很好。」
  「可是秘書有很多的功用,更何況我會流利的英文和法文,可以幫你應付國外廠商及客戶,還能翻譯資料。」她得意地說,佩服爾勳居然能想出製住他的方法。
  「我有翻譯機,而且還是八國會話功能。」拜科技所賜,她的功能逐漸被取代。
  「我還可以接電話、聯絡相關事宜,處理瑣碎事物。」
  「接電話可以吩咐總機小姐,其餘瑣事我自己會做,」
  「我……」糟糕,她想不出來自己還能做什麼。「我還可以幫你訂便當。」
  「我自己會打電話叫外賣。」他險些爆出笑聲。
  「……那我失業了。」她挫敗地垮下肩,耍賴地要把桌上的咖啡端走。
  「幹什麼?」他小心地搶過咖啡,不讓它灑出來。
  「秘密集訓了二十多天,我還是沒法當上一名稱職的秘書,所以咖啡還我,我要回家了。」她使出最後一招。
  「好吧!」他必須承認那杯咖啡誘惑了他的味蕾,收買了他的心,他就不再刁難她了。「我就留妳下來當秘書。」
  「真的?」
  他看著她甜蜜的笑顏,心微微受到蠱惑,好像也感染上她的好心情。
  「妳不要高興得太早,只要妳犯一個錯誤,我就會馬上請妳離開。」他板起臉警告著。
  「是的,總經理,我會小心不讓自己犯錯的。」她頑皮地朝他眨眨眼,拿著托盤輕巧地帶上辦公室的門。
  他一口一口細細地品嘗香醇的咖啡,曼特寧的香味在舌尖融化,帶一點苦,沈積在喉頭,就像她單戀他的那份心情,微甜中帶著苦澀。
  他慢慢能體會她的心情,卻還是沒有辦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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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羽心餓到兩眼昏花,雙腿無力,不斷測試著手機的收訊功能,一動也不敢動,就怕一離開會錯過荊爾傑。
  她等了好久,等到天色愈來愈黑,等到暈黃的路燈和霓虹閃爍的招牌燈亮起,從人潮擁擠等到街景冷冷清清。
  陣雨已停,夜涼如水,她攏著外套打著冷顫,細白的小腿被蚊蟲咬得紅紅腫腫,雙腿站得發麻,肚子餓得七葷八素。
  然而,即使身子冷得發抖,她的心卻暖得發燙,因為他溫暖的氣息還充溢在她的胸臆間。
  時間不斷地流逝,直到晚上十點多,整排的店家幾乎都打烊了,她還是站在原地等他。
  驀地,她看到荊爾傑的車子停在路邊,側過身來打開車門,向她招手。
  她快步地跑上前,蒼白的臉龐漾著虛弱的笑容。「總經理,你來了,我等你好久喔!」
  「上車。」他看到她疲憊的模樣,心頓時揪緊。
  「好。」她順從地上車,系上安全帶,看見他嚴肅地抿緊唇,思忖著他會不會沒趕上和路易斯的約會?
  他的沈默令她不安,偏偏這時不爭氣的肚子嘰哩咕嚕地叫著,讓她尷尬地撫著肚皮,微微地紅了臉。
  「妳怎麼不去吃飯?」他轉動方向盤,兜著圈子,找可以用餐的地方。
  「我怕一走開,會讓你找不到。」
  「妳可以打電話給我,又不是沒有我的手機號碼。」這傻瓜,癡心得令人感到自責。
  要不是這陣子相處下來,熟知她的性情,他會以為她在耍苦肉計,博取他的同情心。
  「我怕你在忙,要是打擾到你和路易斯談話,那可就糟了。合約……談得還順利嗎?」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很成功,多謝妳載我一程。」他按下玻璃窗,找著餐廳。「很多店家都關了,妳介不介意吃小吃攤?」
  「咦?」她懷疑自己的耳朵病了,他居然問她要不要吃飯?
