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式東方小甜心
桔色紙頁
當佛教傳入日本以後,日本人做出了也許是世界上所有國家中至今也從未有人做過的驚人舉措--用國家法律來禁止食肉。這一法律的有效性從唐代佛教自中國傳入後不久,一直維持到十九世紀日本的西化運動之後,才漸漸被強勢的西方飲食文化所吞沒。但時至今日,日本民族依然還受益於其在歷史上全民茹素的福報余緒:日本人的平均壽命一直穩居世界第一。
日本著名的生活信息類雜誌《桔色紙頁》,於2001年2月推出一分特刊《美味素食集錦》,剛上市不足兩個月,銷量就砍下了十一萬部,對於一般只有家庭主婦才會買的菜譜來說,竟一下子榮登暢銷書排行榜的前幾名,的確令素食者們大為振奮。
《桔色紙頁》的編輯唐澤耕先生對素食的風行有著自己獨特的理解,他說:"信息氾濫的時代,讓人無所適從。素食菜品簡單清晰的印象令人難忘,這就是素食最大的魅力。牛排、漢堡擺在餐桌上時已難以想像本來面目。而日式素餐卻一目瞭然,這種安心感是無以倫比的。"
而東洋經濟新報社出版的《推薦素食譜》,則是一部銷售量大、而且推動了日本素食品味與格調的菜譜集。2000至2001一年時間,發行量已經超過三十五萬部,成為菜譜書類銷售之冠。隨之編者又根據季節變化與飲食變化的對應,推出了另外兩本素食菜譜姊妹篇,也均創下銷量二十萬冊以上的不凡業績。據統計,該書讀者從十幾歲少年到六十幾歲老婦不等,且以二十多歲的年輕美媚居多,可見素菜譜的出版在我們東鄰島國出版業中的無限潛力。
日本公司在出版素食譜類書書時,一般都採用了圖文並茂的手法,尤其高清晰度的照片放大了人們的胃口。那些素香飄裊的、禁不住就要溢出紙頁之外的名菜精品,看上去如此清純可口、鮮色誘人,一改過去一提到素食就令人想到僧侶禁慾的陳舊印象。
目前,日本各大書店的"料理書角"不甘落後,均先後開設了素食菜譜的專欄專櫃。那些身著高級時裝,手持流行素食菜譜的美女們款款進出,新潮而不失賢淑風度,看得出來,在日本做個男人真是有福了。
日式米醬湯
曾把"松井太君"和"龜田小隊長"視為日本整體形像代言人的我這一代人,對日本人所有的印像便是鬼子進村以後見雞抓雞,見狗殺狗,吃人肉喝人血。這與時下日本偶像劇裡滿眼都是青春無限愛死當睡著的俊男靚女的美好印像完全是兩個極端。雖然在意識的概念化結構類型上,也許"日本鬼子"與"青春偶像"都如出一轍,但要讓我相信記憶中殺氣騰騰的日本鬼子居然曾全民吃齋念佛的事實,的確是花了許多歷史考證功夫的。
言歸正傳,讓現代日本人重新回到素餐桌前的,是自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開始的經濟大蕭條。曾風行一時的《推薦素食譜》作者之一的幕內秀天認為,泡沫經濟崩潰後,人們的生活從豪華頓入緊缺,素食正好成為對飽食時代的反省,結果,人們又想重回自然飲食文化的原點了。但他同時認為,自然飲食與素食之間還存在著區別,前者是帶有禁慾主義色彩的,而現在流行的素食,則是日本飲食文化的精髓。隨著生活方式的歐美化,心臟病糖尿病等現代疾病不斷增多,為了健康與安全,素食已變得日益受人注目了。
曾風行一時的西式快餐在日本已是日薄西山,反之,曾被看作是老土和保守的日式傳統飲食卻又捲土重來。以熱氣騰騰的大米飯、大醬湯、鹽菜為主的粗菜淡飯,如今已成為日本青年人中最常見的飲食;介紹素食作法的菜譜成了書商們"點紙成金"的暢銷書;大公司食堂紛紛開設"健康組合菜單"。大多數專家認為,這是人們對飲食文化返樸歸真的要求和體現。
2001年,日本農林中央金庫以東京、大阪的四百名女公司職員為對象,對其飲食文化意識進行了調查。結果表明,九成以上的女性希望食用日式素餐,八成以上的人認為日本傳統飲食的營養結構好,可以全面吸收到所需營養。
宮崎大學教育文化學部的島田彰夫教授說:"素食是一種極其符合日本水土的飲食結構,戰後攝入高蛋白、高脂肪的德國營養學理論流入日本,並為許多人接受,可事實上日本並非是德國那樣的寒冷北國,太多的攝入能量對身體造成了負擔。米飯加醬湯的傳統日式飲食,可以防止攝入過多脂類能量,十分適合日本人的身體和生活環境。"
素食料理教室
日本素食主義的大面積流行,為另一種新興的火爆行業--素食料理教室,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生意。位於東京涉谷的CI協會,從1965年開設"料理教室"以來,一直為普及自然飲食而苦苦支撐。誰知近幾年來,學員直線驟增,頗有令協會應接不瑕、疲於奔命之勢。
據該協會花井會長介紹,這類的素食料理教室像一夜之間突然冒出地面似的,多得令人眼花繚亂,而且課堂裡也總是人滿為患。在說到學員年齡結構變化時,花井說,過去是以四十歲以上的中老年婦女較多,現在則以二十至三十歲女性最多。這些素食料理教室多以介紹素食營養學和烹煮煎炸新鮮蔬菜為主,兼教麵包點心等麵食類製作。那些過去吃慣了比薩餅和漢堡包的年輕人,對這些以日本傳統為中心素食十分感興趣,因為在紛紜變幻的現代社會,日式傳統素食更容易讓飄浮不定的人們,產生一種對家園記憶的安全感,以及面對自然事物的新鮮感。
日本住宅設備機器公司NAX於1992年10月開始,逐漸把自己的員工導入了"健康套餐系列"。健康套餐包括米黍兩種米飯、以天然醬為原料的大醬湯,以及新鮮蔬菜的煮、炒和少量魚肉。這種公共食堂形式有點類似於我們記憶中全國一例的職工食堂。只是在NAX的食堂裡,所有飯菜均是採取自助餐式的出售,飯菜質量也不可同日而語。其主廚者都是經過"素食料理教室"學習考試合格的高級料理師,不像我們那會兒的食堂,掌勺大師傅一色是由本單位領導的農村遠房親戚擔綱,菜往往都是用鍘刀給鍘碎了再炒的。
據NAX"健康套餐系列"的策劃人籐田邦高講:"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促進職員健康。剛開始時並不受人歡迎,後來因為的確有益健康,方才開始逐步接受並喜歡食用。現在開設有素食系列的餐廳也由NAX愛知總部擴展到了全國十七個支店食堂了。"
對於素食的優質營養,料理教室的講師們最津津樂道的例子,便是號稱"日本飛魚"的古橋廣之進。這是一位用南瓜和芋葉為主食餵養長大的奧運游泳冠軍。而另一位泳壇名將山中,作為古橋的摯友兼竟爭對手,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素食主義者。還有一位偶像級運動員也常常會被掛在嘴邊,那就是為日本拳擊界贏得首位世界輕重級冠軍的拳王白井。他從小生活在以素食為主的日本傳統生活區,其飲食習慣順應於當地的氣候風土,大體以穀物和新鮮的果菜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