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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說起訂婚的事，靄桐一想起來就感到後悔，尤其當她事後追問起那件丟死人的糗事，知道這一切其實是奶奶她們設好的陷阱，她真的覺得自己好冤枉。
　　不過。後悔有什麽用，事情是她自己親口承諾，條件也是她自己開的，現在想過河拆橋，可以嗎？哎！都怪她自己，人家以攸只不過說了幾句話，她馬上把所有的情況美化，是啊！霆浚是可以保護她，問題是他脾氣那麽壞，碰到她老爸和老媽那樣的人，不曉得會不會引發家庭大戰？
　　不想還好，愈想就愈可怕，尤其今天霆浚就要上門提親，死到臨頭，她不擔心也不行。
　　“小桐，明天就開學了，你怎麽還不收收心？不要看電視了，趕快去房裏讀書。”拿起桌上的遙控器，嚴淑意隨手就把電視給關掉了。
　　“媽，您怎麽把電視關掉，那是我在看的耶！”看得正精采，電視“啪！”的一聲，突然就被關掉了，宋懷嶽忍不住哇哇大叫。
　　“你也不准看，現在你姊姊最重要，我不准你吵到她。”
　　“媽，您不公平，不准我出去打球，又不准我看電視，那您到底要我做什麽嘛！好煩哦！”
　　“你也進去讀書，你啊，玩了一整個寒假，你還不夠啊！”嚴淑意斥道。
　　“今天是最後一天……”
　　“就是最後一天所以才要你去讀書，你也該收收心了。”
　　“我才高一耶！”叫他去讀書，他才不幹，放假還得讀書，這是他那位高三老姊的工作，又不是他的，他幹什麽那麽拚命，“媽，您要是怕我吵，我出去打籃球了。”說著，宋懷嶽便站起身往外沖去。
　　“小嶽──”真是氣死她了，她都還沒說好，他就……這孩子真的是愈來愈野，不是籃球就是跆拳道，從來也不會想到看書。
　　“媽，他要打籃球您就讓他打嘛！人家懷嶽以後是要當國手耶！”出去最好，等一下霆浚來了，少他一個人在旁邊礙手礙腳，事情才不會愈變愈複雜。
　　“小桐，我不是叫你進去讀書嗎？你怎麽還坐在這裏？”瞪著那還窩在沙發裏的靄桐，嚴淑意不高興地叫道。
　　“好啦！等一下嘛！”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所以趁著霆浚還沒露面之前，她是得好好瞭解一下她老爸和老媽的情緒，“媽，您……今天心情好不好？”
　　“小桐，你媽什麽時候心情好過，這個你不用問了。”闔上落地窗，宋常風心滿意足地踏入客廳，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他總算把這些日子欠缺照顧的花花草草，好好整修了一番。
　　“是啊！如果我可以像你一樣，孩子們的死活都不管，我每天心情都會很好啊！”
　　“爸，那您今天的心情應該很好哦！”靄桐試探性地問。
　　“你爸他哪天心情會不好？這個你還要問啊！”
　　不理會老婆的諷刺，宋常風笑著徑自朝女兒問道：“小桐，怎麽了？突然間關心起老爸、老媽的心情，有事找我們商量啊！”
　　“沒有啊！”還是她老爸瞭解她，馬上猜到她別有居心，“爸……如果有一天，有人看上你女兒，跑上門來提親，你……會怎麽辦？”明知道問這種問題實在是太敏感了，不過靄桐就是忍不住想探采口風，沒辦法，她太擔心，也太緊張了。
　　“怎麽辦？當然是把女兒嫁給他啊！”
　　“爸，你是說真的嗎？”
　　“假的！你爸會用掃帚把人家掃出去，然後大聲地告訴人家，他的寶貝女兒才不嫁人。”嚴淑意插口道。
　　用掃帚把霆浚掃出門？！完了！霆浚怎麽受得了這種侮辱，他一定會氣得跟她老爸來一場生死大對決，那……那該怎麽辦？
　　“小桐，你別聽你媽亂講，爸是這麽沒修養的人嗎？那種事只有你媽才做的出來。”
　　霆浚跟她老媽打架？天啊！這……
　　“是啊！你很有修養，我就很沒有修養，是不是？”朝著丈夫的耳朵捏去，嚴淑意咬著牙，忿忿地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急忙拉開老婆的手，宋常風為自己辯道，“我是說這種事只有你‘想’的出來，一字之差，無心的。”
　　天啊！她真的糊塗了，老爸、老媽是在跟她說真的，還是只是借機在從事他們最樂的──鬥嘴？
　　“你最好是無心的，否則今晚……”嚴淑意正打算威脅她老公今晚不煮飯給他吃，門鈴聲就忽然響了，“是誰啊！我們今天有客人嗎？”說著，便往大門走去。
　　“媽，我來開門就好了。”“啪”的一聲，靄桐迅速沖向大門。
　　“老婆，小桐今天是怎麽了？”看著靄桐慌慌張張的腳步，宋常風好奇地問道。
　　“問你啊！你不是最瞭解她嗎？”
　　他早該知道，問了也是自問，他老婆就只會關心柴米油鹽和孩子們的成績，其他一概不管，算了，等一下就知道了！不過，看到靄桐那怪異的反應，來者應該是跟她有關系才對，他得多費點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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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瞪著銅鈐般大的眼睛，嚴淑意震驚地大聲叫道，她都還來不及消化她女兒竟交了一個男朋友，接著，這傢夥就告訴她，他今天是專門前來提親，天啊！她女兒……她女兒竟然……