  「我說妳介不介意吃小吃攤,還是一定要挑特別的餐廳用餐?」
  「完全不介意,我不挑食。」她垂下頭,掩不住嘴角往上翹的喜悅笑容。
  他將車子停在路邊,兩人雙雙下車,往對面巷子裡的傳統小吃街走去。
  暈黃的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細長,清冷的街頭,車稀人疏,他們並肩站在路口等紅燈。
  她尷尬地找著話題來打破緊繃的氣氛。
  「總經理,你知道對面紅綠燈上數秒數的小綠人嗎?聽說它走到兩萬步後就會跌倒,結果很多人都一直等,想等它走到兩萬零一步時,看它是不是真的會跌倒?後來大家才發現那根本是錯誤的傳聞,其實是因為燈號故障,造成小綠人只出現半身,所以大家才會誤以為它是跌倒……」
  發現他沈默地睇著她,她尷尬地咧著笑容,愣在一旁。
  欸!她就知道這個話題很冷,誰會無聊到對紅綠燈感興趣啊!
  失敗啊~~她嘆息地在心裡畫了個「X」。
  他皺著眉,看著很用心地在找話題、討他歡心的她。
  「現在除了冷笑話,還流行冷知識嗎?」
  她困窘地紅了臉。
  他看一眼她冷得發顫的身子,主動牽起她的手,走過黑白相間的斑馬線。
  她的芳心怦然一跳,難以置信他居然會牽她的手,要不是手心被他厚實且溫暖的大掌包裹住,她肯定會覺得自己在作夢。
  「吃姜母鴨暖暖身子,好嗎?」握著她冰冷的小手,他提議道。
  「好啊!」她傻傻地點頭,就算現在擺在眼前的是臭如榴槤的東西,她都甘之如飴。
  兩人走進一間三十多坪大的餐廳,裡頭的擺設很簡朴,空氣中飄散著濃烈的米酒味和重重的中藥味,客人們一邊用餐一邊聊天。
  他們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他點了一鍋熱騰騰的姜母鴨和幾碟青菜。
  窄小的方桌縮短了他們的距離,氤氳的霧氣燻紅了她的眼,她看著眼前這一幕,覺得好不真實。
  他居然主動請她吃飯,雖然燈光不美,氣氛也不佳,旁邊還有客人劃著酒拳,一切的一切都跟她幻想中的不一樣,但她卻覺得好幸福。
  荊爾傑主動替她燙著青菜,替她舀湯,又弄好豆辦醬,放在她的面前,這些舉動就像是個體貼的丈夫般,令她愈來愈喜歡他。
  荊爾傑看她拿著筷子,甜甜地笑著,整個人傻愣愣的。
  「看什麼?快點吃。」他催促著。
  「這是你跟我講的第一百六十三句話,今天你跟我說的話加起來比這半個多月來還多。」她挾起青菜往嘴裡送,眼角餘光卻偷偷地瞄他。
  「再喝點湯,肉要沾點豆辦醬才好吃。」他挾起一塊肉,沾了點醬料,放在她的盤子裡。
  「好。」她咀嚼著,覺得好甜蜜,
  「好吃嗎?」
  她的嘴裡塞滿食物,兩頰脹得鼓鼓的,掩著嘴,開心道:「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比什麼料理都還美味!」
  他定定地瞅著她,看著她蒼白的臉龐因為酒精而顯得嫣紅,圓亮的眼笑得瞇成半月形。多奇怪的感覺啊,居然有個女孩死心塌地喜歡著他。
  不是喜歡他的聲名與地位,只是單純地喜歡他這個人,就這樣傻傻地兜在他身邊繞圈子,不管他怎麼惡言相向,總是漾著甜美的笑容,態度溫柔且堅定,穿越重重荊棘,輕叩他的心門。
  說不感動,不動心是騙人的。他以一種補償的心態,不斷地替她挾菜,將她碗裡堆得高高的。
  「你不吃嗎?」她努力地消化眼前的食物。
  他有一口沒一口地輕啜熱茶。「我不太餓。妳太瘦了,多吃一點兒。」
  「好。」她的胃部充滿飽脹感,但皮膚卻傳來搔癢。
  「以後要是等我太久,就自己先去吃飯,不要餓壞身子。」他霎時有股微微的不忍,後悔自己曾經嚴苛地對待她。
  她身為「富盛金控」未來的繼承人並沒有錯,擁有很多錢也不是她的錯,但是他卻因為這些刻板印象一而再地傷害她。
  他驕傲的大男人自尊被她柔情似水的舉動給融化了,看著她那麼認真、那麼有誠意地進行一場溫柔的造反。
  她怔住,停住筷子,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居然說「以後要是等我太久」?這麼說,他不再討厭她嘍?
