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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誠心、惹事、生是非
小二那種面無人色,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如同碰到了鬼般的蠟黃臉色,與踉蹌步履,使葉媚突地站了起來。 戰飛羽卻好整以暇的道:“莫急,媚媚;買賣這麼快就送上門,雖出乎我的意外,可是想像中,不會是什麼大不了的,何況就是天塌下來,也有地頂著,先聽聽小二的危急訊號再說!” 媚媚覺得自己似乎是在戰飛羽面前就失去了往日的鎮定與處事的冷靜,不由羞紅上臉望著戰飛羽,郝然的笑笑,解嘲的道:“還是戰大哥經過大風大浪的衝激,我在這個節骨眼上,可就姓主的碰到了姓王的差那麼一點了。” 戰飛羽道:“這小二哥的那副形象,可真也是算命先生過陽溝 瞎(嚇)人一跳!” 媚媚感激的,嫵媚的道:“得啦,戰大哥,您就別往我臉上貼金啦!誰不知道我是個觸火就響的爆仗 急信(性)!” 此時小二業已邁進屋來,只見他氣喘吁吁的望著戰飛羽,話說不出來是因為上氣不接下氣跑得太急了,手急得直往外指,口裡期期的道:“大……大爺……出……出事了……店裡來了個……人找……麻煩來了……” 戰飛羽沉穩地道:“你先喘口氣,別急,慢慢的說。” 那是一個無比的力量,戰飛羽的話聲自語氣中,顯現出一種使店小二鎮定心理的作用,他不再有大難臨頭,禍患迫在眉睫的感覺,大大的喘一口氣,定定神,然後才斷斷續續,微帶喘息的道:“少東家出去不久,來了個客官,雞蛋裡挑骨頭,將桌子翻了,大叫大罵的在廳堂裡鬧事,將所有客人都給嚇跑啦!” 葉媚道:“他可曾來過店裡?是本地人還是……” 喘口氣搖搖頭,小二道:“外戶子,沒見過這人,好大的勁,好兇好兇;簡直就是個猩猩!” 戰飛羽沉靜的道:“你是說他長得像個猩猩?” 點點頭,同時臉上露出驚震之容,店小二餘悸猶存的肯定地道:“是!是!長得就像個猩猩!又大又黑又粗又壯,滿臉的黑毛!” 葉媚向戰飛羽疑惑的瞟視一眼,詫異的道:“難道是他? ……” 戰飛羽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邁出的步,突地一停,戰飛羽向小二道:“你先去吧!躲著點,和陶先生講,不要理他,我馬上就來,無論發生何事,你們都不要出面;你跑來送信太好啦!” 小二是因這句稱讚,盡掃驚容而浮上臉來一層得意之色,連聲稱是的出屋而去。 戰飛羽突自懷中掏出兩個薄於蟬翼的人皮面具,遞了一張給媚媚道:“媚媚,戴上這個,咱倆都不太適合同這個人熊以真面目相見,這是當年的一對俠義夫婦行道江湖常用的面具,我也是昨晚才拿到手!” 葉媚突地似想起什麼的道:“大哥,你說要替我引見位想見的人可是這一對夫婦?還有,你在這一天中,向我打了好幾個悶葫蘆,就連那大龍也是只含糊的介紹一下,你究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真真急死人!” 戰飛羽輕柔的,一邊戴面具,一邊向外走,口中道:“到時自知,現在我們還是去耍耍狗熊玩吧!” 葉媚戴好了面具,隨在身後,急聲道:“這件事大哥將他讓給我,你可別搶我的生意,好久好久沒動手腳,我也有點心痒痒的呢!” 話聲出口,想到話中有疵,雖然不是誠心,卻也不由得羞得低下頭去,不敢看戰飛羽,然而卻又心懷忐忑的,趕前一步,偷瞧戰飛羽一眼,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倏然想兩人都是戴上面具,這才稍為定心。 戰飛羽此時,卻是一個看上去約有四十歲年紀的紫膛臉漢子,濃眉,微髭,看上去威武得很。 葉媚突地道:“戰大哥,我現在像什麼?” 戰飛羽突地一怔,回頭向葉媚問道:“你像什麼?” 及時看到此時的葉媚,乃是一個蠟黃的瘦婆子面容突然會過意來,邊走邊笑道:“嗅,你嘛,像個黃臉婆!” 葉媚一聽,突地揚掌打了一下戰飛羽道:“去你的……” 這種舉動,未免過於親熱,這種話聲,也顯得親呢,葉媚突然感到自己有點輕浮,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默不出聲,伍促的兩手捏著,揉來搓去。 戰飛羽倒未覺得什麼,猶自笑道:“我們倆這副長相,只不知那頭人熊見了,有什麼感觸,是個什麼反應。” 葉媚抬頭,見戰飛羽無甚異樣,這才略略回覆不平靜的心湖。 女人總是對男女之間的反應敏感的,也正因為如此,在男女之間的事兒上,男人顯得呆頭呆鳥的,不是嗎?什麼呆鳥,笨蛋,呆頭鵝,不解風情,這些名詞,總是按在男人頭上,向來沒聽說過哪一個女人有這種頭銜。 戰飛羽與葉媚,尚未走到客棧大廳,就已經聽到一個沙啞的粗濁吼聲傳來:“你們這些囚囊的,一個個都變成了縮頭烏龜,就以為老子沒辦法啦!娘的皮,若再不出來個人種,看老子不一把火燒了你們這個鳥店……” “我們這個鳥店,竟然有畜類來照顧,唔?” 戰飛羽與葉媚似鬼魅般,出現在廳中。 葉媚柔聲的,嬌俏的道:“欸,這味道,就像是個狗熊身上的臭味!” 廳中居中的一張桌面上,杯盤狼藉,碗碟翻落一地,碎瓷與菜湯殘餚,散落桌上地面,活像是個討水桶倒在地上,桌後,正有一個腰粗膀闊,滿面黃毛與胡茬分不清的毛臉上,只露著兩只細眼,一個酒糟鼻子,一張厚得同豬一樣的毛嘴的大漢,驚奇的瞪著那一雙細目,張著那一張闊厚的大嘴,露著滿口整齊的白牙,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兩人 戰飛羽與葉媚。 驀地,只聽他沙沙的宏聲笑道:“哈哈!這鳥店還有這麼一位俏娘們?嘿!人見人愛的花不溜丟的妙人兒?來來來,聽你的口氣,倒還是個知情趣的,正好,趕快讓那些不敢見人的兔崽子給老子整頓出一桌上好的酒席來,讓老子同你喝個痛快,吃個樂和,然後老子就同你快……” 葉媚突地戟指大漢叱道:“住嘴,秦厲,你這個人熊,在武林中那些九流九等的角色的眼中你雖是個人物,可是在這飛燕居里來,你可曾三兩棉花二兩紗的紡紡(訪訪)看,這是什麼地界?憑你這種‘扁擔插到肚臍眼兒 一來當不起,二來不敢當的貨色!’也敢到這兒來發橫?” 人熊秦厲,驀地啞著嗓子沙聲道:“ ! !看不出你這個臭娘們,倒生得一張好嘴,只不知你知不知道,你對老子說這些,是在屁股裡頭夾紙錢 在招神惹鬼?” 葉媚叱道:“秦厲,說出你到這兒來的目的,我總會叫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頭頂上生瘡,腳底下流膿 壞透了的死種,嘗嘗惹事生非的滋味就是。” 邁前一步,雙手一拍,人熊秦厲吼道:“老子就是看到了你們這‘飛燕居’三個字來的,你他奶奶的通個名,報個姓,讓老子聽聽,看是夠不夠資格同老子蛇吃蛇 比比長短。” 葉媚笑了,嘻的一聲道:“狗熊;你找對了,你想找的是誰?誰就在在面前,要怎樣比長短?說個理由,說個方式,總叫你滿意!” 細眼一瞪,人熊秦厲道:“你他奶奶的這個臭娘們在胡扯些什麼?就憑兩位這副揍像,會是我要找的飛燕金槍姓楊的那一對老烏龜,哼,你也不照照鏡子,你給他們當兒子閨女還差不多!充他們的名號,唬不了人,也嫌嫩了點!” 戰飛羽怒哼一聲,葉媚怒道:“秦厲,你究竟想怎樣?就劃個道出來,如果是怕了,我不難為你,雞蛋不生腳 你就給我滾!” 秦厲怒吼道:“你***臭**,爛污貨,越說越不像話,我***滾你娘的蛋 你倒是滾給我看看,你……” 驀地裡紫影 射,如一道紫電,倏忽間到了秦厲面前,“啪”的一聲,紫電倏然返回,戰飛羽怒聲道:“你嘴裡放乾淨點,這是輕罰,警告!” 手撫著腫起的半邊臉,抹了一把自嘴角流出的牙血,秦厲怒瞪著如鬼魅般快速來回的戰飛羽道:“臭小子,看不出你偷襲的本事,還算有兩下子,衝著這點,老子今天要讓你嘗嘗秦老子的厲害,狗操的雜種,有種你就放馬過來,咱們來個石頭上剁** 硬碰硬,放冷箭,施邪法的不是人養的!” 葉媚怒道:“你這個滿嘴噴糞的狗熊 秦厲,讓我來叫你知道 蚊子遭打,只為嘴傷人的道理,你準備了!” 秦厲怒吼,大跨一步,嘶叫道:“臭小子,臭**一起來,老子今天要不讓你兩個王八啃西瓜 滾的滾爬的爬,老子就不是人!” 戰飛羽冷咧的道:“秦厲,你還不夠資格說這話,你能不能架住一個人的一隻手,就看你王八過門檻兒這一翻了!” 葉媚白衫飄飄,倏忽問已到了秦厲身前,一指點去,口中道:“狗掀門簾子,我看你這全仗一張嘴的畜生,還有什麼扎實的話兒沒有!” 指風銳嘯,相隔不及丈許,疾如無形的箭矢,戳向人熊秦厲。 黑影一晃,好輕靈的身法,嗯?身體似猝然疾閃的流星,一閃閃了開去,秦厲卻未還手,只是怒吼道:“臭**,果然有一手,是不是飛燕,我雖不敢確定,可也夠火候了,乾脆點,餵!小子,你也別閒著,一塊兒過來,陪老子動動肐臂伸伸腿活動筋骨,看看你們這塊招牌夠不夠格掛,還是要砸!” 驀地“嘻”的一聲不怒反笑,葉媚回頭望向戰飛羽,連珠似的道:“大哥,你聽聽,這世界上還真有自大得不知自己是老幾的呢,竟然一個人,就憑他人熊秦厲那份九等九流的身手,也敢向你神……氣……” 葉媚差點說溜了嘴將神手無相之名報出,待看到了那面前的戰飛羽的紫膛臉色,這才記起已改容顏,臨時改了語氣! 秦厲冷笑道:“神氣;你大自以為是個人物了,就憑你剛剛那一手,還不放在老子眼中,我要叫你嘗嘗這九等九流的人物的九等九流手法!” 戰飛羽看看大門口那些又想看熱鬧,又不大敢近前的人群沉聲道:“秦厲,你是想砸‘飛燕居’的招牌是不?” 胸脯一挺,揚頭挺肚,秦厲沙聲道:“你該看得出來小子!老子不用口,你就該知道。” 似笑非笑的,牽動一下磁面具,而看不出表情,但聲音卻是冷冽至極的,從那雙森寒的眸瞳中,想像得出那面容絕對是凜然的,秦厲被他森寒的目光,懾窒得膽顫心驚,自來飛燕居後,他首次感到心悸,尤其是戰飛羽那語聲:“秦厲,假若二十年前你與‘飛燕金槍’大俠夫婦無甚糾葛,你還是置身事外的好,為了逞英雄淌這趟混水,對你沒什麼意思!” 秦厲雖心顫惶悸,但卻怎麼也不能憑對面這漢子的幾句話就退縮,而且,他確也另有目的,是以,他驀地大怒道:“小子,你算什麼東西,聽你的口氣,像是在教訓老子,你***簡夫婦無甚糾葛,你還是置身事外的好,為了逞英雄趟這道混水,對你沒什麼意思!” 秦厲雖心顫惶悸,但卻怎麼也不能憑對面這漢子的幾句話就退縮,而且,他確也另有目的,是以,他驀地大怒道:“小子,你算什麼東西,聽你的口氣,像是在教訓老子,你***簡直就是在放十八連環狗臭屁!你管我有沒有糾葛?凡是想用飛燕金槍的名義的,老子不管他是誰,就得問問他憑什麼?有沒有資格?” 葉媚道:“你這個耳聾眼瞎記性不好忘性強的畜牲,你沒聽到嗎?你要找的人,就在當面,你要問憑什麼,夠不夠資格,那還不簡單?試試就行!” 戰飛羽接道:“你該知道:飛燕金槍楊大俠的後人,就是這店的主人吧!要不,你來幹什麼?秦厲;你說可對?” 秦厲怒吼道:“小子,你這句話講到節骨眼上啦;老子就是為了那什麼楊大龍來的,找他出來,讓我稱量稱量他夠不夠份量用‘飛燕金槍’的名義?” 戰飛羽道:“秦厲你早該說了!告訴你想見敝少東容易,你就先過過我們倆這一關!” 人熊秦厲怒道:“小子!老子早就讓你兩個一齊上了!” 冷冽的戰飛羽道:“現在你選個地方吧!這兒剛置的家俱,要你賠不好意思!” 暴烈的,人熊秦厲道:“哪裡都是一樣!” 葉媚看了一眼門口的人群道:“人熊秦厲的大名,江湖上誰不知道?綠楊村的父老定要開開眼界,咱們就到街上去活動活動吧!” 莽撞的,又意氣飛揚的秦厲大步走向棧外,口中大吼一聲道:“既然如此,你們這兩塊臭料,還等什麼?” 葉媚向戰飛羽道:“大哥,可不能忘了諾言,搶我的生意。” 戰飛羽深意的道:“人熊的皮堅肉厚,不太怕打呢!” 一愣,葉媚會意地,感激地,道:“謝啦!戰大哥!任何畜生的七竅都不太硬朗的。” 二人邊談邊走,這時門口之人,業已退到街的兩旁,遠遠的站在簷下,人熊秦厲,早已站在路中,一見葉媚與戰飛羽走出棧門口,當即罵咧咧的道:“來啊!買滷魚放生,你們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讓老子活剝了你們;零割了你們,你們才知道什麼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戰飛羽站在門口,宏聲而酷烈的道:“秦厲,你將為你那不知輕重的說話,付出相當的代價!血的代價!” 又是一次心悸,人熊秦厲奇怪自己為何一與那小子的那雙眼睛接觸,就會感到不由自主的心生忐忑,但嘴裡卻是硬梆梆的道:“老子要付個屁的代價!付代價的是你們!你們必得要將這個招牌砸了,然後給老子叩上三十三個響頭,老子才罷手!” 葉媚此時,業已與秦厲站個對面,在戰鬥起時,習慣的笑了!只可惜那副面具遮掩了她柔婉的笑容,否則那種楚楚可憐的樣子,人熊秦厲定然被她薰得暈頭轉向了,就只她那甜膩膩的聲音,也就夠人熊秦厲受的了,只聽她道:“這可是你說的秦厲;要砸招牌,要磕三十三個響頭,我答應你,只要你贏了我,條件絕對遵守,只不知你敗了,如何?” 嘿嘿冷笑,強悍的,秦厲道:“我熊敗給你?我看你還差了一截?” 依舊是甜膩膩地,葉媚道:“人有失算,馬有失蹄,萬一你敗了怎麼說?” 滿有把握,人熊秦厲道:“萬一?哼!不會,絕對不會!” 如波的眼光一轉,葉媚輕軟的道:“秦厲!也太自恃了,我不是說萬一嘛;你就不妨說出個方式來,也總算是有個交待!” 不耐煩的,人熊秦厲道:“我要是敗在你這臭娘們手中,那可真是笑話,好,就給你個希望,如果敗了,我扭頭就走!” 嬌笑連連,葉媚道:“秦厲!你想得太美吧!也太便宜了吧!扭頭就走,同砸招牌,磕三十三個響頭,成比例嗎?哼! 你也不想想,你敗了,你能走嗎?走得了嗎?” 最後的那聲音之冷,之煞,與那嬌笑簡直就不像是出自一人之口,一熱一冷,就如夏天的太陽與冬天的冰寒,聽在人熊秦厲耳中,真不是滋味,一緊一縮得如同遭到椎刺,槌擊般的刺心,他這時才真正的注意到了臉面前這個身材若火,容貌醜陋的娘們,看來實在扎手。 人熊秦厲暮然冷凜而嚴肅地道:“臭娘們!你到底是誰? 你說該怎辦!” 冷冽地陰陰地,葉媚道:“我嗎?是飛燕居的女總管,依我說,你敗了,人熊的招牌自然砸了,沒話可說,也照樣給姑奶奶磕上三十三個響頭!” 暴然大喊,秦厲道:“就是這麼辦!我看你還差上一截!” 突又轉為幽怨,葉媚道:“秦厲,你未免說得太篤定了,我真為你擔心!” 大怒,秦厲道:“你這個臭娘們,少在我面前賣風騷,說那些貓哭老鼠假慈悲的鬼話,你那份娘娘腔,在老子面前用不上。” 戰飛羽驀地道:“我說過秦厲,你要以血補償你的口孽,三十三個響頭可免,割下你那個造孽的舌頭,或敲下你的狗牙,都可以!” 一瞪瞇縫的細眼,滿臉黑毛聳動,秦厲不屑的道:“小子!站在那兒裝佯!你何不妨來試試?” 葉媚突道:“夠了,秦厲,我已經夠了!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對我,你有八分希望,對他嗎?你只有一分;你就撿個便宜吧!別在那兒叫化子做春夢,窮當你的一時豪傑。” 勃然大怒,人熊秦厲道:“臭**,老子不要佔這個便宜,要來,就連那小子一起來,他行,老子不信邪!” 葉媚突地在瞬間,雪白的身影飛翻, 掠,帶著兩團流燦如星的光點,倏忽間砸向秦厲,口中嬌叱:“你先嘗嘗你姑奶奶的‘錐子套’。” 大喝如雷,秦厲身形飛旋,抖臂問,二支“短命拐”左右分出,驀然擋向飛來的“錐子套”。 “鏗”聲中,人熊秦厲的身形,如暴旋的黑風,折向葉媚的懷中,“短命拐”一翻手間,齊齊點向葉媚的雙乳之間! 厲然暴怒,狠哼一聲,白色身影如蝴蝶翻飛,翩躚飛舞,疾掠而過秦厲頭上。 秦厲揚臂出拐,仰面追蹤,倏忽間,光點暴射如礫石疾墜,點向秦厲雙目! 猛然大驚失色,怒吼一聲,身形猛旋,大頭疾搖,口中怒罵:“好狡猾的狐狸精! 嘿!” 嘿聲中,那溜似幻的“錐子套”一閃甫過,旋又隨勢拉回,“哧”的一聲,劃開了秦厲的背脊,頓時裂開一條又一條縱橫交織的血痕! 倏忽間,白影怒矢般激飛而去,安然美妙的已落在了戰飛羽身前! 扭回身,輕柔地道:“秦厲;怎麼說!” 人熊秦厲那一塊門板似的軀體,籟籟直抖,顯見那是氣的,而非痛的,雙目中直噴出火來,望著葉媚道:“葉媚!我該想到是你,當你那對特殊的兵刃‘錐子套’出現時,我就該想到是你,你這個要錢不要命的代執役中的唯一臭**!” 葉媚怒道:“秦厲;你再在口齒上不乾淨,莫說我不會給你留面子,再不知好歹,我將你那對照子給你摘下來!” 無賴地,秦厲道:“臭**,來啊!老子還要整你這不要臉的騷貨,不放倒當地,我就不是人!” 葉媚突地冷聲道:“你是人嗎?你這個熊,耍賴的狗熊,秦厲;給我磕三十三個響頭,讓你走路,否則,你就留在這兒!” 大聲叱呼秦厲道:“老子的頭豈是給你這臭**磕的,男子漢大丈夫的頭會給你磕!你***偷機取巧,算什麼東西?” 冷凜至極,戰飛羽邁前一步道:“秦厲,練武人的那一份骨氣,都讓你這無賴給丟盡了!江湖人的那一份一諾千金的信義,也讓你給活生生的丟到了你那人熊腦瓜後,你是個道道地地的無信無義毫無骨氣的懦種,壞坯,你不配在武林中混,你只配同那些九等九的痞子在一起,你要想稱得起男子漢大丈夫,就磕三十三個響頭,要不,你就同你自己說的一樣,你是個畜生,不是人養的。” 氣結的怒瞪著戰飛羽,人熊秦厲色厲內在的怒吼:“你是個什麼東西?臭小子!老子活劈了你!” 古井不波,再進一步,戰飛羽道:“秦厲,你能不能夠,你是瞎子數銅板心裡有數,磕頭蟲不太好幹,我可以放你一馬,但你必須說出誰主使你來的,憑你還沒這份膽量,敢來找飛燕金槍的麻煩,要是不說,也可以,自廢一條右臂,你就走路!” 驚震中猶自撐持著大吼,秦厲道:“臭小子;你想的怪美;你以為你是誰?你是個人工?還是個梟霸?老子會憑你那麼一句話就……呸……你在做你春秋大夢!放你娘的狗臭屁……” “他沒有做夢!他正是個人王,梟霸,江湖中鼎鼎大名的‘神手無相戰飛羽’!” 驀地一愣,人熊秦厲驚凜的急呼:“是你?戰飛羽!” 扭頭望向聲發之處,戰飛羽緩緩揭下了面具。 ------------- |
第54章 無意、出頭、勢迫眉
冷凜森寒的眸瞳,似兩道電閃,疾射向一個自人叢中緩緩走出的長髯清瘦矍爍的老者身上,老者年已過甲子,長髯白髮使他顯得飄逸如仙,然然而那一副清秀的容貌,卻讓他的一雙鷹目,與額頭上的一道三寸長一寸寬的明疤,為之破壞殆盡,那條明疤,活脫脫似一隻眼睛,再配上他那種鷹視狼步的冷冰冰樣子,使人有一種邪氣的感覺。 戰飛羽冷漠地道:“三眼鷹荊豪,你早該出來了!” 腳步一停,鷹目倏射鷙光,歪頭持鬢,故作灑脫的三眼鷹荊豪道:“是嗎,戰大俠,武林中當今的人王,梟霸?” 戰飛羽凜凜然的,道:“不錯,當你知道葉媚的身份時,就該出頭了!” 不以為色地,三眼鷹荊豪道:“為什麼?我的大俠!豪雄!” 譏消地戰飛羽道:“當人主子就該給人消災,明知人熊不敵,看著他出醜,哪還像個主子!” 哈哈大笑,笑得那明疤一閃閃的,也露出笑意,三眼鷹荊豪道:“不錯,我早該出頭,那對葉媚可以,但對你還不算晚!” 葉媚笑道:“當主子的眼光畢竟高一籌,心計也重一層,去個把部下,算得了什麼?” 冷冷地,三眼鷹荊豪道:“不用逞口舌之利,我是不怕挑撥離間的,每多一個人有多一個人應作的事,對你這種蛇蠍美人,我並不感興趣,那是我不早出面的原因。” 柔媚的,葉媚軟軟的道:“是嗎?荊豪,果真如此,可是我的悲哀,不過我對你卻有興趣!” 冷冷的,荊豪道:“你是向我挑戰,小姑娘?” 甜膩地,葉媚道:“我可沒那麼說,假若你認為如此,我甚感榮幸,能領教領教你這統帥一方的黑道之梟,那成名的‘鷹躍功’的威力。” 沉雄的,荊豪道:“有機會的,小姑娘,看在你這個年齡的人中,向我明面挑戰的,你是第一個的份上,我會讓你如願以償的,不過,那不是現在!” 葉媚道:“那多掃興!” 不予理會,荊豪向戰飛羽冷凜的道:“戰飛羽,我們談談買賣?” 冷漠地,戰飛羽道:“無此興趣!” 那種不將他荊豪放在眼裡的情景,頓時將他惹得火冒三丈七竅生煙,肚子裡的一股怒火,衝上腦門,昏昏的,咧嘴大罵:“戰飛羽,你這個臭頭,不要以為任何人都怕你,我老人家可沒把你放在眼裡,你他娘的別自以為是小蝦米熬菠菜,要多帥就有多帥的了不起,惹火了我老人家,照樣給你難受!” 戰飛羽道:“我正在想 ” 一股怒氣,又往上衝,三眼鷹強行壓住自己,咬著牙,自齒縫裡蹦出字來,狠狠的道: “娘的!你橫 如若不是我有事在身上,……” 戰飛羽道:“我不想知道,用不著同我報告,我也不受恫嚇!” 鷹眼放光,尤其是那個明疤,擠上擠下的,活脫脫似一只毒光閃閃的眼睛,露著無比的恨意,三眼鷹道:“呸!你配? 向你報告,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算是什麼東西,我還用得著向你恫嚇,我現在正正經經的告訴你,我沒有時間,人熊秦厲同我,現在要離開這兒,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沉穩地,戰飛羽道:“你是在向誰下命令?” 大聲怒吼,三眼鷹荊豪道:“你 戰飛羽,就是向你!” 戰飛羽道:“你是什麼人!” 愣了一下,荊豪吼了起來! “戰飛羽,你少同我老人家來這一套……” 戰飛羽森寒冷漠的眸瞳中,倏放寒光 那是兩股令人冷徹心脾的銳利目光! 口中冷森的,戰飛羽道:“你這句話,正是我要同你說的!” 荊豪大聲道:“***戰飛羽,你究竟想怎樣?” 厭惡的,戰飛羽道:“該滾的滾,該留的留!” 荊豪強硬的道:“呸!你是什麼東西,配用這種話對我講!” 批判的,戰飛羽道:“荊豪,你能帥領一股黑道勢力,該是個沉穩,狡獪,心計威嚴兩重的人物,誰知你卻是個狂妄、衝動、不自量力、毫無頭腦的老混蛋!” 荊豪大吼:“戰飛羽,老子拼著耽擱事情,也要教訓教訓你這個不懂尊老敬賢,信口雌黃的下流畜生,讓你知道隨便批判一個長者,是應得什麼樣的罪受!” 毫無感情的,戰飛羽道:“就憑你配稱為賢者,那麼我養任何一條狗一頭豬也有那個資格,能不能讓我受罪,那要看你的本領了!” 悍然的荊豪道:“你馬上就會知道,你要受什麼罪,戰飛羽,你這個狗操的。” 古並不波,戰飛羽道:“咬人的狗,向來不叫。” 踏前一步,荊豪瞪著三隻眼,怒吼:“戰飛羽,娘的皮,來,讓我老人家來教訓教訓你,你準備了!” 雙臂環抱,雙手籠袖,挺立街中,如一座山似的戰飛羽那身上發出了一股窒人的威煞,冷凜地道:“不勞費心,隨時候教!” 人熊秦厲,突地在旁大吼:“頭兒,讓我來,我不管他是什麼人王,我照樣要擰下他的人頭當夜壺用!” 同戰飛羽同時摘下面具的葉媚,此時突然一轉身,與戰飛羽站了個並肩,臉上閃射著嬌豔如花的媚笑,輕柔地向人熊秦厲道:“我說餵!大狗熊,你沒有資格同他較量,要耍,還是讓我來耍你吧!” 驀地大吼大叫,暴跳如雷,秦厲戟指破口大罵:“我把你這個千人騎萬人日的騷臭狐狸精,你他娘的佔了便宜賣乖! 來,來,看老子能不能照樣整你!” 剎時間,如春花綻放的玉面上,如同罩了一層寒霜,葉媚的柳眉倒豎,嬌叱道:“人熊秦厲,你這個狗嘴吐不出象牙來的下流種子,姑奶奶今天要不留下你這條狗命,我葉媚從此就不在江湖上走動!” 暴跳如雷,依然不知死活的大吼! “臭**,臭娘們,你吹什麼大氣,老子……” 白影倏閃,精光耀眼,“錐子套”在一聲嬌叱之中,隨著 起的葉媚如疾風似的身形,倏忽如夭矯的出雲雷電,射向人熊秦厲。 “錐子套”宛若一抹流星電閃,在光影裡彈跳,人熊秦厲,猛然退躍,“短命拐”倏揚疾挑,將那似鬼影般凝射而至的“錐子套”的一溜寒光,擋咽喉之前。 大翻身,門板似的身影,在怒眥如裂,怒吼如雷中,疾然暴旋,“短命拐”于青瑩光華裡,急速穿掠,翻挑葉媚 然而至的左肋。 葉媚陀螺般的白色身影旋動間,“錐子套”如風也似的旋起,布滿著青瑩光華將如牛般的秦厲圈住,光華突然恍花了人眼,當人們的眸瞳中,全被那旋流的“錐子套”所映炫昏之時,一塊塊大小不同,形狀各解異的肉團,便血淋淋的,雨似的往四面八方蓬拋而起! “錐子套”的套筒倏開,錐尖齊放,數十支帶刃的彎鉤,剜下秦厲本已翻裂的脊背上的血肉紫塊,傾斜的同時,右手的“短命拐”,卻也猛然砸中了旋飛中的白影,無巧不巧的,正砸在葉媚的玉臂上。 一陣痛徹心肺的巨刺般疼痛,激發了葉媚的怒意,雙手倏揚,本已前傾的秦厲那粗壯的身軀後背,又同時中了“錐子套”。 “啊!”的一聲淒厲與殺豬似的慘呼,遮掩了葉媚的痛哼與怒叱,秦厲尖嗥著,卻悍不畏死的,以兩支短命拐支地,身軀貼地飛旋,雙腿如同車葉,疾掃葉媚雙腿。 同時,秦大身軀疾轉的瞬間,“錐子套”又拋射出第二次血肉混合的一蓬血雨,一股巨痛使秦厲疾旋輪轉的身軀一滯。 就這一滯的瞬間,僅僅差那麼三寸,就被掃中的葉媚雙腿,突地挺飛而起,向前射落,雙腳腳尖,猛然如千斤重石般,踏上了人熊秦厲的雙肩。 “噗哧”,撐持身形的雙臂曲彎之下,重力壓下的人熊軀體肩胛處,穿閃出兩支短命拐的半截拐尖,差那麼一點點,雙拐就頂在葉媚的足心。 “錐子套”倏忽翻落,“嗨”聲中,將人熊秦厲那-顆毛茸茸的頭顱,穿成十六八個洞孔。 血漬隨圓錐尖外流,人熊秦厲連吭也沒吭的死在血泊之中,他那六陽魁首已成了一灘血的稀泥,一聲虎吼,荊豪身形如一陣風般衝到,他雙臂倏揚,揮砸向葉媚! 葉媚聞聲身動,飄前疾閃。 就在荊豪揮砸的同時,紫雲電飄,葉媚空出的地方,戰飛羽已填補了上去。 揮砸而下的雙臂,頓失敵蹤,倏忽間收勢後躍,荊豪怒道:“戰飛羽,你們太狠!” 笑了笑,戰飛羽道:“我倒不覺得,假若躺下的不是秦厲,你可會這麼說,嗯?” 一怔,荊豪望著戰飛羽,對於他這種特殊的笑容與語氣,忖道:這不是昔日的戰飛羽,冷凜森寒酷厲的戰飛羽,甚少表現這種笑意,這是一種使人看來心顫的笑意,與使人聽來心悸的語氣,雖然表面上與實質的感覺是不同的,看來戰飛羽成熟了,不只是一個以深厚功力服人的人,現在看來,他對處理事情的方法也不一樣了,以往那種唯我獨尊,毫無回圜的霸氣,雖然減少,那種深沉的冷漠,雖亦少見,但自這種笑語中,使人有一種更加“難測”的感覺,這是一種改變,一個武人最難以改變的改變,而這種改變卻是一個武人進入一種‘神’境的表現,今天,我得慎重才行。 江湖經驗與閱歷是一個武林人以血與汗所換取的,有些人雖在生命結束之時,亦無這種進境,這就是一個“粗豪的武人”,嚴格的說,是一個不入流的武人。 有些人卻是流一次汗有一次進益,淌一滴血,有一次收穫,這是那些被稱為“練武的料子”的武人,不是有句老古語嗎?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這就是那種人了。 荊豪知道,自己是屬於這種人,因為他能有今天,就是憑著經驗,然而他知道,以他與戰飛羽比,在年齡上,二人相差幾近十年,然而以武功來衡量,他自認不能與年齡一樣的比較,他們相差不會大多,而自己不如人,看來那是一定了,每一個人都有“不服輸”的勁,尤其是武林人,刀架在脖了上,嘴巴也不會輸一分,除非你是個沒有骨氣的人,荊豪的暗自認輸,那是他的經驗的累積,他知道有一種武人,不但是天生的練武胚子,而且亦是天生的智者,以別人的教訓,做為自己的經驗,以自己的智慧攫取別人的智慧,而加以融合,無論在武功智慧兩方面而自然超人一等,戰飛羽,就是這種人。 這種人,是超人一等的,所謂入於神化之境的,就是如此了,荊豪能不驚慎。 這是荊豪,快捷的思索,使他有了戒心,態度亦隨之一變,突地面色和緩,輕輕的道: “不錯,我不會那麼說,好了,我們不談這些,我有幾件事情,請教你戰大俠,不知可否賜告?” 戰飛羽心中一凜,暗呼一聲:“老狐狸!” 但面上卻不露聲色的將笑容收斂,莊嚴地道:“說來聽聽!” 三眼鷹荊豪沉雄的道:“只不知戰大俠與‘飛燕金槍’楊氏夫婦,有何關係?肯為他兒子撐腰?” 戰飛羽心忖:那話兒來了,真想不到他會正面談! 口中卻漫應道:“沒有關係,要有,就算是僱傭關係吧!” 疑惑的,荊豪道:“戰大俠說笑了,憑你會受僱於人?” 戰飛羽一指葉媚道:“她就是最好的證明!” 荊豪道:“這使人難以相信!” 戰飛羽道:“我既不能偷,又不願搶,荊豪,我不能喝西北風吧!這理由如何?” 荊豪道:“江湖中誰不知道你戰大俠擁有一批無盡的財富?” 一怔,戰飛羽旋即會意過來,暢笑一聲道:“你說是我故人辛長定為他兒子遺留下的那份財產?不要說並沒謠傳的那麼多是大批財富,就是無盡的寶藏,荊豪,你認為我戰某人會不會據為己有?” 毫不考慮的,荊豪宏聲道:“這我倒絕對相信,你戰飛羽還不會那麼下流,不過臨時挪用一部分,孩子長大了再還,有何不可?” 戰飛羽道:“在我認為挪用一時,就是不管多寡,也是侵佔!” 老臉一紅,這句話不啻是打了荊豪一記耳光,而且是對他人格的審判,他的面容頓時又變顏變色。戰飛羽卻繼續道:“在代執投這一行,我本認為是不顧道義,只論代價,不管目的、動機是非,只論酬庸的一群唯利是圖的武林敗類所幹的,但當我認識了其中的一人後,這觀念我改變了,雖未正式下海,但有人願顧我,只要不背道義,目標正確,我是不管報酬多寡,也願答應的,我與‘飛燕居,金槍行’的少東家就在這種情況下成交。” 荊豪疑惑的道:“你是說你認識了葉媚之後 ” 戰飛羽道:“不是。” 急接,荊豪道:“那 是誰?” 緩緩地,戰飛羽道:“代執役中有一個大紅雲 ” 不屑地,荊豪道:“凌剛?那狂妄、狠辣、衝動、貪婪的東西?” 戰飛羽笑笑道:“不,我是說大紅雲凌剛的搭檔 ” 不以為然,三眼鷹荊豪道:“龍頭不見蛇尾,就憑凌剛這塊料,他的搭檔又能夠好到哪裡?” 戰飛羽道:“戈涼這個名字聽說過嗎?” 微微一怔,大感意外的,荊豪極慢極慢的從口中吐出了三個字,聲音微帶震動:“鬼刺客?” 戰飛羽沉穩的道:“正是!” 荊豪沉默片刻,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較為複雜的表情,望望戰飛羽道:“你吃定了‘代執役’這一行飯?” 戰飛羽低沉的道:“荊豪,你錯了,我不會幹代執役的,因為我戰某人向來就不會去主動殺人,除非他有必死之道,戰某人再不屑,也不會為錢去殺人。” 荊豪大惑不解的道:“那麼你現在 ” 戰飛羽道:“戈涼既然能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可以做‘代執役’,我戰飛羽為何不能在有條件的合約下,做我認為應該做的事,何況,尚且有報酬?可以解決我的生活問題?” 搖搖頭,荊豪嘆息的道:“想不到,想不到,憑神手無相戰飛羽,亦為人做這種類似看家護院,保鏢護宅的事情。” 戰飛羽道:“人活著是為了一張口,我也是人,豈能免俗!” 葉媚在旁道:“這叫做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不屑的,荊豪道:“憑你葉媚這個代執役中‘紅漆馬桶掛屋簷,臭名聲在外’的角色,也配說這句話。” 幽幽的,語帶諷刺,葉媚道:“畫匠不給神作揖 誰知道你是哪個坑裡的泥?我看咱倆個是‘合嘴吃肉’ 肥(誰)也別說(肥)。” 狠暴的荊豪道:“葉媚,你是個壽星公吊頸,活得不耐煩了!” 葉媚道:“我倒不覺得,只可惜你要曹公打豆腐一揀軟的下手,那你是打錯了主意,姑奶奶不在乎!” 荊豪怒吼道:“利嘴的丫頭片子,你等著,我總要讓你如原!” 葉媚道:“不會讓你失望的,老不死的。” 怒瞪葉媚一眼,強抑怒氣,轉向戰飛羽,荊豪道:“戰飛羽,看來我們是兔不掉動手了,是現在,還是約期?” 戰飛羽道:“隨你 但得說個理由!” 嘿嘿一笑,荊豪道:“人熊秦厲來這兒,就是要想挑了這飛燕居,他沒完成死了活該,只好由我來辦!” 戰飛羽道:“你還是沒說出為什麼。” 荊豪道:“沒有那個必要。” 戰飛羽道:“你既想約期,大概是想找幫手,我答應你,摃著人熊的屍體 滾!” 最後那個滾字,就如同一把火,猛的點起了三眼鷹胸中的油源,熊熊烈烈的爆炸開來,氣得全身發抖狠厲的高叫,荊豪暴吼:“戰飛羽,你太高估自己的份量,我現在就宰你!” 輕鬆的,戰飛羽依舊是老樣子,雙臂環胸,雙手籠袖,淵停岳峙,立於當地道:“隨你;只是要看你有沒有那份力量!” “哦呸!” 一聲怒叱,三眼鷹荊豪,猛然飄起丈許,倏忽間掉頭而下,三隻眼如三盞明燈巨燭,毒射戰飛羽,二隻手爪,彎曲如鉤,藏於胸前,疾衝而下,在丈許的高空向下俯衝,那一股勢威,那種快捷,就如鷲鷹,攫捉幼兔,在離戰飛羽頭上尺許之時,那屈曲的雙手,突然伸縮,如同一團掠空的烏雲中,倏然閃射兩道電光,戮向戰飛羽的兩邊太陽穴。同時,那“鷹躍功”的特異之處突現,荊豪那瘦削的身軀,倏忽問成平飛,臉上長髯,猛然掃向戰飛羽的雙眼,“蒼鷹攫兔”“怒龍觸雷”絕招並出。 疾似電掣般地暴旋,戰飛羽倏忽間,已閃到了荊豪的身後,那是一式大迴旋,快得如同旋風暴卷,雷電疾卷,葉媚的雙目,為這兩人的快速,威烈,震窒得愣得一愣,暗自驚歎! 疾然落地,猛扭身,荊豪面對著戰飛羽,吼道:“大名鼎鼎的神手無相戰飛羽,難道只會躲閃?” 徐徐地,戰飛羽道:“貓捉到耗子,都是如此!” 面孔浮起儲赤,荊豪憤怒的道:“戰飛羽,你是個孬種,是個徒逞口舌的匹夫!” 似笑非笑,戰飛羽道:“再說一次,那正是我要對你說的。” 荊豪的額頭一擠,疤眼放光,驀地雙掌灑起一片光幕,抖向戰飛羽的咽喉,身形斜出兩步,一隻手爪,突自一個不可思議的方向,抓向戰飛羽的肋側。 戰飛羽挺立不動,光影臨身不及一寸,突地袍袖齊飛,掌蘊無形,勁氣如嘯中,他的一雙手似乎已囊括了天地,在那縱橫流電的力道中閃滾穿走,洩去了荊豪的攻勢,荊豪詭異的“鷹躍功”旋閃揮霍,剎時只見人掌指爪,同時隱入戰飛羽蒼白的掌刀芒採之中。戰飛羽乃是江湖上盛名 赫的高手,尤其他掌上功夫更已到登峰造極,出神入化的境界,在道上闖盪了幾近二十年了,也會盡了天下奇才,但是,如今他不得不承認,這“三眼鷹”荊豪,實是一個罕見的勁敵。 而三眼鷹的驚恐憂慮,卻在對手之上,他在所容身的圈子裡,未遇敵手,對戰飛羽,他雖自承略差一籌,但如今他知道他錯了,他感到掣時而對手卻是自如得很。 戰飛羽的雙掌,時隱時現,千變萬化,狂猛的罡力,突現浮沉,虛無飄涉的奇功,突出殺手,荊豪感到窮於應付了,那掌力的浪濤,浩蕩洶湧,每一寸時光,他都似在支撐著一座泰山萬鈞的擠迫。四十招……五十招了。 紫衣飛揚,白芒閃削,荊豪的雙爪,突自掌刃中劃過,一股錐刺,兩縷血絲,猛然錐心;突然噴射,一聲厲吼,隨著一蓬烏影,衝向天空,如怒矢般射落五丈遠的街中,剎時間,遙洩遠揚。荊豪負傷逃了。 葉媚驚望著仁立人群的戰飛羽道:“戰大哥,你的功夫又大進了!” 輕柔地,戰飛羽道:“除了是我在死之邊緣經過兩次的賜予以外,最得益的,是我在聽了我將為你引見的人的一席話後,在這兩日來有些領悟而得到的進境。” 並肩邁步向客棧走去,葉媚柔聲道:“你是說飛燕女俠?” 笑笑,望著葉媚道:“你好機靈,媚媚。” 葉媚道:“我再想不到,那就變成笨鵝了。” 進得棧門,戰飛羽對小二向街上人熊秦厲的屍體指指,小二點點頭,招呼一聲,出棧而去。 媚媚同戰飛羽走向後院時,問道:“何時為我引見,我有點迫不及待呢!” 戰飛羽道:“今晚!” 媚媚道:“那我的事呢?” 戰飛羽道:“今晚!” 葉媚滿意地笑了,與戰飛羽那眸瞳相觸時,不由得心神一震…… ------------- |