　　比起嚴淑意那驚慌失措的反應，宋常風就顯得鎮定多了。靜靜地看了一眼他那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的女兒，再仔細端詳那氣勢奪人的男子，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男人確屬上上之選，而且，也絕對是岳父大人眼中的乘龍快婿，可是，他的女兒才剛步入十九歲，大學聯考都還沒參加，就論及婚嫁，這讓他怎麽放心得下。
　　“伯父、伯母，我知道我的請求是有些唐突，不過，我很誠心地請您們把小桐嫁給我。”霆浚誠懇地說。
　　“你憑什麽讓我們把女兒嫁給你？”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宋常風嚴厲地逼問道。雖然不願意女兒都還不懂得如何照顧自己，就匆匆忙忙地嫁人，但是，他更關心女兒一輩子的幸福。
　　其實，他從來不會刻意去反對女兒和異性朋友的交往，只是，聰明、自負的她，就是因為太吸引人，反而讓她的異性朋友沒什麽好印象，所以，長久以來，他也沒有真正面臨如果女兒交了男朋友，他會有怎樣的反應？如今，這個問題他都還沒碰到，就得面對人家上門提親的事，他心裏當然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他的感覺卻是有些矛盾，如果，這是他女兒的幸福，他豈能要求她放棄追求幸福的權利；可是，如果這是他女兒錯誤的選擇，他又豈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葬送幸福，現在，他能做的，只有仔仔細細地觀察這個男人，他才能知道他該怎麽響應這件事情。
　　“就憑我愛她。伯父，您們可以為小桐做的，我也可以為她做，甚至，我會做的比您們更多。”
　　好狂妄的口氣！他欣賞！
　　“你一定知道小桐七月就要參加聯考了，為什麽你不緩一緩，等考完再說，你不擔心這會影響到她嗎？還是你認為她有沒有繼續升學都不重要？”
　　“伯父，我相信您們跟我一樣對小桐有信心，而且，訂婚的事有我在，我絕對不會讓它干擾到小桐的生活作息。”
　　“如果我不答應這件親事呢？”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句話，但是，宋常風已經清楚地明白他喜歡這個傢夥，不過，喜歡歸喜歡，女兒的終身大事可不能草率下決定。
　　“伯父，您一定會答應，而且，伯母也一定會答應的。”信心十足地看了一眼宋常風，還有那始終像座雕像似的坐在一旁的嚴淑意，霆浚巧妙地回道。
　　“為什麽？”嚴淑意受到的刺激都還沒回復過來，這小子竟然說她會答應，而且還是一定會……天啊！她女兒的終身大事到底是他們自己在決定，還是這小子在幫他們決定？
　　“是啊！小夥子，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麽我們一定會答應。”
　　“因為您們愛小桐，您們希望她幸福、快樂，而我，就是她的幸福和快樂。”
　　宋常風折服了，就為了那一字一句，說進他心坎裏的話，他願意舉雙手贊成；然而，在點頭之前，他還是希望能對未來的女婿多一份瞭解。
　　“小夥子，喜歡品茶嗎？”
　　聽到宋常風突然轉變話題，霆浚馬上明白，他已經同意他們的婚事。
　　“偶爾為之，伯父喜歡喝茶？”帶著偷快的心情，霆浚輕松地說道。
　　“我的嗜好。小夥子，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茶藝，走吧！我們到書房聊聊。”站起身，宋常風使領著霆浚走進書房。
　　“怎麽會這樣子呢？”從頭到尾，靄桐擔心的一句話也不敢吭，可是，才一晃眼，劍拔弩張的情勢馬上變成了相見歡，她真的是一點也看不懂！
　　“怎樣子？你這丫頭，什麽時候交男朋友，我怎麽都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讀書？”看到老公帶著那人鑽進書房，嚴淑意就知道他的決定，當然，丈夫的決定她是沒什麽異議，畢竟這小子長得是一表人才，而且，才一句話就說得她啞口無言，她哪敢反對。但是，不念念她女兒，她又氣不過，受到這麽大的刺激，她如果不發泄一下，怎麽行呢？
　　忙著注意老爸和霆浚，靄桐都忘了她還有一個老媽，瞧她老媽那張嘰嘰喳喳，不斷嘮叨的嘴巴，她相信，這接下來的時間，她一定會過得很不安寧。
　　果然，在一個多小時以後，當宋常風完成他和未來女婿的暢談，靄桐才如願地擺脫她老媽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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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到底躲在書房裏而做什麽？”拉著霆浚的手，靄桐不斷地追問著。