  她抬起頭,對著他笑得傻傻的,想問又沒有勇氣,就怕自己一開口又破壞了氣氛。
  「妳在笑什麼?」他懶懶地喝著熱茶,睇著她癡呆的神情。
  「有嗎?」她回過神,卻不知道自己笑得彎彎的眼睛已經洩了底。
  「有。什麼事這麼開心?說出來聽聽看。」
  「我怕說出來會惹你生氣……」她愈說聲音愈小,最後乾脆挾起青菜猛往嘴裡送。
  「妳說出來,我絕對不會發脾氣。」他再三保證。
  「我……」她抬起頭迎視他的臉,又害羞地低下頭去,吶吶地開口。「我只要見到你,心情就會變得好開心,好像遇到什麼困難都難不倒我,整個人變得好有勇氣……你就像是我的維他命,讓我天天充滿活力。」
  他愈聽心頭愈沈,鎖著眉,反覆思量她的話。
  羽心看到他皺眉的表情,以為他又生氣了,心慌得不知所措。
  「如果你不喜歡聽,我以後不講就是了。」
  「妳為什麼認為我不高興呢?」
  「我一說喜歡你,你的眉頭就會皺起來,要不然就是嘴巴抿成一直線,有時候眼神也變得好冷,好像在瞪人……」她垂眸盯著桌面冒著煙的湯,連頭都不敢抬。
  他很訝異,她居然觀察得這麼仔細。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會把情緒表現在臉上,這倒引起了他的興趣,他想知道她究竟有多了解他、多喜歡他?
  「我對妳這麼冷漠,妳為什麼不走開?」他放鬆臉部表情,隔著桌子端起她的下顎,對上那雙驚呆的大眼。
  「你對我冷漠時我心裡當然會難受,你刁難我的時候,我也會有離職的念頭,但是我怕這一走,以後就再沒有見你的機會了……」
  她撇開視線,像在自言自語,不敢看他,害怕在他的眼睛裡瞧見自己的卑微。愛得愈深,她的姿態愈低,已經低到都快沒有自尊了。
  他靜靜聽著她的獨白,心像被尖細的針剌傷般抽痛著。
  「以前,我還沒來『卓爾』上班時,想見你要找很多理由、編很多藉口,努力想台詞拖延和你相處的時間。」不知道是熱煙燻紅了她的眼,還是愛得太委屈,她的眸子氤氳起一層薄薄的霧氣。
  「妳是在埋怨我嗎?」他低柔地問著,有別於以往劍拔弩張的氣勢。
  她抬起頭急忙否認。「不是的,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說,現在能在『卓爾』上班,可以天天看到你,我就覺得很開心。雖然我很笨,偶爾也會惹你生氣,我做錯事時你可以發脾氣,甚至罵我,但請你不要討厭我,也不要趕我走……」
  荊爾傑牢牢地望著她慌亂道歉的模樣,頓覺心情陰鬱,就像胸口壓了塊大石般,令他喘不過氣來。
  「妳這個傻瓜。」他該拿她如何是好?