第55章 偵敵、參商、拆情牆
夜深人靜,夜幕低垂得使人似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萬籟俱寂,天昏地黑得如同地獄裡的煉魂牢。 正是夜行人行動的良辰。 黑夜往往是罪孽的淵蔽,惡行的掩幕。 任何事,都是有利有弊,有正有反的。 黑夜也可能是正義伸張的時候,尤其是對於武林人物,白晝與黑夜,是相同的。 戰飛羽與葉媚,開始行動,他們的目的地,是綠楊村北街的黑漆大車門,他們的目標是暴發戶廖胖子。 這次的行動,僅止於探察,而不想將廖胖子弄走向葉媚的主顧交差。 這當然是戰飛羽的意思,因為弄來廖胖子,反而成了累贅,沒辦法處理,因為戰飛羽要借重葉媚同他的十二金釵,在飛燕居中,擺出另一個形態來。 就因為不是執行,二人的行動,甚是隱密。 黑暗是隱密行蹤的最好外衣。 戰飛羽與葉媚,藉著夜幕的掩護,已輕靈的進入了廖胖子的大車門之內的院落。 奇怪的很,廖家竟然毫無動靜。 按理這是一種反常的現象,因為自飛燕居金槍行的招牌一起,綠楊村的人,沒有不知道,第一個受影響的是廖胖子,他的那一批混混,都在此時,改邪歸正,投向了楊大龍那一邊,平時,那本是他廖胖子想獨霸鄉里的死對頭。 如今怎會如此沉寂。 戰飛羽疑念頓起,略一示意,與葉媚雙雙向後壁溜進,黑壓壓的天幕下後院中的左角落裡,一縷燈影,明滅隱晦,時現時沒。 戰飛羽與葉媚,頓運起以無上輕功。 如幻影浮雲,似霧移煙飛,輕靈恍恍,疾如迅電般,敏捷的撲移至燈影之處。 此處乃是一座精巧的臺榭,四周環繞綠樹雜花,台高三尺,樹如亭狀剛剛所見,正因樹影遮掩,燈現明滅,近得前來,始見榭乃長窗及地,花櫺精巧,三面窗,一面敞門亦與窗櫺花式相同。 樹中紅燭高燒,經敞門縫中,窺見正中一張八仙桌上,四人各據一方而坐。 迎門面坐著,正是日間負傷而逃的三眼鷹荊豪,左側者,乃翼輪陽之秋,右側則系一未見面的一個五短漢子,背面而坐著,為一肥胖之人,全身橫佔整個桌面,若非自上方左右窺伺,又加距離稍遠,則其身軀是可將桌後之人擋住,視線將為其遮斷。 顯然此人即是居屋主人廖胖子。 戰飛羽與葉媚互視一眼,在夜暗中,以武林人特有的技能,察看接近路線。 戰飛羽略一掃描,即微握葉媚柔美,輕附其身:“等我,勿動!” 話落人動,如一抹流星般,射落榭頂,俯身其上,貼身細聽:三眼鷹荊豪的聲音:“最扎手是的飛燕居由神手無相戰飛羽與代執役中的葉媚坐鎮,此二人的功夫,我方竟然無一可敵,除非那主兒親自出手,或有希望。” 翼輪陽之秋的語聲,略帶頹喪:“在下業已失手,無顏再與敵方對面,聽荊老講,今日未見保風險的大把頭沈潛,那就很使人奇怪了,難道他們會是不合作?可是他又去飛燕楊華英那兒,昨晚作甚?” 另一個粗厲的聲音:“管他呢?俗語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以我三人之力,偷襲那老虎婆母子,當不成問題,不行,就讓他嘗嘗我的滋味!” 三眼鷹荊豪道:“在沒有弄清對方實底以前,我們不能輕舉妄動,魯莽從事,若那主兒下同意,豈不糟糕,何況你那玩意兒,不能隨便亮相,一旦因此壞了事,那可就更不妙了!” 粗厲的聲音道:“以荊老的意思,我們應該怎麼辦?” 沉寂一會,三眼鷹沉聲道:“陽老弟現已不方便在此,明天不妨返回你們的總會去換人,廖老弟可不動聲色,照舊該做什麼做什麼,我去同那主兒商討一下,看是採取什麼方式對付飛燕居與金槍行,尤其是證求那主兒的意見,願不願為此事而惹上戰飛羽這個勁敵!” 粗厲的聲音道:“那麼我呢?” 三眼鷹荊豪道:“你留此注意他們的行動,千萬莫衝動逞能,你向未露面,以旅客身份到他們那兒去臥底,也未嘗不可,這件事你可以自行斟酌!” 突地另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微帶喘息地道:“狗尾巴胡敬,本與熊大年都是在一起的,我們可否運用他一下?” 一陣沉寂後,三眼鷹荊豪道:“那小子我看他是個見風使舵的人,雖然這次他沒同他們一起投靠對方,但你能保險他不是來臥底的?不過,你若有把握,當然又當別論!” 顯然那細聲細氣微帶喘息的是廖胖子,那粗厲的聲音是那五短身材的漢子。 戰飛羽對這五短漢子,甚為陌生,也更懷疑他說的嘗嘗他的厲害,是指什麼?三眼鷹講他那東西又不方便亮相,是何意思?聽他口氣,他那東西似甚為厲害,又是怎麼個玩意兒,極想從他們口中,得點消息。 然而,下面卻只聞欽啜之聲,久久不聞話聲。 戰飛羽本待走了! 突地 是廖胖子那細聲細氣的喘聲道:“荊老,到底是為什麼! 那主兒在一聽到飛燕金槍的事,就如此的火急,要探察個明白,甚至還勞動荊老您的大駕,督促秦兄來此試探?” 這正是戰飛羽想知道的,不由得又停止待起的身形,俯耳靜聽下去! 三眼鷹荊豪卻道:“廖老弟,你自那主兒傳藝後,回到這綠楊村,可曾露出過你已非吳下阿蒙的混混角色,而是身有武功的武林人物?” 似是廖胖子搖搖頭,未出聲作答,荊豪繼道:“是了,你不能隨便炫露,正與此事真象,不能隨便說出一樣,是那主兒的一慣作風,何況,此事若一傳出,讓飛燕楊華英知曉,那可就大為麻煩!” 五短漢子粗厲地道:“其實,以我們蛇幫現在的情形,是可以與任何一門大派相抵抗,又何必如此的藏頭露尾的,好像見不得人似的,真***憋氣透了!” 三眼鷹沉聲道:“奚彭,十餘年來,憑你的身手,與你所擁有的獨門玩意兒,在幫中歷次行動中,所立的汗馬功勞,本應高居要津,然而到如今卻依舊是個幫中二三流的地位,你可知道是什麼原因?” 聽來三眼鷹甚是生氣,語聲酷寒無情之極。 奚彭道:“什麼原因,還不是***我姓奚的不喜歡吹牛拍馬,獻小殷勤!” 三眼鷹荊豪,更為憤怒的哼道:“如此下去,你想在幫中,出人頭地,恐怕是不可能了!想想看,衝動好勇鬥狠,逞強好勝,不知收斂,自以為是,剛愎自用,都是因為你那不動腦筋,一味蠻干的個性,所以,你只是個行動頂尖人物,卻不是個領袖人物,老弟,十多年了,我這話說的最不好聽,可是你想想看,是不是事實?” 似是猛然驚醒,奚彭惶聲道:“謝謝荊老的指點,我…… 我,欸!好吧,自今而後,您看我的就是了,絕不辜負今晚您這番心意!” 哈哈暢笑,荊豪道:“大丈夫當如是也!” 緊接著,又是一陣沉默,與飲啜之聲,戰飛羽雖然心有疑竇,然看著下面的葉媚,估計天已不早,長身而起,如一抹幻影般,輕靈的,似鬼魅般出現在葉媚身旁,略一招手,當先向院外,抄捷徑越牆而出。 然而,甫一出牆,戰飛羽即與葉媚同時隱身牆外,停留須臾,旋即長長而起,緩緩伸頭閃望,見無些微異狀,隨即返身越牆而進,重又回至原處,見臺榭內四人,依舊飲宴,這才迅捷的翻身出來,雙雙藉街簷掩護,走過北街,轉向東街,直向村外馳去。 戰飛羽同葉媚悶聲不吭的疾馳至大龍家剛進得籬笆,即見屋門開啟,燈光外洩,聲亦起! “是戰大哥同葉姑娘嗎?” 葉媚詫異的望望戰飛羽,意思是主人已先知道了? 戰飛羽笑笑,雙雙現身於門前,戰飛羽道:“大龍弟多嘴了吧!” 餘老太起身道:“哪有兒子不向娘報信之理?葉姑娘快請進,您這可是稀客!” 戰飛羽道:“這位大娘,就是飛燕金槍中的飛燕俠楊華英,餘大娘!” 葉媚進得門來,趨前一步,向餘老大一禮道:“葉媚拜見大娘!” 笑嘻嘻地餘老太道:“以武林人來講,葉姑娘這樣稱呼,老身可不敢當,但經戰大哥那兒論起來,老身可就斗膽承受了!” 葉媚忖道:好厲害的老太,大軸套小軸,這書(話)中有畫(話),又叫人不好接口! 戰飛羽一旁道:“我與媚媚曾經共過生死,同過患難,這稱呼實在應該,大娘不必同她客氣了!” 葉媚一聽雙頰更是紅上加紅,忖道:你這不成了白字是黑字,越描越醜啦嗎? 心裡雖這麼想,但卻感受到甜滋滋的。 餘大娘笑笑,道:“快請坐!我們就來個秉燭夜談吧!我這裡做了兩樣鄉野小點心,兩位將就著吃點!墊墊飢困!” 戰飛羽與葉媚告了坐,只見桌中央放了兩個瓷盆,正熱騰騰的冒著氣,一盆是花生仁煮紅豆,一盆是綠豆粉絲,桌周圍擺了大副碗筷,大龍同車篤、楊孤,正笑瞇瞇的分別給餘老太、戰飛羽、葉媚在盛花生紅豆粥呢! 葉媚笑道:“聞著這股清香,就知道這兩樣點心一定好吃,有空大娘教教我做法!” 餘老太笑道:“成!成!老身可不是耗子上稱鉤 自稱自,從小可也學了不少;只要葉姑娘不嫌棄,老身定然傾囊相授!” 葉媚笑道:“我先謝了,只怕學不好!拿刀動槍慣了,這細活兒也生分得多了:還真怕到時候繡花針比槍刀重,讓大娘笑話!” 餘老太道:“以葉姑娘這般水晶心肝般的聰明玲瓏人兒,哪裡會呢!來,來,我們娘倆別儘著說話,耽擱了他們弟兄吃,動筷子吧!” 戰飛羽首先領頭嘗了一口,贊道:“好香,好滑! 大娘有個三眼鷹荊豪,您認識?” 餘老大放了碗,搖搖頭,咽下口中粥,道:“不認識,但聽說過江湖中有這麼個人物! 也知道他有一幫人,在黑道上很行得通,似乎是叫什麼蛇幫吧,怎麼,戰大哥提他,可是有什麼消息?” 戰飛羽道:“我同媚媚剛從廖胖子那兒來……” 眾人齊齊停著,葉媚道:“上午,大龍弟剛走了不久,人熊秦厲,來找碴要砸飛燕居的招牌!” 大龍車篤同楊孤三人面上,頓時露出怒色! 餘老太只輕淡的“噢”了一聲! 戰飛羽淡淡的道:“這傢伙嘴巴不干不淨,讓媚媚給作了!” 大龍三人頓露歡容,更向葉媚投出敬佩的一瞥! 葉媚淡淡一笑,道:“三眼鷹荊豪是人熊的主子,本是想救人熊的,人沒救成,戰大哥傷了他一雙爪子逃啦!” 略一沉思,餘老太道:“難道兩位在廖胖子那兒又見到了?” 點點頭,戰飛羽道:“除了他還有昨晚的那位不速之客!” 大龍接口道:“翼輪陽之秋?” 稱讚的目光,望向大龍,戰飛羽繼道:“還有一個五短漢子,叫奚彭的!” 餘老太道:“似未曾聽說過!” 戰飛羽道:“此人在蛇幫中似是功力不錯,據荊豪說,他是個行動的頂尖人物,他也對他自己的一種特殊玩意兒,甚為自恃,但我卻對此人,不但生疏得很,簡直就是一無所知,可是他那特殊玩意,卻非常值得注意,因為他要來偷襲老太,荊豪阻止他說,他那物事,不宜顯現!” 餘老太道:“越是這樣的人,越使人頭疼!” 戰飛羽道:“或許我們有機會摸他的底,他想來飛燕居呢!” 餘老太道:“那倒是個機會,還有其他消息?” 戰飛羽道:“三眼鷹荊豪背後,似尚有更為厲害的人物,聽其口氣,這個被他們稱為‘那個主兒的人物’,對大娘甚是熟悉,只不知大娘是否能想出昔年有無此類神秘仇家?” 餘老太沉思有頃,搖搖頭,似無記憶,緩緩的道:“既稱‘那個主兒,定然神秘得很! 部下連名字都不敢提,當然是個厲害角色!他們來綠楊村,定然是為了‘飛燕居’與‘金槍行’,而衝著我們寡婦孤兒來的?” 戰飛羽道:“怕是如此了!荊豪馬上回去要同那主兒商議,包打聽中,也要換人了!陽之秋今天也走!此處只餘下那個奚彭,可能要平靜一時!啊!對了,廖胖子是會武功的傢伙,而且是那主兒傳的,有機會可以逗逗他,從武功上摸摸他的底!” 大龍、車篤、楊孤三個人,瞪大了六只眼,張著嘴驚異得說不出話來! 餘老太望望他們道:“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江湖人物這個情形,可多得很!你們若是如此的大驚小怪,那可有得瞧了!” 三人不好意思的低頭喝粥,葉媚卻道:“假若那奚彭到飛燕居來,讓我來鬥鬥他,看能不能藉機會從他那兒得點,或者乾脆除掉他!” 餘老太道:“小心點,葉姑娘見機行事吧!” 戰飛羽道:“大娘,他們曾有偷襲之意,是不是乾脆搬到棧裡去住算了?” 餘老太道:“不用啦!我們是白天休息,夜間練,就不怕了,一個月後,他們三人的武功差不多的時候,再搬吧!” 戰飛羽道:“這兩天進境如此何,大龍?” 大龍道:“金槍已學完,還沒得心應手!” 戰飛羽道:“那麼快,已是不錯了!如果你們三人不是天生練武的料子,你又有了底子,這件事,可不能這麼早的打出招牌去!” 戰飛羽又詢問了一下車篤與楊孤練功情形,經兩人將感覺,心得說出後,戰飛羽大為驚異,驚異於兩小子功力與進境,實在非常人所能及,據其所判斷,二人怕不與武林中三流高手相等。 戰飛羽略一沉吟,向葉媚道:“趁十二金釵未到之前,你何不留此處,將你那錐子套絕技傳給楊孤?” 楊孤一聽,希冀的望著葉媚。 葉媚笑笑道:“這恐怕是你想叫我跟大娘學點絕活吧!” 戰飛羽道:“不管你怎麼說是答應了?” 葉媚道:“我不答應行嗎、我的哥!” 餘老太笑道:“好!好!我這些活兒,可算不得什麼!孤兒,還不趕快拜師?” 楊孤喜滋滋的起身就待下拜! 葉媚趕緊躲開道:“我可承受不起,拜師不敢,就算姐弟研究吧!” 餘老太道:“那也得拜一拜啊!雖然不用行大禮!” 楊孤一聽,抱拳一揖道:“孤兒謝謝師姐成全!” 葉媚受了一禮道:“這倒好!大娘不搬過去,我倒反而留下了!” 戰飛羽又盛了一碗綠豆粉絲吃,嚷道:“晦!這簡直是西天王母娘娘的瓏林宴上的東西嘛!大娘,您是怎麼做的?” 餘老大道:“好吃是不?沒關係,我絕對將我所會的,都傳給葉姑娘!絕不藏私!到時候,你叫她多做幾次給你吃不就是了?” 這話一說,說得兩人大為尷尬!尤其是葉媚,在看了戰飛羽深情的一眼後,忸怩的向余老太道:“大娘!不來了,您怎麼拿我們開起玩笑來了!” 餘老太笑嘻嘻地,然而卻甚為感情的道:“葉姑娘,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乃人之常情,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再說,咱們都是武林兒女,何必效世俗那些禮法?男女之間,只要兩情相悅,兩心相許,敬愛二字把持得緊,老身認為,不需避什麼嫌疑!何況,武林兒女本就在世俗人眼中,超越了禮法了呢,你說是不?” 話雖然是這麼說,事也可以這麼做,但要當事人當面說出,甚至於承認,那可就難於啟齒了!武林兒女,再怎麼不受禮法約束,然在男女之間,總是還有著那麼點避忌與礙口的。 戰飛羽與葉媚,自從因梁宏川的事而相遇,為敵為友,同甘共苦,相處時日之中,早已愛苗滋生,然而卻從未表現出來,就是在兩人的好友,曲少英與戈涼之間,亦未曾稍有露骨的表現;雖然曲戈兩人業已看出,但總給二人留點面子! 現在,在餘老太面前,卻因二人些微的表現,被看了出來,餘老太即步步緊逼的,使兩人自然之間,所存留的間隙,距離,逐漸拉緊,這有個原因,曲少英與戈涼,都是獨身,也是男人,對男女間事,本就隔膜,且對葉媚,亦不宜多說,而餘老太卻大不相同,一者是過來人,了解深切,二者是長者,又是女人,那就事事方便多了! 說笑之間,戰飛羽與葉媚之間,無形中拆除了最後的那堵紙牆。 吃喝間,對今後大計,亦有了決定! 戰飛羽於黎明時辭出歸店! 綠楊村在沉靜中,默默的醞釀著一種看不見的氣氛,那是自“飛燕居”中多了位特殊的客人開始的。 ------------- |
第56章 有始、有終、醫者心
飛燕居,多出來的客人,正是戰飛羽早已知道要來臥底,葉媚想趁機逗逗他要反摸他的底的奚彭。 他是在三天后,才以行旅的身份,住進飛燕居的。 他尚有自知之明,以他的個性,本難隱藏些什麼的,所以他毫不掩飾,他是個武林人物。 如此一來,小二在戰飛羽的示意之下,對他的招待格外周到。 而他對店中伙計,並不發橫,相反的卻大哥二哥麻子哥的,相處的很好。 尤其是與“金槍行”中的伙計,尖辣子畢慶,更是抹得來,也不知是他有意,抑是大辣子畢慶有心,兩個人是在一次喝酒時,很自然的湊合在一塊兒的。 酒本來是人際間最好的媒介,二人相識的情形,真可以“一拍即合”或“臭味相投”來形容。 自認識後,二人是無日不在一起喝上一次,每喝卻都是歡歡喜喜,痛痛快快的不醉不休,向未見兩人鬧過不愉快的,變臉之事倒有,只是那是因為酒使他們的臉變得赤紅,可不是爭吵得面紅耳赤。 喝酒臉紅的人,按說是最為心誠,交朋友這種人準沒錯,在惺惺相惜?還是所好相同的心情下呢?兩人常常以這個理由,這個事實,做為套近乎的口實。 奚彭除了每日在綠楊村晃盪以外,就是趁尖辣子畢慶車行的事情做完後,與他大喝大談了。 車行在有錢能使鬼推磨的情形之下,幾乎將綠楊村所有能請到的人,都聚集在一起,為建造車門,車棚,與油漆車輪,粉飾裝磺而經常動員百八十人。 熊大年一脫昔日混混頭的習氣,親自指揮監工,在不到十天的工夫,造起了一座寬敞的車柵,足足可容下近五十輛大車,單套的,雙套的,四套的,分別排列敞柵之中,敞車,棚車,貨車,還有華麗的轎車。 熊大年總算沒在綠楊村中白混,他將那因開渠道後,被水上快船奪去了買賣,而歇業的幾家車行的車子,都統統以高價收了進來,甚至於連趕車的,和差點被賣為耕地的馬兒也一併都收買過來,無形中使他在綠楊村這“車行”一門中,都對他刮目相看,因為他不但未曾“殺價”,在這種“無法生存”“毫無買賣”的歇業狀況下,他本可以做的,但他卻返其道而行,這怎不使人大生好感,而刮目相看,是以,熊大年在綠楊村,再也不似以前那種讓人認為“敬鬼神而遠之”的“暗裡呸”的人物了。 “金槍行”的金字招牌豎起來了,金槍行的大車門黑漆油亮,銅環瑩燦耀目,伙計們一個個精神飽滿,無論穿的吃的都是既樸實清爽,又照顧周到,對東家,一個個自心底裡生出效力的願望,那十餘個混混,也都一改往昔遊手好閒,歪戴帽子斜瞪眼的樣子,一變而為“浪子回頭金不換”了。 就在金槍行一切都準備齊全,人馬精神,車輛鮮明的時候,熊大年最後向戰飛羽交差了! 飛燕居中,也來了五個奇特的人物! 那是保風險的五個把頭。 大把頭沈潛。 二把頭吹箭馬郎,一個三十來歲的苗子,深陷的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高聳的顴骨,與黑黑的帶著棕色的皮膚,身體就同一頭健壯的小牛,個兒不高,卻是堅實得很,那厚嘴唇讓人一見就感到他忠厚。 三把頭邪拐邊方,卻是一個高大得超出常人的一條雄猛漢子,走起路來,拄著一根鐵拐,一瘸一瘸的,連聲叮咚作響,拐是鐵的,連一條左腿也是鐵的,若是站在那兒不動,別人還真以為他是天神下凡,濃黑黑的頭髮下,覆蓋著的是同刺謂發怒時的一張黃短須,圈滿的一張粗糙圓臉,一對大眼,懸膽鼻,闊嘴扇風耳,一一望而知是來自邊塞的豪雄。 四把頭卻是一個又瘦又矮,又幹又黃的鼠須漢子,一對人紅的小眼,兩撇鼠須,在顯示他的精明與狡黠,無怪有幻狐之號,斐文璞的輕功智計,是保風險中沒有不佩服得五體投地的。 平楚是五把頭,在這五個人中,他的身材,體魄,卻顯得英挺勻停,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長的臉兒,耳眼口鼻無一處不生得齊整適所,若非那一臉的大麻子,大白麻子太過顯眼,誰不認為他是個標準美男子?他的外號叫金錢豹子,大概主要是由此而來!但沈潛卻知道,這個外號有一半是為了他那火暴的脾氣而賺的,這是個血性的人物,發起怒來就似一頭金錢豹子那般的凶悍。 無巧不巧,五人從五個地方返來,卻同時到達綠楊村,先後也差不了一頓飯工夫,這是他們約定的時間,一個個都如約而至。 戰飛羽就如同老朋友似的,與他們哥五個在他那特闢的屋子裡,痛飲三杯接風酒後,暢談了起來。 不需要介紹,戰飛羽一個個自他們的特徵中,點名敬酒,認得毫無差錯。 三杯酒後落坐,戰飛羽掃視五人一眼,目光停在幻狐斐文噗臉上道:“我想聽聽斐老三,四把頭的高見。” 一怔,五個人同樣的表情顯現在一個時間裡。 微咳一聲,沈潛道:“戰飛羽好厲害,一眼就看出了我們這五塊料之中的軍師斐老四!” 戰飛羽淡淡一笑道:“人的名兒,樹的影兒,誰叫他四把頭的名字中有個狐字來?” 明損實捧,人就是那樣,誰不好名,斐文璞雖然是賺了個“狐狸”“畜生”的明罵,卻對戰飛羽骨子裡是說他智計多而高興。 下意識的,也似是他的一種習慣,摸了摸那兩撇鼠須,一左一右的各持一次,最後拇指與食指,捻著右邊的那撇鼠須最長的一根的尖尖,輕揉著輕聲道:“戰大俠既然問到在下,咱可就沒的話說,除了大哥告訴過我的以外,我尚不太了解別的,只就我去送的這一處,約略有個了解!” 戰飛羽道:“四當家是送的哪一處?” 幻狐斐文璞道:“銀槍霸攸通。” 戰飛羽道:“攸老兒怎麼說?” 幻狐道:“甚感榮幸,一生憾事可補!” 意外的,戰飛羽道:“憾事?” 點點關,幻狐道:“若想找仇家,此人可列名於外了!” 同意的,戰飛羽道:“看來是如此了,這老兒出名的火爆,當不會做作,那麼三把頭呢?有何……” 如雷似的聲音,邪拐邊方道:“他媽拉巴子的,我殘廢人最倒霉,到了那鐵葫蘆晁百戶家裡,那小子癱啦!” 猛然立起,戰飛羽與沈潛同時急呼:“你說什麼?” 瞪大雙眼,粗豪地邪拐邊方道:“怎麼?兩位?我說那老上子癱啦!” 戰飛羽與沈潛互望一眼,突地雙雙啞然失笑,緩緩地都坐了下去,沈潛道:“老三,我們是說你叫晁百戶什麼?” 邪拐邊方道:“鐵葫蘆啊!嗅!原來你們不知道他在早年是叫這個名字的?你們只知他叫火栗子不是?” 戰飛羽淡淡的道:“這要請教!” 邪拐邊方道:“戰大俠,俺姓邊的,可是個直筒子,您要是同俺文縐縐的,俺他奶奶的可受不了!” 沈潛道:“你***囉嗦什麼,問什麼說什麼,哪這多的零碎!” 邪拐道:“晁百戶在俺關外,原本是個馬賊,以鐵葫蘆做暗器,橫行鄉里,後來惹上了黑山的寨子王,出動了他手下一百單八名的好手,追殺姓晁的,他沒法存身,這纔來到關內,找了個地方窩了起來,後來寨子王死了,各寨也散了,但他卻不敢回關外,就在關內以製栗子供應江湖人物,所以才有火栗子名號!怎麼,我叫錯了?” 戰飛羽道:“你不但沒叫惜,你還真叫著了,只不知你以前怎不叫?我是說在沈老大面前!” 嘿嘿一笑,邪拐邊方道:“這有啥稀奇,以前俺不曉得火栗子就是鐵葫蘆,這次去了,俺才知道什麼晁百戶原來就是關外的晁大牛。” 幻狐斐文噗道:“你見過他在關外用的暗器嗎?” 搖搖頭,邊方道:“俺同他那時差了一大截年紀,哪裡會見過他的暗器!他那玩意扔出來就爆開,他不給看誰又知道是個啥樣的傢伙!” 戰飛羽道:“那三把頭又怎知道火栗子就是鐵葫蘆?” 邊方道:“俺這次到了他那兒,在門上遇到了熟人,替他管事的,就是俺在關外時的伙計。” 幻狐道:“什麼伙計?” 邊方突地惱火了,吼道:“斐老四,你們這是幹什麼?他媽拉巴子的好像問案似的,一個字眼也不放過!伙計俺還有什麼伙計,俺家的一個長工,你還有什麼問的?” 戰飛羽笑笑道:“四把頭的意思是以為他是你的搭檔,要是長工,就沒的說了!” 雙眼一瞪,邪拐邊方道:“這就奇了,是俺的搭檔,難道就有的說了?” 沈潛道:“可不?要是您的搭檔,就得請你再跑一趟,打聽打聽看,昔年楊大俠遭難,姓晁的是否有份?” 邊方一拍腦袋道:“噢!還有這麼個說法?沒關係,雖不是搭擋,老劉可是看著我長大的,我這就再去問問他不就結了!” 這邪拐邊方,真可是名副其實的是個直腸子。 戰飛羽道:“以一個不是道上的人,又怎能知道他主人在江湖上的一切所做所為呢?” 一歪頭,邪拐邊方道:“那不管他,那老小子為什麼癱了,老劉該會曉得的,這還不是條線索嗎?” 戰飛羽突地注視著邪拐邊方,道:“四把頭是個活張飛,粗中有細呢!看來真的得再勞你駕跑一趟了!只是不要那麼急,休息一天再走不遲!” 不好意思的,拍拍腦袋,邊方嘿嘿道:“俺姓邊的在江湖上能混到現在,就常常是憑著什麼……什麼感應來著,***,俺不知道怎麼說,總說就是我覺得該做就做,想到什麼就是什麼,卻常常給蒙對!” 一直沒開口的吹箭馬郎道:“什麼感應,那你不成了神,你們漢人叫什麼預兆的,就是你那個樣子啦!” 邪拐邊方,一拍大腦袋,吼道:“對!對!我一感到有什麼預兆,做就做不做就不做,該說就說,百不失一,嘿嘿!還是我們苗二哥,比我聰明!” 沈潛道:“看你那份德性,說你胖你就喘,說你白你就沒洗臉,滋潤的那份熊勁兒?” 大毛臉一低,不好意思的偷偷望望戰飛羽,拿起桌上酒杯,一仰臉邊方幹一個滿杯,遮掩自己的窘態。 戰飛羽道:“楚老五,怎麼樣?” 金錢豹子楚平道:“彩花扈三娘準時赴約!” 戰飛羽向吹箭馬郎望去,馬郎道:“看來,我這處有問題,那鐵鞭牛剛,在五日前被人宰了,聽說是被蛇幫下的手!” “噢!” 戰飛羽輕噢一聲道:“是有問題,我們也碰到過蛇幫三眼鷹荊豪的面,同時還宰了他個不算差的手下 人熊秦厲。” 沈潛望望四個詫異滿面的弟兄,沉聲道:“我去的多臂梢公潘龍,亦準時赴約,這樣子是五家三家來,兩處有問題! 我們還得下番功夫!” 戰飛羽沉思一會道:“我想請三把頭同四把頭去晁百戶那兒套套底,大把頭去一趟鐵鞭牛剛那兒,摸摸底,二當家同五當家的,在這兩天就跑兩趟金槍行的買賣!” 沈潛道:“怎麼這麼快就有生意上門?” 戰飛羽道:“不!還是你們老辦法,硬給壓了來的!” 邪拐邊方道:“不行!我不幹!同老四在一塊,我總得受他的閒氣,再說我這次回去,一個人還有理由說是要回去看老劉的,如今帶了個人去,就是有體己話,也不方便!” 戰飛羽一聽笑道:“既然如此,就麻煩四把頭去趟鐵鞭那兒吧!大把頭就留在這兒,等十鋒將到齊,也好分派分派他們以後的差事!” 邪拐邊方喳喳道:“人都講戰大俠,冷森酷厲,不好講話,我***倒沒這個感覺,這要同我們老大商議准許得受頓排喧!” 沈潛怒吼哼一聲道:“好啊!老三,這才來了不到二個時辰,你就對我不滿,拿著我墊活底了!” 惶急的搖手,邪拐邊方道:“嗨!嗨!老大,我可不是這意思!你是我們的大把頭,最最信服的大把頭,我只不過……只不過……他媽拉巴子的,這得怎麼說來著?……” 戰飛羽道:“只不過只覺著我不那麼不通人性就是了。” 一拍大腦袋,邊方道:“對!對!不通人性!不通人性!” 幻狐斐文璞道:“那麼你是說原先你認為戰大俠是個不通人性的人了?唔!” 一怔,突地大怒,吼道:“老四,你他奶奶的,怎麼淨揪我的小辮子?我雖然嘴巴不如你激靈,可是心眼可不比你壞!” 吹箭馬郎道:“算啦!你兩個見面就吵!你不正正經經的喝點吃點,聽聽戰大俠將他今後的打算和這兒的情形,給咱們講講,那不比閒磕牙好!” 戰飛羽道:“其實這也沒什麼,哥兒在一塊兒,這樣才顯得不外,同時也熱鬧些!” 沈潛長嘆一聲道:“他們要是有戰大俠說的那樣就好了!” 戰飛羽笑笑,就將此處狀況約略講了一遍,並將飛燕居金槍行開業目的,是為了招搖,引出昔日楊大俠仇家上門之事告訴了他們。 待到酒醉飯飽,戰飛羽這方一一送他們到下處休息,第二天,邪拐邊方與幻狐斐文噗,在拜見過餘老大,謝過昔日援手之德,暢敘一番之後,即迫不及待的走了。 馬郎與楚平,卻到金槍行挑選人車去了。 戰飛羽與沈潛,回到客棧,商討行止,並陸續接見了已得通知趕來的三個十鋒將與他們的屬下。 沈潛當時即令其中的二位,與馬郎楚平配合,準備送貨出發之事,另一位十鋒將,則暫時主持金槍行的事情。 在忙了二天之後,馬郎與楚平,看著手下,將布匹裝好,每人帶著一輛雙套棚車,浩浩蕩蕩,在貨主派的兩個人押車之下,出綠楊村而去。 貨主就是那綠楊村暴發戶廖胖子。 綠楊村的人轟動了,對金槍行能在這短短的時間中,擺出了如許大的場面,派頭,都嘖嘖的贊羨,龍幫昔日余大龍的一夥弟兄們,都眉飛色舞的,臉上有著無比的光彩,這畢竟是他們龍頭大哥的事業,他們能不高興? 這兩天,十鋒將又來了兩位,金槍行的人手更齊全了! 也更顯得熱鬧了! 綠楊村也在突然間多了這多生面孔,而有了不同的感受,生意買賣,也似乎好了許多,因為凡是新來的,雖然一個個行動粗野,說話豪放,然而卻從不給人麻煩,顯得這村裡有生氣多了! 楊大龍的那個籬笆門內的家中,大白天關著門,正睡覺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當大龍開開屋門望天,只看到籬門外一個青色衣衫的身影,就聞到一個溫和的聲音道: “大龍,怎麼大白天裡關著門!