　　“喝茶、聊天。”
　　“就這樣子？”
　　“就這樣子。”
　　靄桐很懷疑，他們兩個踏出書房的時候，就像那種達成協議的奸商一樣，笑得好邪惡，所以她老爸和霆浚之間，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約定，要不然，她老爸怎麽會同意把他的心肝寶貝嫁給霆浚？
　　“是嗎？如果只是喝茶、聊天，你幹什麽笑得這麽邪惡？”
　　“還沒嫁給我，你就開始疑神疑鬼，小丫頭，你是不是等不及想當我的老婆？”
　　“笑──話，你才急著想當我老公。”
　　是啊！他是急著想當她老公，他已經獲得未來岳父大人的同意，等靄桐一考完試，就讓她披上嫁紗，做他於霆浚的老婆。
　　看到霆浚臉上忽然流露出來的竊笑，靄桐心裏忽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你在笑什麽？”
　　“小桐，我愛你。”他才不會告訴她，要不然她又會有一大堆的意見。
　　“我是問你在笑什麽，不是……”
　　霸道地吻上靄桐的嘴巴，霆浚知道他這輩子大概都得用這個法子堵住她那一大串的問題，不過，他喜歡，因為她是他的摯愛、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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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高中同學會
　　“什麽？！宋靄桐要結婚了？”一位女同學尖叫道，把原本吵吵鬧鬧的人群聲嚇得突然變得鴉雀無聲，這樣的嗓門確實可怕，不過，真正駭人的是這件驚天動地的大新聞。
　　然而，這一時之問的震驚，不到一會兒的功夫，馬上引起大家七嘴八舌的熱烈討論。
　　“怎麽可能？靄桐她連男朋友都沒有交……”
　　“她不是考上第一志願──台大法律系，為什麽突然間要結婚？”
　　“哎呀！她是不是有了，所以才急著結婚！”
　　“不會吧！靄桐應該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子。”
　　“結婚以後，她是不是不讀書了？”
　　“她要嫁給誰啊！”
　　面對眾人的熱烈猜測，造成這一場混亂的始作俑者──文眉和芝怡卻慌得一句話也不敢吭，人家只不過問了一句“宋靄桐怎麽沒來？”，她們兩個就很多嘴地接了一句“她忙著准備結婚，今天沒空……”結果，馬上引發了這場浩劫。
　　天啊！要是讓靄桐知道她那兩位最要好的朋友，竟然再度出賣她，她大概會氣得吐血；不過，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怎麽收也收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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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桐，你的電話。”
　　一會兒之後……
　　“小桐，你的電話。”
　　再過了一會兒……
　　“小桐，你的電話。”
　　“那兩個大混蛋！”靄桐再也受不了了！從早上起床開始，她這一天就不停地在接電話，說好聽，這些同學是在恭喜她光榮上榜，其實他們的目的是在追問她結婚的事實，當然，她不用問也知道是誰去四處宣傳，就是她那兩位死黨。
　　“小桐，不接電話就算了，你幹什麽叫的這麽大聲，一點女孩子的樣子也沒有。”
　　“那你就不要叫我接嘛！我快瘋掉了，你知不知道？”
　　拿起話筒，嚴淑意刻意對著電話裏另一頭的人說道：“宋靄桐說她快瘋掉，請你晚一點再打好了，真不好意思，再見。”
　　“媽──”
　　“我只是實話實說。”
　　天啊！這是什麽世界？沒答應結婚之前，他們一天到晚幫著於家逼著她結婚，勉為其難答應了之後，他們又不幫她躲電話，這實在是太沒道理了。哎！她怎麽這麽命苦，霆浚只不過是每個禮拜六、日來家裏陪他們喝茶、聊天，他們的心馬上向著他，她又不是不願意陪他們做那些無聊的事，她是為了准備聯考啊！
　　哎！誰說結婚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怎麽她一點感覺也沒有？靄桐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到結婚以前，她絕對不會有安寧的日子好過。不過，這倒不是什麽痛苦的折磨，畢竟再過一個禮拜她就要步入禮堂；可怕的是，她可以預見結婚之後，於家一定又會催著她生小寶寶，天啊！一個二十歲的女人，挺著肚子上大學，那是多麽淒慘的景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