  「如果,你真的嫌棄我笨,我會努力讓自己變聰明的!我可以參加潛能開發課程,也可以報名速讀班,再不然你告訴我缺點,我會一一改進!」她馬上從皮包裡拿出筆記本,準備記下來。
  「我說妳傻得真可愛。」
  「咦?」她抬起頭,露出如小鹿般疑惑的大眼看著他。
  「妳維持妳原本的樣子就好,不要為我改變什麼。」看著她執著的小臉盈滿對他的愛意,他的心不只感動,也因她而悸動了。
  「但是我這麼笨……」她懊惱地咬著下唇。
  太胖可以減重,太瘦可以增肥,胸部太小可以隆乳,太矮都可以打斷小腿骨做增高手術,憂鬱症也可以吃百憂解來醫治,但笨好像沒藥醫啊……
  「我有智慧就可以了,妳笨一點沒關係。」他的嘴角隱約噙著一抹曖昧的笑容。
  她怔怔地望著他,是桌上那鍋熱騰騰的姜母鴨暖了她的身體,還是因為有他陪在身邊,她覺得心暖暖的,不再感到清冷了。
  「這表示……你不再討厭我了嗎?」
  「我從來都沒有說過討厭妳。」
  「但是你不喜歡我待在你的身邊。」她俏聲控訴。
  「我覺得太委屈妳了。」
  「我不覺得委屈!只要能看到你,就算置身在北極還是非洲,我都會覺得很快樂。」羽心笑意盈盈,開心他們的關係終於往前跨進一步了。
  「妳傻到沒藥醫了。」他感染了她的好心情。
  「是你說笨一點也沒關係的。」
  「不要老是笑得像個傻瓜似的,快點吃,吃完我開車送妳回去。」他又挾了幾塊肉放在她的碗裡。
  「好。」她隱約覺得小腿的皮膚傳來搔癢感,一邊吃飯,一邊克制著想抓癢的舉動。
  「怎麼了?」他發現她的表情怪怪的,像在極力忍著什麼似的。
  「大概被蚊子咬了,不過沒關係,我回去搽點藥就好。」她連抓癢都不敢,就怕他嫌棄自己身嬌肉貴。
  「聽說只要把想癢的地方用原子筆圈起來,就會不癢了。」
  「真的嗎?」她瞪大燦亮的圓眸。
  「真的,不信妳試試看。」他拿起桌上的原子筆。「妳哪裡被蚊子咬了?我替妳圈起來。」
  「好啊!」她卷起七分袖的袖口,白皙的手臂上面有著一點一點的玫瑰色斑點。
  荊爾傑的黑眸掠過一抹狡黠的光芒,惡作劇地在她的皮膚上畫滿大大小小的藍色圈圈。
  她笑得傻兮兮的,用一種溫暖的目光凝望著他。明知道他在逗弄她,但只要能令他開心,要她當多久的傻瓜她都願意。
  「是不是不癢了?」
  「嗯,比面速力達母還有效耶!以後我被蚊子咬了,就找你畫圈圈。」
  「真是笨蛋。」他失笑道。
  「是真的!你替我畫圈圈以後就不癢了。」
  他不再排拒她出現在他的身邊,甚至喜歡上她眼瞳中那份全心全意的傾慕、認真坦白的愛意。
  其實和她在一起的感覺不算太壞,不必猜測她接近他的動機,也不必費心地討好她,或刻意經營浪漫氛圍。
  「笨蛋!」
  「畫上去就真的不癢了,要不然我替你畫看看。」她笑得眼睛瞇瞇的,傾身拿起原子筆要在他的手背上畫圈圈。
  「我又沒有被蚊子咬,不用了。」他閃躲著她的攻勢,兩人笑鬧成一團,身子靠得好近,他幾乎可以嗅到她身上那股淡雅的香氣。在熾亮的燈光下,她白皙的臉龐更顯得紅撲撲。
  他低下頭對上她熾熱的眸光,一種甜甜的喜悅在他心頭瀰漫開來。
  「別鬧了,吃完飯我送妳回家。」他箝制住她調皮的雙手。
  「好。」她趕緊調開眸光,起身想坐回位子時,卻發現自己的一綹髮絲糾結在他胸前的鈕扣上,扯痛了她。
  「喔……」她偏著頭吃痛地叫了一聲。
  「傻瓜,不要亂動,我來弄就好。」他睨了她一眼,薄唇揚起一抹笑容,低下頭解著交纏在鈕扣上的烏黑秀髮。
  她愣在原地,慌亂的目光忍不住瞟向他白色襯衫裡微微敞露的古銅色肌膚。他寬闊的胸膛隨著呼吸的頻率起伏著,結實健美的肌肉映入眼簾,鼻翼間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道。
  如此親暱的接觸,讓她的臉就像熟透了的番茄般泛著嫣紅的色澤,她皮膚發燙:心在狂眺。
  「好了。」他看著她小巧的耳朵也染上一層玫瑰色,羞怯的反應令他無聲地笑著。
  「謝謝。」她不敢抬起頭,就怕被他看穿心底的遐想,殊不知緋紅的耳根早已洩了底。
  「很晚了,我送妳回家。」他拿起帳單,起身走到櫃檯結帳。
  她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兩人沈默地走回路邊開車。
  狹窄的車廂裡,悠揚的樂音回盪在彼此的耳畔。
  清寂的午夜裡,點點繁星綴在漆黑的夜空中,沁涼的微風拂過兩人的皮膚,彷彿搔動了兩人的心,曖昧的情愫在滋長著。