我還以為你出田去了呢,出什麼神?還不給我開門?” 一聲歡呼!大龍不但未曾來開門,反而返身回頭向他老娘房門衝去,口中大叫:“娘! 炔來!曲大哥來了!” 到得房門口,突然想到娘房中多了個葉媚,猛然停身,止住推門的健臂大叫道:“是曲少英油大哥為了,我去給他開門!” 一回頭衝向門外,身形尚未出屋,猛然抬頭,怔了! 門前站著一身葛布長衫,容貌清奇,足踏雲履的曲少英,正緩緩的道:“個頭不小了,怎麼還同個小孩一樣大吼大叫大跳大鬧的,哪有讓遠道來的人吃閉門羹的道理?等著你開門,我可就得在外面多喝幾口西北風了!” 房中突然傳出了嬌媚的聲音道:“咦!真的是活神仙到了!這是哪陣風吹的!” 大龍望著曲少英,正歡然的讓他屋裡坐呢,曲少英聞聽到這嬌媚的聲音,突然神色一怔,但旋即應聲道:“這是哪家的新娘子的聲音,我沒跑錯了門吧?” 門內出現了嬌媚如花的葉媚,聞聲望著曲少英嬌嗔著笑叱道:“好啊!還沒進門呢,就在爛嚼舌根了 ” 倏然停口,葉媚的臉上,突然赤紅如夕陽晚霞般地,察覺自己的話裡語病太重而害臊了! 曲少英邁步進屋,邊走邊道:“怎麼?冬天還沒到,大娘這屋裡就生了火盆?” 葉媚輕哼一聲,白了曲少英一眼,臉上羞得更紅,火辣辣的不知說什麼是好,那副尷尬的樣兒,又羞又喜的神態,直看得剛出房門的餘老太,也不禁笑出聲來。 “啊!沒有啊,才秋天嗎,曲大哥。” 一旁的大龍卻蒙然不覺的答應著。 曲少英笑道:“沒有?怎麼有人燒盤呢?” 餘老太忙打圓場地道:“啊!真是難得,曲先生快請坐,媚媚,去剛剛做的那花生蓮子羹端出來待客吧!讓曲大哥好好嘗嘗你做的手藝如何。” 葉媚一歪頭,一斜身,俏皮地道:“才不呢!等回別燙破了他的嘴,那更要嚼了!” 曲少英施禮坐下,道:“恐怕不是給我吃的吧?老太!” 大龍業已看到葉媚尚未退紅的玉面,笑道“葉姐姐不好意思!我去端!” 葉媚未再吭聲,僅只白了曲少英一眼,餘老太道:“曲先生怎麼有興趣到寒舍來?可真是稀客!老身想請都請不到! 自上次見面,怕不又是五六年了!” 曲少英笑道:“正因為五年了,我纔來呢!” 餘老大詫異地道:“難道這年頭還有個說的?” 曲少英道:“老太服了我三次藥,如今情況如何?我是特地來看看這藥效,也正好來給老太問安!” 葉媚道:“恐怕藥效比問安重要點!” 曲少英笑道:“這倒是實話,我可不用撒謊!” 葉媚怒道:“你 ” 餘老太搖手道:“好啦姑娘!曲先生是逗著你玩的,咦! 車篤同楊孤怎沒起來?” 突聽楊孤揚聲道:“大娘,我們早起來了!這回不知來人方不方便見,所以不敢出去!” 餘老太笑道:“傻孩子,能到咱屋來坐的,哪有不能見之理,還不快出來見見天下聞名的再世華陀摯友,九天回命曲少英曲先生!” 車篤與楊孤,同時閃身而出,同時曲少英躬身為禮,口中道:“拜見曲先生!” 曲少英站起還禮,細細打量二人一陣,隨後向余老太詫異的道:“這二位兄弟,好一副骨格!老大太,是您的什麼人? 看來我們是有緣!” 餘老太道:“高的叫車篤,小的叫楊孤,都是大龍的結拜兄弟,怎麼,曲先生,你大軸套小軸的,可是話裡有話?” 曲少英笑道:“實不瞞老太講,給你看病,看藥效都是假,我知道大龍好早就從戰飛羽那兒習了童子功!您知道習了童子功的人是不適宜結婚成家的,可是您又只他這麼一個兒子!” 此時大龍已提了個食盒出來,裡面放了六碗羹湯,未端碗,曲少英已急聲道:“咦,好香!鮮而不油,清香遠播,這是什麼,我可等不得呢!” 說著話故意猴急似的伸手自食盒中端了一碗,就口就喝,一口下肚,咂咂嘴道:“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嘗,妙啊!妙啊!口福不淺!只是這似乎是專為新……” 葉媚本是甜甜的望著他笑,一聽即揚掌道:“你再嚼舌根,可別怪我不客氣……” 曲少英趕緊一手掩碗,一邊道:“好!好!大妹子!不說……不說……” 葉媚這才嬌聲道:“這才像話……” 餘老太看著曲少英又喝了一口,道:“曲先生來此,難道還有別的事?是與大龍習童子功有關嗎?” 曲少英嚥下去,將碗放下,大龍給餘老太與葉媚捧上一碗,自己與車篤亦各端一碗,一聞曲少英來此與他習功有關,一雙大眼瞧著曲少英,瞬也不瞬的等聽下文。 曲少英道:“我回去就翻查藥典醫書,費了我幾年的功夫,年前才得到結果,煉了一種固元丹,可使練童子功之人服後,不再因成親而功力大減!” 餘老太極端莊容的起身為禮道:“老身母子,真是不知如何感激先生,老身解毒存功恩德未報,如今龍兒又勞費心費神,煉此神藥,請受老身一拜!” 曲少英閃身搖手道:“老大如此就見外了!” 餘老太道:“曲先生恩德,豈是言詞與這一禮可以報答的,再說也就顯得我太俗了!咱就心照不宣,那曲先生剛剛對他們倆所說的……” 曲少英道:“在煉這藥時,同時還有餘藥,提煉一付增強武林人功力的藥!我也將他煉成丸,也帶在身邊!” 葉媚一聽道:“拿來!” 曲少英道:“什麼呀?” 葉媚道:“增強功力的藥丸呀!” 曲少英道:“你要它做什麼?” 葉媚道:“你裝什麼傻?你說,你是給也不給?” 曲少英道:“藥在我身上,給不給那得看你怎麼對待我了!” 葉媚道:“給我謝謝,不給嘛……” 曲少英道:“怎麼,你還要搶?” 葉媚道:“不!我只要你還我就行啦!” 曲少英說道:“還你什麼?我幾時該你了?” 葉媚笑道:“就是剛才!把花生蓮子羹還我!” 曲少英一怔,突地自袋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四粒丸藥,紅赤赤的小丸,一粒遞給葉媚道:“誰叫我好吃?吐出來又不行,只好認啦!以後可得小心!這種虧本的事,萬不能再做!” 嘴裡說著,又給車篤楊孤每人一粒道:“這是綠份,兩位兄弟,快就著蓮子羹服下,進去運一會功力就行啦!大概增個十年功力沒問題!” 車篤與楊孤大喜,雙雙恭敬的接過,連稱謝謝,遵命服下,即施禮退回房中而去。 剩下一粒,曲少英遞給餘老太道:“老太也服一粒吧!” 餘老太道:“我看不需要了吧!” 葉媚伸手接過,端碗強餘老太服下道:“怎不需要!他這東西送的正是時候!” 曲少英道:“餵,大妹子!你話里可清楚點,怎麼東西東西的搞不清人和物?” 葉媚笑道:“這是你自己想的,也叫做一報還一報!” 曲少英搖搖頭,沒奈何的,又掏出一個紅包來,拿出了三包藥來遞給大龍道:“這包中每包有三粒藥,飯前服下,效力大點,你就拿去試試看吧!” 大龍敬謝接過。 突地,門口射落一人,大白天毫無徵兆,頓使屋中之人,大吃一驚!齊齊轉身回頭,提功戒備,八道眼光,向外倏射! 來人入眼,餘老太猛然長身而起,驚呼一聲道:“咦……” 來人亦同時驚“咦!”出聲。 曲少英卻突地站了起來,剎時間,臉上布滿了笑容。 ------------- |
第57章 真真、假假、兩欲為
來人乃是戰飛羽。 餘老太驚咦的是何以沉穩如山的戰飛羽,會突然於大白天毫無朕兆的疾馳而至。 戰飛羽驚咦的卻是突見曲少英在此。 戰飛羽來得慌急,然而此時卻突地面現歡容,輕快的邁步進屋,向餘老大為禮後,即向曲少英道:“少英,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難道又有了新的發明,來求證了?” 長嘆一聲,曲少英道:“交友貴相知,子真余之鐘子期也。” 餘老太道:“戰大哥有事……” 笑笑,戰飛羽道:“事雖有,可沒有我表現的那麼急,我是看到門開著,所以……” 葉媚笑道:“原來你也是個急性子?雖然我們晝夜顛倒,然而放眼武林,能讓我們門開著而毫無動靜,那可真也不多!” 戰飛羽道:“雖然是我心急了點,可是暗箭難防!” 餘老太道:“難道戰大哥白天來此,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深沉地,戰飛羽道:“飛燕居中,有一對方臥底之人……” 葉媚道:“啊!你是說那奚彭?我還沒去逗逗他呢,再住三天,我就可以有時間了!” 戰飛羽沉重的道:“有時間也來不及了!” 葉媚驚道:“怎麼,難道你來此,就是因為他發生了意外?” 點點頭,戰飛羽道:“昨夜他同我派去同他套近乎,已有眉目的尖辣子畢慶,雙雙陳屍在店中。” 一陣沉默,連聲音都一絲兒聽不到,似乎幾個人的呼吸都已停止。 這在表面上,雖然是僅僅死了兩個人,然而,在骨子裡,卻顯示了一件最大的危機,這證明對方已有人在綠楊村潛蹤,而且時時在注意雙方人物的動態。 奚彭的死,證明了畢慶的成功,畢慶的死證明了對方的狠毒,機警,在畢慶尚未將情形說出以前,及時殺人滅口。 最大的損失,乃是丟失了一條最有力的線索,奚彭具有一種特殊的玩意,不宜於讓餘老太見到,如今,這條線索煙滅了,而且是煙滅得無影無蹤,毫無痕跡。 因為戰飛羽在得到通知後,即曾迅速的到達二人死的房間,詳細的搜查了二人的一切,包括尸身與遺物,但,戰飛羽卻是一無所得。 然而他卻斷定二人死在午夜過後不久,殺人時毫無響動,整個客棧中,竟然毫無所覺,直至今晨,才由小二發現,足見此人不但手法利落,而且是陰毒狠辣,老謀深算,他不知已注意二人多少時間了。 曲少英緩緩的道:“飛羽,殺兩個人還用得著那麼多詞兒來形容,什麼手法利落,陰毒狠辣,老謀深算啦,江湖上配我這神仙境界的人物,恐不多見,就算你吧,也不見得如此啊?” 戰飛羽深注老友,一字字地道:“就因為我自覺不及,才有此說。” 曲少英一怔,道:“咦!甚少妄自菲薄的你,也如此說,我倒聽聽你的理由,有機會倒真願會會此等人物!” 戰飛羽內心一緊,神色卻依然誠懇的道:“理由很簡單,此人乃是化裝成小二,給二人送了一壺毒酒,這豈不是陰毒狠辣,而又老謀深算?” 曲少英不以為然的道:“化裝成小二送壺毒酒,只是方便行事而已,怎配稱為老謀深算?” 戰飛羽道:“怎地不算老謀深算?毒酒中放的是最最普通的毒藥,但卻激烈無比,入口不需多時,即可將人弄倒,而且是毫無響動,如此則較動手要露出武功手法,豈不是乾淨利落,而使人無法推知其身份,何況他還在二人死後,從從容容的為之移屍床上,熄燈而去,即令店中小二查夜,或來收碗盤,亦不至於到房中查看早點發覺,巧的是,昨夜廚下就未收碗盤,因為這二人要的酒菜,足足可以來個通宵拇戟,而且二人也曾有過這個記錄,是以雖未吩咐來收,店小二都自動改為今晨再收,他們是在此時,被店小二發現的,你說是不是老謀深算?你這個再世華陀,能想到他用的是什麼普通毒藥嗎?” 曲少英沉思有頃,搖搖頭道:“這倒難住我了,既稱普通毒藥,又是烈藥,而能不被發現酒中有毒,這可就叫我說不出了,因為任何一種藥都有一種特殊味道,嗜酒之人,對酒的異樣是最易感觸得出的,所以這可就真難住我了!” 戰飛羽道:“連你都想不出,那他們怎能想得到,其實……好了,好了,我們不談這些,你倒是有了什麼新發現!” 曲少英道:“哪有什麼新發現,還不是因為大龍你傳了他童子功,我想到老太就他這麼一個獨子,練童子功的人,又不適於成親結婚,所以我在三年前,就開始為他配藥,如今配成了,特意送來的,順便也看看老大的毒傷如何了!” 戰飛羽突地神色一變,但瞬即恢復,有興趣的道:“你倒是有心人,三年前就開始了,我怎地未曾聽你說過?” 曲少英笑笑,泰然地道:“這 事尚未成,何必同你講呢?” 葉媚突地道:“曲大哥還每一個人給了我們一粒,增強功力的藥呢,是煉大龍的藥剩下物質,據說可以增強十年功力!” 戰飛羽道:“噢!老友,你有點偏心吧?” 曲少英道:“你意何指?” 戰飛羽一伸手道:“咦!增強功力的藥,誰不想要,我也是個練武的人,豈能例外?” 曲少革道:“算啦!你開什麼玩笑,以你戰飛羽在武林中,被尊為泰斗的人物,江湖黑道,哪個不稱你為人王,梟雄,霸天?何況你的功力已是出神入化,百毒不侵,豈需此種藥物,不過……” 戰飛羽手不縮回道:“不過怎麼?” 曲少英道:“多年老友,手都伸出來了,我能打回票嗎? 這多沒面子,不夠意思。” 戰飛羽道:“說的是嗎!伸出的手,我是不好縮回的,對你,我也向不縮回,可也向未失望過!” 曲少英自懷中掏出小瓶來,倒出來三粒粟米大藥丸,遞至戰飛羽手中道:“你自己不用,就送給你綠的……啊……” 驀地 驚呼聲中,戰飛羽那只天下間聞名的“神手”,突地靈巧的一翻,緊扣著曲少英的脈門,藥粒依舊為戰飛羽掌心吸牢。 戰飛羽長身而起,左手一連在曲少英已癱瘓的全身,連點數處大穴,右手一放,將手中藥放於身上,迅速的雙手一動,兩手捏緊曲少英腮膀子一壓,“ 嚓”一聲微響,曲少英下巴業已掉下來了。 曲少英目眥如裂的狠瞪著戰飛羽。 餘老太與葉媚雖對戰飛羽的動作,與對曲少英的態度,大為驚異,然而相信戰飛羽絕不是莽撞之輩,故而坐於原處,僅是詫異的冷眼旁觀,他倆是一聲也不吭,一動也不動。 戰飛羽將曲少英下巴卸下,突地近前,俯視曲少英嘴中,然後伸指一戳,迅捷地自曲少英口內提出一顆牙來,然後順手一托,曲少英大叫一聲,疼得臉上見汗,突地大吼罵道: “戰飛羽,你這是什麼意思?” 戰飛羽冷冷地道:“什麼意思,稍停你自會明白……” 扭頭,戰飛羽向余老太與葉媚道:“大娘,媚媚,運功試試看。” 餘老太接口道:“你動手時,我已運功試了,有散功的現象!” 葉媚聞聲一試,突地,柳眉倒豎,嬌叱一聲:“曲少英,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早若發現你的腦袋……” 戰飛羽道:“他不是曲少英!” “是誰?” 這是餘老大同葉媚的同聲急呼,詫異之色,甚是特異。 戰飛羽道:“暫時還不敢確定,不過很快就會知道的!” 曲少英這時怒聲道:“戰飛羽,你憑什麼說我不是曲少英,你這……” 冷漠至極的,戰飛羽道:“不說明白,你不會相信的,曲少英現在飛燕居!” 此話一出,不但面前這假曲少英為之 然若喪,即連余老太與葉媚也大感意外,葉媚道:“你一來,即知道他是冒牌貨?” 戰飛羽點點頭道:“我那聲驚咦,他就應該有所警惕!” 餘老太道:“他的狡猾沉穩因不知曲少英在此,冀圖騙過你,尚有理由可說,你既已知道,都如此的沉著,鎮定,那真是非常人能及!” 戰飛羽道:“大娘誇獎了,我同少英分手後,是安步當車來的,當我一看到他時,確實並未想到他是冒牌的,我還以為是少英抄捷徑來此,特意同我開玩笑呢?” 葉媚道:“那你是怎麼知道他是假的?” 戰飛羽道:“從他的話中!” 假曲少英此時突似認命,反而沉穩地道:“我話中有何不對?” 戰飛羽道:“你可知道,真曲少英絕不會不知道,奚彭同畢慶乃是中了砒霜的毒!” 假曲少英道:“哼!我難道不能繼續同你開玩笑嗎?為什麼?” 戰飛羽道:“不錯,就因為我怕你如此,我才再試驗你啊?至於為什麼嗎,你就暫時悶著吧!” 假曲少英道:“哼!說說看!” 戰飛羽道:“你說你三年前就給大龍煉藥是不?” 假曲少英道:“這有什麼不對?” 戰飛羽道:“你可知道,兩年前我們在哪兒,曲少英在哪兒?” 假曲少英道:“你們在戈涼那兒,曲少英也在!” 戰飛羽道:“你對我知道的不少,這我可沒告訴過畢慶!” 葉媚道:“你是說他是從畢慶那兒知道我們的一切?” 戰飛羽道:“沒有真的事實,如何能騙得奚彭對畢慶的信任?” 假曲少英道:“只怪你戰飛羽名氣太大,葉媚的名氣也不小。” 葉媚道:“謝謝你的誇獎,只可惜是出在狗嘴裡!” 假曲少英怒瞪葉媚一眼! 戰飛羽道:“你也只好怪你對我同曲少英的感情的了解程度,我倆是無話不談的,再有即是曲少英為大龍煉藥,乃是我的請求,卻不是他所起意,他是熱心去做,而且藥也實在煉成,這次來這兒,就是為此,還有,曲少英有增強功力的藥不假,可並不是此次所煉,他本已就有,還有,我百毒不侵,乃是近年之事,他來此處,我尚未告訴他;怎麼……這些破綻還不夠嗎?不夠,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曲少英的醫道通神,被許為當世華陀,那是因為他自身的病疼而激發的!” 屋中之人,都瞪大眼睛,望著戰飛羽,顯然對於這一代神醫的秘密,都想知道。 戰飛羽回憶似的道:“少英自小被牙病所苦,全嘴裡沒有一顆完整的牙,稍長即發誓要為醫者,他如今這醫道,是自苦痛中得來的,我卸下你的下巴,可不是為了除掉你嘴中假牙中的自絕毒藥,你知道嗎?” 假曲少英吼道:“戰飛羽,你實在才真真正正的是個陰毒狠辣,老謀深算的狐狸!” 戰飛羽道:“假若你認為如此,我絕不辯白,我就是如此,也是為了自衛,為了正義,我並沒有亂用我的智慧,亂施我的聰明,你要認為我那些理由還不充足的話,那就是你太過自信,太輕視我戰飛羽了!” 假曲少英道:“是的,我太輕視你了,把你看成了個誠信的人物,豈不是自找麻煩,我只恨我了解你尚不夠深!” 戰飛羽感慨的道:“這倒是實話,我本不想炫耀,但你既如此講,我再告訴你個秘密,我對於醫道,雖然不精,然而卻並非外行,這裡大娘與媚媚,都可以做為證明,是以,就憑媚媚說的那句能增強功力的藥是為大龍煉藥的剩餘物質所提煉這句話,我就敢斷定你非曲少英,雖然餘藥有效,但絕對不能夠增強十年功力!” 假曲少英在此,已是無話可說,怒道:“算你行,戰飛羽,你要怎樣處置我!” 戰飛羽道:“我戰飛羽向不虐待俘虜,可也決不在縱敵人,這要看你自己了,現在我還沒有想到處理你,我倒想處理處理大龍他們了,媚媚!你雖有點散功,但相信不會太快,足有力量看管他這穴道被製之人,就交給你了,大娘同我去看看大龍弟他們吧!” 俗話說的好,兒女心上肉,餘老太早已心急不耐,但還能沉得住氣的原因,那是她的修為,禮數,如今一聽戰飛羽之話,當先衝向大龍等所居房內。 戰飛羽與餘老太入室急放眼望去,不由得大驚,餘老太急衝而去。 戰飛羽迅即伸手抓住餘老太肩部,輕聲道:“大娘勿動,可惡這假貨,給大龍弟的乃是尖奮心神的藥物,大龍弟現在正以本身功力與之抵抗,看來定已有成,若能渡過,則對大龍弟有益無害,日後若再遇此類藥物,則毫無作用,你不見他那頂門上,已有些微氣體外冒,正是快竟全功的狀況,想不到大龍弟有此進境,這倒是那假貨想不到的後果,但此時你若驚動於他,則將使他前功盡棄,而且又能引導假貨之藥,危害大龍弟,您放心,他雖然全身抖顫,但卻無關緊要,面紅耳赤,乃是將藥攻入頭頂,即將盡排而出的現象!” 戰飛羽低柔急驟的說至此處,餘老太才算定下心來,二人同時望向車篤與楊孤,只見二人跌坐床上,全身萎靡不振,軟不拉嘰的,似是被酒所醉,低首閉目,毫無生氣可言。 戰飛羽一見,心中大驚,但卻從容的道:“大娘請為我護法!” 邁前兩步,一手一人,掌接頭頂,剎時間內力洶湧透入車篤與楊孤體內,二人一顫頓時清醒,戰飛羽道:“勿在動,隨著我的勁流,慢慢導息,謹記方向路線,日後每日如此行動。” 一陣沉默,戰飛羽只覺自己體內,一股靜於山水的心湖,絲絲隨心意自雙掌透入二人體內。 車篤與楊孤,卻正相反,只感到頂門如開了堤的缺口,怒潮澎湃,洶湧衝撞而至,只震得二人先是頭暈眼花,耳鳴心跳,繼而心胸顫動,一股逆流,與澎湃而下的怒澎,在各處要衝搏鬥,漸漸敗北,但卻退一步守一步,退一關比一關抵抗力強,而戰飛羽透入的力道,亦隨之加強,排擠而下,二人只感到一股股刺心激動,繼續不止。 二人強忍痛疼,遵囑牢記路線,極力撐持,就在內力衝至足底心之時,兩股正反力道,似在做最好的決鬥,戰飛羽驀地加強內力攻入。同時,外間傳來葉媚的一聲怒吼,戰飛羽心神略滯,內力倏停即起,口中道:“大娘勿動,小心戒備大龍!” 身形已轉的餘老太,突感老臉一熱,輕身轉至大龍身後,大龍此時突地睜開雙目,頭上已無微微的蒸氣外冒,看到戰飛羽的情形,啟口道:“戰大哥……” 戰飛羽輕聲道:“勿講話,再運行一周,即出屋去助葉姐姐!” 雙目神光十足,大龍卻點點頭,遵囑運行。 餘老大心中大定,雙目注視戰飛羽,翼身大龍,面露笑容。 戰飛羽驀然輕“嘿”一聲,車篤與楊孤二人,突感一陣巨痛,自腳底傳入,身體猛顫一陣,即聞戰飛羽道:“循剛才路線,導相自身氣息運行十二次。” 車篤與楊孤,剎時進入忘我之境。 戰飛羽似無事人般地輕輕轉身至門口,向外窺視一眼,即轉身道:“大娘請在此為三人護法,我去接應媚媚,大龍醒來,讓他到外面歷練歷練吧,房中有二個敵人呢!” 說罷,即穿身自後窗出屋而去。 屋中外間,葉媚正注視著那假曲少英時,突見他眼露異色,葉媚驚覺的以眼睛餘光,向屋外望去,心中不由的暗哼一聲。 只見有兩個勁裝人,一人手提單刀,一人空手,正輕靈的,鬼鬼祟祟的躡手躡腳的自他身後,潛入屋中。 驀的,執刀人掄刀躍去,斬向葉媚。 另一勁裝人卻一躍,躥躍疾撲假曲少英。 葉媚嬌叱一聲,閃身攔截,剎時將那人阻於屋中央,執刀之人一見自己落空,躍身撲向假曲少英。 葉媚又是一盪,適時阻出,立身假曲少英身前,怒目瞪著二人。 三人似都存了不願驚動屋中戰飛羽的心理,仁立對峙須臾,二勁裝人,倏然同時進擊,葉媚雙掌翻飛,雙臂掄起,剎時間掌影飄忽,如天女散花,身形靈動如狸鼠騰起,將二人阻於身前。 二人似是極為憤怒,猛然間執刀之人,捨身向葉媚不顧命的撲擊,葉媚一閃,另一人適時攻向葉媚,一掄急攻,將葉媚纏住,執刀人卻一豎單刀,堪堪刺向假曲少英,刀尖,差那麼一寸,陰陰的挑過,急匆匆的,單手向假曲少英身上,一掌拍下。 假曲少英驀地身軀顫顫,急呼道:“住手,這是戰飛羽的獨門手法,你解不開,背我出去!” 葉媚一聽本是大為急躁的心情突然一松,掙不脫另一勁裝人的纏鬥的局面,頓時改觀,揮灑自如的兩掌,將勁裝人逼退,飄身來至執刀人身前,一掌削向敵手肩胛。 執刀人順手一挫身,猛然一刀掃向葉媚下三路。 如此迫近,葉媚倏然縱身後躍。 就只此一空隙,空身勁裝人, 前雙手掄起假曲少英,背負著衝向屋外,葉媚嬌叱疾截,然卻為執刀人適時迎上,一連即是十八刀拼命的招數,逼得葉媚,無法截擊,葉媚心中大急,柳眉一豎,本待拼命,立施殺手的,但倏然見門口光線一暗,黑影倏現,擋在門中央,葉媚頓時精神大振,嬌叱一聲,殺手連施,直逼得執刀人怒吼連連,而又不得不退。 戰飛羽冷冷地道:“閣下是要我動手,還是自動投降!” 假曲少英道:“將我放下,設法衝出去!” 勁裝漢將假曲少英,放於地下,挺身吼道:“戰飛羽,你不要認為不錯,別人怕你,我翻天掌勤雙可不在乎!” 戰飛羽冷凜地道:“有種,你手上的活兒,不知比口上的如何!” 突地,大龍自旁房中走出,道:“馬上就可以曉得了!” 翻天掌勤雙回瞪大龍一眼道:“小子,你還不夠資格說這句話!” 戰飛羽道:“你們來此不就是對付他嗎?你能動了他,不正是大功一件?他豈僅是有資格呢?” 翻天掌勤雙道:“你就是楊大龍,飛燕金槍的後人?” 楊大龍道:“不錯!” 翻天掌勤雙扭頭向戰飛羽道:“我提你個醒兒,戰飛羽,你不會成功的,我這就先解決了這小子,你就等著吧!” 戰飛羽驀地後退一步,俯身在門房拖過兩人道:“你是指這兩位貴同行嗎?成不成功,這就是證明,我也提個醒兒,並且讓你撿個便宜,你若能將大龍贏了,放倒了他,那位冒牌貨的曲少英,同你,還有其他人,都可以走,安然無損地走,否則,你們就通通留下!” 面色一變,翻天掌勤雙道:“你有這個把握,你未免大……” 戰飛羽道:“我戰某人向不說空話,看!那就是證明!” “啊!”一聲淒厲的慘吼,執刀勁裝人歪身倒地,一條右臂,齊肩脫下,刀扔得遠遠的,頭上冒出鬥大的汗珠,如高山上的流泉,那歪曲的面容,煞白透青,已不像個人了! 翻天掌勤雙面色不由大變! ------------- |
第58章 昆弟、自殘、狐鬩牆
葉媚突地冷哼一聲,以不屑的眼光,望向翻天掌勤雙的臉上,那是一雙點漂的眸瞳,但自那眸瞳中,露出的是一股極度輕蔑的神色,飽含著鄙夷與譏消,這種眼光,比眼前的情勢,使翻天掌勤雙感到尤為難以接受,那種神色較犀利的兵刃,尤為刺心。 雙目一瞪,翻天掌勤雙朝葉媚怒聲暴叫:“葉媚,你不用瞪你那對桃花眼,待會,我要把你那對蛇眼給挖出來!嚼成糜醬,再給你塞進去,叫你那對毒珠子,再也不能和現在一樣的看你大爺!” 葉媚冷冷地,鄙夷地,嬌叱:“你現在動手也是一樣!” 驀地虎撲,揚掌揮向葉媚,翻天掌勤雙吼道:“臭**,你以為我不敢!” 適時,大龍大步一跨,揚掌迎向勤雙,“膨”的一聲暴響,翻天掌勤雙,被震得暴退三步,抬頭驚異的望向大龍。他可沒有想到大龍的掌勁,竟然是如此的沉雄。 大龍怒哼道:“翻天掌你口裡乾淨點!” 這是一種教訓的口吻,翻天掌勤雙突似被點燃的爆仗般,怒火沖天,暴烈的道:“他娘的我不乾淨,你又怎樣?” 大龍沉聲道:“禍從口出,病從口入,你就是那種料子!” 突地大笑,勤雙道:“小子,你在教訓我?在這個節骨眼上,我他娘的怕福怕病?你小子是失心瘋?還是個白痴?” 大龍道:“人總有個人樣子!像你這種狗沒急就跳牆的貨色,實在不配在江湖上混!” 神色一怔,勤雙道:“怎麼才配在江湖上混?就如同你們現在的樣子,三個人堵我一個?” 笑了,大龍道:“放心,你的對手只是我一個,我再給你一次保證,只要你不腳上抹油,他們不會動你一根毫毛!” 勤雙道:“在這種情況下,你的保證和放屁差不多,我走?我走得了嗎?” 大龍點點頭道:“看來你是走不了,除非你贏了我!” 勤雙冷哼道:“贏了你?怎麼樣才算贏?哼!” 眼珠一轉,大龍道:“勤雙,你不用想在嘴皮子上玩花樣,你們的目標是我,將我放倒,你就可以走了!沒人攔你!” 一怔,翻天掌勤雙道:“這可是你說的!” 大龍不耐煩的叱道:“廢話!” 翻天掌勤雙道:“有種!小子,你確實像個闖江湖的漢子……” 大龍怒吼:“勤雙,你是靠嘴混的!” 怒吼著,勤雙突然猛撲大龍,口中吼喊:“小雜種,你嘗嘗翻天掌的滋味!” 掌風呼呼,身影矯騰,排山倒海的勁氣怒嘯中,身形與掌影,混合成一股衝力,疾撲大龍。 大龍一個跟鬥翻起,雙掌如兩把利劍,在他的身軀躍臨勤雙頭頂的同時,直直的插向翻天掌的雙肩。 飛燕金槍的後人,畢竟不同凡響,“燕剪掠空”的姿勢,美妙已極,“雙龍出水”的槍招,更配合的奇妙! 大龍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竟然能將兩種功力,合而為一的密接運用,看在戰飛羽眼中,大為讚賞,也為他對將要來臨的難關的衝破,具有了充分的信心。 翻天掌勤雙的感受,卻恰恰相反,剛剛對了一掌,被大龍震退三步,在他以為不過是這小子取巧,是以他套住了大龍的話頭,單打獨鬥,自以為憑你翻天掌在江湖上的磨煉,與掙得的名聲,本身具備的功力,對一個在江湖上藉藉無名的半大小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誰知,身形甫動,眨眼間失去了敵人的蹤影,心驚挫勢的剎那,頭頂上突然疾刺上兩股犀利如刀的勁風,不由得大驚失色,不逞多想,扭身反掌,猛旋疾迎,打眼望去,只見敵人如天神下降般,倏然反彈而起、迅疾落地,那兩股疾風,猶在雙肩上留下隱隱的微痛,敵人那反彈落地的身法,美妙飄忽至極,使他大為驚凜。 翻天掌勤雙,頓收輕敵之心,不敢莽撞輕率,雙目如隼般,盯視大龍,瞬也不瞬。 一招甫過,大龍信心頓增,凝視勤雙,緩緩的邁步,輕輕的落足,口中輕聲道:“勤雙,這才像條漢子!是個江湖人物!” 勤雙狠毒的道:“小子,不要認為你那一手就配說這句話,你越如此,越表現出你嫩,你生,我不會含糊你,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人物。” 大龍道:“我就是這個意思,我也正等著。” 牙齒挫得“咯 ”響,勤雙的面孔扭曲著,那是氣急的憋扭像,口中拼出來的語聲尖冷如箭:“小子,你等著了!” 猛一挺身,勤雙形容獰厲如鬼,雙掌一前一後,幻化著,不帶一絲兒風聲勁氣,出乎武術常理之外的前後倒蹬著直插向大龍。 就在人影快就撲到的剎那,突然合掌猛翻,“吱”的一聲,一股奇異的力道,自雙掌揉搓的剎那出現,直衝大龍前胸。 勤雙的雙掌,便同兩道鋼箍,左右斜砍向大龍腰際,怪異力道似流瀑倒瀉冷電倏射,勁力勝雙掌,這是翻天掌勤雙的獨門絕學 凝掌力,形成了三面環攻。 微微偏身,閃過勤雙的右掌與凝力,雙掌翻飛處,大龍疾迎以勤雙左掌。猝斬如電,往下橫切。 凝掌行功,猝然暴旋,勤雙的身體如旋轉的陀螺,雙臂如怒 中的風車雙翼,切向大龍的脖頸。 突地蹲身,雙掌晃動,左摟右削,“ 嚓”聲中,大龍的招式,就像田裡的農夫,割麥子的形狀,疾似閃電般,切削向勤雙的雙腿。 莊稼漢的莊稼把式;真正的運用成武術絕招,直看得葉媚嬌聲叫好! 恍如電碩般,那突來的刺心痛楚,讓翻天掌勤雙僵窒了,他就像泥塑木雕也似的呆呆的,仍然延續著尚未中掌前姿勢,右手高,左手低的停在身前。 腿頸如火燒針刺,動也不能動,豆大的冷汗,自臉上涔涔滑落,風蒼的肌肉腮幫子;抽搐著,扭扯得眼歪嘴斜,勤雙的肉體刺痛抵不住精神的崩潰,折斷的腿骨撐不住身軀的重量,在驚駭、驚悸、惶恐又激動的錯縱複雜的表情下,頹然跌翻,那微微的,但卻清脆的骨折聲,緊接著逼出了勤雙的慘痛淒吼! 那是一種無助的,悲憤的,而又洩氣的慘吼! “噗嗤!” “噗嗤!” “噗嗤!” 慘吼後,緊跟著三聲肉碰肉,骨碰骨的聲音。 戰飛羽的臉色變了! 葉媚的臉色也變了! 大龍不禁驚咦出聲! 假曲少英、斷臂勁裝人、與翻天掌勤雙,竟然在眨眼間,幾乎是同時,自碎天靈,血肉模糊,腦漿迸流的自殺而死。 戰飛羽俯身挾起門旁的兩個俘虜,進得屋來! “防備著的點,戰大哥,莫再讓這兩個自盡!” 內室走出的餘老太,恰恰望見剛才的一幕。特意的提醒戰飛羽。 戰飛羽將二人放在地上,點了兩個人的軟麻穴,然後將二人拍醒。 那是兩個中年勁裝漢子,清醒後,轉眼打量了一下屋內的情景,互望一眼,頹喪的俯首無言。 戰飛羽沉聲道:“朋友,戰某人請教兩個問題,望兩位合作,免得皮肉受苦!” 久久不見回音。 戰飛羽面色一變,俯身將其中之一的頭搬了起來,只見那人的唇角,紫血滋滋外流。眼中流露出一股狠毒的煞光,那是一種極度的怨恨神色,猶如噬人的困獸猙獰之目,令人望之心悸神顫,戰飛羽無須扳開兩人的牙齒口唇,就知兩人是將預置口中的毒藥弄碎,而嚼舌自盡,紫血是最好證明,懊惱萬分,滿臉羞怒,在餘老太警告之後,未能防止,心中那份難受,實是難以形容,狠狠的將二人摔倒地上,戰飛羽怒嘿一聲,長身而起。 餘老大道:“人有失神,馬有失蹄,吃飯還有不掉飯粒? 吃燒餅還有不掉芝麻粒的?偶一失算,誰也免不了,否則豈不成了神仙啦!戰大哥,這沒什麼值得懊惱的!” 不甘心地,戰飛羽道:“除了曉得一個翻天掌勤雙外,其餘的竟然一個也未能落實認出,尤其是這個假扮曲少英的,我至今未想出江湖中有同他那種形象類似的人物。” 餘老大一笑無語。 葉媚深意的道:“江湖之大,武林之廣,豈是我們能夠全都了解的,你所想的,思索的,不外一些有名有姓,曾在江湖上有過蹤跡的,一些隱逸山林,或暗中行動的鬼崇人物,不是你這樣的人能夠知道的,不過……” 戰飛羽道:“不過什麼?” 沉思的,但卻甚為斬絕的葉媚道:“謎就將揭開了……” 戰飛羽心思一轉,恍然道:“是的,謎就將揭開,有頭就有尾!不怕他不來!” 車篤與楊孤,此時亦已出來,精神熠熠的,容光煥發,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看上去雖不相稱,但卻毫無高下之分,楊孤的精神頭,並不輸車篤。 大龍招呼他倆人,動手要將五具血淋淋的尸身搬走。 戰飛羽道:“且慢!大龍!我看搬到那裡去住吧!” 餘老太點點頭。 戰飛羽道:“將需要的東西帶走,餘下的,就放把火燒了算啦!弄些尸身出去,也不好處理。” 餘老太點頭道:“就這麼著吧!二十年的時光倒有點捨不得這些破爛,這就是人!” 大龍同車篤楊孤在餘老大的指點下,把東西整成了幾個包裹,葉媚幫著餘老太收拾她自己的東西,人多手快,不多時已準備完備,在楊孤與車篤的點燃下,首先將存的食油,潑灑尸身之上燒起,逐漸的蔓延開來,三間茅屋,很快的衝起濃煙旺火,引得田裡的農夫,都急急的跑來,經大龍的解釋,一個個都又回到田裡,樸質的農夫,守望相助的傳統,實在顯示了大龍母子為人的成功! 望著沖天的火焰,餘老太嘆息著,臉現依依之情。 大龍點點頭,一行人,走向綠楊村。 曲少英真的在等待著,在戰飛羽的居處。 他也真正的為餘老大帶來了藥,那是他特意煉製的。不是餘渣的提煉物,巧得很,他真的同假曲少英一樣的為大龍冶煉出一種增強功力的藥,完成了戰飛羽的囑託。真正的醫者,是不尚吹噓的,他保留的說,藥效能增強功力,但絕非假曲少英說的那麼神。 戰飛羽將經過情形,略向曲少英說過後,笑道:“起初我還真為那傢伙唬住了,我以為是你抄捷徑,走近路去給我特意地開玩笑呢!” 曲少英笑道:“飛羽,玩笑我們倒是常開,類似的情形,還沒有過,你說是嗎?媚媚!” 葉媚道:“我不管你們那筆陳年老帳,倒是我讓那假貨騙得好苦,實在不甘心,損失要從你這兒補償才行!” 曲少英一怔,詫道:“你不管我們的陳年老帳,可是你這又是哪一門子帳?這個帳又怎麼可以算在我頭上?” 餘老大一旁笑道:“我看曲先生就將你那瓶兒裡的藥,給粒葉媚吧!要不,豈非大不公平?我們娘兒倆都有,就只……” 曲少英哈哈一笑,慷慨的道:“哈哈,原來老太也幫著她在算計我?好!好!留著也沒大用,就給你一粒!乾脆,剩餘的兩粒,也找個主人,算我給車楊二位老弟的見面禮吧!” 葉媚玉手一伸,嬌笑道:“這才像話,才像個醫者!” 曲少英將一玉瓶放在她手中,她竟自倒出一粒服下,順手遞給楊孤道:“楊兄弟,快謝謝這位神醫大俠!” 嬌笑著自進屋裡去了! 車篤與楊孤,謝過曲少英後,亦同已服藥的大龍退至另一間中,自去調息運功。 餘老太站起笑道:“曲先生的厚意,老身不多謝了,打鐵趁熱,我也去運一回功,折騰了半天,似乎有點乏了,兩位多談談!” 在戰飛羽與曲少英的目送下,餘老大進入葉媚的屋中,戰飛羽轉身道:“少英,我有一事,甚感疑惑!” 曲少英坐下,道:“什麼事?” 坐在對面,戰飛羽道:“我托你煉藥,似無人知,何以那假貨會知這事,如此巧合?還有,他又是誰呢?” 沉思一會,曲少英道:“幻狐斐文璞,你知道這人嗎?” 倏然驚震,戰飛羽急聲道:“你說那假貨是他?” 戰飛羽的表情,大出曲少英的意外,因為數十年相交,他深深的知道,戰飛羽不是個毛包,相反的,他卻是個極端深沉的人,任何事情,即或是生死關頭,在他也不會有什麼改變,依舊是與平時一樣的沉著,鎮靜,如今,戰飛羽的表情是惶急的,這使曲少英大感疑惑。 悠悠的,答非所問的,曲少英道:“飛羽,你變了……” 倏然一怔,戰飛羽望著目前的老友,他說不上話來,沉思,是戰飛羽的常態,似乎這種獨自的活動,是他的代表性的形態,再加上那種拒人於千里的冷漠,森寒才是真正的戰飛羽!其實,曲少英知道,真正的戰飛羽,還有一顆摯烈而熱誠的心,與判別是非明斷黑白的智慧。 然而外表,他卻是冷漠,森寒,酷厲而又寂寥的,剛剛的表情,是他內心的外現,只是與以往不同罷了!但這個轉變,卻使習於他的原有的篤定穩重的性格的曲少英感到不習慣! 戰飛羽終於抬起了頭,緩緩地,流露出一股更趨老辣的成熟,向曲少英笑笑道:“真想不到,我的些微的改變,會引起你如此深切的關懷,老友,不是我變了,不過是我在近幾天來,無形中受到了大姑娘的感染,把我自己的本來,宣露了一點,這也因為是你,所以才……” 笑笑,曲少英道:“才不太做假是嗎?” 搖搖頭,戰飛羽嚴肅的否認:“不是做假,只是習性,改了點習性而已!” 曲少英道:“難道說幻狐斐文璞,會使你心起波濤?” 戰飛羽道:“前幾日他還在這兒。” 曲少英大感驚震的道:“怎麼?會有這回事?” 戰飛羽道:“沈潛你見過了,斐文璞是他的四把頭!” 曲少英詫異的道:“你的意思是送信的人,會遭他的暗算?” 戰飛羽道:“假若冒你名的幻狐,就是這個幻狐,他們是一而二,二而一的話,你說的就會變成事實,而非我粑人憂天,亦不是我含沙射影,但願不是,因為身材不像!” 曲少英道:“那不會錯了,斐文璞是同我本人不一樣,要矮的多,你莫忘了,他叫幻狐,他不但在輕功,與小巧的功夫上稱得起幻狐,在化妝術方面,更是此中翹楚,較之無恥公子猶有過之,固為他有一種奇術,可以增長身軀。” 戰飛羽道:“難道他是鬼域的黨羽?” 曲少英深沉的道:“豈僅是黨羽,根本就是他的徒弟!” 戰飛羽肅容道:“少英,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曲少英道:“講個理由!” 戰飛羽冷凜地道:“你既知他是鬼蜮那魔頭的徒弟,怎不早下手將他除去!” 曲少英道:“你讓我對一個從無劣跡的人下手?何況,我知道他是鬼蜮之徒,也是前幾個月不久的事!” 戰飛羽道:“怎麼講?” 曲少英道:“斐文璞,除在江湖上以輕功與一身小巧功夫,加上智計過人,而贏得幻狐之名以外,他可從未有絲毫劣跡為江湖人所不能容忍,五年前,他開始同我研究醫道中的針炙之術,在江湖中也救了不少人,每天到我那兒,都有進境,在無意中,他露了一手長臂奇術,自動的向我解釋,他乃鬼蜮之徒,然而卻與鬼蜮已有十餘年未曾見面,言下對黑白善惡,分之甚清,若非他此次冒我身份,我也不敢相信他會是個壞種!你顧慮的,恐怕要真的成為事實。” 戰飛羽道:“但願其餘幾人能夠自保,奇怪的是金槍夫婦怎會與這魔頭結下梁子?” 曲少英道:“你的意思,此處所發生之事,都是他的主使?” 戰飛羽道:“蛇幫幫主三眼鷹荊豪,指的那個主兒,我判斷就是鬼域,也只有他,才會與蛇鼠混在一起!” 曲少英點點頭,沉思道:“這恐怕是……楊大俠在為官時,得罪了他,鬼蜮有斷袖之癖,經常在身邊豢養著幾個俊秀之童。” 同意地,戰飛羽道:“這很有可能,他的那一群鼠輩,是經常欺壓善良的,江湖人中人不屑一顧,官署可就不能袖手,看來此一成份甚大,真沒想到他被各派人士逼得走投無路之下,還敢在暗中乾出這種事來!” 曲少英道:“原因不要推測了,是否就以他為假想對手,預做安排?” 戰飛羽道:“不是假想,決定不會錯了!你的意思怎樣?” 曲少英道:“鬼蜮以暗算而得名,如何應付,你比我強。” 戰飛羽道:“沈潛是條漢子,假若我們顧慮的成為事實,他折了四個臂膀,而且是折在自己之手,定然暴怒,若是蠻干起來,將會吃虧,我還是去請他來……” 戰飛羽驀地停住話聲,望向院中,低低的道:“不用找了,看來我們想的是沒錯了!” 院中,沈潛怒形於色,悲憤至極的,急步走來,那種形象,就如同一只受傷的猛獸,威凜獰惡,似欲攫人而噬,那種恨意,怨毒,從他的雙目中,透射而出,他冷凜蒼白的面上,就如同多了兩把明晃晃的刀子。 沈潛走近了,戰飛羽深深的注視著他,進得屋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憤怒、痛楚使他無言。 曲少英緩緩的道:“大頭領,可是有貴兄弟的壞消息?” 怨毒至極地,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崩出來,澀澀的,沈潛道:“三個慘死……一個失蹤……我若查出兇手,我要一寸寸,一分分零割了他,要不我姓沈的就不是人,這個沒有人性的畜牲……” 戰飛羽深沉的道:“兇手已死,失蹤的人就是。” 猛的跳了起來,沈潛急的怒的大吼:“你說什麼?” 戰飛羽回頭望望曲少英。 曲少英輕輕地道:“大龍頭,你可知道幻狐斐文璞的來歷?” 急躁的,沈潛道:“曲先生,你有什麼話,就爽快的說吧! 我沈潛還挺得住,不管你講什麼!快!” “什麼事?大頭領這急?” 餘老大自房中走出,後面跟著葉媚。 對面室中,大龍同車篤、楊孤也相繼走了出來,驚異的望著沈潛。 曲少英道:“事已至此,大頭領,我們慢慢談,你坐下,先靜一靜,如何?” 沈潛廢然一嘆,坐在椅上。 眾人落坐後,餘老太道:“可是有變?” 沈潛沉痛至極地,臉上怨毒之色又起,恨恨的道:“保風險的四路人馬,除了斐老四失蹤以外,其餘的弟兄,都被原車裝了回來,一個個都被砍得體無完膚,躺在血泊裡。” “什麼?” 幾乎是異口同聲,只有戰飛羽與曲少英沒有吭聲。 沈潛向曲少英道:“曲先生,你……” 擺擺手,曲少英道:“大頭領,今早有人假扮我的身份要毒殺老大同他們幾位!” 伸手指指葉媚,大龍三人,然後道:“這人就是幻狐斐文噗!” 又是同聲驚呼,連老大同葉媚等也不例外:“什麼?” 戰飛羽道:“幻狐乃是鬼蜮的徒弟!” 這一句話,就如同一個焦雷,擊在餘老大、沈潛與葉媚的身上,然而他們都出乎意外的,並無驚震之色,反而一個個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人在極度的震動之時,反而是鎮靜的,這雖然似是違背常理,不合道理,然而卻是實情。 極度的沉默,最後,沈潛似經過一場猛然無比的掙扎,人似虛脫了般的,有氣無力的道“現在他人在哪裡?” 戰飛羽道:“已成了灰,埋了!” 葉媚道:“戰大哥,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對手是鬼蜮?” 戰飛羽道:“恐怕是了!” 葉媚道:“這個魔鬼是專門在暗中實施他的暗算伎倆的,鬼蜮之名,就是由此而來,我們怎樣對付他?” 不答葉媚,戰飛羽向餘老大道:“大娘同鬼蜮結過梁子?” 搖搖頭,餘老太道:“據我記憶,我夫婦行道江湖之時,鬼蜮已被逼得消聲匿跡,似未曾有甚糾葛。” 戰飛羽口張了張,欲言又止的望望曲少英。 曲少英眼光掃視一下餘老大同葉媚,搖搖頭! 戰飛羽同曲少英的動作,激起眾人疑惑,沈潛道:“戰大俠,你有話就說,別……” 戰飛羽心忖:鬼蜮有斷袖之痺,這話怎可問餘老太太? 再說,就是知道鬼蜮同餘老太結過梁子的原因,也無關重要了,故而不願在女人面前提出,是以他搖搖頭道:“其實沒什麼,我在想如何對付鬼蜮!” 適時,院中進來了熊大春,身後跟著男男女女,大群的人! 戰飛羽一見,突地斬釘截鐵的道:“有了,就這麼辦!” 眾人異口同聲的道:“怎樣辦?” 戰飛羽的眸瞳中,森寒凜厲的煞光,室中人都感受到一陣陣雞栗,自心底暴生。 ------------- |
第59章 金釵、玉女、引蛇鼠
綠楊村有三樁異於往常的情況 金槍行,一口氣出葬了四十餘人,喪事辦得超乎尋常,是綠楊村向未見過的,最好的棺木,最大的排場,然而在時間上,卻是最倉促的,收殮、出喪、埋葬在一日之間完成,奇異地是凡參加送喪行列的人,個個都收到了一份重禮,禮是當場由金槍行伙計給的,更奇異的是,死者沒有一個穿麻帶教的人,這也是綠楊村稀奇的。 飛燕居誰都知道同金槍行是一個掌櫃的,但在金槍行出喪的當天,卻未歇業,這已經引起了村民的竊竊私議,特殊得扎眼的情形,更增加了村中人的疑惑 飛燕行的店小二換了,換上六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個個生得幹嬌百媚,體態啊娜,對客人未語先笑,既開口更是如黃鶯出巢,嬌脆甜膩,悅耳已極,那一步三擺,搖曳生姿的體態,更是每一個到過飛燕居的客人忘不了的,那種風情,就如同圍繞村外的綠楊,在風中俯仰。 最奇異的,乃是綠楊村中車船店腳,四種行業,同時歇業,車棧與客店,是以裝修內部做理由,船腳卻是以修理為藉口,實際上,除了客店是真正的在裝修外,其餘的行,根木就未見有什麼行動,尤其是那些跑近處的腳夫,一個個乾脆就將牲口拴在港邊柳樹上,放好飼料,任它逍遙自在,主人卻一窩蜂的跑到飛燕居來,吃酒談笑,似是專門來看那六個大姑娘,那股扭捏的走路的勁兒! 使這些腳夫更為樂意將一天的時光,打發在飛燕居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飛燕居的六個大姑娘以外,從廚房向外端菜,川流不息的是六個生得俊秀的小伙計,一個個生得猶似天上的金童,紅紅的面龐,大大的眼睛,一色的白衣白圍裙,黑緞綢褲,看上去瀟灑飄逸,與那紅衣綠裙的六個大姑娘,穿梭在店中,煞是好看。 六個大姑娘,是未語先笑,嬌俏嫵媚,脆聲滴滴悅耳之極,但那六個小小子,卻恰恰相反,似是生來就是啞巴,除了端菜上酒,撤碗換盞以外,他們生似木頭人一般,一句話不吭,臉上也似布上了一層寒霜,不言不語的,與那六個大姑娘的鶯聲燕語,恰恰成為鮮明的對比。 人就是個奇異的動物,對於容易得到的,永不發生興趣,而對於難以得到的,卻極端的有企圖,六個小小子,越不講話,越引起客人們的興趣,你越是看來似拒人如千里之外,越發的有人想接近你! 六個小小子,變成了每一個來飛燕居的客人,逗弄的對象,尤其那些腳夫,格外的喜歡逗他們。 不管如何,那六個小小子,就是不言不語,不笑不吭,這使客人的心裡,更是心癢難抓。 一天,過去了! 第二天,飛燕居的店門剛剛卸下一扇門板,就已經有人等不及得擠進來了! 喝早酒傷身,似乎對這些人並沒有嚇阻力,不到辰時,店中已上了八成座! 頭回生,二回熟,六個大姑娘,對這些昨日來的“老”客人,都笑盈盈的招呼,侍候! 六個小小子,可就是怪,一點辭色,都不稍假,這使那心急的客人,毛手毛腳了! 可是,就那麼怪,每次若是那位毛手毛腳,必定回受到點不大不小的懲罰,而這種懲罰,卻使受的人,不能變臉,也不能嚷,因為,他不好意思。 每當客人剛想向某一個小小子動手時,適時會有一個嬌甜的聲音,起在客人的耳邊道: “客官,筷子在桌上,您的手方向錯了!” 同時,一只雪白如玉的柔荑,巧巧的伸出那水蔥似的纖纖玉指,輕輕的戳在腕脈處,一股麻軟,使那不老實的爪,停了下來! 一個人的能如此並不奇異,當第二個毛毛手伸到半途時,那小小子自然的扭閃開去,也有句嬌音道:“爺!您的酒杯在桌上!” 同時,肩胛上穿來一股電流,使那毛毛手停止運動,變得傻傻的。 每一個不老實的毛腳,得到的是類同的待遇時,這綠楊村里,在第二天,就已經傳開了,飛燕居的那十二個金童玉女,不是好惹地消息,已傳了開來,甚至於有人打賭,誰要能將飛燕居的六個“金童”逗笑,或者是動手摸上那麼一下,他願意“請客”! 即或如此,也有人願試試。 因為他們都已試過了 不成,而且是屢試不爽,沒有一個例外!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了五天! 當金槍行,派人拉著整車的賠償銀子,送到保風險沒成功的廖胖子那兒,正碰到廖胖子來了客人,這些客人來得突兀,但在領頭去賠償的沈潛眼中,卻在意中。 廖胖子的客人,身份與氣度顯然不同,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形象。 一種讓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江湖人物;一個個都似凶神惡煞般,威凜嚇人。 另一種人,卻都是俊美姣好如女子的公子哥兒;說句難聽的話,女人味道較男人氣息還重二分。 可是,飛燕居的“金童玉女”的那種不言不笑的態度,在這些公子哥兒似的人物來過以後,有了例外。 正是中午的時候! 飛燕居上了八成座。 偌大的門口突然一黯,店中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門口,俯身進來的是一個高過門媚,幾有丈許的長人。 頭如芭鬥,眼若銅鈴,滿腮于思,兩膀寬過常人一半,腿臂均粗如水桶,腰臀同粗如油碾滾子般,真真正正的是獅鼻闊口,掃帚眉下的銅鈴眼一掃店中,聲如破鑼般的吼呼呼的道:“那兒,兩桌並一桌,正夠我們的!” 隨著他身後,一連進來了七人 四個俊美年輕人,姣好如女子,走起路來,略帶搖曳之姿,其中一個最為小巧玲瓏,隻手牽著大漢的褲胯之處,頭與大漢腰齊,輕聲道:“你說那兒好,咱就到那邊去吧!” 那股勁兒,嘿!簡直就不像是個男人,尤其是走起路來那種扭扭捏捏的勁兒,直看得店中每一個人的雙瞳都露出邪邪的目光,口涎也都就哈巴狗兒見到了肴肉似的,順嘴流淌。 四條大漢,各自傍著四個俊美年輕人,齊齊走向長人所指之處,那是這廳中靠後進的門口左邊,長廊窗下,光線甚是明亮,角度正可盡覽全廳。 這時,店廳五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早已由一個迎賓引路,四人合力將二張長桌,並在一起變成方桌。 引導的姑娘,笑容可掬的賠禮道:“真對不起各位客官,委屈您了,桌子不夠用,請多包涵!” 八人聞聲,個個心底舒但,長人咧嘴一笑,一把將身旁少年拉著並肩雙雙落座,面向外道:“小姑娘好乖巧的嘴!” 其餘六人,亦各自落座。 坐在長人對面的兩人,面向內,從長窗縫隙,可約略窺見院內部分角落,俊美少年,面白清瘦,眉目姣好,但雙峰緊蹙,有一抹抑鬱,籠於眉尖,他身旁乃是一個虎背熊腰,精明外露的高胖中年漢子。 右首一對,少年人臉色蒼白,略現豐闊,卻毫無血色,大漢乃是一個精瘦的徽置長面人。 左首,俊美少年,清瘦的面容,顯得甚是文弱,他身旁卻是個極矮又胖的肥碩壯漢。 導引的姑娘,留在旁邊,伺候八人,似看出了長人乃是一夥人之首,笑著道:“謝謝客官的誇獎,不知爺是要吃些什麼?” 長人道:“聽說你們飛燕居,酒肴兩佳,就給我們來一席貴店最為上等的菜,最好的酒先抬一壇來吧!” 那姑娘恭應一聲去吩咐,適時,另四位姑娘,卻端了茶水,一一為之斟上,這才去照顧其餘生意。 上菜了! 飛燕居的“金童”的態度有了例外。 第一個,端一盤滷味拼盤,置于桌上,回身同另兩個將抬來的酒壇封泥拍開,用鏇子一提提將酒灌於壺中,在每人面前生起了“酒火爐子”來燎酒。 當他們在忙著的時候,那瘦小的俊美少年,對端菜來的“金童”道:“這位哥哥,您叫什麼?” 端菜“金童”冷峻的面上,如綻開的春花道:“你就叫我小五吧!您呢?” 扭捏的,姣小俊美的少年道:“我叫花十一郎,我們…… 我們可不可以交個朋友?” 小五笑道:“我配嗎?十一郎?” 十一郎還沒講話,在一個角落裡,曾經毛手毛腳遭到懲罰的環眼粗壯腳夫,突地一拍桌子罵道:“他奶奶的,我還認為啞巴呢?原來你是瞧不上大爺這副長相?真***不是玩意,見了長得漂亮的小夥子,就有說有笑,對大爺卻捏著一半裝緊的 ” 這種髒話,出在個腳夫之口,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那十一郎卻受不了的惱了,扭頭向長人道:“景大哥,你聽到了,還不去教訓教訓那個夯貨!” 長人如奉綸音似的,怒目長身而起,直向那腳夫走去,小五卻附身向十一郎低語兩句,十一郎點點頭,揚聲脆叫道:“景大哥,我們不能給店裡惹麻煩,不准見血,也不要斷胳膊折腿的!” 長人一怔,回頭看著花十一郎道:“還有這多規矩?” 十一郎膩聲道:“你就依我嘛!……” 長人點點頭,大步走在腳夫桌前,嘿聲道:“剛才是你在不長眼睛的亂吠亂咬對嗎?” 那腳夫一見,頓時臉露驚慌畏縮的神情,囁嚅道:“我…… 我……” 長人環眼一瞪,長腰倏伸,似捉小雞似的,隻手將那腳夫捏著頸子,抓了起來,離地尺許,摔倒在地上。 直跌得腳夫眥牙咧嘴,手腳亂舞,口中嘶叫道:“大爺,饒我這遭,下次不敢了!” 長人的腳一伸,腳尖伸在腳夫頸下一抬,腳夫被踢得直立而起。長人迅捷的伸手接住,擰著腳夫的脖子,另一隻手,左右開工,在腳夫臉上,一連十掌,然後一丟手,將腳夫摔在地上,這才拍拍手吼道:“下次?你還想有下次,現在給我滾! 滾!滾!” 連看也不看腳夫一眼,大步回到桌上。 “通臂狷猴景風人,真是名不虛傳;隔桌抓人,可謂一絕!” 這是左首那矮胖粗短漢的嘲笑話語,那副嘴臉,通臂猖猴景風人看了就噁心,不期然的反唇相激:“比你朱壽那兩只短爪子,長一點是事實,不服你也來演一手試試!” 右首的長面人, 的一聲道:“老朱要能照方捉藥來那麼一手,今天的澆裹我桑凡請了!” 朱長壽的肥臉一擺,瞇眼道:“喪門神您少在我面前說風涼話,你敢同我賭個東道,也能照我做的來一手嗎?” 喪門神桑凡雙手連搖道:“不行!不行!你那一套混身暴煙花的玩意,我姓桑的可不敢領教!” 朱長壽道:“既然如此,你就給我閉上你的鳥嘴!” 桑凡一瞪眼道:“說話客氣點,玩笑歸玩笑,可別窗櫺子裡瞧人,給看扁了!” “怎麼,背綁於尿尿 不服是不?” 對面的精明漢子,輕輕一敲桌子,止住了桑凡的話聲,輕輕的道:“三位,別忘了出來幹什麼來著,還是兩個王八拉兩個車 規規矩矩(龜龜車車)的好!” 這時,那腳夫,挨挨蹭蹭的走了,雖非滾出去的,但那副腫臉歪嘴的形象,卻夠窩囊的,全廳的客人,被這情況震住了,有的已經在藉機會打退堂鼓了! 這時,菜已上得差不多,酒也溫了,他們這一桌的四周,各站了一個“金童”,在為他們分別斟酒。 小五同花十一,已經談得甚熱絡。 景風人突地張開破鑼似的聲口,吼唬唬的道:“五兒,來,給我介紹介紹他們叫什麼。” 五兒俏皮的道:“景爺從我的名字上,猜猜看?” 景風人一怔,旋即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是按數排名?” 五兒點點頭,“景爺真是心思靈巧,對面的是四兒,左面是小三子,右面的叫小二哥……” 哈哈一笑,景風人一指在其他桌面問端菜的“金童”嚷道:“難不成,他會叫老大!” 五兒一笑,道:“他嗎?他是妻妾不分 兩頭大,人小卻排在前面,他叫老⼳!”沉重的語聲,含著一股特有的味道。 對面漢子道:“這可巧,我們來的四位,恰恰從十一向後數,你們正配四位!” 小五無緣無由的臉一紅,笑道:“這是我們掌櫃的為了好叫,才如此稱呼,爺您取笑了,我們怎配與各位公子相提並論。” 朱長壽端起麵前酒杯,一仰而盡,咂咂嘴道:“您聽聽黎明,這小子這一張嘴;嘿!” 黎明道:“我看這位哥兒,恐怕不是狗挑門簾子,全仗一張嘴呢!” 朱長壽道:“你狗頭軍師又有什麼新發現?” 黎明道:“這哥兒手底下,恐怕也乾淨利落得很!” 朱長壽夾一塊菜,放在嘴裡道:“***,你們這些念過書的人說話就是這麼不爽快,讓人家聽了總是磚頭下井,不懂,不懂的!” 黎明道:“等您懂時,那就變成,腦袋掉到糞坑裡;懂! 懂!的了!” 朱長壽一瞪眼道:“老子就不信邪,讓我來試試看他們這幾塊料子,誰道還真***能夠吃了我不成!” 話落,人就轉身望著身旁小三子! 突然,余大龍出現在後進門口他們的身旁,威凜凜的,沉聲道:“剛才哪位客官,在本店動手打人?” 景風人一聽,猛的長身而起,吼道:“我!怎麼,不行?” 大龍沉聲道:“行!不過你得同他的主人去商量商量!” 景風人道:“你是什麼人?” 大龍道:“本店主人!” 景風人道:“你就是飛燕金槍的後人楊大龍?” 大龍道:“正是。” 景風人上下仔細的打量大龍一番,沉聲道:“那傢伙的主人是誰?你叫他來,他要有什麼事,就在這兒解決!” 大龍道:“客官……” 驀地一聲怒吼,出自後院道:“敢惹禍就莫作縮頭烏龜,有種的出來,讓老子也打你幾個嘴巴!嘗嘗滋味!” 黎明瞇眼自長廊窗隙中,望向內院,面色一變道:“是沈潛? 老景,看來是行動的時候了!” 那粗短矮胖的朱長壽似較粗暴,猛然長身而起道:“正好去問問他老斐他們的下落……” 一聲沉喝,起自黎明口中道:“閉上你的鳥嘴,你不說話沒人認為你是啞巴……” 一怔,朱長壽突地驚覺自己失言,怒吼道:“他奶奶的什麼玩意,來這兒找碴,出去看看他是個什麼揍像!” 景風人亦是推著而起。 大龍深意的望了這相繼起身的四人一眼,冷冷自心底哼了聲,黎明與景風人走在前面,道:“請主人領路!” 大龍道:“請!” 黎明扭頭向花十一郎道:“小郎,不要亂跑,在這兒等我們,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動,好好照顧你們自己!” 一旁五兒,突地接口道:“黎明大爺放心,我們會好好的照顧各位公子的!” 黎明深意的道:“但願如此,我先謝謝你們了!” 大龍自先出屋,在前似讓客,不似引路。 景風人等四人相繼出得門來,只見院中,一排站了三人,正安詳的等在那兒,那是沈潛,車篤與楊孤。 景風人四人走至三人對面立定,一聲不吭的打量三人,沈潛煞聲道:“是哪位將我的腳夫給打了?” 景風人道:“那是便宜了他!” 沈潛目注景風人道:“這麼說就是閣下你動的手了?” 一旁的朱長壽道:“誰動手都是一樣,你要怎麼樣,乾脆點!” 沈潛沉聲道:“沒什麼,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如何對待別人,我也就如何對待你。” 喪門神長臉一拉道:“就憑剛剛在外面猴叫,和現在的這副德行?” 沈潛道:“不錯!” 朱長壽猛咳一聲,突地吐一口濃痰:“呸,憑你也配。” 車篤突然大吼:“配不配你何不試試?” 朱長壽肥頭一歪,瞇縫著雙眼,瞧著車篤道:“小子,你是在向我挑戰嗎?” 車篤撇嘴道:“稀罕!” 暴然的大吼,朱長壽道:“小子,報個名出來,讓朱大爺他奶奶的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應該怎麼個敬老尊賢!” 楊孤突地道:“會的,你不用急,教訓你這個‘橫”物,小爺最有辦法,你不用咋呼,等會叫你也叫不出來!” 黎明突地轉向大龍道:“姓楊的,你怎麼說,你們對客人還有兩種待遇?” 大龍道:“閣下什麼意思?” 黎明道:“客人鬧事,你店裡的人幫著另一方,找我們的碴,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沈潛突地接道:“你不要轉彎抹角,只怪你揍錯了人,那人乃是我沈潛的手下!” 黎明道:“只聽說過你閣下是保風險的大把頭,怎麼又變成腳夫頭兒了。” 沈潛道:“腳夫正是我保風險的最基本伙計!” 景風人道:“那是說你是來找面子了!” 沈潛道:“討還公道!” 喪門神道:“那是他自討的!” 沈潛道:“你們也是自找的!” 朱長壽道:“乾脆點,你要怎樣,說!” 沈潛道:“我已說過了!” 景風人怒道:“你要打我的耳光嗎?哼!” 楊孤道:“怎麼,是因為你長的高,打不著?” 景風人道:“你這小兔崽,算什麼東西,滾開!” 一只長臂,隨著話聲,倏忽伸展至楊孤頭上,來的無聲無息,詭異迅捷。 猝旋如輪,長臂落空,楊孤的輪轉身形中,倏忽射出一抹烏光,如箭矢般曳尾向景風人戳去!那是“錐子套”。這突如其來的一招,景風人在未虞有此的不備狀況之下頓被逼退三步,剎時間環眼怒睜,虯須暴張,邁前一步,就待出手。 楊孤迅捷的收回“錐子套”的同時,突聞一陣嬌呼叫好之聲傳來! 緊接著一句:“小師弟不賴!” 景風人等四人,倏然驚異的回頭望去,只見廳門口,一排站了十五人,為首的乃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年輕麗人,五個“玉女” 與五個“金童”,分別挾持著一個俊秀的少年,顯然,那花十一郎四人是被“金童玉女”給製住了。 年輕麗人,正是葉媚! 黎明的面色,不由大變,輕呼一聲道:“葉媚?十敷岩的十二金釵?” 大龍在一旁接口道:“閣下閱歷不錯!” 黎明突地向葉媚道:“葉媚!你我無甚糾葛,為什麼劫持我們的人?” 葉媚嬌笑道:“閣下是明知故問,凡是我動手的人,哪一個與我有過糾葛?難道你忘了我是代執役?” 黎明道:“什麼人出價?我同樣以雙倍價錢,贖他們五人,同時以雙倍價錢,要對方的人!你說個數目吧!” 嬌笑一聲,葉媚道:“贖他們四人嗎?我們無法成交,我們這一行只要定約,就不可反悔,要不還有什麼信用?誰還敢再找我們?至於說你要對方的人嗎?倒可以談談,你能出多少價錢,讓我先掂掂份量,夠不夠我定約的條件!” 黎明道:“只要你說得出的數目,都不成問題,但必須要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先贖了眼前我這四人才行!” 葉媚斬釘截鐵的道:“不成!我不能破壞規矩,砸我們的招牌!” 黎明道:“這樣說你是誠心與我們作對了?你可曾想到後果? 何不再想想!” 葉媚道:“廢活!十多年來,我自知我該怎麼做!” 黎明驀地轉身向大龍道:“在你店中,出了這種事,你姓楊的怎麼說?” 大龍驀地沉聲肅容,冷凜地凝視著黎明四人。掃視一遍後,冷冷地道:“黎明,你來我飛燕居是幹什麼的?” 黎明驀地大笑道:“客店主人間顧客來幹什麼?有這種道理?” 大龍道:“不錯,對別的客人,我們不會問,但閣下幾人來此,為什麼是司馬昭之心 路人皆知,你閣下還裝作些什麼? 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 黎明一聽,臉色一正,向景風人道:“哥們,聽到了,人家已經知道我們的來意,那麼咱們就各憑所學,領教領教飛燕金槍後人的絕學,可不能讓人家失笑!”顯然他乃四人之首,到這時不得不出頭。他繼向大龍道:“楊大龍,你既然講得如此露骨,我們是有所謂而來,但他們四個人,卻與此行目的無關,而且他們非我武林中人物,你們先放了他們,如何?” 大龍沉聲道:“你在騙誰,沒有武功在身,我倒相信,若說是與此事無關,那你是在掩耳盜鈴,難道說你身為蛇幫副幫主,頭號軍師,鬼頭子黎明不明白他們是鬼蜮之人,其實你們師徒挾持荊豪蛇幫,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明眼人!” 心神大震,黎明驚怔的望著大龍…… ------------- |
第60章 蛇毀、龍騰、蛇授首