  隨著車子駛離市區,離家愈近,她愈捨不得和他說再見,恨不得時間能靜止在這一刻。
  荊爾傑將車子停在周宅前,她下車,站在鏤空的離花大門前,依依難舍地與他說再見,直到他的車身沒入漆黑的暗夜裡,消失在仰德大道上,她才回到房子裡。
  整個晚上,她的心都飄飄然的,就像置身在雲端般。她小心翼翼地泡澡,捨不得將手背上深深淺淺的藍色圈圈洗掉,彷彿這是印在心上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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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的星期一,「卓爾電通」經理級以上的管理階級人員照常展開早餐會報。
  荊爾傑看著助理秘書的座位上空蕩蕩的,心裡莫名地湧上一股失落感。
  平常羽心總會在打卡前十分鐘就在他桌上擺著一份精緻的三明治和濃郁的曼特寧咖啡,那雙熾熱清亮的眸光彷彿快燒透百葉窗般,老是隨著他忙碌的身影打轉。
  可今天她卻沒來上班,透過管家致電請病假。
  他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反覆想著她究竟是生了什麼病?嚴重嗎?為什麼會住院呢?
  她的家庭醫生是腦殘還是智障,居然會讓她病到要住院!
  也許是太習慣她陪在身邊了,才一個週末不見,他竟然有一點想念她,每次打開辦公室的門想叫喚她遞送文件,一開口才發現她不在。
  下班後,他開車到花店選購花束打算前去探病,看著玻璃櫥窗前擺滿各式各樣的豔麗花卉,他看得眼花撩亂,此時才驚覺自己對羽心一點兒都不了解,甚至有點陌生。
  他習慣了她的存在,卻忽略了她的喜好;他接受她的付出,卻吝於給予。此刻他才驚覺自己是多麼的自私。
  在店員的建議下挑選著適合的花卉,玫瑰太熱情、向日葵又顯得誇張……最後,他挑選了清香高雅的香水百合。
  開車來到國泰醫院,在櫃檯前詢問她的病房號碼,刺鼻的藥水味漫入鼻腔中,令他感到不安。前幾天他們才開心地一起用餐,為何今天就病了?
  他敲了敲病房的門,不一會兒,一位四十幾歲的管家前來應門。
  「羽心她怎麼了?」他覷著半掩的房門。
  「小姐她蕁麻疹發作。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吃任何鴨肉相關的食物,還硬吃。」長期擔任周宅女管家的張姊嘮叨著。
  「張姊,外面是誰?」羽心虛弱的聲音從房內傳出來。
  荊爾傑推開房門,神情複雜地凝望著她。她穿著一襲寬大的淡藍色袍子,長髮攏在耳後,編成兩條麻花辮,蒼白、略顯得浮腫的臉龐更顯得憔悴,手腕上還打著點滴。
  羽心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荊爾傑,立即驚惶地拉高被毯掩住自己的臉龐。
  怎麼辦,她現在因為過敏,臉腫得跟豬頭沒兩樣,眼眶下的黑眼圈跟貓熊有得此,嘴唇腫得像鑫鑫腸,白皙的皮膚也布滿紅色斑點和抓痕。
  「你怎麼會來?」她柔細的嗓音由被毯內飄出。
  張姊識相地退到病房外,並將門關上。
  「不能吃鴨肉,為什麼那天不拒絕呢?」他將香水百合插在花瓶裡,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將整張小臉縮在被毯裡。
  「那是你第一次請我吃飯,我怕拒絕後就沒有第二次的機會了。」她滿腹委屈地澄清。
  「在妳眼中,我是這麼霸道的人嗎?」
  「不是的!是我怕你會討厭我,認為我愛端架子。」
  「是妳的身體重要,還是我的看法重要?」
  她想都不用想地直接回答。「當然是你的看法重要啊!」
  身體病了可以找醫生看診,但是如果在他心中留下了壞印象,可能做多少事都彌補不了。
  「妳這個傻瓜!」他又氣又心疼,情緒激動地說:「以後不准妳再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好。」她順從地點點頭,感覺到他的身體更靠近病床,讓她緊張得揪住被毯,牢牢地罩住自己的臉。
  「哪有人家來探病,病人卻一直躲在被窩底下的。」他抱怨著。
  「我也不是故意的。」欸,如果早知道他會來探病,她就托張姊回家拿一整套彩妝品過來,最起碼也要用遮瑕膏和粉底把黑眼圈和紅斑遮一下。