黎明驚震大龍對他的了解大深,而自己如今卻剛剛進入探查的階段。 眼珠一轉,黎明道:“你知道這麼多?” 大龍道:“在你們那一畝三分地裡,我無此能力,你莫忘了,現在是你來到我的‘勢力’範圍以內,敵暗我明,正是你現在的情況。” 黎明沉聲道:“不錯,你劃下道來!” 大龍道:“盡你的力量,能走就走,否則就留!” 黎明道:“這倒是事實,我若能走,你能保證什麼?” 大龍尚未意會到他的言外之意,那旁的葉媚業已嬌笑著開口道:“黎明,你那些鬼點子,不用在這裡施展,你有能力走,只要不是逃,喏,喏,那旁有一間明廳,我們在那邊喝茶等著你的好消息,你贏了,我自會讓他們跟你走!” 黎明心下一緊,他緊的是葉媚乃代執役中的硬扎貨色,竟敢以輸贏作賭,這顯示著對方有必勝的把握。腦筋一轉,他的眼光,望向了沈潛。 沈潛酷厲的道:“對,黎明,你選對了,我是最弱的一環,是你所深知,來吧!想來我那冤死的三位兄弟,正等待著我去向他們作伴,你打發了我,卻也正好贏了東道,帶著你們主子的禁臠,可以回去覆命了!” 那種酷厲,沉痛,怨毒的語聲,猶似冰害裡的寒蜂穿刺入身,那種狠辣,凜冽的神情,直欲噬人,兩眼中有一股火焰噴射似的,直刺得黎明心顫不已。 黎明號稱鬼點子,他深知在這個時候最弱的一環已變成了最強的一環,世人都認為女子軟弱,但在護持她的愛子時,卻是最強,“為母最強”正是沈潛痛心於他弟兄的慘死,而生出拼命之心,自己若無超過他一倍的實力,則會為其纏挾,而至兩敗俱傷,形成了拼命,處此情況之下,他卻不敢硬攫其鋒。 喪門神突地道:“大統領,你敢莫是失心瘋了,你找錯人了吧!你那三個寶貝兄弟中,除了銀狠狸的人,是他自己下手後,更截擊了小苗子馬郎,剩下的拐子邊方,同麻子楚平,可都是在我喪門神手下斃命,你就沒有發現他們的屍首,面目模糊,傷痕中總有個特徵?你他奶奶的栽在我們副座,就證明你不夠資格當大統領,你在江湖上也白混了這久,我真替你害臊!” 兩道箭似的目光,突然射向喪門神桑凡,漸漸的變成一股茫然,沈潛兩腳緩緩移轉,面對桑凡,調息一下心中的波動心弦,慢慢平靜下來,沉鬱地道:“是你嗎?……” 桑凡道:“你的耳朵釘蒼蠅不成?” 極慢極慢的,沈潛雙目瞪著桑凡,雙臂下伸,在靴統中,刷的一聲微響,抽出了一對精光閃閃的蛾眉刺,直起身來,踏前一步,面對著喪門神桑凡。 吊眉一揚,長臉一沉,桑凡道:“潛龍沈潛,在水裡的功夫,人人敬服,只不知你陸上技術如何?” 沈潛道:“我會讓你滿意的,桑凡!” 這種定力,實不愧一方領袖人物,看在黎明眼中,不由得大是為桑凡擔心,就在此時 驀地裡,沈潛雙臂掄動,身形 然而起,雙刺挾著兩縷精光,如劃天長虹,流燦成弧,光華暴漲,人刺合而為一的滾閃向喪門神桑凡。 陡然間,喪門神桑凡,一個橫裡倒翻,避過了沈潛的蛾眉刺,一腳為軸,倒旋砸向沈潛,手裡倏忽多出一支長幡,明晃晃的幡尖,直刺沈潛咽喉。 一旁的大龍,看出桑凡的長幡桿乃三截,圈套一起,出手時突然加長脫出,挺刺來人,那飄飄的長貼幡桿,猝然逼進,左刺如蛟龍出水,直戳桑凡氣海要穴,右刺一翻之間,將桑凡長幡壓下,生生挾於臂彎。 甫對手即為敵人挾住兵刃,喪門神桑凡,大感丟人,蠻橫的,扭轉腰肢,閃過左刺,雙手直壓幡桿,怒哼一聲,森寒地道:“你大瞧不起人,王人羔子!” 沈潛驀地虎吼,右臂倏揚,長幡隨桑凡雙手猛壓之勢挑彈而起,沈潛的雙手雙刺,卻適時的猛刺而至,暴閃光燦,桑凡急忙仰身,卻也免不了腰肋被劃一刺,皮開肉綻,鮮血飛灑。 這時,朱長壽嗆嘟手勢雙環,狠撲猛切,對準沈潛背脊擊削。 車篤大吼一聲,棍戳掣射,伸展雙環進勢之中,硬擋硬架,鄙夷的罵叱! “豪豬,別不要臉,想以多為勝嗎?小爺戳你兩棍。” 朱長壽大吼一聲,雙環如弧,換轉目標,粘向長棍,滾圓粗短的體形,如油碾滾子,骨轆轆滾貼長棍。 嗆咖嘟磕擊雙環,和身衝進,雙環倏削車篤腰腹。 人影猝彈暴旋,長棍倒抽,一記猛插,戳向滾進的朱長壽面門。 長影暴撲,“通臂猿猴”景風人騰身而起,長臂如刺,十指並攏,齊齊猛插沈潛背脊。 “刷”的一聲輕響,“錐子套”烏光滴溜溜長截騰空的通臂猿景風人面門。 口中輕喝:“大個子,別急,咱倆還沒玩完!” 猝然倒翻,景風人長臂迴環,十指齊張,凌空抓向“錐子套”。 一抹鄙夷的冷笑,出自楊孤之口,單手一帶,“錐子套”環旋,弧光掠影,哧的插進了景風人的手背,帶旋飛舞,血碴飛灑,騰射空際。 慘厲的怒吼,景風人悍不畏死,血手如鬼魅般,合身翻衝楊孤。 騰挪如輪,楊孤滴溜溜暴旋,“錐子套”如臂使指,旋環中劃起一道魅影,纏同景風人的雙臂! 景風人倒翻急撲,落地貼背,鯉魚打挺,躲過“錐子套”的連環攻勢,滾向楊孤面前,一抹陰酷的獰笑,浮現景風人面上,猝然像對蝦般地圈曲雙腿雙臂,藉臂時對點之力,貼地蹬騰,臂卻同時圈截楊孤。 滿心惱火,楊孤驀地騰空而起,“錐子套”猛帶,“哧”聲中烏光溜射,猛穿進景風人的肚腹。 楊孤騰空的身形,猛然斜墜,“錐子套”反帶腸腹,血糊糊地拖地而出。 慘厲的怒吼中,圈曲的腳臂同時內收,雙手握住“錐子套”繩索,緊緊下扯,楊孤的身形,凌空為其扯落。 憤怒的慘嚎中央腳,身形踉蹌後退,手中撤繩,繩握景風人手中,生生將其拖走三尺,楊孤如“蓬”然倒跌。 景風人雙手握繩處,血糊糊的與肚腸,血水泥上,混成一堆濃漬,地上拖留一道血痕,長臂鬆弛,雙腿蹬了兩蹬,仰面八叉的死去。 楊孤被那雙腳蹬得臀骨如折,坐在地上側身呼痛。 黎明身形,在景風人受傷之時,甫一挪動,瞬即被大龍攔住,冷冷的,大龍道:“黎明,我們才是一對!” 怒眥如裂,陰吼著黎明道:“楊大龍,你莫得意,我要活剝了你,再找那些小子算帳,一個個的,零剮碎割才解我心頭之恨!” 毫不為意,大龍道:“狗挑簾子,黎明,你就是一張嘴嗎?” 黎明激動的尖吼:“我這就宰你!” 尖吼中,兩柄短短的“劍刺”,冷芒映日,又快又準的飛刺大龍雙肩。 大龍冷哼一聲,身軀微仰猝射,雙臂倏揚,輪轉穿射,在“劍刺”的光映流燦中,電射如虹,鬼魅似的切向黎明執刀的雙腕。 猛然翻轉雙腕,“劍刺”倒輪,倏忽扎向大龍雙臂,鋒刃輪閃中,大龍雙臂如肋曲樹身的蛇頭舌信,甫出即撤,準利無匹,變幻莫測的,藉猝旋的身形,瞬間點向黎明暴露的背脊,轉身變招之速,大為驚震了黎明,猛然俯身,兩縷冷勁的指風,貼脊飛掠而過,猛然間大翻身,黎明頓時與大龍又成對面。 一口氣,劍刺如旭日光燦,倏然遞出九十九招,招招狠厲的扎向大龍要害。 初經陣仗,大龍尚感生疏,招記腦中,手不及思的,每每在拆解時,勉強險險拆過,十招一過,漸入佳境,見招拆招,如入萬花筒中,但耀眼的光華卻閃不了他的雙眼雙手,從容的化解了九十九招。 正自領著十女五男,走向約定房間的葉媚,突見楊孤遇險,身尚未動,身旁的未挾持人的兩女,業已飛身變色口呼。 “小師弟,你怎麼樣!” 口中說著,兩人已是俯身將楊孤架起。 楊孤難為情的,強忍著牽動後臀骨如裂的疼痛,扭嘴皺眉的道:“這長子的兩腳,怕不有千斤重,比我手上的臂力還大,咦!好疼!” 葉媚在一旁道:“扶你們小師弟到房裡去,給他敷上藥!” 楊孤頓時,臉紅脖子粗的急叫:“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找曲先生……” 葉媚一怒,笑道:“也好,你兩就扶他到精舍去吧!” 葉媚回頭向其餘八女道:“你們將他們四個帶到房裡,我在這裡掠陣!” 眾女挾持著四人進屋而去,葉媚抬頭望向鬥場。 只見沈潛如同瘋虎般,蛾眉刺狠辣毒損,光芒猝映中,根本不計較自身的安危,一味的狂攻猛刺,身上雖為喪門神的長幡,刮得衣袂飄飛,隱隱現出幾道血痕,然而在他這種不要命的拼死情況之下,喪門神桑凡,已是招架無功,漸入危境,桑凡身上,已為蛾眉刺劃出兩道血槽,皮肉翻裂,血水汩汩,人也有點把持不住,只是時間的掙扎,撐持,沈潛雖傷,贏是沒甚問題! 大龍與黎明,正是棋逢對手,正殺得難分難解,顯見得黎明業已黔驢技窮,表面上雖然依舊是生龍活虎般,然而看得出,大龍的雙拳,遠較他的劍刺,來得得心應手,尤其大龍那股忘我的神情,漸入佳境的瀟灑招式,顯然黎明成了他的靶子。 車篤與豪豬朱長壽,一高一矮,葉媚看得不由得大驚擔心,終究車篤乃是初經陣仗,經驗毫無,雖然有無窮的妙招可用,就是欠那麼一點火候,每次都在敵手堪堪傷了他的時候,險險避過,恰恰化解,只氣得豪豬朱長壽,怒吼連連,更加勁狂攻猛斬,使得車篤手忙腳亂,眼看就要傷在眼下。 葉媚倏然 進,站在二人最近的地方,準備出手接應。就在這時,驀地裡一聲淒厲的長吼,一聲沉重的悶哼,那是沈潛與喪門神桑凡。 蛾眉刺的光燦猝閃,猛然如長虹般彈挑,長幡應聲而起,敞門大露中,沈潛怒吼一聲,合身撲進,蛾眉刺如閃電下擊,“噗哧”扎進桑凡小腹,淒厲的長嚎,正是桑凡此時發出。 然而桑凡的長幡,已適時下砸,“砰”的砸中沈潛右肩,悶哼一聲,沈潛抬腿一腳,將桑凡踢倒,蛾眉刺上黏連著肚腸,血淋淋的,沈潛忘記了自己肩上碎骨的疼痛,左手高舉蛾眉刺,如鬼嚎般地嘶叫:“二弟,三弟,五弟,我給你們報仇啦!” 人在呼喊聲中,嘶吼著,肩痛與心痛,身傷與神傷雙重的折磨下,急暈了過去,突地萎癱地上。 眨眼間,葉媚突然大為驚怒,怒吼一聲,手中“錐子套”突然如蛟龍出押,猛然射向豪豬朱長壽。人也怒叱著騰身而起, 射鬥場,一把扶住,搖搖欲倒,滿身都是“刺釘”的車篤。 原來,在這一瞬間,豪豬朱長壽,受了桑凡的驚呼厲嚎的影響,略一瞻顧間,身上被車篤狠狠的砸了一棍,右臂頓時被卸了下來,傷痛之下,雙環頓失其一,跌落地上,急怒中,“豪豬”絕活驟出,身前突然射出一蓬“刺釘”,距離近,經驗少的車篤,被釘得滿身都是刺釘,頓時搖搖欲跌,豪豬朱長壽,怒嘿連連的道:“小子,要你嘗嘗人變刺蝟的滋味!” 話尚未完,葉媚的錐子套,已穿心而過,“咕通”一聲,連人帶環,跌落塵埃! 肥臉扭曲,手指飛騰而至的葉媚,狠毒的道:“你……你這個**,暗……暗算大…… 爺……” 葉媚杏眼一瞪,叱道:“朱長壽,你的蝟釘,也不是什麼光明的玩意!” 扭歪了的雙唇,再也說不出話來,惡毒至極的眸瞳瞪了葉媚最後一眼,朱長壽撒手蹬腿了結他醜惡的一生。 葉媚扶著奄奄一息的車篤,半擁著想扶他進屋,只疼得車篤,汗珠如豆般向下滾淌,葉媚見狀,輕輕將他扶躺地上,方欲喊人前來抬他進去,適見曲少英自後進出來,迅速的來至近前,略一張望,雙手齊揮,連點車篤五處穴道,雙手起落間,將車篤身上,不緊要之蝟釘取出,血流順傷口外流,車篤剎時間成了血人,曲少英獨獨的未動車篤近心房的兩顆蝟釘。 一起身,向後招手,二個人抬著一扇門板如飛而至,小心翼翼的,將車篤搭上門板,在曲少英護持下,向後進而去。 曲少英臨走道:“媚媚,小心棧門方向!” 葉媚會意的點點頭,道:“楊孤怎樣?” 曲少英笑道:“孤兒太瘦了,那兩腳將他的右胯骨給踢碎了!” 葉媚與楊孤姐弟相稱,然而卻有授藝之恩,兩人是最為親近的,聞言急道:“要不要緊,可能接上?” 曲少英笑道:“你說呢?” 葉媚驀感臉上一熱,道:“那就拜託曲大哥了!” 曲少英笑笑,急急而去! 葉媚突然大驚失色,急急的尖叫:“沈兄不可!” 然而晚了,那本已暈倒的沈潛,突然醒轉,長身而起,雙目一轉,雙手揮舞著,衝向大龍纏鬥的黎明。 本已為大龍雙掌圈於勁風掌勁中的黎明,右衝右突,極欲衝出重圍,怎奈大龍的綿密雙掌,如同一股股旋螺般的狂 ,緊緊將他束在中間,毫無輾轉的餘地,奮起全力,雙刺不顧自身重創的猛扎大龍,大龍為其拼命之勢,略退一步。 恰於此時,沈潛自黎明身後,猛然衝到,黎明聞聲大為震驚,本能的轉身揮刺,就在他甫自轉過身來,蛾眉刺已生生插進他的胸肋。 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恰正噴在沈潛臉上,勢血腥顫燙人,頓將沈潛臉上燙得火辣生痛,兩眼模糊,忘了反噬的黎明尚在眼前,兩支“劍刺”左右插進沈潛肩背之上。 兩人互持著,側臥地上。 大龍來不及救援,踏步向前,搬開沈潛背上黎明雙手,扶起沈潛,只見他雙眼緊閉,又已痛昏過去。 黎明胸腹中的兩柄蛾眉刺,僅餘雙柄在外,至此,來的四人,均已解決,然而,沈潛、車篤、楊孤卻無一完整。尤其沈潛,先後兩次受傷,更為嚴重。 葉媚與大龍,方待合力抬起沈潛,倏然一股沙啞的陰陰冷語聲傳來,道:“小子,殺人償命,你是楊家那個雜種嗎?不用為別人忙活,留下你的狗命來!” 大龍倏然站起,只見棧門方向,一排站了六人,四人一色的勁裝,身背寶劍,緊隨一個清 老者身後,與老者並排站著兩人,左邊的乃是蛇幫幫主荊豪,右邊的乃是包打聽中的陽之秋。 戰飛羽的聲音,來自身後,冷冷地道:“鬼蜮秦奇客你纔來嗎?只可惜晚了一步!” 晶芒倏射,雙目中閃的出兩股寒光,凝向甫自十女所居客房中出來的戰飛羽與餘老太道:“怪道飛燕楊華英敢如此對待老夫派出之人,果真是你戰飛羽撐腰!” 餘老太沉聲道:“鬼蜮!老身問你一句,何以專與我母子作對?” 冷冷一笑,鬼蜮道:“想當年你那死鬼丈夫居官之時,杖斃我的手下十人於公堂之上,十餘年前,我只道你也隨著余之凡去了,不想近日來,傳來飛燕金槍重出綠楊村,數次派人,均遭毒手,若非戰飛羽橫插一手,還值不得老夫出馬!” 餘老太怒眥如裂,恨聲道:“你這萬惡賊子,昔日我夫乃是為公,你竟暗算我夫婦,今天老婆子要親手宰了你……” 冷冽的,鬼蜮秦奇客道:“你不配,你母子兩人也不成,今天我的目標乃是戰飛羽,你母子想報仇也可以,待我打發了戰飛羽之後,再慢慢消遣你母子倆,我不會留禍根的!”餘老大方待開口,大龍已是搶先而出道:“老鬼,你過來,讓小爺活撕了你這個下九流的老烏龜,活王八羔子。”戰飛羽趁機向余老太低語兩句後,喝道:“大龍站開,江湖有江湖規矩,他既然挑上我,你就等一會兒,還怕沒有機會嗎?” 大龍極端不願的方待回嘴,餘老大向他施了個眼色,這才忍聲退後一步。 鬼蜮秦奇客道:“對,我收拾了戰飛羽,就是你的機會了!” 戰飛羽業已走到院中央,冷冷地道:“鬼蜮,我在等你!” 眸瞳中的森寒,毒射鬼蜮面上。 鬼蜮依樣還敬,緩緩的步至戰飛羽面前道:“來吧,姓戰的!” 冷冷的看著對方,戰飛羽道:“我向不佔先!” 點點頭,鬼蜮秦奇客道:“好!” 語音尚在牙縫裡打顫,秦奇客的右掌,己如一片烏雲翻滾,身形側躍而起,右手猛揮,神鬼莫測的削敵人胸膛,勁勢之疾,無與倫比! 戰飛羽突然迴旋,明明向左,卻一下到了秦奇客右邊,袍袖飛舞,雙手倏忽出現一縷閃電似的烏光暴閃在鬼蜮秦奇客的頸項之間,一股鮮血,沖天而起,鬼蜮秦奇客的頭顱如一顆西瓜,生生被切離原處,滾落地上。 戰飛羽卻如沒事一般,退回原處,隱於袍袖之中的雙手,業已環抱臉前,冷冷地,卻真摯的,向荊豪道:“荊幫主,我們打個商量,陽兄,你也一樣!” 驚震莫名的荊豪,惶聲道:“什麼……事……” 戰飛羽道:“此處可否請你倆同沈潛兄合力主持?” 惶急的帶著疑問,荊豪詫道:“你是說我們是友非敵,這飛燕居同……” 戰飛羽道:“正是這樣,如何?” 荊豪笨拙的道:“這……為什麼?” 戰飛羽道:“因為你也是受挾持,而此處卻極需人手主持!” 荊豪驀地點點頭,陽之秋卻道:“好!我答應了,只是戰大俠呢?你……” 戰飛羽道:“拿了廖胖子後,與餘老大同返故里,重整家園……” 餘老大接道:“不!我們祭過亡夫後,將移親十敷宕,同葉姑娘一起住,媚姑娘是吧?” 葉媚道:“早說好了的,大娘何用再問?” 突然,曲少英的話聲,出自眾人身後道:“不知道歡不歡迎我去作幾天客?” 葉媚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曲少英道:“恐怕還需要我拉個人去吧,媚媚?” 瞥了戰飛羽一眼,葉媚羞怯怯的道:“那是你的自由!” 戰飛羽道:“這裡的事,就勞荊兄同陽兄了!媚媚,打鐵趁熱,我們去找廖胖子!” 不管眾人,雙雙出店而去! 三天后,一輛大車,幾匹駿馬,迤邐出綠楊村而去。 ------------- |
第61章 神手、遭截、武林牢
殘陽夕照,蒼涼的古道上,一條瘦瘦長長的身形,正自向前移動。 那是戰飛羽,影雖孤單,人卻英挺依舊,瀟灑飄逸。 森寒,酷厲,寂寥的湛然眸瞳中,流露出一股英氣,就在那唇角邊的一絲兒牽動裡,映現出一絲笑意! 他那被夕陽照射得略現紅暈的面龐,不再有慣常的蒼白,就如同染上了一層胭脂。 笑,醞藉在那一雙神目中的卻是冷漠的鄙夷之笑,赤寒冷凜,無意間,微掃一下道旁的荊棘,荊棘順路婉蜒向一道深溝後面的土阜小崗。 戰飛羽的目光,最後落在土埠下的深溝上的兩棵高突的荊棘之上。 土阜在這荒涼的原野,本已顯得孤突突的刺眼,那一叢叢的荊棘,更是特殊,雖然已有蔓延四散生長的趨勢,可是依稀看得出這是特意栽植的一道籬牆似的荊棘,那道深溝,寬約丈五,點滴水兒都不見蹤跡,溝底已散散落落的生長了這荒野中唯一的高及尺許的荊棘。 顯然的,土阜昔日乃是一處人工造成的堡壘,只因年代久遠,瓦礫都已少見,何況城堡?那土阜上的雜草叢生,但卻仍然能顯出城堡的輪廊,此處連一棵小樹的影子都看不到,卻甚是奇怪。 戰飛羽走近那兩棵較為高突的荊棘處時,驀然 荊刺離地而起,倏然翻落,卻顯出了兩個半身猶在坑中的勁裝漢子! 戰飛羽視若無睛的,依然前行,那兩人的舉動,似並未引起他的注意似的。 “呃!你敢情是瞎子?” 兩人中,一個疤面漢子的吼聲! 戰飛羽停了下來,歪頭凝視二人,緩緩的道:“你是在同我說話?” 疤面漢子怒道:“廢話,這兒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緩緩地戰飛羽道:“是沒有人了!” 疤面漢子道:“反穿皮襖,你裝什麼羊,既然知道沒別人,我不是和你講話是和哪個雜種?” 戰飛羽不以為杵的,點手一指疤面人旁邊的矮子,輕柔的道:“這位不是人嗎?……” 疤面人頓然色變,憤怒的大吼一聲翻上地面,矮子卻也驀地如油簍般的倒翻出了土坑,伸著短手,怒瞪著一雙死魚眼,向戰飛羽大刺刺的道:“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在這個節骨眼上,你還憑著你那張嘴皮子耍巧,我看你不但是耳聾,恐怕連眼也瞎了,最低限度,你是個睜眼瞎子,要不你怎麼連地界都不選,就想找死,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界,打量打量站在你面前的是哪個廟裡的神佛?” 戰飛羽灑脫的道:“正想請教!” 疤面人驀地跳騰如雷,吼道:“請教!請教個屁!看你也不像個傻子,既然敢獨身走這條荒涼大道,就該知道這是什麼地界,豬嘴子裡插蔥 你裝的什麼象,乾脆點,相好的,別走了,來吧!” 戰飛羽道:“哪裡去?” 矮子奇道:“咦!你哥們是真裝啊?哪裡去,地獄裡去!” 戰飛羽內心一緊,驀地詫異的望向二人,緩緩道:“地獄?此處是武林地牢的地面嗎?” 疤面人嘿嘿連聲,冷冷地道:“看不出你倒是還夠機靈,一點就透,不錯,伙計,此處正是武林地牢,既然知道,想來對規矩也不陌生,怎麼樣,是自己來,還是要我們哥倆伺候你一段?” 矮子突地一咧嘴,怪叫:“吆!瞧不出你哥們還真行,要稱量稱量我們哥倆是不?行,你就畫個道兒吧!文的武的都行,哥倆絕對不讓貴客掃興就是了!” 戰飛羽道:“客隨主便!” 一怔,矮子突轉臉向疤面人道:“伙計!看來,客人胃口不小,你我就合力伺候一段如何?” 疤面人驀地大笑一聲道:“滾地葫蘆,你***是怎麼啦!失心瘋,還是真的失了眼,就憑他那塊熊樣子,夠我倆合力的料子?” “滾地葫蘆”翁桐,武林中的萬兒響噹噹的,戰飛羽曾聽說過,專攻下三路的滾堂刀法,乃武林一絕!如今他竟然是武林地牢的哨探,實在大出意外。 滾地葫蘆翁桐,咧嘴道:“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就憑這位哥們剛剛說話的那份豪氣,我們哥倆也不能使人家失望!何況人家講的是想稱量稱量你我的份量,又不是不去地牢!” 疤面人突地咂咂嘴,噴噴稱奇地道:“怪哉!怪哉!剛剛這傢伙還罵你不是人,你也橫眉豎目,吹鬍子瞪眼睛的叱呼一頓,嘿!真***歪嘴子吹嗩吶 你邪氣得很,這時候又不願使人家失望了,我看你簡直是打架拿塊紅著薯 ” 不是傢伙。” 嘿嘿一笑,“滾地葫蘆”翁桐道:“怎麼,三眼鷂,合力弱了你的名頭是不?那你就上吧!我等著瞧呢!看你是什麼傢伙!” 三眼鷂踏前一步,道:“你不止瞧過一次了!再瞧一次有何不可!” 冷冷的,矮子“滾地葫蘆”翁桐道:“這次恐怕不像前幾次那麼順手!” 怒哼一聲,三眼鷂疤拉眼一瞪,道:“欸!小子!不用陰陽怪氣,死眉賴臉的裝假正經,他奶奶的你裝出那種熊樣子,就以為了不起了?沒人敢動你了?你打錯了算盤,楊大爺不信邪,偏要看看你這個被矮子看中的人物,到底有多少份量!先報個字號,讓大爺聽聽!” 戰飛羽平靜卻陰毒的道:“無此必要!楊鴻!” 怒吼,三眼鷂楊鴻道:“放你媽的狗臭屁!你知道大爺的名字,大爺不知道你的,豈不是吃子大虧!怎麼無此必要!” 古並不波,不以為忤的戰飛羽道:“你告訴過我的嗎?” 一怔,三眼鷂楊鴻道:“我沒告訴你,可是你從大爺這副馬像,夢點,也能認出……”、戰飛羽接口截道:“閣下也可以從我的馬像上,認出我是誰!” 暴怒的,虎吼,楊鴻道:“你***有什麼特點,站在那兒,就像是個木撅子,陰陰的好像誰該你二百五似的……” 冷凜的,威嚴至極,如一股冰裂的語聲,戰飛羽道:“廢知!” 虎撲怒吼,楊鴻的身影如一道冷電,倏然 起,雙拳似拳非拳,似鉤非鉤,恍忽間已遞至戰飛羽面門!口中卻怒吼如雷的叱道:“老子要不能讓你現出原形來,就不是人!” 鎮定如山,飄閃眼前的拳影,戰飛羽似如未見,就在那似拳非拳,似鉤非鉤的雙拳招式用盡,堪堪戳上面門之時戰飛羽雙臂倏翻,兩道瞬間即熄的光弧一劃而過,口中卻道:“你本就講過你不是人!” 戰飛羽的話聲,竟然不及他展出的那道光弧來得快捷! “滾地葫蘆”翁桐尚未能調整好眼中的適應光度時,“三眼鷂”楊鴻業已雙手扼腕彎下腰去! 那塊顯明的照牌 透明的疤,顯出血紫的亮,與他的那一雙驚悸的眸瞳,配在一起,活脫脫的是三隻眼,無怪他的外號叫“三眼鷂”了!可是,楊鴻此時的那一雙眼,卻不是個鷂子的眼,像極了被獵鷹攫傷的兔子眼,驚悸,怵懍的混合神色,顯示他內心的感受!連話也講不出,只是驚視著猶如天神般站在他面前的戰飛羽。 戰飛羽話聲甫落,掃視了他一眼後,冷冷地道:“起來,楊鴻!” 如中了魔魔般,楊鴻的身子,緩緩的抬起! 沒有望到楊鴻面上的表情,“滾地葫蘆”翁桐卻看到了“三眼鷂”楊鴻緩緩立起的動作,與戰飛羽那種幻影般的克敵手法,他比楊鴻更為震慴,人像窒息般的掉進冰室裡去,冷顫與瑟縮,自心底蔓延…… 人在寒冷的狀況下,總是較為清醒的 人在旁觀的情形下,也是比較清醒的 “滾地葫蘆”翁桐的心在收縮,驚震,腦子卻並未曾停止思索!突然間,靈光一閃,翁桐的雙眼中,亦隨即露出了一股驚悸之容,但語氣卻是試探地,期期的道:“神手無……相! 是你……嗎!戰……戰……戰飛羽!” 咕咚咚!聲如風擂鼓般,剛剛直起身來的三眼鷂楊鴻猛然的疾退三步,驚震莫名的惶聲道:“矮子!你說什麼?他……他是戰……戰飛羽?” “滾地葫蘆”翁桐沒好氣的道:“你說呢?” 一挺身子,三眼鷂楊鴻,突地一掃滿臉驚容,向戰飛羽道:“你是戰飛羽?” 戰飛羽點點頭,道:“不錯,閣下有何指教?” 驀地敞聲大笑,三眼鷂楊鴻,笑得突兀,笑得暢意,只笑得“滾地葫蘆”翁桐大皺眉頭,沉聲吼道:“住口!你敢是被嚇昏了頭!” 笑聲倏止,三眼鷂楊鴻道:“我嚇昏了頭,我看你才是真的嚇昏了頭!伙計,在武林中混的人,早晚不是死在刀口上,也得毀在槍尖下,至於勝敗,那更是稀鬆平常,說句不好聽的話,眼睛亮,心眼多的嗎,為了‘名’聲,多數是揀著軟的吃,三眼鷂子楊鴻,雖然也甚是惜‘名’,可從來也沒為了‘保名’而挑挑揀揀的揀對象鬥,幾十年來,運氣好,敗仗卻還未曾吃過!說句不中聽的,那是我這塊料,值不得那些大名鼎鼎的人物照顧!今天我敗了!敗得糊裡糊塗,伙計,不怕你洩氣,也不怕我丟人!連人家是怎麼出手的,俺可是一點也沒能看出來!不錯,在那一剎那間,我心裡確定是窩囊,現在嗎,沒啦!誰叫我碰到的對手是戰飛羽來著,敗在姓戰的手裡,我自知己很幸運!幸運我能保住我拿傢伙的這一雙手,和吃東西的這個無底葫蘆瓢!所以我不但不窩囊,還覺得怪高興,我能在神手無相手下動爪子而毫無所傷,你說!伙計,我是昏了頭,還是清醒得很,你說,你說,叫你碰到這碼子事,你是高興,還是硬充殼子,再上去給他鬥一鬥” 皺皺眉,“滾地葫蘆”翁桐道:“高興完了嗎?” 點點頭,三眼鷂嘴雖硬語氣卻消沉的道:“完了!” 冷冷地,翁桐道:“下面,怎麼辦?” 一怔,楊鴻道:“什麼下面怎麼辦?” 翁桐撇撇嘴,道:“人家還站在那兒沒走呢!楊大爺!” 恍然,嘴一咧,三眼鷂楊鴻道:“這個啊,還不簡單,要走要留,聽客人的!” 翁桐沒好氣的伸手彎腰,作勢道:“那麼你請!” 三眼鷂楊鴻,望望伸著一隻手,彎著腰作勢的翁桐,聳聳肩道:“人家講矮子的心眼多,矮子更厲害,看來是不錯了,我向來都是打頭陣,如今,這丟人現眼的事,可也跑不脫啦!” 原來是自言自語的三眼鷂楊鴻,突地一抱拳,向戰飛羽道:“戰大俠,有道是不打不相識,大人不怪小人罪,就算我楊鴻,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謝過您不殺不傷的大恩大德,如今麼,您是要走,要留,悉聽尊便,您就吩咐啦!” 戰飛羽輕輕的道:“想不到三鷂楊鴻的嘴上功夫,與手上玩意,一樣的出色,領教!領教!只不知閣下認為我是該走,該留呢,唔?” 一怔,三眼鷂楊鴻可真沒想到,戰飛羽會給他一記回馬槍,眼珠兒一轉,道:“假若戰大俠能體念我們這些給人家看門的困難,那就請您留下,到裡面走走!” 戰飛羽道:“武林地牢中,可已為我準備下房間?” 楊鴻道:“說句老實話,房間倒是很多,是不是給您準備了,恕我不知,不過,按照常理,凡從此經過的,任何人都會到裡面走走……” 戰飛羽道:“走走!你的意思是說人留在裡面不出來?” 尷尬的笑笑,楊鴻道:“戰大俠明白人,確實有人留在裡面不出來,一種是那些自恃武功,而其實是紙老虎的傢伙,雞蛋碰上了石頭,自己找死!一種是那些石葫蘆腦子,一竅不通的,咬著個王八不鬆口的守財奴,只可惜都是些廢物……” 戰飛羽驀地雙目倏瞪道:“武林牢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勒索不遂,就實施撕票?” 翁桐接口道:“那是一些貪官污吏,土豪劣紳!” 戰飛羽凝視翁桐道:“你是說凡是進入武林牢的,你們事先都已知道底細,才對他們那些貪官污吏,土豪劣紳下手?” 翁桐道:“差不多如此,戰大俠,我們既不在江湖上行動,又要維持這個局面,當然要設法找點來源,要不,怎能支撐下去!” 戰飛羽道:“那麼兩位攔截戰某人,也是預謀了?” 翁桐慌急的道:“這……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們確實不知……” 說到此處,突地住口不說。 戰飛羽冷哼道:“怎麼不說了?哼!差不多都是事先知道,哼!過路客商,難道你每一個人都能預先知道底細?凡經過此地的人都要進入裡面走走,那豈不是勒索?勒索後,殺人滅口,武林地牢能夠存在江湖,就是靠著這一點,封鎖的消息嚴密與挑揀對象下手,吃得著的就吃,吃不著的就不敢動手,是嗎?兩位!” 三眼鷂與滾地葫蘆互望一眼,不答對方的話。 戰飛羽卻冷凜地道:“兩位,不用喝戰了,說出你們的真正意思!” 翁桐突地挺身道:“姓戰的,明人面前不說假話,不錯,我們早已知道你要來此,特地是等著你的,我們頭兒想請你到敝牢去商議件事情,怎麼樣,痛快點,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戰飛羽雙目驟寒道:“答應如何?不答應又如何?” 翁桐道:“答應就請,不答應嗎……” 戰飛羽雙目有如寒星,注視著翁桐。 翁桐不由得心內一緊,暴提功力,沉聲道:“不答應也得答應!” 戰飛羽嚴酷的道:“你憑仗的那份勢力,讓戰某人見識見識!” 翁桐強悍的道:“你立身之處,周圍地面上每一株荊棘之下,都埋藏著火藥,你不想活,或許自認炸不死,那就不答應!” 戰飛羽神色立變,厲聲道:“兩位想不想活?” 翁桐道:“既然敢面對著你武林梟雄,黑道殺星,江湖上的霸天,一尊王,我們就沒有那個想法!” 戰飛羽道:“那麼兩位是陪葬的了!” 三眼鷂楊鴻道:“不錯,那是我哥倆久已挑選的任務!” 戰飛羽道:“兩位對你們主兒倒是很忠心!” 楊鴻一臉肅容道:“那還用說,不用談是死,就是死不了受活罪,也是心甘情願!” 戰飛羽嘉許的點點頭,道:“很好,有兩位這麼一對忠肝義膽之人陪葬,戰飛羽覺著非常榮幸!只是有個不甘心的問題,兩位不知願否回答?” 翁桐道:“死都不怕,還有什麼不能回答的問題?” 戰飛羽道:“武林地牢的主人,可是那自稱武林閻王的殺手金錯刀危烽煙?” 楊鴻正容道:“不錯!閣下不愧是神手無相,無所不知!” 戰飛羽道:“走吧!我答應了!” 翁桐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倏忽即逝,身一側,揚手躬身道:“請!” 戰飛羽挺立不動,沉聲道:“在未進地牢以前,我有一事,必得聲明,答應你進入地牢,為的是想見見殺手金錯刀危烽煙,絕不是為你倆的那一套子虛烏有的周圍荊棘下的火藥所威脅!” 楊鴻突地大聲道:“什麼?戰飛羽,你是說我們恐嚇你?” 嚴肅的沉聲,戰飛羽道:“不錯!” 楊鴻大聲道:“要不要試試!” 戰飛羽道:“正有這個意思!” 楊鴻道:“姓戰的!那可是火藥,是些能夠炸得人粉身碎骨的火藥啊!你……” 冷冷地,戰飛羽道:“不勞費神!” 翁桐突地接口道:“姓戰的,我們甘願死,你又是憑什麼死都不怕,我矮於倒想請教!” 冷冷地,戰飛羽道:“憑事理!” 一怔,詫異地,翁桐道:“事理?” 點點頭,一字字清晰地,戰飛羽道:“翁桐,不要說你周圍沒有火藥,就是有,戰某人自信在火藥爆炸以前,能夠脫身!” 翁桐道:“可否說明白點?” 戰飛羽道:“翁桐,你們的火藥,可是能夠說炸就炸,不需要點火?不需要引信?” 恍然大悟,翁桐道:“姓戰的,有一種擲炸的玩意,你聽說過嗎?” 戰飛羽點點頭道:“聽說過,那火葫蘆!噢,滾地葫蘆,原來與雷家有淵源,真是失敬!可是,翁桐,你別忘了,當你擲火葫蘆之時,我能截接,也能遠避,在沒有觸發第二枚爆炸之前,我有信心,使兩位定身原地不動,你相信嗎?” 翁桐沉默不語! 三眼鷂卻暴烈的道:“好了,戰霸天,你行,現在你想怎樣?” 戰飛羽瞪了楊鴻一眼,沉聲道:“楊鴻,我現在要進地牢去見見危烽煙,不過我得說明白,就憑你兩個這種反反覆復,陰陽怪氣,自以為聰明的作法,是不值得我費這多的脣舌,只因為我要證明我另一個想法,所以才同你們耗了這麼久,本來,憑你們這種行徑,姓戰的早該走了!” 三眼鷂一咧嘴,張口欲言。 戰飛羽眸瞳寒光陡盛,沉聲道:“楊鴻,你肩上的吃飯傢伙,暫且寄在那兒,就怪你剛剛明知是我,還裝瘋賣傻的來這一套做作,本就該摘了你的瓢兒,你再囉嗦,就莫怪我魯莽!” 三眼鷂虎吼:“你魯莽個鳥……” 似鬼魅般地一道弧光,旋繞一過,三眼鷂虎吼立止,瞪怔著三隻眼,怒、恨、驚怕的臉上就好像個大染缸,青、白、紅、紫,瞬息萬變,人卻如木樁子般,立在地上,張著口說不出話來,動不得身! 戰飛羽卻在那弧光繞旋後,瀟灑立在他的身邊,輕柔地道:“楊鴻,你還能說話,何不試試看?” 鼓瞪著兩只黑白眼球,眨閃兩下,張口結舌的“啊!啊” 兩聲,壓抑不住心中的驚震,消除不了臉上的畏懼,三眼鷂楊鴻,“嘿”聲中,頹然低下頭去。 一旁的“滾地葫蘆”突地諂媚的道:“戰大俠,您請高抬貴手……” 戰飛羽永見不得這種貨色,冷笑一聲,隻手揚處,一股柔和的軟風,輕拂楊鴻周身,頓時間,本是一種緊縮的狀況,變為鬆弛,楊鴻抬頭望望戰飛羽。 戰飛羽自牙縫中,冷冷的擠出了兩個字:“前進!” 無可奈何的,又極度順從的,楊鴻首先邁步前行,緊跟著的是“滾地葫蘆”翁桐,向那一道乾涸的溝渠,躍了下去! 戰飛羽待二人落地,亦飄身而下。 疾步向左方走去的楊鴻,悶不吭聲,行約三十丈,突地折向右方,翁桐緊跟上去,戰飛羽行到轉彎處,只見楊鴻站在一處凹進去的岸崖下,一見戰飛羽到達,突地向那處好似無門可入的土牆上擠去,擠上去的身體,隨即隱沒不見。 “滾地葫蘆”翁桐,方待照樣前行,戰飛羽突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停身。然後,先一步,同“三眼鷂”楊鴻一般,挨身擠向土牆。 戰飛羽身觸土牆,突地微露笑容,只覺土牆微微向內斜動,身體也隨之進入裡面,原來,這土牆竟然是一道活動的軸心轉門。 進得裡面,只見一道深邃的地道,隱隱約約的,在一盞盞如鬼火般閃爍的牆燈下,直向內延伸。 光亮閃處,鬼火燈盞,微微搖晃,光亮一閃而止,“滾地葫蘆”業已隨後進得地道! 戰飛羽沉聲道:“翁桐,楊鴻已去報告情況,你就領路吧!” 翁桐在臉上,抹過一道好笑,邁步向內走去。 戰飛羽悄無聲息的,緊貼在翁桐身後,前進約莫五丈,右首突現相同的一道地道,面前,卻已無去路,但見鬼火熒熒,對面影影綽綽的在燈影下,亦站著兩條人影,戰飛羽不由地冷笑一聲道:“畢竟是邪魔歪道,一個鋼鏡,增加不了地道的長度!” 翁桐道:“但卻有神秘感與擾亂初來此地人的神智的雙重用途!” 戰飛羽道:“若是一道假門,倒是一處好埋伏!” 翁桐身形不停,迅速的擠向銅鏡,剎時隱沒鏡後。 身甫站定,身後傳來戰飛羽的冷語:“翁桐,你的行動太慢了!” 翁桐道:“戰大俠心機靈巧,行動太炔!” 戰飛羽道:“我隨時會跟在你身邊的!” 翁桐無語,邁步向裡走去,這是一條較為狹窄的地道,兩旁牆上,仍然飄閃著熒熒鬼火似的燈盞,只是較前段路稍長,約長丈,盡止之處,亦設有銅鏡,卻成八字形的分岔,向裡伸展,八字形的兩條地道,黑漆漆的,再不見燈盞搖晃,使人真正的感覺到,那才是幽冥之路。 進約丈計,翁桐突地挨身滾翻,口中急呼:“小心!” 哧哧之聲,起自燈影搖晃之處,同時 在“滾地葫蘆”翁桐,滾翻的右方,微微的一聲“ 嚓”,挾在“哧哧”聲中,一道門板似的石牆,突然砸向戰飛羽。 ------------- |
第62章 抽絲、剝繭、了玄機
那石牆乃是一扇機關門,中央似轆轤般的旋下,牆角處,露出縫隙“滾地葫蘆”翁桐的肉球般身體,疾然滾了進去。 戰飛羽身如魅影,自那石牆上方的空隙中,躍穿而進,石牆關閉,“滾地葫蘆”猶未起身,業已被戰飛羽一把提著衣領,抓了起來,呆在半空。 另隻手將他頭髮一握,將臉仰起,戰飛羽冷聲道:“翁桐,你該知道逃不脫的!就在你的右腳踏向地上的那一個洞漩時,我本該一掌了結你,我為了要看看你們的機關埋伏,到底有些什麼鬼明堂,所以才手下留情,僅只是那麼一些煨過毒的破洞爛鐵似的牛毛細針,對戰某人起不了什麼作用!” 戰飛羽驀地停聲,用力的將“滾地葫蘆”翁桐的腦袋掀扭向地面,正對著自己的兩腿,然後冷冷的道:“看清楚,翁桐,我褲腳上的那些藍旺旺的牛毛細針,並不是閻王貼子! 不要說沒有射進體內,就是射進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現在你乖乖的在前領路,再有壞主意,只有你自己吃苦,我可不會再手下留情!” 手一放,呆在半空的“滾地葫蘆”翁桐,跌落地上,慢慢的爬了起來。 這是一間不及丈方的石室,室中除中央頂的一顆昏黃的珠光以外,僅只有一具石床,上面鋪著被褥,顯然是一個牢中人的住處! 戰飛羽道:“這樣的石室,武林地牢中,有多少?” 翁桐道:“不多,百十間!” 戰飛羽道:“給我準備的,可是同這個一樣?” 淒厲的長笑一聲,“滾地葫蘆”翁桐獰惡的道:“戰飛羽,你畢竟還是聰明的,這個問題問得極為聰明,只可惜你聰明太過,藝業太強,因而犯了藝高人膽大的通病,你要知道你的聰明與聰明反被聰明誤是什麼嗎?你想知道你現在所處的情況嗎?” 戰飛羽安詳地道:“說說看!” 翁桐一挺胸,壯烈的道:“你該還記得,我們去迎截你,是我們倆自選的任務,而且也告訴過你,對我們頭兒,我們是不惜犧牲,不怕死亡的吧?” 戰飛羽道:“記得清楚得很!” 翁桐道:“那時候,你該殺了我們,走你的路的,可惜你自恃大過,放棄了逃命的機會!” 戰飛羽道:“那是你的看法!” 翁桐鄙夷的道:“不錯,是我的看法,當時你不受炸藥的恫嚇,確時顯露出你高人一等的才智,判斷事理的正確,然而你不該放了我們,還跟進地牢中來!” 戰飛羽道:“你認為我出不了地牢?” 翁桐斬釘截鐵地道:“不錯,尤其是你進到這間石室來以後!” 戰飛羽沉靜地道:“又是恫嚇?” 翁桐嘿嘿一笑,臉上露出剛剛那種獰容,沉聲道:“戰飛羽,你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地方,就在這兒,假若你不曾跟我一同進到這間石室來,你還有機會見到我們主人,在你能躲過機關的暗襲以後,相信餘下的那些機關也擋不住你,攔阻你,試驗你的一切安排,你也能夠闖得過,但在見到我們主人後,你也可以自行選擇生死之道,然而如今,你自恃藝高,跟進這間石室之內來,你就沒有機會了!” 戰飛羽悠悠的,好整以暇地道:“你是說,你想陪我一同在此?此室亦沒有出路?” 翁桐道:“我剛說過,你很聰明,我也說過,死對我並不重要,而且是我自己選擇的!” 戰飛羽道:“翁桐,你我怎麼進來的?” 翁桐眼珠兒一轉,突地仰天大笑道:“你是說能進來就能出去?從哪兒進,也從哪兒能夠出去嗎?” 戰飛羽道:“這是理!” 翁桐莊重的道:“可惜這個機關是在外面,裡面的人,沒有辦法,告訴你,這乃是個牢中牢!” 戰飛羽道:“照你這樣說來,我們倆人定要餓死在這兒了?” 翁桐道:“看來是如此了!” 戰飛羽笑笑道:“我現在還不想死!” 翁桐道:“那由不得你!” 戰飛羽道:“你剛才不是說我要是見到你主子,生死由我選擇嗎?難道我現在就不可以選擇嗎?” 翁桐瞪大眼睛道:“你是說你願意終身為武林地牢中的不二之臣?” 戰飛羽不置可否的道:“你說呢?” 翁桐道:“只要你準我將你全身穴道製住,我就可以向外通消息,讓人放我們出去,我扶你去見主人!” 戰飛羽道:“你不怕我移穴過氣,出去後倒過來製住你?” 一怔,翁桐道:“你為什麼告訴我?” 戰飛羽道:“我向來不騙人!” 翁桐詫異的望望戰飛羽。 戰飛羽笑笑道:“你既然能向外通消息,我若製住你,相信我有這個能力,使你不死不活的受罪,那時你怎麼辦?是通消息給外面,還是硬挺著受罪?” 翁桐毫不遲疑地道:“我會自了的!” 戰飛羽道:“我說過,不死不活!” 翁桐激憤地道:“死都不怕,受點罪又有什麼大不了?” 戰飛羽道:“死,痛快,不死不活,難受!” 翁桐道:“先死後死同樣是弟子!” 戰飛羽點點頭道:“看來我這一招是沒有辦法使你就範了!” 翁桐斬絕的道:“大概如此!” 戰飛羽望望翁桐那種視死如歸的湛然神色,由衷地贊道:“武林閻王危烽煙能有你這種不二之臣,實在難得,不用說,昔年你這條命是他救過的!” 翁桐感激地道:“五次!五次活命之恩,只報效一條命,戰大俠,是不是還欠四次!” 戰飛羽點點頭道:“難怪!難怪!但是我戰某人,向來就不願人扶著去見人,那這條路是絕定了!” 翁桐道:“人各有志,在這種情況之下,恕我翁桐愚笨,想不出兩全的法子!” 戰飛羽慢步走至室中那獨一的床上,仰身倒下,眼望室頂,雙手抱於後腦,悠悠地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休息休息,餓死的滋味,我倒想試試,這是一個人難得的經驗,不過,我警告你,你若想對我有什麼不利之處,可要先斟酌斟酌的,莫要逼我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來挨日子!” 翁桐急愣愣打了一個寒顫,期期地道:“我倒沒想到,但願在我俄得沒有力氣的時候,你留點情,讓我絲毫不傷的死去,以後的事,我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戰飛羽悠悠地道:“說不定那時候我的理智或許不能抵擋求生的慾望,喝點你的血,趁外面來人察看時衝出去,將這個地牢給鬧個天翻地覆也不一定!” 翁桐道:“那時我已無能為力了!欸……” 寂靜,僅只是一會兒! 戰飛羽突地道:“既然我們要死了,總算有緣,但我有一個疑問,其實該說是一個判斷不知對是不對,你可願意答覆我?” 翁桐道:“除了死,人還有什麼事這麼重要?” 戰飛羽道:“好了!既然如此說,那麼是願意答覆了!其實這個問題間了也是多餘,人都要死了,又何必弄些問題到陰間去呢?不問也罷!” 人就是這樣,當你要問他問題時,他會拿矯,極度的不願答覆,但你越是不問他,他反而想告訴你。 翁桐此時正是如此,一聽戰飛羽有問題問他,本不是太願意地,然而至戰飛羽說不問也罷之後,他反而有了極想告訴他的衝動。 急急的,翁桐道:“反正沒事,我們就算是聊天解悶吧! 你有什麼疑問?什麼判斷?” 戰飛羽唇角露出一抹笑意,稍現即逝,緩緩的道:“其實沒什麼!我奇怪你們怎麼知道,我要在這條路上出現?” 翁桐蹲下身去,依靠在牆上,道:“武林地牢在江湖上,雖然有不少對頭冤家,然而卻都是些不足道的腳色,不要說與你戰大俠這樣的霸主般的人物,我們沒有結過任何一位的梁子,就是比您聲望與勢力差一級的梟雄,我們也未曾生過糾葛,起過嫌隙。” 戰飛羽道:“這樣說了,你們這次是受人之託了?” 翁桐道:“可以這樣說,也可以不這樣說!” 戰飛羽道:“什麼意思!” 翁桐道:“本來是受人之託的,而且我們主人也並未曾全答應!” 戰飛羽道:“看來變化很微妙!” 翁桐道:“嘿,微妙到極點,一夜之間,不但全答應,我們主人下達的命令,你簡直就是我們武林地牢的不共戴天的仇人,非置之死地不可,欸!” 戰飛羽在翁桐話落後,那一聲長長的嘆息停歇了一段時間,有頃,這才悠悠地道:“托你們的人,可是個女的?” 翁桐道:“要不怎能在一夜之間變了卦?” 戰飛羽道:“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呢?現在可已成階下囚?” 翁桐道:“囚倒沒有,只是他看不慣,受不了,已經同半聾子一樣的跑了!” 戰飛羽道:“報應!” 翁桐道:“你認識他們?” 戰飛羽長身坐起,道:“我不認識他們,危烽煙為什麼在一夜之間,將我視為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又為什麼要截擊我?” 翁桐道:“你知道他是誰了?” 戰飛羽道:“難道你不知道?” 翁桐搖搖頭,道:“不知道!” 大出意外,戰飛羽道:“不知道?那你怎知是一男一女?” 翁桐道:“在那男的半聾著衝出去的時候,口中大叫著,女人,女人,不要臉的女人,所以我們才知道,我們主人領回來的是一男一女,並不是兩個男人!” 戰飛羽道:“噢,來時是兩個男人!一個是女扮男裝!” 翁桐道:“我們主人向來不近女色,自那以後,甚少離開他住的地方,離開時,就是下達截擊你的命令!” 戰飛羽道:“看來,你們對我已注意了不少時候了?” 翁桐道:“在你陪著那運棺材的人去十敷岩的半路上,就已經開始了!” 戰飛羽道:“現在你們還沒見過那女人?” 翁桐搖搖頭。 戰飛羽想一想,繞著石室轉了一圈,突然停身在那一堵機關石門之下,向翁桐道:“翁桐,憑你在江湖的萬兒,似不該在武林地牢中做這一份差使!” 翁桐道:“戰大俠,人各有志,您要是想遊說我改變初衷,恐怕是豆腐的外號 白肺‘費’了!” 戰飛羽道:“我向來不聽人遊說,同樣的我也不遊說人!” 翁桐道:“這話,我相信!只是您說我不該在此是什麼意思,又有何指?” 戰飛羽道:“我覺奇怪,你曾說過我若衝得過機關埋伏,各種攔阻,見到了你們主人後,生死經要我選擇,聽你的話中之意,是說我想生就只有為武林地牢不二之臣這一條路,否則就只有死?對嗎?” 翁桐道:“不錯!” 戰飛羽道:“你的意思是我闖不過武林閻王金錯刀危烽煙這一關是嗎?” 翁桐道:“不錯!” 戰飛羽道:“憑什麼?” 翁桐道:“信心!” 戰飛羽道:“迷信?還是……” 翁桐接道:“理智!” 戰飛羽道:“你是指我的功力不及他?” 翁桐道:“不錯!” 戰飛羽道:“能不能說個譬喻!” 翁桐沉思一會,道:“就拿目前的事來說吧,這個石室,關不住他!” 戰飛羽道:“他知道此地的機關而我不知,這不公平!” 翁桐道:“此一石室,乃一牢中牢,實無其他機關!” 戰飛羽道:“那麼他憑什麼能出去?” 翁桐道:“你忘了他的外號?” 戰飛羽恍然道:“你是親眼見他可以用金錯刀將石牆挖開?” 翁桐道:“不錯!” 戰飛羽道:“我有金錯刀那種利器,也照樣可以,所以我認為你講的還是不公平!” 翁桐道:“武林人的武器,同生命合而為一,我以為這沒有什麼不公平!” 戰飛羽道:“假若危烽煙沒有金錯刀,你認為他能不能出去?” 翁桐沉吟一會道:“恐怕不能!” 戰飛羽道:“你敢確定?” 翁桐道:“大概!” 戰飛羽微微一笑,道:“翁桐,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我見了他的面,生死之事由我決定,而非他!” 翁桐似是不懂,歪頭想了想後,突地大笑道:“戰飛羽,你是不是在說笑話?你的意思,可是說你能夠出得這石室去?” 戰飛羽道:“你不相信?” 翁桐笑得在地上打滾,連眼淚都流了出來,道:“相信!相信!戰大夾,我絕對相信,相信你得在這石室中,陪我死!” 戰飛羽望著翁桐在地上翻滾的身形,唇角微露笑意的注視著他。 “滾地葫蘆”的翻滾,確實與人不同,連笑滾的姿勢都有著功力上的表現,久久,翻滾在地的翁桐,再未聽到戰飛羽的話聲,這才停止翻滾,自地上,慢慢爬了起來,當他看到戰飛羽那雙眸瞳中的精芒,正凝視著他,唇角的那一抹笑意,透露出了無比的信心時,他怔立當場。 戰飛羽此時卻輕柔地道:“翁桐,你是不是武林人?” 翁桐一頭霧水,疑惑地道:“戰飛羽,你這是什麼意思?” 戰飛羽道:“武林人講信用,我想同你賭個東道!” 翁桐道:“什麼東道?” 戰飛羽道:“我賭危烽煙勝不過我!” 翁桐道:“行行,勝不過你!不用賭,我相信就是了!” 戰飛羽拉下臉來,嚴肅的道:“我是正經的!” 翁桐一怔,突地道:“是!是!我也是正經的!” 戰飛羽道:“那麼我們就賭!” 翁桐無可奈何的道:“怎麼賭?你說吧!” 戰飛羽道:“假若我能勝過危烽煙,你必得永遠追蹤著那個女人,將她的行蹤告訴我,我若勝不過危烽煙,那麼在我們兩人餓得快死的時候,我不喝你的血!” 翁桐道:“看來你講得那麼正經,那麼我們就一言為定,只是我看你是只好認輸吧!” 戰飛羽道:“為什麼?” 翁桐道:“不能分勝負,你只好在這兒陪我等死!” 戰飛羽笑笑,道:“翁桐,你也忘了我的外號!” 翁桐眼睛突然瞪得似銅鈴,驚悼的凝視著戰飛羽道:“神手無相,你是說你的雙手,能夠同金錯刀一樣的將石牆挖個洞?” 戰飛羽斬絕的點點頭,道:“用不著費那麼大的勁!” 翁桐突地大笑道:“行啦,戰大俠,別吹啦……” 戰飛羽沉聲道:“翁桐,別忘了東道,你也別忘了這石牆的機關,僅僅是一根鐵柱在這中央支撐著,否則石牆不會轉動!” 人談著話,身一側,右手突似利劍般,削向石牆縫隙的痕跡之處! “哧!哧!”聲中,石牆如同被火炙肌,一股石粉籟籟落下!只看得“滾地葫蘆”翁桐瞪大雙眼,張口結舌的愣立石室之中。 一邊停止,戰飛羽邊換掌,盞茶工夫,均已完成,石粉落地,不再飛揚之時,戰飛羽雙掌齊推,“砰”的一聲大震,石牆倒塌之聲,震得地牢“嗡嗡”作響,久久始停。 回響未停,戰飛羽甩手點中翁桐肩井大穴宏聲道:“翁桐,你在這兒站一會!” 緊接著又輕聲道:“莫忘東道!” 倏忽間,穿射而出,進入地牢通道,剎時沒入了八字形右邊岔道之中。 ------------- |
第63章 捉放、雙魔、節外枝
戰飛羽從武林牢派遣迎截他的兩個對手之中,深深的感覺到地牢中人物的奸詐陰險,反覆無常,更察覺出武林地牢的主宰者 自稱為武林閻王,昔日武林中盛名赫赫的金錯刀危烽煙,確有一套禦下之術。 以“滾地葫蘆”翁桐,與三眼鷂楊鴻,這兩個曾是黑道中巨孽的人物,竟然甘願為其奴僕,為其效命的表現上,可知武林地牢,豈僅是機關埋伏厲害而已,人心的陰詐,才是武林地牢的最厲害的武器。 是以,戰飛羽在石室中,自翁桐口中,了解了武林地牢主人金錯刀危烽煙對他的行蹤何以如此注意的原因後,他已知道,這一段梁子,不能隨便解決,非得經一番艱苦的爭鬥不可,他始終就沒有將翁桐的那一句:“就是你能闖過機關埋伏與把守之人,也闖不過我們主人那一關”的警告,當作耳邊風,相反地,戰飛羽更加重視他這話的意義。 所以,當他在毀掉石門鐵柱,衝入地牢之後,戰飛羽即履行他自己的決定 給對方一個迅雷不及掩耳,採取速戰速決的方式。 戰飛羽的決定,表面上,他那如行雲流水的身形,衝入地道八字形岔路中,毫未遇到阻攔,似是地牢中的防守,並不如翁桐所講的那麼厲害。 然而實際上,就在戰飛羽進入岔道不久,武林地牢內部業已起了翻江倒海般的波動。 當戰飛羽被“滾地葫蘆”翁桐,誘入牢中的石室以後,地室中總司發動機關埋伏之人與把守要道的人,都有唯一的看法,那就是戰飛羽已進入牢籠,無所作為,已成為武林地牢的階下囚,俎上肉,任他們宰割了。 但,石室門的顛震,驚震了他們鬆弛的神經、戰飛羽那如電光石火,行雲流水快得不可思議的身法,使他們措手不及! 機關埋伏失效,守關之人沒有了對手,晃眼間,戰飛羽已進入了腹地。 “刷”的一聲大震,八字形岔道的接壤分岔處,一道大鐵柵將地牢隔離成二截。 戰飛羽正行之間,迎面一道強光,突然射出,八字形的岔道不見了。 現在戰飛羽面前的,是一個方圓有十丈的闊大石室,鐘乳錯落的吊掛室頂,四壁犬牙錯般的牆壁,顯然是未經人工的天然形態,戰飛羽正立在石室右側,偌大的石室中央,平滑如鏡,黑漆如墨,顯然那是分隔岔道的兩扇鐵牆,如今倒翻地上,使兩條岔道,變成了一座龐大的石室,八字口中的鐵柵,正是石室的出口,對正石室,一座緊閉的鐵門,黑黝黝的,闃無聲息! 然而,在石室左右,卻有八道小門,業已開啟,每一個小門後面,都是如他剛剛進入的那問牢中牢一樣的佈置,他可以一覽無餘,每一個門前,站著一個勁裝人物。 八個人,八個形狀,八種表情!這其中,有戰飛羽認識的,也有戰飛羽不認得的,但,每個人的表情雖然不同,可是那臉上的怒色,卻如出自一人! 正中黑漆大門頂上的那一盞氣死風燈,碩大無朋,照射在偌大的石室中,猶如白晝。 戰飛羽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人物,瀟灑地走向側傾的鐵牆之上,立於石室中央。 環掃一眼,沉靜的,雙臂抱胸,雙手籠袖,瀟灑的望向石室頂上那錯落的鐘乳。 眼光中央,慢慢向前移動,似在數鐘乳的數目,對於那八個怒形於色的人物,理也不理,這是戰飛羽的特性。 然而,在周圍的八個人的心中,這行動不啻是一顆炸藥,一顆卑視的炸藥! 一種挑畔的行為! 八個人的憤怒,剎時達了頂點! 這正是戰飛羽所期求的效果。 首先 右首,靠鐵柵的石室門口,一個魁偉的壯漢,絡腮胡如同刺蝟般地,怒吼一聲:“報名!” 在戰飛羽頭上,一處鐘乳裡,在這一聲怒吼後,傳出了一個柔和姣婉的聲音道:“神手無相戰飛羽,不屬武林任何門派,獨來獨往,疾惡如仇,無相神功,已至八成,神手如鬼魅,快捷迅速,掌刃利如寶刀寶劍,在江湖上,雖受過傷,而卻未曾吃過敗仗,武功來源不詳!” 脆聲一停,戰飛羽在心中吃驚,口中卻柔聲道:“謝謝誇獎,要不要我補充一下祖宗三代?” 絡腮壯漢,怒叫:“補充個鳥,戰飛羽,老子好久就想找你,無奈沒這個機會,如今是人送上門來,嘿嘿,頭關,就讓老子發利市,準備了!” 戰飛羽,扭頭望望絡腮大漢,極端鄙夷的,自鼻孔中微微哼了一聲,雙眼中射出的那兩道電也似的光弧,似同利箭般射中大漢的眼睛,使他驀地眨眨眼,甩甩頭。 在感覺上他似被蜂叮蠍螫般,下意識的眨眼甩頭,才擺脫了這種叮螫。 終腮壯漢怒火陡升,怒吼道:“戰飛羽,在這個地界,你他奶奶的還擺出那一套不知死活的,賣不著的熊樣子來給老子看,也沒有辦法改變你的命運,我告訴你,你死定了!” 戰飛羽望著他一步步踏在鐵板上發出“咚咚”暗啞響聲的雙腿下的腳步,配合著他的步聲,一步步,一字字的冷聲道:“是 嗎?莽牛!” 突地哈哈大笑,笑聲沉雄猶如鐘鳴般的,絡腮大漢道:“莽牛?以貌取人的武林梟雄,讓你開開眼界!” 驀然之間,停步宏聲,絡腮大漢道:“報名!” 那石室頂中央的鐘乳裡,頓時又傳出了姣婉的語聲:“心魔令狐雕,塞外雙魔之一,與獨孤客座的神魔功,同出‘塞外獨夫’門下,甚少涉足中原武林,塞外盛名,不作第三人想,今為武林地牢客座級傳功室主,為閻君特請貴賓,心魔功已至十成,功顯時,外觀如莽夫,功出柔如韌帶,滯人心魂。” 姣聲落後,石室中寂靜得落針可聞! 戰飛羽驀地一指左手邊第一個瘦削漢子道:“報告!” 姣聲又起:“神魔獨孤明,塞外雙魔之一,與令狐雕的心魔功,同出‘塞外獨夫’之門,甚少涉足中原武林,塞外盛名,不作第三人想,今為武林地牢客座級傳功室主,為閻君特請貴賓,心魔功力已至十成,功顯時,外觀如病夫,功出柔如針絲,穿人心魂。” 聲落,戰飛羽的心裡不由一緊,他知道今天碰到了扎手人物,從這兩人的來路上,他對其餘不識者,都存了戒心,嬌聲又趁此時響起,道:“神手無相戰飛羽,武林中號稱人王,中原頂尖人物,梟雄霸天之流,兩位客座,可做聯手試功對手!” 絡腮大漢令狐雕,突地仰天長嘯道:“聯手?他配嗎? 哼!” 嬌聲突變冷凜,道:“令狐室主,中原武林第一號人物之前,如果驕敵,有害無益,必須謹慎行事!” 心魔令狐雕血脈責張,狂狂的道:“謹慎,謹慎不是對他這號人的,在得虛名的傢伙,何用尊者煩心,令狐雕願以項上人頭,賭這小子不配稱尊武林!” 戰飛羽冷凜地道:“戰某人並不認為我是武林至尊,可是戰某人有個信心,對於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野蠻之物,足可教訓教訓,我不需要你項上人頭,你那顆腦袋,也不過像個葫蘆瓢,給我做夜壺,還嫌沒有把手,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要讓你自己練的那種邪門武功心魔功回逆,做一個瘋狂的禽獸!” 令狐雕怒吼:“戰飛羽,你在信口雌黃,你不但是個浪得虛名的無知無識的狂徒,你根本就是個不知死活的,不知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的瘋子,痴人……” 戰飛羽沉穩而冰冷的自齒縫裡,崩出了話來,道:“令狐雕,小心你腋下的那一處竅門,莫讓我的掌力切上!” 驀地張口結舌,臉上神色倏然大變,驚瞪著一雙震懍的傻乎乎的眼睛,雙手抖顫,右臂抬起,顫微微的,指著戰飛羽期期的道:“你……你……你如何……” 冷哼一聲,戰飛羽道:“我如何曉得你練功的竅門是不? 我不但知道你的,而且我也知道神魔獨狐明的,乾脆點告訴你,就連老獨夫的竅門,我也同樣的知道,他不就是被人點了竅門,而廢了一身獨夫功的嗎?” 如鬼魅般走至石室中央,與令狐雕成左右挾持形勢的獨狐明,突地冷哼一聲道:“戰飛羽,我師兄弟兩人,自塞外來中原,會過不少武林高手,可是並未曾被人嚇到過!” 戰飛羽道:“沒被人嚇到,可是被人擊敗過,對不?” 瘦臉一紅、獨狐明道:“勝敗乃兵家常事,獨狐明並不以為那是恥辱,何況那是敗在中原武林泰斗,少林碩果僅存的前輩大師之手,但是你想在此用那麼兩句不著邊際的鬼話,就想唬住了我師兄弟,那你是打錯了算盤,到時候鬼點戮穿,你死得更快!” 戰飛羽鄙夷的道:“是這樣麼?我曾說過不讓你動手的話嗎?我只不過是提醒你,小心你那練不到的竅門罷了,聽不聽在你,我本用不著擔心!” 獨孤明突地冷凜的道:“不錯,你擔心你自己就行了,我師兄弟的事,自己知道,你就準備吧!” 戰飛羽悠閒的道:“不勞提醒,我早已準備好了,只是你小心著你臀下的部位,莫以為我不會向那些地方下手,我這無相神功,可並不忌諱這些!” 剎時間,瘦臉上露出了無比的驚震,獨狐明道:“戰飛羽,明人不做暗事,你是如何曉得本門武功的練功禁忌,你 戰飛羽依舊神態悠然的道:“獨狐明,你相信我不是唬人了,你以為你把咽喉竅門,改為臀下,我就不知道了,其實這是你對於魔功了解不夠,換句話說,你練的還不到家,告訴你也不妨,凡練魔功之人,總有竅門的,而且竅門所在,可以自練功火候上表現出來!” 令狐雕驚震莫名的顫聲道:“你如何曉得我們的獨門秘密?” 驀地一聲長嘯,戰飛羽道:“獨門秘密?令狐雕,你大自信,你也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以為塞外獨夫,是發明魔功的人嗎?” 令狐雕道:“難道不是?” 戰飛羽沉聲道:“豈止不是!塞外獨夫乃是一叛師之徒,只是我未曾想到,他竟然以廢功之身,調弄出二位如此英雄角色般的徒弟,你們可曾聽說過江湖上有一位血魔的,那就是你們的師姐!” 齊齊驚啊出聲,令狐雕與獨孤明互望一眼,怒吼道:“戰飛羽,你也算得是一條漢子,為什麼如此捏造事實,誣賴好人,你豈不怕江湖道聞之齒冷!” 戰飛羽突地詫異地道:“怕‘江湖道聞之齒冷,這句話,出自你口,倒是大出我意料之外,戰飛羽向不打誑語,既是從我口中說出,就敢負一切責任,至於信不信那就由你了,假若你們能夠活著回到塞外,不妨問問塞外獨夫闞不敵!” 令狐雕突然怒發衝冠般地大吼:“戰飛羽,你越說越不像人話了,我們活著回去塞外都不能夠,你有這麼大的把握?來!來!讓我教訓教訓你這個耍嘴皮子的小子!” 獨狐明道:“不知你戰飛羽手上的玩意,是不是同嘴上的玩意,一般的厲害!” 戰飛羽輕柔的道:“何不試試?” 令狐雕暴烈的道:“正該如此!” 倏忽間,一般陰柔的勁力,似一道軟綿的巨網,隱隱的罩向戰飛羽全身,緊緊的箍扎,收縮,使周圍的氣流,在無形中有一股壓迫力。 心魔令狐雕,面如巽血,兩只眼睛似欲噴出火來,滿臉如戟豎的絡腮鬍子,根根蝟張,口張似盆,鼻翁如牛喘,活臉似一個被困在獸檻裡的猛虎,極欲擇人而噬。 心魔功行功的狀況,看在其餘站在各個石室門口,一直未有任何表示的人眼中,似並無何奇異,然而戰飛羽卻是首次見到,而尤其是在他的感受上,與以往同人交手的狀況,截然不同。 心魔功發,那股柔韌之勁,不僅如一張絲網收縮,且有無數如利刃般勁氣,向中央集刺,這是心魔功練至十成後的特有成就,此功一發,被攻擊之人的感受,就如同落在一個網獸的帶刺網中,有無法活動的心身感應。 戰飛羽卻依舊泰然的立於當地,僅僅是轉過半面,面向著如怒獸般的心魔令狐雕,冷凜的以寒泉似的雙眸,凝視著他。 令狐雕心魔功運至戰飛羽身前尺許,似利刃般的勁氣,前進之中,突然似投入茫茫大海之中,一觸而沒。 驀然 戰飛羽突感腳下,貼地竄來十數道似電蛇般的柔勁,到處疾鑽,與那一道回形的心魔功,上下交攻。 戰飛羽緩緩轉側身軀,寒泉似的雙眸,突然凝視向神魔獨狐明。 只見獨狐明雙臂下垂,肩塌腰坐,背彎頭歪,臉色略黃,全身如發虐子般的篩抖不止,雙腿如同立於冰尖,顫抖得全身搖搖擺擺。直似個癲病患者。 戰飛羽冷凜地道:“兩位心神魔功交攻,甚俱火候,何不再加點功力?戰飛羽尚有餘力!” 令狐雕雙眼瞪得滾圓。 獨明雙腿顫得機織。 兩人就是說不出話來! 功力高下,業已顯出,戰飛羽迎戰二人,尚有餘力,尚能談笑自然,而心神兩魔卻只有瞪眼的份兒,這種情況看在觀戰的人的眼中,豈有不知之理。 就在此時,戰飛羽環抱胸前,手籠雙袖的手臂,如大鵬展翅般,左右手分自身前中央,向外分射,一手左上,一手右下,快得如同電光石火,動作停止,始傳出一聲如裂帛般的聲響,“嘶 ” 響聲甫起,場中情況,發生巨變。 戰飛羽矗立如山,神態飄逸,剛剛的動作,似不是在他身上發動,雙臂環胸,依然如故。 心魔令狐雕,臉色如血,眼瞪如鈴,“匍然”聲中,跌落鋼板之上,直挺挺的,如同一具殭屍。 神魔獨狐明,精神萎靡,軀體軟綿,緩緩癱瘓地上,堆在了起,如一灘破衣,覆蓋著一泥鑄的神像。 這是使人心顫的場面,塞外雙魔雙雙在一舉之下,癱瘓跌地,毫無迴旋的餘地。 偌大的石室中,空氣如同凝窒,連一絲兒呼吸都聽不見,落針都可清晰的聞見。 凝滯,緊縮,一股壓迫感,擠上向每一個人的心頭,每一個人的心裡,如同上緊弦的弓,繃緊了皮的鼓,只要有一絲兒動彈,敲擊,都會射矢如電疾,鼓響如雷鳴般驚天動地。 輕柔地,戰飛羽一字字的敲在每個人緊張的心坎上,清晰而有震力的道:“令狐雕,很可惜,沒讓你施展漠雕手而散功,實是遺憾,這要怪你自己,太過相信心魔功了,其實任何一門功力,都能通向極點,達到大成,但仍需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正確的修行,只可惜你學的心魔功,乃是走的蹊徑,最易導入魔境,也最易成功,這是長處,也正是短處,經不起考驗,今天你找錯了對象,我的神手無相功,本就與你兩人的心神魔功同源殊途,也正是你的克星,如今你倆人的魔已散,我並未傷你兩人性命,休息一段時間,你們倆還是有能力回返塞外的,闞不敵假若沒死,請代我致意,就說神手無相戰飛羽希望他能保持晚節,莫為師門遺羞,為武林遺害!” 令狐雕此時血紅似的面色,業已褪落,變得蒼黃,精神頹喪的起身,踏前數步,吃力的扶起獨狐明,望了一眼戰飛羽,似是“敗將豈敢言勇”的無可奈何的,一聲不響,兩相扶持,退回右首石室之中。 這種結局,大出眾人意料之外,這不像是傳言中的戰飛羽的作風,戰飛羽在江湖傳言中,是一個殺人不眨眼,從不留活口,酷厲,狠辣,惡毒如梟的狠貨,而今,他竟然手下留情,毀功留人,放走塞外雙魔,這舉動,這行事,使其餘六人大惑不解。 其實,他們誰又知道戰飛羽此時心中,有著無比的感慨,亦有著無比的輕鬆! 塞外獨夫闌不敵,是心神魔功的傳人,如今他從他的弟子身上,推究出了闞不敵,就是他行道江湖以來,所極想找的人,一個背叛師門的武林敗類,說是找他,倒也並不大對,實際上,是想看他有沒有將遺留武林的“心神魔功”傳留人世,現在,他知道傳是傳了,但今日一戰,心神魔功將絕跡江湖,因為“心神魔功”只要經過點散竅門以後,學功之人,即會忘記其中一節重要訣竅,而再也不能有所成就, 這是他戰飛羽所深知的事。 戰飛羽行道江湖的心願之一已了,大為舒暢,如今他從只剩下亡友遺孤待持的一件事了! 戰飛羽環掃一下石室中其餘的六人,最後,目光停留在右側最靠裡面的一間石室門前的一位紅衣紅顏,長須禿頂的老者臉上。 沉聲如喝,戰飛羽道:“游雲莊主渾沌老人江可元,江湖中盛名如日中天,想不到今天會在武林地牢中相見,真是幸會,戰某人早想拜見老人,請教敝友幸長定何以會在赴游雲莊之宴後,即遭到了厭世自殺,妻離子散的惡運?” 哈哈笑聲中,渾飩老人江可元道:“戰大俠何時也學會了含血噴人的絕招?聽你的意思老朽請他夫婦來敝莊做客,倒成了罪人!” 戰飛羽道:“那倒不是,只是那無恥好夫‘鐵書生’倪世鴻,也出現的大過突兀!” 赤紅的臉色倏寒,渾沌老人江可元道:“戰飛羽,我宴請我的朋友,介紹我朋友相互認識,假若是也算過錯的話,那讓你想像中的情景,我都願承擔,一切都願大包大攬在我江某人身上!” 戰飛羽雙眸中突現得酷厲無比,沉聲道:“在此時以前,你說這話或許有人認為宴會中好友相識,乃是既平常而且應該的,我想早日拜訪的,也正是為此,本是想請你勸勸夏婷安份點,勿再追我太甚,只量你不該在此時此地見我!” 望著戰飛羽那酷厲的眼神,江可元不由自心中微生寒意,但卻仍然不解的“此時此地? 難道說我不能來武林地牢?” 戰飛羽道:“你能來,但來的時機太過湊巧!” 江可元詫異的道:“我不該在你戰大俠來此時來?” 戰飛羽道:“我沒那麼跋扈,天下路天下人走,江湖地江湖人居,我指的不是這個!” 江可元道:“那你的意思是……” 戰飛羽冷凜地道:“江可元,你還要裝嗎?你自己做的事,還要我說嗎?” 江可元怒聲道:“戰飛羽,你要知道,老朽對你尊敢,那是看在亡友辛長定與你有八拜之交的份上,我可不是怕了你,你自己該尊重點!” 戰飛羽酷厲地道:“對你,我已夠尊重了,江可元,你不用擺出那份假道學的樣子來,就憑你能夠進入武林地牢,就夠了!就夠證明你平日的仁義道德,俠德義名都是沽名釣譽而來,沒有一件不是假的!” 嘿嘿冷冷,江可元道:“戰飛羽,你太武斷,也大愚蠢了! 江可元知交滿江湖,黑白兩道,都有朋友,武林地牢乃江可元常遊之地,武林閻王危烽煙與我相交數十年,難道我來此竟然有什麼不對?武林中難道有什麼規矩,不準人交朋友,白道必定交白道,黑道必定交黑道,我若是黑白兩道都有朋友,就是個黑白不分的,是嗎?” 古並不波,戰飛羽道:“江湖既無此規矩,戰飛羽亦不是那個意思!” 怒不可遏的,江可元沉喝道:“戰飛羽,既然如此,為什麼老朽不能來武林地牢,此時此地又是如何?你若不能還老朽一個公道,今天就是你我死拼之時!” 戰飛羽冷冷地,輕哼一聲,酷厲地道:“你不問我也會告訴你的,不過,你實在應該知道,不該問的!” 江可元恕叱道:“老朽沒有你那麼聰明!” 戰飛羽道:“你真的不知道?” 怒吼,江可元道:“廢話!” 戰飛羽驀地沉剎冷聲道:“你不該在‘鐵書生’倪世鴻氣走之後,還留在地牢的!” 神色倏變,但驀地卻仰天大笑,江可元道:“戰飛羽,這與我有關嗎?” 即或是他應變迅速,但倏變的神色,卻逃不過戰飛羽的眼睛,冷酷的,戰飛羽道:“夏婷如何來武林地牢的,誰介紹的,江可元你敢發誓嗎?” 神色無比的驚震,惶急的,江可元突地轉身! ------------- |