  他傾身想拉下被毯,卻發現她蒙得更緊。「難道妳要這樣對我嗎?讓我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
  「我也不想這樣,但我現在變得好醜,我怕你看了之後會討厭我。」她泫然欲泣,愈是想在他心中留不好印象,愈是會搞砸。
  「我保證不會,乖,讓我看看。」他溫柔地低聲哄著。
  他低沈的嗓音裡有一種溫柔的撫慰,讓她覺得既溫暖,又踏實,終於緩緩地拉低被毯,露出額頭和一雙浮腫的眼睛,眼眶下還多了兩道暗影。
  「變得好醜喔……」一股自卑感漫上眼眶,硬是被她皺著鼻子壓下去。
  他心疼地撫著她秀氣的眉宇,安慰道:「還不錯,沒有我想象中醜。」
  「但是我的嘴巴腫得跟鑫鑫腸一樣,一定會嚇到你的。」她咬著紅腫的下唇,沒勇氣讓他看見,好想變成土撥鼠挖地洞鑽進去。
  「不會,讓我看看變成鑫鑫腸的嘴巴是怎樣?」他緩緩拉下被毯,露出她整張小臉。
  「很醜吧?」她又羞又窘地對上他一雙溫柔深邃的黑眸。
  「妳長得這麼漂亮,即使有一點點不完美也還是很漂亮,更何況我覺得妳的嘴紅紅腫腫的,還挺性感的。」
  「真的嗎?」她半信半疑地眨動亮晶晶的眸子。
  「嗯。」他的薄唇勾著笑。
  明明知道他說的是謊話,但他願意花心思哄她,竟讓她覺得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蕁麻疹這種病可大可小,下次不准妳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他撫摸著她的臉,覺得心好酸,好難受。
  「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吃飯。」她小聲地說,看著他的臉靠得那麼近,讓她覺得好緊張。
  「等妳出院後,我再請妳吃飯,算是我們第一次正式約會。」他的眼神不自覺地放柔了許多,緊緊鎖住她因興奮而瞪大的燦亮圓眸。
  「真的嗎?你,你要跟我約會……」這代表他決定接受她的心意了嗎?
  「嗯。」他點著頭。「妳有什麼不能吃的?一次列出清單,從今以後我們避開那些食物。」
  他從口袋裡拿出PDA,準備將她說的食物名稱輸入進去,這個貼心的舉動令羽心覺得好感動,眼眶熱熱的,有股想哭的衝動。
  他說「從今以後」。不是結束,而是一個可以期待的開始。
  她眨動泛上一層薄薄淚光的眼瞳,滿臉感動。
  「傻瓜,我在等妳說呢。」他嘆了口氣。
  他身上的男性氣息籠罩著她,眼神溫柔得教她心醉。
  「鴨肉、鵝肉、蝦子、螃蟹……」她偏著頭,仔細想著醫生的叮嚀。其實她有專屬的廚師替她打點食物,所以她自己並沒有費心留意過究竟有什麼東西是不能吃的。
  「真可惜,我本來想說我們第一次約會要去淡水看日落,接著去吃海產的,我最喜歡吃蝦子了,欸,看來這個行程要刪掉了。」他佯裝苦惱地把這些食物名一一輸進檔案裡,
  聞言,她垮著一張小臉。「我……我們還是可以去淡水啊!我雖然不能吃蝦子,但可以幫你剝蝦殼!我摸蝦子不會過敏,真的!」
  她再三的保證,急得淚水就要沁出眼眶了。
  他促狹道:「雖然不能去淡水,但我已經想好替代方案了。先去華納威秀看電影,接著再去陽明山吃野菜,最後看個夜景也是不錯的選擇。」
  她嘟著嘴抗議道:「你真的好壞,一直尋我開心。」
  他與她眼神交纏著,她有種感覺,橫在他們之間的無形屏障已經被她攻破了,她漸漸地走向他的心。
  「誰教妳這麼好騙。」他親暱地捏著她的鼻尖。
  她默默地想著,不是她好騙,而是因為太愛他了。
  在她的世界裡,他是她的信仰。他若是神,她即是信徒,將永遠追隨著他。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他低柔地問著,喚回她的心思。
  「我在想,我病了,變得這麼醜,眼皮也好腫,都把雙眼皮給遮住了。」
  他憐惜地捧著她的臉,細細地端看著。「我覺得泡泡眼也挺可愛的。」
  「我的嘴巴變成兩條鑫鑫腸。」好腫啊,她連照鏡子的勇氣都沒有。
  「加點辣,吃起來應該會很可口。」他笑睇著,眼神曖昧,語氣溫柔地在她耳畔低喃。
  「什麼?」她對上那雙炯炯發亮的眼神,迷惑地瞪大美眸,
  「我想吻妳。」他輕柔地撫著她的小臉,長指穿過柔細的髮絲。
  「但是我……還沒有別牙。」糟糕,她滿嘴都是藥味!