第64章 疾雷、無意、毀機關
驀然間 戰飛羽如同鬼魅也似的身形,眨眼間,電閃挪移至渾沌老人江可元的身後三尺之處! 渾沌老人江可元,前進的身形,突地一滯,只覺得一般無比巨大的浪潮,在身前洶湧翻騰,身軀被阻止得欲進不得。 同時,一把利刺般似的無影利錐,悄無聲響的戮在背脊大穴之上,使渾沌老人灌可元,連連施展移宮換穴之法,企圖脫過被製的危局,但,那利刺般無形的利錐,直使他無計可施,任你如何的運轉迅速,均不能擺脫,最後,終於被釘在原處,動都不敢再動! 渾沌老人江可元,心中的震驚,是無與倫比的。 戰飛羽卻於此時,冷凜的道:“憑大名鼎鼎的游雲莊莊主,渾沌老人江可元的名號,不至於見了我戰飛羽就想逃吧!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走不遲!” 渾沌老人,突地仰天長笑,笑聲雄勁悠長,久久始才停止。 戰飛羽冷冷的道:“沒有用的,姓江的,你不用想用你那份渾沌氣功脫出我的指法點穴,要是那麼容易,就憑武林地牢的名義,我戰飛羽就不配進來,既然進來,在任何情形之下,我戰飛羽也不會含乎了!你就認命吧!” 渾沌老人江可元道:“戰飛羽,你講完了嗎?” 戰飛羽道:“沒有!但聽你的口氣,你似是有話說?” 渾沌老人道:“不錯,我有話說,但我願先聽完你的話後再說!” 戰飛羽道:“還是你先說吧!聽完我的話,你就沒機會了!” 冷哼一聲,江可元道:“戰飛羽,你太張狂!” 戰飛羽道:“是嗎?假若你要說的就是這一類話,那你就不用說了!是不是張狂!事實是最好的證明!” 江可元道:“你認為我是逃走?你聽說過我在哪一位面前逃走過?” 戰飛羽道:“在我面前的行動,我親眼看到的事實,不比我聽說的更可以做證明?” 冷哼一聲,江可元道:“我要進去找一找鐵書生,要他來做當面對質!” 戰飛羽道:“我講過了,鐵書生已不在武林地牢!” 怒哼一聲,暴叱的,江可元道:“戰飛羽,你有把握嗎?這也是你親眼看到的事實?你可敢同我賭個東道?” 一怔,戰飛羽道:“你有把握將鐵書生找來此地?” 不耐地,江可元道:“廢話!” 戰飛羽冷冷地道:“既然如此,何用勞你的大駕,這麼靈巧的傳聲設備,何不運用一下!” 江可元沒好氣地道:“能用我還不會用嗎?現在,你何不試試?” 戰飛羽道:“說個理由聽聽!” 江可元怒道:“這還不簡單嗎,那傳聲只是和這大廳交談,與其他地方是隔絕的!” 冷哼一聲,戰飛羽道:“江可元,戰飛羽不是三歲孩子,也不是初出道的雛兒!你這一套少在我面前耍,任誰也不會相信,傳聲設備只可以兩地交談,就算是如你所說,那對方總可以派人替你傳話!” 驀地 室中央傳出了那嬌脆的聲音道:“戰飛羽,他說的不錯,我老婆子可不是傳信人!” 戰飛羽在“老婆子”三字入耳後,驀地神情一震,忖道:“難道是她?” 就在他神情一震之時,江可元抓住機會,倏然轉身,拍出一掌將製住他穴道的戰飛羽的那一縷指風,撞得一歪,大斜身連旋三旋,江可元始脫出了指風的追襲,站在石室中央,喘吁吁地道:“無相神功,的確不凡,老朽領教了,戰飛羽現在你想怎樣?老朽願意領教領教。” 戰飛羽道:“會的!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到此處,驀地仰首揚聲道:“傳聲者,可是百靈仙子?” 傳聲道:“戰飛羽,你不愧是武林梟雄!” 戰飛羽道:“那名字不好聽,但我無所謂!您對武林掌故,門派,人物,各種功夫的了解,是武林人都深知沒人敢比,也萬分欽佩的,無怪對剛剛的‘塞外雙魔’那麼清楚了!” 傳聲中傳來一陣嬌脆如銀鈴的笑聲,百靈仙子道:“我已知道了戰飛羽你的另一樁長處!” 戰飛羽道:“何不說來聽聽,讓我這自以為無甚長處的人,也有個高興的機會,能夠在武林春秋論者百靈仙子的口中,得一字的褒乏,無論好壞,那都是榮幸萬分!” 傳聲中的百靈仙子,又是一陣嬌笑,然後道:“又多知道一件長處了!真想不全,以酷厲、冷笑、狠毒、無情聞名於武林的梟雄、人王的神手無相戰飛羽,竟然是一個極會講話,非常得體,而又甚為謙虛,風趣的人!” 戰飛羽道:“我沒想到在江湖中是如此的惡名在外,更想不到仙子對我的評價是如此的令我汗顏!” 百靈仙子道:“戰飛羽,老婆子謝謝您啦!” 戰飛羽詫異地道:“仙子此話是指哪一方面?” 百靈仙子悠悠的道:“我與危烽煙賭東道輸了,來此為他做些年輕奴僕們做不好的事情,但是我們有一約定,雙方不得暴露我的身份,若我身份暴露,此約即取消,而我個人當然不能自己暴露,必得第三者才行,所以你聽得出來,我是以地牢中人的身份講話的,若非你指出我的身份,我是不能如此為所欲言,更不要想自由了!” 戰飛羽道:“那是說仙子現在可以離開地牢了?恭喜你啦!” 百靈仙子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人無論做什麼,總要有始有終,不可半途而廢,此處之事雖然我不願做,但我可願意在你解決了石廳中事以後,再離開此處!” 戰飛羽道:“人各有志,戰飛羽不方便對仙子說什麼,只不知仙子願否替戰飛羽服務一次?” 百靈仙子傳聲道:“可是要我介紹石廳中的人?” 戰飛羽道:“除掉凶神厲康,長拳疾雷招倚和一條鞭曹長寶以外的兩位卻甚少謀面!” 百靈仙子傳聲道:“假若我只告訴你,這兩位是武林地牢的黑白二判,你恐怕並不曉得,若果我問你,江湖上有一對兄弟善於隱人之短,揚人之長的雙劍雙壁,你不會不知道吧!” 戰飛羽不由得驚咦出聲,道:“你是說這兩位就是以知人短而不揚,暗中要挾,揚人長而佯為好人,因而有雙劍雙壁之稱的陰氏兄弟,陰顯跟陰頤?” 戰飛羽的話,使立在中門的一對,閃過一層怒色,但旋即隱沒。那是形象並不相同的一對,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任何人都不會在看到兩人後,認為是一對兄弟。 百靈仙子卻嬌笑道:“你也不怕他們兄弟惱羞成怒,同你拼?” 戰飛羽冷冷道:“他們能同我拼命,就不配稱雙劍雙壁陰氏兄弟!” 百靈仙子道:“戰飛羽,石廳中我已沒有事情可做,看你的了!” 戰飛羽道:“假若仙子在此地事完,有興到十敷岩一遊,戰飛羽願恭候芳駕,並報今日之德!” 驀地,一陣沉默,江可元方待講話,百靈仙子突地悠悠地道:“十敷岩的什媚,你同他是什麼關係?她可好?” 語氣中有股急切的關心,與無奈的歉意。 戰飛羽緩緩的道:“朋友關係,曾在死亡邊緣上掙命過的朋友,她如今好得很!仙子去嗎?” 百靈仙子突已恢復正常的嬌笑聲道:“一言為定!” 戰飛羽驀地揚聲道:“好!屆時敬候芳駕!” 突地打眼望向江可元,冷冷地道:“江莊主,輪到你啦!” 江可元怒道:“戰飛羽,城門樓上搭牌坊,你好大的架子,吐口唾沫起雲雨,好大的口氣!” 戰飛羽一歪頭,微微笑道:“怎麼!嫌冷落了你?還是因我只與百靈仙子談話,而有點吃味!” 江可元冷哼一聲,未及回答,戰飛羽接口冷冷道:“戰飛羽自行道江湖以來,自信所做所為,無愧於心,敬的是忠臣孝子,仁俠義士,即是對江湖同道,亦未曾恃強凌弱,蠻橫無理,但對那些江湖宵小,自以為武技勝人,橫行霸道,聚徒結黨,自成惡勢力者,卻向不假以顏色,尤其對外貌仁慈,心懷叵測的假善士,更是深惡痛決,至於個人的毀譽更是在所不惜,不管閣下如何的想,那是你的事。” 冷凜的,江可元極端不屑的譏笑道:“戰飛羽,你不覺得你太自恃?” 戰飛羽道:“戰飛羽就憑這份自恃,行道江湖!” 倏然之間,江可元怔瞪一旁,對於戰飛羽這種率意而行,不計一切的答覆,使這老江湖大是震驚,要知道江湖人物沒有不惜羽毛的,尤其對於言語之間,更是注意,自恃並不是個好字眼,可是戰飛羽卻承認他是憑此而行江湖,江可元怎的聽不出來,這是一種悶棍式的反擊,將壞變好的使敵人無計措辭的語言反擊。 江可元在一怔震之後,勃然大怒,暴烈的道:“戰飛羽,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對老夫如此講話?” 戰飛羽安詳的省:“江莊主!我要怎樣對你講話,咽?” 這種陰裡陰氣,不加可否的反問式話語,最易調侃得對方怒火上衝,江可元此時即是如此,恨得咬牙切齒的忘記了自恃的身份,暴露了人性的本原,惡狠狠的,自牙縫裡崩擠出一個個冷冷的字來,道:“我要撕了你 ” 戰飛羽古並不波的道:“我在等著!” 江可元雙目一瞪,怒哼道:“戰飛羽,你的報應到了!” 呼的一掌,迎面劈了過去,掌勢洶湧渾厚,勁力特強,渾沌老人含怒出手,畢竟不凡。 戰飛羽雙腳不動,冷寞的雙目直視江可元,身軀一倒,雙肩微圍,便把渾沌老人江可元的一記掌風讓了過去。 江可元一掌落空,突然大喝一聲,踏前一步,雙掌倏翻,近身向戰飛羽當胸劈去。 戰飛羽冷冷一笑,環胸雙臂一動,籠袖雙手倏揚,兩道白光,如雷電乍閃,倏現即隱,一股潛力,將江可元的掌勢,劈裂成隙,勁力成束,擊向渾沌老人前胸。 江可元雖在江湖上號稱雄霸一方的游雲莊主,縱然久經大敵,會過無數高手,但對戰飛羽這種手法,還是第一次遇上,不覺大吃一驚,雙肩晃動,被迫趕緊的躲閃,斜退了出去。 他縱橫江湖數十年,從未有過一招之下,就被人家逼得閃躲不迭,更何況一招之下,失手被製,已是兩次丟人現眼,一日之間,連連失措,心頭不由得又驚又怒,又急又躁,暴喝一聲,突然欺身而上,雙掌攻敵之前,先求自保,攻守並重,攻即是守,守即是攻,一圈圈掌影,一股股掌風,直向戰飛羽罩去。 這是江可元含憤出手,掌上威勢極強,如波濤洶湧,怒浪排空的擠壓向戰飛羽。 在場之人看得不禁都驚然動容,暗贊道:“游雲莊主渾飩老人江可元果然名不虛傳!” 就在大家念頭尚未轉完之時,只見那洶湧的拳風呼嘯之中的戰飛羽,突地雙臂揮動,雙掌倏揚,左手平展而出,緩緩的,一剎時已變得虛無飄涉,一晃之下,飛速的抓向了江可元的頭頂穴 宛如九天之上,罩落了一雙神手。 江可元的那滾滾拳勁,在戰飛羽的臂揮掌揚的同時,如同滾湯遇上了冷水,沸動立止。 戰飛羽的右掌,卻如一縷鬼魅似的,無聲無息,幾近無形無影的削向江可元的左肩頭。 這種無形解危,一舉破敵的虛門掌法,奇詭變異于光影晃動的一剎那之間,不由使觀戰之人,心神大震。 江可元雙腕猛起,雙拳吐吞,斜身大旋,猛然暴退。 戰飛羽呼的倒轉,早已截斷對方的退路,左手仍是原式不動的抓向江可元頭頂穴,右手卻在江可元雙拳吞吐格避之時,袍袖猛展,幻成一片黑影,右手自黑影中,筆直的插向江可元的胸口。 江可元撐搏的,雙掌揮勢擰砸,像是趕鬼一樣的向虛無中揮舞,而戰飛羽袍袖黑影中的右手,卻直與鬼魅般,玄異變化,以不可思議的方位與速度,仍舊直插江可元的胸口,攻勢似永無休止,亦無法陰滯。 江可元突然一哼,踉蹌後退 左臂上裂開一條整齊有如刃切的血槽,泅泅外冒,一片血紅。 剎時間風息雲停,右廳中寂靜得落針可聞。 江可元微微的喘息聲,是這石廳中,唯一的能夠聽到的聲息,其餘的人,似都憋住了氣,不敢出聲。 戰飛羽卓立不動,雙手業已籠於袍袖之中,雙臂亦習慣的環抱胸前! 他 戰飛羽,站在那兒,就如一尊神像,莊嚴威凜,神威自生,目光冰寒的望著江可元,唇角抽動了一下,陰沉地道:“江莊主,你還有話說嗎?” 神情激憤,雙肩聳動,左臂的疼痛,並未使渾沌老人氣沮,然而心裡的緊蹙,卻使他的面上鬆弛的肌肉抽搐,眼神狠酷的斷然道:“有朝一日,戰飛羽,我要剝了你的皮!” 不以為意,戰飛羽冷冷點頭道:“有那麼的一天,但不一定誰剝誰,狠話沒用,你不是要我找鐵書生倪世鴻嗎?莊主,記著,你若現在認為沒事幹了,那麼就請便吧!你本是來此作客的是吧?但我得囑咐你一事,三個月後,游雲莊上得有鐵書生倪世鴻的影子,到那時候,戰飛羽會去向你討還公道!今天,我們就到此為止!請!” 恨得牙痒痒的,游雲莊主渾沌老人江可元的那個老臉上,閃過一抹心餘力絀,而又有希望的聲色,望望汩汩外流鮮血不止的左臂血槽,怒瞪戰飛羽一眼,頓一頓腳,向他原來的石室走去。 戰飛羽望著他的背影暗忖:“只要你能從此出去,相信也擋不住任何人從此走出。” 戰飛羽是個深沉的人,任何情形之下,決不露神色,任何人想在他的面上揣度他的心理,那是白費。 戰飛羽的雙眼,望著石廳的鐘乳,他的臉是平正的,頭並未仰向上方,僅只是用眼珠向上瞄,眼中是一片冷寞與僵木的寒光,他的眉心,因為眼珠的向上瞄,而變得成了山字形,投下一抹肅然的陰影於鼻唇之間,對於眼前的主人,視而不見的那股淡然神色,頓時惹起了一陣怒火中燒的騷動。 首先,是一個腰粗膀闊的大個兒紅鬍子大漢,隱忍不住,跨前一步,戟指戰飛羽道: “小子!你這副德行,向那位大爺充殼子!你他奶奶的算是哪一路的神聖?” 戰飛羽姿態不變,語言無情的道:“我知道必定是你先發難,凶神厲康,絕不會是他們陰兄弟,厲康,知道嗎,這就是人家兄弟比你高明的地方!” 凶神厲康怒吼道:“呸!你是什麼東西,也配用這種語氣來對我老厲講話?好像在他娘的教訓徒弟似的!” 點點頭,戰飛羽道:“我熟知你這種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衝動易怒,而又好勝心強,更是自以為了不起的天下無敵,說穿了只不過是天生幾許蠻力,毫無頭腦的一頭蠻牛罷了!” 暴烈的吼叫,凶神厲康道:“戰飛羽,你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到死你還在耍嘴皮子! 你旗杆頂上綁雞毛,好大的撣(膽)子!” 冷冷的,戰飛羽道:“不用雞毛子喊叫的窮咋呼,厲康,膽子大小,試一試就知,只怕你沒那個膽,不用害臊,我知道你沒有夥伴是不能掄動你那支笨傢伙 獨腳銅劉的,別客氣,來吧!同你的伙計,招倚,曹長寶一起來!” 驀地咧開大嘴,嘻嘻的笑了,紅鬍子一撅一撅的,兩道濃眉擠在一起,大環眼瞇縫成了扁扁的兩條小縫,望著左右的兩人,齜牙道:“嘻嘻!這小子倒是痛快,向來沒人敢答應咱爺倆一起耍的……” 瘦削的長拳疾雷招倚道:“呸!哥仁!” 驀然停笑大吼,凶神厲康道:“對!哥仁,上啊,伙計!” 中等身材,看來活像個趕腳的,一身短打扮,永遠長鞭不離手的一條鞭曹長寶道:“你他娘的還沒拿傢伙,用什麼招呼人家!” 一怔,突然地翻身奔人石室,剎那間疾衝而出,凶神厲康邊吼道:“等等,小子,我拿傢伙來再動手!” 一支半人高的獨腳熟銅劉,提在手中,怕不有五六十斤重,然而在他手中,卻輕似無物般揮舞而出。 這是一個標準粗人,然而戰飛羽並不能輕視他,只看他手中的那種兵刃,就知真正動起手來,這種人是最難對付的,要知道,越是頭腦簡單,越是心神專一,若果他在做某一件事,非至成功,是絕不休止的,他能在江湖上被稱做凶神,即是此一原因,動起手來,只知戰鬥,不知畏懼,只知攻擊,不知防禦,而此種人卻多數是天生的皮堅內厚,挨上兩下,並不在乎。 獨腳銅劉,乃是一種特殊的武器,江湖中甚少有人使用,一者此種兵刃沉重,無大氣力的人,是不方便用它,再者此種兵刃攜帶甚為不便,行走江湖,攜帶此物,無異是招搖。所以甚少人願意練它。 這是一種斧一類的兵刃,卻將刃桿合鑄而成,桿造成一具人形,頭為斧錐,卻將兩手合攏,變錐為斧刃,如此看來,就像是一個合十的獨腳童子,所以有獨腳銅劉的名號。 戰飛羽知道,近來武林中,只有凶神厲康,使用此種兵刃,而且純熟猛惡,凶神之名,即因其與敵手爭鬥,毫不畏死而得。 戰飛羽更知道,此人攻戰之時,定要與長拳疾雷招倚同時合擊,才有威力,一邊戰鬥,一邊要招倚在旁,提醒他的攻勢,否則即雜亂無章,威力大滅! 凶神厲康,兵刃在手,猛的一掄,呼的一聲,畫了個圓圈,吼道:“來啊!小子!” 一直未曾開口的一條鞭曹長寶,此時手揚處,長鞭“吧!”的一聲脆響,道:“急什麼!大個兒,人家倒沒有準備好呢!” 冷冷一哼,戰飛羽道:“曹長寶,你儘可以進招,我已準備好了!” 詫異的望望戰飛羽,曹長寶道:“你要憑你那一雙手,對付我們的長鞭銅劉與長拳疾雷,三樣兵器?” 戰飛羽道:“怎麼?不行嗎?” 凶神厲康道:“行!行!你要快死,那還不容易!” 嘩啦啦,一陣銅鐵交鳴,長拳疾雷招倚手中,多了一串銅球連在銀鞭上的外門兵刃,長拳疾雷,可能就是此物,招琦沒好氣的道:“大個子,你不講話,沒人會說你是啞巴!” 凶神厲康叫道:“我哪兒說錯啦!” 招倚道:“你憑什麼說他要快死!” 厲康道:“他憑赤手空拳,對我們三件長兵刃,不是想快死是什麼?” 冷哼一聲,招琦道:“你可知道他是誰?” 厲康道:“嘻!嘻!原來你不知道他是神手無相戰飛羽!” 狠狠的怒呸一聲,招琦道:“你聰明,你知道,知道個屁!你幾時聽說過戰飛羽用武器動手過招來!那他還叫什麼神手無相!” 厲康道:“你是說他的手就是兵刃?” 招倚道:“你是瞎子?你沒看到渾飩老人的左臂流血?” 厲康不服氣的道:“可是他們是拳掌相對,我們可是長兵刃。” 沒好氣的,招倚道:“長兵刃怎麼樣!近身搏鬥你能如何?” 厲康道:“哼!近身?就憑他能近我的身!” 招琦道:“試試吧,我的凶神!” 嘩啦啦!一陣銅球滾動,節拍清脆,似是一種暗號,攻勢發動,厲康如同一只猛虎,銅球如旋風,掃向戰飛羽腰際。 招琦手中疾雷滾動,暴卷戰飛羽下三路,口中呼道:“三星伴月!” 曹長寶的長鞭,在空中一連串脆響,驟然變勢,如一條婉蜒的毒蛇,倏忽飛射向戰飛羽的頂門。 陡然間,袍袖飛揚,戰飛羽身形微側,右手如同一只魅影,接住厲康橫掃而至,沉雄勁疾的銅劉頂端,厲康只覺一股粘力,俯貼銅劉連纏三匝。 銅劉上傳來的粘力,突然消失,變為推力,順著弧形旋轉,壓下。 “ ”的一聲,銅劉砸上了招倚的長拳疾雷。 長拳疾雷一出手,戰飛羽已瞄過,招琦的兵刃 長拳疾雷,說穿了,僅只是一只鐵打的肐臂臨時接合,而“長拳疾雷”的名字,無異告訴敵人,那鐵拳中有機關,不是炸藥,也接著能夠脫離“鐵臂”,飛擊敵人的消息。 戰飛羽的主要目標指向了“鐵拳”。一招之間,同時連帶上長鞭。 就在“ ”的一聲、長拳疾雷與獨腳銅劉碰上之後,厲康驀怒,手上的銅劉,被一股猛大的震力,震得如同蹺蹺板一樣的,要將他掀拔而起,施力一壓,身形反而更被迅速的彈起,疾衝向石廳廳頂,不由得將銅劉撒手不管。 同時,銅劉纏繞的長鞭盡頭的一條鞭曹長寶,倏然之間,被長鞭帶起身形,飛向廳頂,堪堪與厲康直衝而上的身形,撞個正著,而兩人的頭,差那麼一絲也就撞上鐘乳。大吼之中,兩人急急伸掌,猛然相對一擊,翻滾而下,脫出了頭撞鐘乳的危機! 地上攻擊下三路的長拳疾雷招琦,在“ ”聲之同時,驀地撒手丟掉兵刃,滾翻而出,尖吼:“躲開!” 驀地,戰飛羽左手一揚,身軀倏轉,招奇丟棄的“長拳疾雷”,如一怒箭般,疾然射向擋住石廳進口的鐵柵而去。 “轟”然聲中,頓時石廳中,煙塵瀰漫,嗡嗡作聲,歷久不止。 煙霧稍薄,嗡聲停歇埋,傳來了百靈仙子的詭笑,笑聲停止,話聲在嬌喝中傳出:“戰大俠,你這一記疾雷,你使這石廳變成為永久的了!那麼多的鐵柱子,撐在洞中,誰能再將他抵起來?” 飛羽道:“機關倏復,豈不是一樣?” 嬌笑中,百靈仙子道:“只可惜巧手魯班龔天人已隨此牢之完,而逝于百年前,當今之世,還沒人能有能力!何況,你毀的乃是他的石廳總機關!” ------------- |
第65章 神手、有心、殺惡判
戰飛羽道:“如此說來,經此至他牢入口,已無機關了!” 百靈仙子道:“正是如此!” 戰飛羽:“剛剛有人經鐵柵去過了!” 百靈仙子道:“那是機關,若果是你,恐怕無此方便!” 戰飛羽心知這話是實情,因為,他對機關之學,雖非內行,然而理總是懂得點,尤其是在有人控制之下,機關常常使人發生錯覺,別人能走的地方,你不一定能走,道理就在機關是受人控制的,而且,誰知道機關消息,誰就能通行無阻,雖然他不一定要全部知道,只知道哪一處控制法就行,但不知道的人,卻是寸步難行。 戰飛羽心裡想著,眼中卻望著煙塵淡散中已露出的一處缺口道:“如今這大廳,只好變為敞廳了!” 靜靈仙子道:“不錯,剛才的爆炸聲音,恐怕已驚動了危烽煙,他知道情況後,我想他不會讓你深入了!” 戰飛羽方待啟口,突然間凶神厲康,哇呀哇的大叫大吼的道:“老婆子!你還有完沒完,他奶奶的戰飛羽將我們弄成這個樣子,你不但不幫忙,反而同他打得火熱,談得入港! 你這算什麼仙子,簡直是吃裡扒外嘛!” 百靈仙子突地怒聲道:“厲康,你莫以為老身好講話,你再信口雌黃,口不擇言,小心我割你的舌頭!” 咂咂嘴,厲康道:“割了舌頭怎麼吃飯?怎麼說話?老太婆,商議商議!不割舌頭行不!” 百靈仙子道:“閉住你的嘴,就不割!” 厲康道:“我是說,我既要吃飯,又要說話,那怎麼能閉嘴,你不成打了巴掌算了,這樣我還是可以說話,本來嗎!哪有自己人同自己人為難的,何況你是同我們敵人戰飛羽在攪七捻三的弄不清楚!” 百靈仙子怒叱道:“厲康,你記下了,你的舌頭是割定了!” 勃然大怒,厲康道:“老太婆你講不講理,我說的本來是實情,你同敵人……” 招琦突地道:“大個子,你不說話,沒人會說你是啞巴!” 凶神厲康,倏然住口不語,似對招琦這句話甚是服帖,但當他望到戰飛羽時,驀地又忍不住的大叫:“這臭小子,用什麼鬼板眼,將我們的傢伙一下子都弄脫了手?難道說,就算了不行?” 招琦道:“不算了怎麼著?” 奇詫的表情,凶神厲康道:“瘦子,你是說我們認輸?” 招倚道:“依你呢?” 厲康振振有詞的道:“他根本就沒和我們動傢伙,一招就認輸,我不幹,這不能算的!” 招琦冷哼道:“你不算行嗎?那麼你自己去幹!” 一怔,凶神厲康道:“瘦子,你是說結束了,我們輸了,我們不幹了,按著老規矩,任人出題目?” 招琦不做聲,曹長寶罵咧咧的道:“大個子,你要不要臉,傢伙都讓人在一招之下弄脫了手,你還不認輸,那麼你試試看,能不能在一招之中,將我的傢伙弄脫手!” 兩手亂搖,厲康道:“好,好,認輸,免試了,餵!小子,你出題目吧,要我們幹什麼?” 戰飛羽一怔,他可真不知道,這三塊料,搞的是什麼名堂! 此時百靈仙子突然傳聲道:“他們三人,有一個老規矩,誰能獨立敗了他們,就聽命於誰,但只限一次,他們來地牢,亦是敗在危烽煙之手,如今他奉命守關,任務已完,業已恢復自由身,敗在你手,就得聽命於你了!” 戰飛羽道:“我若果沒有這個興趣呢!” 百靈仙子嬌笑道:“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耐心了!” 戰飛羽緩緩地道:“仙子此話……” 百靈仙子道:“你一日不讓他們做一件事,那他們就跟你一日,永遠不讓他們做,他們就永遠跟定你!” 戰飛羽望望面前這三人道:“三位的規矩,實在特殊的很!” 招琦道:“沒辦法,這是誓言!” 戰飛羽道:“我的好奇心雖不重,可甚是喜聽密聞!” 招琦莊容道:“聽是可以,但需付出甚大的代價!” 戰飛羽笑笑道:“難道也是誓言?” 招琦道:“不是誓言,較誓言更重!” 戰飛羽道:“只不知想聽要付出什麼代價?” 招琦道:“那倒沒有!” 戰飛羽極為興趣的道:“何不說來聽聽?” 招倚道:“永遠為我們今後的行止負責!” 戰飛羽奇道:“什麼意思?” 招琦道:“今後我們為害為惡,負有道義上的責任,尤其是後果上。” 戰飛羽略一思索,緩緩道:“何不說明白點!” 招琦道:“今後我們為善,行走江湖可能得罪黑道人物,則解決不了的難題,得替我們解決,我們被豁,得替我們報仇,今後我們為惡,與這個條件相同。” 戰飛羽道:“你們可能為惡?還是為善?” 招琦突然神情一栗,道:“這個不能決定,亦可能為善又為惡,人又可能常受環境左右,更常受自己的性格左右……” 略作沉思,招琦道:“我有一事,要請問戰大俠,不知可以不?” 戰飛羽衷誠的道:“事無不可對人言!當然可以!” 招琦肅容道:“為什麼你不說,不管我們為善為惡,死後給不給我們報仇,我們也不曉得,我們有這種條件,那不是和沒有一樣的這類話?” 戰飛羽毫不思索的道:“我沒想到這種問題!” 曹長寶緊追著道:“為什麼?” 戰飛羽道:“不為什麼!只要答應了你們的條件,就該做到,這似乎不用講,凡是武林人,均應如此!” 招琦與曹長寶,互望一眼,會意的眼神,交換一瞥,招倚道:“戰大俠不想聽了呢!” 戰飛羽道:“我說過,我雖好奇心不重,卻甚願聽密聞!” 招琦道:“我們三人曾受一異人之恩,他臨死時遺命要我們如此做!” 戰飛羽道:“他是誰?” 招倚道:“不知道,你可相信?” 戰飛羽道:“相信,知道的話,我反而不信了!” 招琦大是奇怪! 戰飛羽笑笑,望著招琦道:“你奇怪嗎?說穿了沒有什麼,你們若知道他是誰,你們除了感激他的恩德之外,對他一定有所了解,那麼對他的遺言,就可能受到這種了解程度的影響,而有所抉擇,遵守或不遵守之間,定然有個決定,即或遵守,那遵守的程度之間,也有個差別,絕對不會有如此的堅定。” 招琦聽了,似懂非懂的搖搖頭! 戰飛羽笑笑道:“下一步,你們該怎麼做,是你們的事了!” 厲康突地道:“你的題目還沒出呢?” 戰飛羽輕輕的道:“我沒有題目!” 厲康驚詫的道:“沒有題目?” 戰飛羽點點頭。 招琦與曹長同時驚“咦”出聲道:“沒有題目,就是題目!” 凶神厲康卻大吼一聲歡呼叫道:“啊!我自由了!我……” 驀地看到了招琦與曹長寶的神情,停止了話聲,半晌,望望廳頂的石鐘乳道:“餵! 小……子……你說的話算數?” 對於戰飛羽稱呼,他似乎是甚感為難,故而變得臉紅脖子粗的還是說出了那麼一句話。 戰飛羽卻不以為意,仍然誠懇的點點頭。 厲康變著嗓子眼,低低的,沙沙的,同時用手指指石鐘乳道:“那老婆子要割我的舌頭呢,咋辦?” 戰飛羽道:“不會的,他同你說著玩,嚇唬你的,只是今後你不要再亂說話就行了!” 厲康如同小孩子似的道:“真的,不騙我?” 戰飛羽依舊誠摯的點點頭! 厲康咧開大嘴笑了,就如伺嬰兒掙扎著費力的爬上了娘的懷裡的那種有安全感的笑一模一樣。 招琦此時突地用茫然的神色道:“說個會面的地方吧!戰大俠!” 戰飛羽甚感為難的道:“三位一定執意如此嗎?” 招琦點點頭。 戰飛羽道:“十敷岩!” 招倚一抱拳道:“後會!” 大步向外走去! 厲康一見,踏前兩步,俯身抓起獨腳銅劉,跟在後面大叫:“等等!到哪兒,可不能丟下我!” 曹長寶將銅劉上的長鞭解下,抱拳道:“戰大俠!十敷岩見!” 戰飛羽還禮,目注這三人自那炸燬的缺口中走出,轉面望向從他進來後,即未曾講過一句話的雙劍雙壁陰顯陰頤弟兄倆,心內忖道:“這兩位真正是陰賊陰狠到家,身為武林黑白雙判,竟然對發生的事,毫不關心似的,我得小心點!” 陰氏兄弟,乃是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黑白分明的兄弟倆,黑臉的矮胖,卻穿了一身白衣,白臉的高瘦,倒穿了一身黑衣,是武林地牢的二判,說出去,真的會沒有人相信,然而,卻有人定然相信,他倆是地牢裡的黑白無常。 戰飛羽寂寥的目光,掃射二人一眼,道:“兩位判爺,如何?” 滿臉笑容,諂媚的雙劍雙壁的老大陰顯,那瘦長臉上的皺紋,堆了個滿臉,乾笑一聲道:“戰大俠,來到武林地牢,我兄弟未能遠迎,還請恕不知之罪!” 冷冷地,戰飛羽道:“戰飛羽來得魯莽,望請海涵!” 一派戲臺上念白的腔調,聽得陰顯,眉頭一皺,但旋即展眉諂笑道:“哪裡!哪裡!愚兄弟不敢!” 戰飛羽突地冷聲道:“陰顯,我不是同你來配戲的!下面的事該怎麼做,你趕緊畫下道來,時已不早,戰某人還想早走呢!” 那種不假辭色的臉容,高不可攀的威態,與冷寞寒冽的眸中煞光,瞪得陰顯自心底裡發毛。 然而,陰顯卻踏前一步,依舊製媚的道:“哪裡話,戰大俠一代人傑,武林人誰不敬仰,既然來到敝處,怎能不多留一會,就要走呢,這不是敝上待客之道,還請……” 陰沉的,戰飛羽道:“貴上待客如何待?將刀架在脖子上不夠,是不是要下我的油鍋,上我的刀山!” 極端否認,陰顯又踏前一步,陰頤跟緊而上,陰顯打哈哈道:“說玩了,敝上絕無此意!” 戰飛羽接口道:“那他有什麼意思?唔 ” 輕柔的語聲,調侃的意味,任何人都將火冒三丈,然而陰氏兄弟,卻反而笑在臉上,那股濃濃笑意,一改諂媚之容,真誠的令任何人看了都會感動,兄弟倆緊前一步,離戰飛羽只有五尺了,陰顯口中道:“我們敝上的意思,本想請戰大俠來牢中任副牢主的,所以……” 邊說兩人又湊前一步! 戰飛羽突然一改冷容,滿有興趣的,踏前一步,急聲道:“是嗎真的?” 黑判陰頤,突地踏前一步,道:“當然真的!” 驀地 黑白二判,雙雙翻掌,伸縮之間,兩條毒蛇蛇信也似的匕首毒芒,冷電般飛戳戰飛羽腰腹,戰飛羽雙目倏瞪,寒眸如炬,昂然不動,袍袖左右分揮,倏忽間,電蛇似的雙手,抓住了陰氏兄弟的執匕雙腕,“ 嚓”聲響,陰氏兄弟,雙雙慘嗥出聲。 戰飛羽怒哼一聲,雙臂展動,陰氏兄弟執匕雙腕,驀然翻動,回射自己的雙口,“哧” 的一聲,“嗥”聲頓止,一長一短,一自一黑的兩條身影,如遭雷轟般 連退三步,砰然跌落鐵板之上,紫血順著嘴角,吱吱外冒,在偷襲中,丟棄了性命。 雙劍雙壁兄弟二人,一生中以暗算對付人,亦死在自己暗算人的雙匕之下,真正是輪迴有常。 戰飛羽鄙夷的瞪了兩個尸身一眼。 轉身之後,驀然一怔,轉瞬間,突然冷笑道:“危烽煙,好大的架子!” 在石廳盡頭,石牆突然開了一道大門,門前站了一簇五人! 為首的,赫然是戰飛羽亡友幸長定的妻子,淫奔的妻子 夏婷。 這女人真是天生尤物,白衣,白裙,素自的臉蛋,毫然改變,連那一頭純黑的秀髮,都沒有染上一絲兒霜跡,仍然流水一樣披散在她那瘦怯怯的雙肩,懷中的白玉琵琶,只是換成一隻手抱著,另一隻手,卻挽在一個看上去同有三十歲的面如敷粉的書生身上。 書生白袍粉靴,雙目朗若寒星,薄薄的嘴唇,看上去較鐵書生倪世鴻更為風流,這就是風雲武林的武林牢主危烽煙。 他倆身後,是三個俊秀童子,其中之一,就抱著武林牢主危烽煙的成名武器“金錯刀”。 危烽煙望望地上的雙判屍體道:“戰飛羽你不該殺他們的!” 冷哼一聲,戰飛羽道:“我該讓他們殺是嗎?” 夏婷怒聲尖吼:“你還不到死的時候,但快了!” 戰飛羽驀地目芒陡射,道:“危烽煙,你何時身旁也多了女人?而且是個……” 粉面一紅,危烽煙尤未簽話,夏婷尖吼:“戰飛羽,你說,你說我是什麼?沒有關係;你不好意思,我替你說,我是個臭女人?濫女人是不?告訴你丈夫死了,女人嫁人是天經地義,沒什麼丟人,丟人的應該是那些在外叫得震天價響的叮噹人物,在私底下,卻是個欺凌孤寡,圖謀財寶的不仁不義的禽獸!” 戰飛羽不屑理會,向危烽煙道:“危烽煙,你怎麼說?” 危烽煙道:“戰飛羽你還沒答覆她呢!” 戰飛羽道:“我不殺她已夠仁慈了,那不過是她沾了我亡友的光!” 危烽煙道:“這就是我的答覆!” 戰飛羽道:“你要趟混水?” 危烽煙道:“勿寧說是主持公道!” 驀地仰天長笑,戰飛羽的笑聲中,充滿了譏刺的味道,聽在危烽煙耳中,實在不是滋味。 怒叱一聲,打斷了戰飛羽的笑聲,危烽煙道:“戰飛羽,你笑什麼?” 態度嚴肅的,戰飛羽臉上凝重的道:“我笑你危烽煙,原來是個假面具的人物!” 危烽煙臉色一沉道:“戰飛羽你得為你的話負責!” 戰飛羽道:“姓戰的說話,向來是擲地有金石之聲!” 危烽煙怒氣不息地道:“擲出來聽聽!” 戰飛羽道:“難道你不知道,你這麼聰明?” 危烽煙道:“你不說出來,灰孫子才知道!” “吱”的一聲,夏婷那蛇樣的柳腰扭了扭,差點纏上了危烽煙的身上。 戰飛羽連眼皮子都沒抬,冷聲道:“危烽煙,在嘴巴上,佔點便宜,在你我這種人的身上,並不見得是光彩,也不能以此顯示出高下!” 危烽煙怒哼一聲! 戰飛羽續道:“以金錯刀危烽煙的素行來說,江湖上沒有一個人不曉得,你視女人如蛇蠍,棄之如糞土,如今你竟然要為一個女人來主持公道,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危烽煙嗤之以鼻的道:“戰飛羽,我看你是中了嗜武的毒,有點沒有人味,變成了木頭!”戰飛羽道:“不錯,我嗜武,在有些人眼中,酷厲、狠毒、沒有人味可能給我加在頭上……” 夏婷突地尖聲道:“虧你還有自知之明,自己承認沒有人味!” 不予理會,戰飛羽道:“危烽煙,此處你是主人嗎?” 危烽煙道:“你以為是誰,是你?” 戰飛羽不屑的道:“最起碼,在我的印象中不是你!” 危烽煙道:“戰飛羽,你不用繞著圈子損人,我不吃這一套?” 戰飛羽道:“吃不吃是你的事,說不說卻是我的事!對嗎,危烽煙?” 危烽煙道:“戰飛羽你該認識清楚,這是誰的地界!” 冷冷一笑,戰飛羽道:“危烽煙,我認不清楚會來嗎?” 危烽煙道:“認識就該知道,這兒不是你逞能耍嘴的地方!” 極端不屑,戰飛羽道:“我本不願到這兒來,是誰派人請我來的?是誰先我逞能的?是誰要替破鞋打抱不平的? 突然間,危烽煙怒形於色,夏婷尖聲怒道:“戰飛羽,你是個無義的匹夫,貪得無厭的畜類!” 危烽煙更是沉聲怒喝:“戰飛羽,你說這話,有失身份,你得因此付出代價,武林地牢不是你張狂的地方!” 戰飛羽道:“我本不想張狂,只是我不得不張狂!已經到了張狂得殺人的地步!” 危烽煙道:“我說過你不該殺他們的,你會後悔,戰飛羽!” 戰飛羽道:“是嗎?只不知後悔是什麼滋味。” 危烽煙道:“你馬上就嘗到了!” 夏婷被留在當地,危烽煙已一步步向前踏出,身後跟著那個雙手托著“金錯刀”的童子! ------------- |
第66章 縱敵、鼠遁、金錯刀
戰飛羽突地揚聲道:“請仙子報一報危烽煙的來歷如何?” 石鐘乳的室頂突然傳來百靈仙子的話聲:“武林地牢王危烽煙,以金錯刀成名武林,因當年受了紅蜂子紀艷娘的愛情打擊……” 危烽煙突地停步大吼道:“老太婆,你敢將本座一切報出,我就不饒你!” 一陣嬌笑後,百靈仙子道:“你不饒我?憑什麼?憑你那把破金錯刀的絕命三式嗎,唔?” 危烽煙怒道:“你莫忘了,你我的東道!” 又是一陣嬌笑,百靈仙子道:“你是說這個啊……” 危烽煙急接道:“不錯,否則我就對武林宣布,你是個不守信義的人,使你不能在江湖立足!” 一陣沉默,似是百靈仙子在思索,危烽煙正自得計,方欲邁步,百靈仙子突地接聲道: “當年紅蜂子紀艷娘,拋棄他後,危烽煙即視女人為蛇蛇,在江湖中到處流浪,到處追殺紀艷娘,就在一次進入此處之後,被死在地上的陰氏兄弟,略微挑撥,他即將盤據此地的陰氏兄弟的盟兄,蠻刀蕭傑給宰了,他與陰氏兄弟,即建立了武林地牢,起初不過想藉此安身,然而在陰氏兄弟的策劃下,他有了稱霸武林的雄心,是以在打基礎時,不惜向非武林人物斂財,甚且有害命之舉 危烽煙大吼,滿臉都是紫色,兇惡的道:“老虔婆,你背信負義,不怕武林人笑罵!也不怕……” 一陣嬌笑後,百靈仙子突然沉聲道:“也不怕你將我永遠禁閉在此一鬥室之中是不?危烽煙,抬起你的狗眼看看鐵柵的破洞之處,是在什麼地方,你能禁得住我嗎?何況,你憑什麼不讓我說,我這也是在替你服務啊?” 危烽煙道:“根據我們的約言,你不可向敵人供應我的情報!” 百靈仙子道:“危烽煙,你記得不錯,只可惜你忘了一件!” 危烽煙道:“我忘了什麼?” 百靈仙子道:“你用一句話,猜測得出亡夫的姓名來使我上了你的當!但你難道忘了,我們的約定是有時間的?” 危烽煙道:“三年的時間,並沒有到!” 百靈仙子道:“三年的時間是沒到,我恢復自由必須的條件是什麼,大牢主,你還記得嗎?” 危烽煙道:“你恢復自由,必得第三者能知道你的身份?” 百靈仙子道:“你可記得剛剛戰大俠叫我什麼?” 危烽煙突地一怔,念頭一轉道:“這是你們串通了的!你莫要……” 百靈仙子怒道:“危烽煙,你自己污辱你自己的人格,不管我老婆子的事,你若污辱我老婆子的人格,可莫怪我對你不客氣!至於戰大俠,若為我背上黑鍋,我也不情願的!” 危烽煙強道:“有什麼證人?” 戰飛羽道:“危烽煙,就憑你這句問話,就自低人格,不要說就憑百靈仙子同我戰飛羽的話,就可做為‘鐵卷’一樣的證據,你的客人中,渾飩老人同凶神三弟兄,都可以做證,你要不要問問他們?” 危烽煙道:“他們人呢?” 戰飛羽道:“走了,江湖上總可以問到他們的!” 危烽煙突地怒聲道:“百靈仙子,你既然恢復自由,你為什麼不離開此處?你賴在這兒幹什麼?” 百靈仙子道:“危烽煙,你精神是真的失常得離譜大遠了,你忘記了我的專長了嗎?我能夠曉得武林人物的一切秘密,所靠的就是見聞,戰飛羽進入武林地牢,在武林中這是多麼重大,多麼轟動的消息,不要說是我在場,就是不在場,我都要發掘其中經過情形,你想想看,我會走嗎?” 危烽煙氣呼呼的道:“你會得報應的!” 百靈仙子是何許人,她豈能在言語上輸入?果然只聽幽幽的道:“那是我的事,但不知我的罪有應得,是應在何時,但我可確定,我將看到一個受報應的人 就在眼前。” 危烽煙氣得全身發抖,撇了一撇嘴,支吾不出話來,頓時石廳中,顯得甚是沉靜! 百靈仙子突又開腔道:“戰大俠,再告訴件秘密,武林地牢,除了通道機關尚能自如運用之外,其他的凶險機關,業已失效!我倒是真正的佩服巧手魯班呢,他竟然在此石腹中,將總機關裝設在最不易破壞,最不秘密,卻又最穩當的石門鐵柵之下,長拳疾雷的那顆炸藥,可真炸的是地方!” 戰飛羽道:“這叫做無巧不成書!” 百靈仙子嬌笑道:“好個無巧不成書,我不打擾了,我等著結果的到來!” 戰飛羽道:“既然有暇,歡迎親臨!” 百靈仙子道:“不啦!我到場會影響別人的心理!” 危烽煙語聲狠毒的道:“戰飛羽,你們談夠了嗎?” 此時的危烽煙,外表似已恢復沉穩,然而在語聲中,卻能聽出他的激動,恨意。 戰飛羽輕鬆的,心不揚波的道:“大牢主,你派人請了我來,我能不隨時準備好嗎?你不用客氣,有道是客隨主便!有什麼指教,請!” “戰飛羽,你是我一生中,最恨的人!” 戰飛羽輕鬆的道:“我了解你的心情!” 一怔,危烽煙道:“你一定不了解我的心情。” 戰飛羽愜意地道:“一個男子漢大丈夫,若不聽床頭人的話,那能行嗎?在這個世界上會有作為嗎?” 危烽煙道:“你說我聽老婆的話?” 戰飛羽道:“我沒有那麼說!” 危烽煙道:“但你的意思是如此!” 戰飛羽道:“是嗎,你有老婆?” 突然暴吼,危烽煙道:“戰飛羽,我已警告過你,此處不是你耍嘴皮子的地方,你要小心點!” 戰飛羽道:“不勞費心,我是非常的小心!我一向如此!” 危烽煙道:“那就好!你現在怎麼說?” 戰飛羽詫異地道:“怎麼,大牢主,你問我怎麼說?” 危烽煙斷然的道:“不錯!” 戰飛羽道:“你說我該怎麼說!” 危烽煙怒道:“戰飛羽,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豬犢子插蔥芽 裝象。” 戰飛羽不為所動的道:“我是真的井裡扔磚頭 不懂!不懂!” 危烽煙莊容的道:“辛長定的藏寶國,同他的孩子,你該還夏婷了!” 戰飛羽眉毛一揚,沉聲道:“這與你有何關係?” 一怔,危烽煙兇霸霸的道:“看不慣你這種欺壓孤寡的行為!” 戰飛羽道:“這就是你所說的主持公道?” 危烽煙道:“不錯!” 戰飛羽突然正經的道:“危烽煙,世界上有一種病人膏育的人 自以為是的剛愎自用者,你就是個典型。” 危烽煙道:“我不管你怎麼說我,我只問你要怎樣!” 戰飛羽道:“我也不管你是怎樣,我還是老 樣 子!” 危烽煙突地極端不屑的道:“戰飛羽,原來你在江湖上的萬兄,只是靠一張嘴和欺壓婦孺孤寡而得來的?” 戰飛羽古並不波地道:“危烽煙,你對我了解實在不夠,告訴你,我向來對別人加諸於我身上的毀譽如何,是向不計較,說老實話,根本就是漠不關心!” 危烽煙譏刺的道:“所以你才做得出別人不敢做的欺凌孤寡的事!” 冷凜的,戰飛羽道:“我是否欺凌孤寡,我自己心中有數,假若你想為此而自以為是主持公道,那你不但是打錯了算盤,同時你也找錯了對象,你信不信?” 危烽煙道:“我信,我信公道必然伸張,邪魔必得復滅!” 呸了一聲,戰飛羽道:“喊捉賊的就是賊,你就是了!危烽煙。” 雙目驟寒,危烽煙凜冽的道:“戰飛羽,你是不是想試一試我的金錯刀快不快,利不利?” 戰飛羽冷笑道:“正是!” “咯 ”一咬牙,危烽煙凶暴的道:“你當我‘金錯刀’下,見不得你的血?” 眯著眼笑了,笑得好有把握,戰飛羽道:“我只相信,你的金錯刀既快不過我的一雙手,更不及我的一雙手鋒利!” 突地長笑,危烽煙久久始停笑,椰榆的道:“戰飛羽,你實在是個徒有虛名的武林騙子!你也實在是個狂極得過了火的大言不慚之輩!你可知道我的‘金錯刀’的來歷,它若快不過你的雙手,利不過你的掌緣,為什麼它叫刀,你叫掌?刀不如掌,這豈不是天下奇聞? 金錯刀不及你的手快那只有笨蛋才說得出口。” 戰飛羽,笑意更濃,道:“要不要試試?” 危烽煙冰寒地道:“戰飛羽,要的,不過在沒試以前,我提你個醒兒,我這把金錯刀,就是當年漢帝賜馮昆徵武陵蠻的那把刀,你度量度量看,你的那雙肉掌,會比得了我這把古色斑斕的御賜寶刀?” 嗤之以鼻,戰飛羽道:“危烽煙,我說你剛愎自用,你反而更加自以為是,你聽說過嗎,較你那把‘金錯刀’朝代更久的幹將莫邪,出現江湖時,哪一把是古色斑斕的?你以為皇帝老子賜的‘金錯刀’就是寶刀?其實名字好聽罷了,也不過是凡鐵打造而成,皇帝老子用來去役使他那些臣子的用物,能算什麼寶刀? 凜冽的,危烽煙道:“這可是你說的,戰飛羽!” 點點頭,戰飛羽安如盤石的道:“不錯,是我說的!” 危烽煙手一伸,輕叱一聲:“刀來!” 亦步亦趨的童兒,此時突地上步,雙手捧上那把看來是把“寶刀”樣子,綠色魚皮鞘,斑斑駁駁,古色古香的綠穗飄灑的“金錯刀”,急步退回夏婷身後。 刀一入手,危烽煙灑脫的將綠穗翻揚甩灑,美妙的打了一轉,以左手托住刀鞘中央,右手珍愛無比的自刀把之處,慢慢向下滑摸撫拭,口中柔聲道:“寶刀啊,寶刀!有個不識貨的污衊你了,奮起你的神威,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吧!” 冷笑一聲,戰飛羽道:“頑鐵有知,必然回答他負荷不了此種重任,亦必怨聲載道的大叫委屈,他無知的主人,硬加在他身上的擔子,大過壓力強大。” 危烽煙俯首望著“金錯刀”,深懷信心,口中愛憐而又感情的道:“寶刀啊,你聽到了,他又侮辱你了!你不能有損你的盛名!發威吧,寶刀!將那個自高自大的人宰掉!” 戰飛羽心中忖道:“危烽煙的是有點神智不清,勿怪百靈仙子此說,看他此時光景,哪有點正常人的一絲味道?” 口中,戰飛羽卻以可憐的語調道:“危烽煙,你何不跪下,禱告禱告上蒼?” 危烽煙猛抬頭,神情酷厲的道:“戰飛羽,你不用在那兒說風涼話,現在就是你死神降身的時刻!” “刷”的一聲,一支斑駁的“金錯刀”,黯然無色卻氣勢洶洶的出了鞘。 戰飛羽冷厲的寒眸,似利刃般盯向“金錯刀”,那把“金錯刀”在他的目光下,似映上了一層淡淡的藍光,戰飛羽倏地心神一栗,頓然怒從膽邊生,沉哼一聲道:“危烽煙,你是個喪心病狂的毒夫,武林中,除掉以毒聞名的人物門派以外,從未見過半路將兵刃淬毒的,你竟然將成名兵刃‘金錯刀’淬了巨毒,一種使人在光芒耀閃之下,看不出的巨毒,居心之險惡,狡毒狠辣,武林中恐不做第二人想,就憑此點,戰飛羽將盡全力,使你得到應得的懲罰!” 冷冷的,狠毒無比的自牙縫中,擠出聲音來,危烽煙惡狠狠的道:“戰飛羽,你的兩只眼睛算是沒有白長在臉上,自我這把刀淬毒出鞘,這一次算上,也不過只有五次,前幾次就沒有一個人,能夠看得出淬了毒,卻在無形中,受了這刀上毒氣的損傷!你能看得出,不愧是我危烽煙心目中的勁敵,你不是要懲處我嗎?你猜我呢,我如何想法?告訴你,和你的心意正好相同。那就要看你承受得了,承受不了危某人這把寶刀上的巨毒之力了!” 戰飛羽冷冷一笑道:“那要看那金錯刀的‘沾紅一滴’是否是真的能夠‘半步亡魂’了!” 一怔,危烽煙道:“戰飛羽你莫不是失心瘋了吧!說的話怎會顛三倒四的不知死活?你戰飛羽的精明若是表現在這上面,那可就令危某人大失所望了!” 戰飛羽靜靜地道:“戰飛羽自出道以來,向未讓人失望過!” 危烽煙悻悻地道:“戰飛羽,你既知道我這‘金錯刀’上淬的是‘沾紅一滴’巨毒,有‘半步亡魂’之毒,你憑仗什麼如此篤定?匹夫之勇的那股子草莽不怕死的壯志?” 戰飛羽安詳的道:“武人苦練終生,爭的是那麼一絲兒信心,你是內行,信心是由藝業的深淺而生,戰飛羽不是那種悍不畏死之徒,但也不是那種臨陣偷生,狂得不知死活之輩,你說,我在你的‘沾紅一滴’的威脅之下,何以不怕‘半步亡魂’?你既自以為聰明,何不代我答覆這個問題?” 危烽煙一怔之下,驀地一震,神情肅穆,卻滿懷狐疑,不敢置信的試探著道:“你是說你不怕毒?” 戰飛羽淡淡的道:“聰明!只是說對了一半!” 神情猛然大震,旋即凜冽的,危烽煙道:“不怕毒只是一半,那麼戰飛羽你憑什麼?說說可嚇唬不住人,等下總得現原形的!” 戰飛羽道:“信心,我靠的是對我藝業的深淺,有著無比的了解,對你的藝業,也有著無比的了解,故而使我產生了無比的信心,信心就是力量,你懂嗎?危烽煙!” 危烽煙驀地嗤之以鼻的道:“懂!懂!” 突地大吼,危烽煙緊接著道:“我懂你那顆狂極的信心,是癡人說夢,懂你那信心架不住一刀砍,一鎗刺的,姓戰的,就試試你那一半信心,到底有多少用處,再看看你那一半不怕毒的狂話,能不能阻止我向你下手!” 冷冷地,戰飛羽道:“危烽煙,我退後一步過嗎?” 倏然 危烽煙的刀豎在面前,刀刃向外,尖端直上,刀背幾乎貼上了鼻尖,兩支精光熠熠的眸瞳,自刀背左右,分射前方,凝注戰飛羽,左手的刀鞘,斜指左下方,邁前一步…… 驀地 夏婷突然尖叫:“留活口!我要藏寶圖和孩子!” 危烽煙一停,悠悠的,萬分迷惑的柔聲道:“寶貝,我會有分寸的,不會使你落空,你安心的在那兒等著,你要什麼,都會有人雙手捧著,跪在你面前,任你挑揀!” 夏婷滿面春花,滿臉媚意,膩聲道:“這惡徒可不是別人,他是戰飛羽,一個不顧廉恥的惡徒,你得小心啊!為我!” 危烽煙柔聲道:“我會的,謝謝你了!你安心等著吧!” 戰飛羽猛地吐了口痰,“呸”的一聲,道:“等著收屍!” 危烽煙怒道:“不會的!我還不想要你死!” 深沉的,戰飛羽緩緩的道:“我說不讓她來替你收屍,那還得看我的高興!” 危烽煙凶悍的道:“戰飛羽,我警告你,就憑這句話,我要加你一刀深的血槽!” 戰飛羽無奈的道:“好吧!我定然遵辦,給你加一道血槽!” 危烽煙驀地狠狠的道:“戰飛羽,試試看!” 戰飛羽道:“恭候多時!” 猝然 危烽煙面前的“金錯刀”,如一條烏龍擺尾,倏忽間如一抹閃電,快和人眼看都沒看清,已砍近戰飛羽眉尖五寸之處! 戰飛羽移閃如魅,他像刀刃也似的一雙手掌,伸出半空,一挫“金錯刀”的側面,人如電掣般暴旋到了危烽煙的身側,右掌順“金錯刀”刀背滑下,驀地握緊刀把之處,倏忽下壓,“金錯刀”已到了戰飛羽手中,一沉之下,倏然順勢搗向危烽煙小腹! 悶吭一聲,危烽煙身子微挫,戰飛羽的左掌,大鵬展翅,危烽煙的身軀,如斷線風箏般,被推向夏婷直立之處,半路上,驀然“哇”的一聲,一口濃血,噴灑而出。 夏婷一甩玉琵琶,迅快的遞給身後童子,張雙臂將差點倒在地上的危烽煙,整個人抱個滿懷,“砰”然一聲,雙雙跌在地上! 夏婷急聲道:“怎樣?” 危烽煙此時腹中腸如斷裂,背側一刀血槽,鮮血汩汩外流,人更虛弱的,只微微的喊出了一句:“退進甬道!” 戰飛羽驀地揚聲道:“帶著你吃飯的傢伙!” 一縷烏光,“哧”的插在夏婷的左小腿上,一聲淒厲的尖吼,夏婷與危烽煙同時跌在甬道口。 三個童子,急匆匆的跟進,合力將二人擁起,夏婷惡狠狠的罵道:“戰飛羽,狗雜種,你進來,老娘跟你拼了!” 戰飛羽怒聲道:“夏婷,我說過,你不要再讓我碰到!你以為我對你下不得手嗎?” 潑婦式的叫罵,夏婷道:“有種你進來!” 戰飛羽道:“來了!” 驀地裡 百靈仙子傳聲道:“留步,戰大俠!那是唯一存留的機關甬道,此處任何人都不能存留,你進入裡面,他們發動機關,將你困在裡面,他們卻從一處誰也不知的出口出去,你又何必上這大當。” 戰飛羽止步揚聲道:“謝謝你了,仙子!” 遙遙地,傳來百靈仙子的聲音道:“十敷岩,我等你了!” 戰飛羽望向危烽煙與夏婷進入的甬道,只見黑昏昏地,哪裡還有人影? 略作思索,展動身形,自鐵柵缺口,飛馳而出,走到甬道中,揚聲道:“翁桐,我們的約定作罷,但望你好自為之……” 餘聲嗡嗡,翁桐在石廳中出現,四處望望,搖搖頭,自言自語道:“武林生活不適合我了,走吧!” ------------- |
第67章 武林、地牢、危烽煙
戰飛羽就電也似的疾馳武林地牢。 武林地牢的“牢中牢”中的“滾地萌蘆”翁桐,突地大喊道:“戰大俠,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翁桐既然答應了的事絕不反悔,然而為了兩不失信,在完成咱們之約以後,翁桐會有法自處,可是現在,你不能丟下我在此處不管,你何不將我穴道解開?” 嗡嗡的傳來回音,哪裡還有其他的聲音,翁桐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牢中牢難道是我斃命之處?恩不能報,約不能踐,這實在使我心猶未甘!” 突地,嬌脆的聲音,傳人翁桐耳中道:“報什麼恩,踐什麼約,翁桐?” 翁桐倏地瞪眼望向敞開的石室門前,只見一個宮裝麗人,雍容華貴,端莊的站在通道中央,望去若三十許人,一身鵝黃綢衣飄灑秀逸,圖畫中的仙子般的,正微微的笑著看他。 翁桐一怔,旋即肅容道:“原來是仙子,我是說對危牢主的大恩,我翁桐尚未報答,對戰大俠的賭約,也未履行,如今嗎……” 百靈仙子道:“怎麼樣?” 喟嘆一聲道:“戰大俠點了我的穴道,未曾解除,已走了……” 百靈仙子端詳的一陣翁桐,倏地笑道:“我看你是未曾被製的人一樣,怎說的穴道未解?你何不試試?” 翁桐搖頭道:“不必再試,我衝穴時,痛苦異常,不試還好受點,戰大俠這種獨門手法,實在厲害!” 百靈仙子溫和的道:“那你何妨試著動一動?” 一怔,滿面詫容的翁桐果然試著將手臂抬起,驀然特異的感覺,襲上心頭,他久衝不開的穴道,竟然不解自開,“滾地萌蘆”翁桐,不由得大喜過望,歡呼道:“穴道解了,穴道解了!我可以走了!” 說著話,人已神采飛揚的大步邁出了牢中牢的室門。 百靈仙子悠悠的道:“翁桐,你要到哪裡去?去報恩?” 倏然停步,茫然的望向百靈仙子,少頃,翁桐期期的道:“仙……子……難道地牢中……” 百靈仙子道:“不錯,戰大俠已離開地牢,是你知道的勃然變色,翁桐急急的道:“牢主他……” 微微一笑,百靈仙子道:“看來你是性情中人,對危烽煙的情感,倒是真誠的很!危烽煙只是受了傷,被戰大俠在一拳之下,擊傷內腑,現在嘛 ” 翁桐焦急的道:“怎樣?” 百靈仙子道:“退入中央通道,逃命去了!” 神情冷然,頹喪中又有點欽羨,敬畏,翁桐喃喃道:“一拳擊傷!一拳擊傷,那樣神鬼莫測的‘三絕式’,竟然被一拳擊傷……” 百靈仙子道:“不但是一掌擊傷,而且是神手對無力,金刀傷金刀。” 猛然急愕愕一震,翁桐惶聲道:“仙子是說,金錯刀非但沒有傷了神手,反而神手把金刀錯傷?” 百靈仙子點點頭道:“正是!” 搖搖頭,翁桐道:“這太使人難以相信了!但這一定是真實的!” 百靈仙子道:“翁桐,你說了兩句話,卻是兩個疑竇,你可願意解釋解釋?” 翁桐道:“神手無相戰飛羽與金錯刀危烽煙,在武林中的地位,雖然不是半斤八兩,然而也僅僅是一線之差,在功力方面,在江湖人的印象中,也正如他倆的藝業一般,差得有限,但神手卻能在一擊之下,以金錯刀傷了危烽煙,尤其是在他的三絕招業已達至頂峰火候的時候,就以我來說,他的三絕招使出,我連看清都看不清楚,戰飛羽不但能接得下,反而進一步的奪刀傷主人,這叫我怎地相信!” 百靈仙子道:“既然你不相信,又沒親眼看到,怎地又認為定然是事實呢?” 翁桐肅容道:“仙子您說過謊話嗎?” 一愣,百靈仙子會過意來的嬌笑道:“想不到,你翁桐不只是滾堂刀施得出名,原來也在做武林生意。” 詫異的翁桐道:“仙子,我何時做生意了,我可真的糊塗了!” 百靈仙子嬌笑倏停,然而卻在面上,猶自現出那種和靄的笑容,公桐看得在心中打鼓,忖道:“算來百靈仙子已是四十開外的人了,當面看來似是三十歲左右,容色是如此的嬌嫩,即連笑聲語聲也甜潤嬌脆如少女,真真是天下奇事大多,看來我翁桐實在知道得太少得可憐!” 百靈仙子此時卻突地脆聲道:“你若不是生意人,哪裡有那麼多的高帽子送人?豈不是你開了個‘武林帽子店’呢!” 翁桐臉一紅,但卻甚是正經的道:“仙子說笑了!說實在的,仙子的話,我若不相信的話,那武林中人的話,可就沒幾人可信了!” 百靈仙子道:“看!看!聽吧!又是一頂,對不?” 翁桐急得臉紅脖子粗的道:“仙子……這我可是真心話!” 百靈仙子看他急得那樣,不由得嬌笑道:“好了!好了!我還有話問你,你到底是要去哪裡?是又找危烽煙,還是要踐戰飛羽的約?” 翁桐頹喪的雙手一擺道:“仙子你說呢?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一個武林人講出的話,豈可反悔,要報恩,要踐約,我都得去找我們主上,可是……” 百靈仙子道:“可是這兩個是甚難同時做的事是不?” 翁桐點點頭,滿臉沮喪的低下頭去! 百靈仙子見此光是,忖道:“此人倒是甚講義氣!” 猛抬頭,翁桐道:“仙子,我們主上他……” 百靈仙子道:“他負傷後,由夏婷扶持,進入中央通道,地牢中所有機關,除通行機關,尚能活動自如以外,其餘的總製已毀,業已失效!看來他是循那條通道,由另一出口逃走了!” 翁桐驀地變色道:“那麼仙子,我們快走,此處不宜久留!” 百靈仙子道:“為什麼?” 翁桐急道:“出去再說!” 話落,人當先已飛馳向出口而去! 百靈仙子邊走,邊在後面道:“到底是什麼原因?難道此處尚有凶險不成?” 一邊急馳,一邊揚聲回答,翁桐道:“總製毀壞後的情況,牢主甚是了解,故而已在總製下埋了大量炸藥,連全地牢都到處埋設連鎖一起,以便在不能控制總製時,做最壞的打算!” 百靈仙子道:“危烽煙實在夠狠!” 此時兩人業已走出地牢,翁桐當先飛躍至溝外,停步待百靈仙子飄上後道:“牢主對屬下,卻甚是有恩!” 百靈仙子怒哼一聲道:“哼!那不過收買人心,要人家替他賣命罷了!? 翁桐不響,抱拳道:“仙子,後會有期!” 百靈仙子突地道:“翁桐,你知道危烽煙出口之處嗎?” 翁桐雙手一斂,戒備的道:“仙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百靈仙子道:“沒什麼意思,很簡單,我要同你一起去!” 翁桐正容道:“希望仙子不要如此,陷我於不義,翁桐是不會幹的,即使將性命丟了,也在所不惜!” 百靈仙子莊容道:“沒得你同意前,我不會跟你去的!” 翁桐斬絕的道:“我不會同意的,仙子!” 百靈仙子道:“為什麼?” 翁桐道:“這還要我說嗎?” 百靈仙子道:“你不說誰知道?” 翁桐道:“仙子要跟我去找我們牢主,幹什麼?” 百靈仙子道:“你說呢?” 翁桐正容道:“我說也可以,仙子在武林中,以蒐集武林祕聞聞名,此次戰大俠與敝牢主之戰,可說是足以轟動武林的大秘密,大消息,仙子已適逢其會,戰大俠未曾追蹤敝上,若果敝上發動炸藥,那麼,唯一的理由,就是對付仙子,想將他的秘密同您一起埋葬於此,若果我領仙子去了,在敝上負傷之後,豈非太過不利!” 百靈仙子道:“你說在他負傷之後,對他不利?即或他不負傷,又怎樣?” 翁桐道:“總較負傷好點?” 百靈仙子道:“好點與差點的結果是一樣的!” 翁桐一拍手道:“照啊!那我怎能領仙子去,不義之事,翁桐向不屑為!” 百靈仙子道:“對那些武林人的勒索,你沒替危烽煙做過?” 翁桐挺胸道:“沒有!” 百靈仙子點點頭,略作沉吟道:“假若我不讓你為難呢?” 翁桐道:“我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不使我為難,只要仙子跟我去,不管是明裡暗裡,都會陷我翁桐不義,仙子若執意要去,我翁桐只好進入地牢了!” 百靈仙子道:“你這是威脅我?” 翁桐雙目倏瞪,神光湛然的道:“應該說仙子逼我!” 百靈仙子冷哼一聲道:“我陷你於不義,你不肯,你自己已經準備不義,那怎地又肯了?” 翁桐倏的洩氣地道:“翁桐會自己處理自己的!” 百靈仙子冷哼道:“我倒想不出你如何處理自己,現在不死,難道在做了不義之事後再死,就算處理自己!” 公桐滿面愧容,艱辛的道:“然而翁桐不能只報恩,不守信!” 百靈仙子道:“你本可以不必踐戰飛羽的約,因為對方已取消了,我看你是食古不化,剛愎自用,自以為是,與危烽煙是一丘之貉!” 翁桐道:“仙子如何講都可以,但翁桐有一定之規,絕不會更改的!” 百靈仙子略一沉吟,突地道:“翁桐,你要報恩怎樣報法?” 翁桐道:“替我們主上死!” 百靈仙子道:“假若你救他一次命,可不可以算是報恩?” 略作沉吟,翁桐道:“救兩次才可以!” 百靈仙子仰臉望向天空,久久始道:“好吧!我答應你救他兩次,你可不能再以報恩為理由來挾制我以後對他的行動!” 翁桐道:“仙子先說說看!” 百靈仙子道:“戰大俠將危烽煙擊成重傷,如不能及早醫治,就有惡化之虞,惡化後,當然有性命不保的危險!我送你一粒丹藥,可以治好他的傷!” 公桐道:“一次了!” 百靈仙子道:“你帶我去,我不向他出手,下次再說!” 翁桐截然道:“不行!” 百靈仙子怒道:“為什麼?” 翁桐道:“這次不出手,同下次出手,該是一件事,人只能死一次!” 百靈仙子怒哼一聲,冷冷地道:“翁桐,你的意思是說,除非我答應永遠不向他出手,那才算數?” 翁桐毅然地點點頭道:“正是!” 百靈仙子道:“翁桐,你不以為你將你的條件認為價值太大?要知道我若同你分手後,任何時間,都可以由你帶我找到危烽煙的!” 翁桐道:“仙子不該問我們牢主去的出口的!” 百靈仙子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麼?” 翁桐道:“仙子過問以後,翁桐就沒想離開武林地牢!” 百靈仙子藉著夜暗微弱的光線,仔細的端詳著公桐那矮胖的軀體,望到他那湛然的目光時,突地心念一決,甚是愛憐的道:“好吧,看在你這份固執的愚忠上,和在你這份不變的性格上,老婆子答應你了!” “老婆子”三個字,出自百靈仙子之口,使翁桐聽來真是不倫不類,然而他可不能說出口來,而更使他感到意外的,卻是百靈仙子,竟然答應了他的條件,久久,使他不知說什麼是好,那種傻不愣登的表情,現在圓臉上挺絕的,百靈仙子微笑著:“走啊!難道你想反悔?” “滾地萌蘆”翁桐,突地挪動滾圓的身體,尷尬的一笑,道:“不,不,我為仙子領路!” 疾快的,一先一後,馳出武林地牢,這個已毀機關阻擋的地牢,此時真如一座廢墟,然而在他們二人眼中,卻真正的似座地獄了,裡面隨時會爆發出一種無比強烈的凶險,埋葬任何人! 滾地萌蘆翁桐,畢竟生活于斯,是以出得地牢,投入了貪戀的,愛惜的一瞥,自言自語他說:“雖然名字聽來叫牢,對我來說,卻也是半生中的一個窩,如今我又沒窩了!” 百靈仙子聽到滾地萌蘆翁桐的自言自語,在雍容高貴的臉上,顯現出一股“悵然”神色,夜暗中雖不能見,然而在心理上,百靈仙子卻有著很多感觸,她,一個武林中著名的女俠,本有著美滿的家庭,美滿的人生,然而卻在那維護她美滿人生的支柱 他那敬愛的丈夫,離他去後,使她如一顆無根的大海飄蓬,到處流蕩,武林中,誰不知道百靈仙子,然而又有幾人能知道她內心的煎熬,痛楚! 一聲任何人都不能聽到的心底嘆息,在百靈仙子的耳旁悠長的如遠山古寺的晨鐘暮鼓,震蕩了她本是平靜無波的心湖,激盪、翻湧的心潮,如浪濤在 風中湧起,使她不能即時截止,一連串的問題,叢生腦海,百靈仙子,倏然停步不前! 緩緩地,百靈仙子自衣裡掏出一物,遞給“滾地萌蘆”翁桐道:“翁桐,這是一顆治傷聖藥,你追上危烽煙後,給他服下,定可痊癒他的傷勢!” “滾地萌蘆”翁桐,停步轉身,茫然的道:“仙子不是要我……” 將藥遞于遞于翁手,百靈仙子,雖目中展露一股湛然神光,智慧而又以響往的目注翁桐道:“再見了,今後的江湖中,或許將不見我的行蹤,但你若想見我,可到十敷岩來問問,我甚願再見你,你是個我人生中,比較不同的人!” 夜暗中,一縷淡淡的身影,隨著“滾地萌蘆”的目光,漸遠漸淡,終至消失無形,百靈仙子的形蹤動跡,在翁桐的心中,留下了一團謎。 他如何能知道,是他那一句感慨的嘆息的無心話語,激盪了百靈仙子的心湖,改變了她行動的計劃! 百靈仙子最後的那句“你是武林中比較不同的人”的話,卻也使“滾地萌蘆”公桐,大大的傷了一會兒腦筋,拔開腳步,疾向地道出口奔去的翁桐,一路上,思索不出百靈仙子此話的含意!思想飛揚時,路途與時間,都會在意想中縮短,不知不覺中,翁桐業已馳至地道口附近五裡左右,隱隱傳來嘈雜聲! “誰?停步!” 一聲粗嚎低沉的喊止,出自右方不遠的荊棘叢後,巧得很,會是翁桐的老搭檔三眼雕楊鴻。 滾地萌蘆翁桐,身形不停,直撲荊棘叢後,口中道:“主上呢,大個子?” 荊棘後,猛然長出了半截塔似的楊鴻,詭聲道:“是你?矮子!” 沒好氣的,翁桐道:“不是我,是誰?” 楊鴻道:“我還以為是戰飛羽那小子!” 翁桐叱道:“你***昏了頭,戰飛羽有我這麼矮!” 楊鴻道:“百靈仙子說和你差不多吧!” 翁桐大怒,吼道:“屎殼螂子搬家 滾你的臭蛋 你他奶奶的公母不分,難道連胖瘦也搞不清楚,百靈仙子若和我這身排骨差不多,他還叫什麼仙子,那***該叫夜叉,母豬!” 楊鴻突然似開了竅般地道:“既然不是母豬,來個公豬也一樣加菜!” 翁桐叱道:“大個子,別窮磨菇,主上在哪裡?” 楊鴻倏然頹喪的道:“他奶奶的,自從那臭娘們來後,我們就沒交過好運,好啦,看吧,主上我看都要死在他懷裡了!” 翁桐急道:“那你還囉嗦什麼?主上在哪裡?” 楊鴻詫異的道:“在哪裡不在哪裡,你急個什麼勁?你還能治傷不成?見鬼!” 翁桐怒吼:“我要不能治傷,我問你幹什麼?” 楊鴻驀地大驚,道:“真的,你能治傷?” 翁桐勃然大怒: “你他娘的是怎麼啦,這是鬧著玩的嗎?” 一把拖起翁桐,邁開大步就走,邊走邊道:“你矮子,何不早說!” 楊鴻那股急勁兒,真與大旱之逢甘霖,孩兒見到了奶媽,猴急得較翁桐更甚。 驀地 “轟隆!轟隆!” 一連串的暴震! 一股股的濃煙! 緊隨著一簇簇的火光,照射得夜暗,倏然大放光明。 馳名的武林地牢,那段周圍十餘裡的隆起岡阜,整個的掀了起來! 翁桐邊走,邊自語道:“晚了,沒有用了!” 楊鴻道:“什麼晚了,沒有用了?矮子?” 翁桐不答所問道:“沒什麼,快走!” 影子在地上飛奔,火光映照下,長長的,如同兩個無常,不多時,翁桐與楊鴻投入一座地下洞口之中。 入口後,即聞到一股濃濃的炸藥引線味,直衝鼻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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