  「我都不嫌臭了。」
  「但是我很介意!可不可以等我三分鐘,讓我刷完牙?」她急著想溜下床,卻被他制止住。
  「我不在乎。」她困窘的神情令他發笑。
  「可是……」這是她的初吻,她幻想過幾十次他和她接吻的甜蜜畫面--燈光要美,氣氛浪漫,有玫瑰花相伴,當然口氣清新是必備條件,而不是現在這副邋遢模樣!
  她想要有一個完美的吻,想要令他心蕩神馳,要令他覺得特別……
  當她還在懊惱之際,他已傾身垂首吮住她的唇。
  他吻走了她的遲疑,吻定了她的憂慮,吻上她惶惶不安的心。
  她的雙唇輕輕地顫抖著,感覺到他的唇密合著她的唇,她緩緩地閉上了雙眸,承接他的吻。
  她的唇瓣嘗起來相當柔軟,齒舌問殘留著苦澀的藥味,就像她愛上他,默默為他付出,梗在喉頭說不出的苦。
  親暱的接觸讓他一點一點地懂得了她的心。他確定自己漸漸喜歡上她了,也許離愛還有一段距離,但他決定努力靠近她的心。
  她軟軟地癱在他的懷裡,感覺到她的心跳迭著他的心跳,一只大手滑向她的腰際,將她攏向他的懷裡,她雙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襟,顫巍巍地靠近他。
  此刻,她的思緒一片空白,鼻翼間盈滿他淡而好聞的男性氣息,覺得整個世界彷彿全被他的體溫給包圍住了。
  半晌,他離開她的唇,她醺醺然的,一張臉因為羞怯而布滿紅暈。
  「醫生有說妳什麼時候才能出院嗎?」他乾咳一聲,清清喉嚨,喚回她的思緒。
  她抬頭望著他,眼眸充盈著他的臉龐。
  「等過幾天皮膚上的紅腫消了,不那麼癢就可以上班了。」
  「那妳好好休息,我再幫妳請假。」他溫柔地撥著她垂落在前額的劉海,細細端看她清麗的容顏。
  「好。」她抿嘴微笑著,感覺他的溫柔一點一滴地滲進她的心裡,讓她更為戀慕了。
  「很晚了,妳早點休息。」他替她蓋妥棉被。
  「你要回去了?」她難掩不舍之情。
  「乖,好好聽醫生的話。不要為了想要我來探病,又故意吃一些會過敏的食物來加重病情,知道嗎?」他真怕她會為了留住他而做出傻事。
  「我、我才不會哩!」她加重語氣反駁著,老實說,她還真有動過這個念頭。
  想要他陪她、想要他的溫柔、想要他的呵護、想要他的一切,想要得都快變成傻瓜了。
  「晚安。」他輕輕地在她的額際印上一個吻,替她關上電燈。
  她恍惚地想著,他待她這麼好又吻了她,是愛上她了嗎?
  就要戀愛了嗎?
  是他送來的香水百合清香撲鼻,還是她真的嗅到了戀愛的香氣呢?
  那股甜甜淡淡的味道融在空氣中,令她一夜好夢,沈睡至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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